第13章 第013章
第013章
“谁在外面？”
审讯室里的男人忽然出声。
刑侦支队的审讯室隔音极好，却防不住五感超常的程瑾。
这家伙不会是第一个被抓的遇难者吧？
程瑾神情微妙，对里面的倒霉蛋有了一丝同情与好奇。他简单的环顾四周，随即抬头注视着墙上的监视器若有所思。
忽的，凭空出现的微风吹起他额头的发丝，灰色的眼眸荧光闪烁，空气里不停冒出白色光点，它们在空中漂浮移动，欢欣鼓舞聚集到男孩的周围。
哒——
狂风呼啸而过把这些光点带走，以程瑾为圆心往外席卷，小光点聚集的浪潮就这么迅速的荡漾开来。
刹那间，警官们的对话宛如被按下了暂停键，吵闹的手机铃声就此消失，狗尾停摆，秒针定格。
整个世界就像被暂停的默剧，而这场默剧里唯有程瑾行动自如。
只能持续三秒吗？
程瑾暗自思索，神色淡定的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当他见到夏雨鑫的瞬间，时钟重新走动，手机铃声继续回荡，狗舍里的警犬轻吠两声，迷茫的原地转了两圈，眼里满是迷茫。
小小的审讯室里全是私人物品，折叠床、凉被、纸巾、随意堆叠的杂志小说、印着小猪佩奇的水杯、吃到一半的螺蛳粉……以及端着碗嗦粉的男人。
喂喂，什么时候疑犯的待遇这么好了？这里真的不是酒店吗？这个满脸苦相的男人有点眼熟，应该也是回归的遇难者。
程瑾随意的观察，漫不经心的想着。
“谁？”
夏雨鑫把午饭往前一推，警惕的靠在椅子上东张西望。
对危险足够敏|感是让他能在异世存活十五年的真正原因。毕竟武力值这东西，他根本没有，自己再不小心早就被其他人生吞活剥。
也许是这个世界很安全的关系，程瑾除了简单的隐身魔法之外，就没有再使用其他魔法隐藏自身。周围的魔法波动、神明的气场以及毫不掩饰的审视眼神都让夏雨鑫顿感压力后背发凉。
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熟悉，让夏雨鑫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你是回归的遇难者？】
夏雨鑫最紧张的时候，只觉得脑子一阵抽疼，随即一道声音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这是……[密语]？传音类魔法？
夏雨鑫记得，这是个初级魔法，难度不高，要想施法需要符合条件。
[密语]的咒语、双方等级差距不能太大，施法者需要和被施法者建立精神力链接……这人到底是谁？他刚才施法时并没有口念咒语，自己这个被施法者只是抽疼一下就被迫链接了？该死，什么时候花国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怎么进入这个审讯室？
早就告诉这些警官，这个审讯室没有魔法，防护等级根本不够。他们不听也就算了，还觉得他操心太过。
这下好了，麻烦找上门了。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夏雨鑫呼吸一滞，下意识的张嘴想说话。
蠢货。
穿越这么多年都没学过[密语]吗？
程瑾眉头一皱，不满的提醒道：【闭嘴，你忘了这里有监控吗？集中精力，在脑子里重复思考想说的话，我自然能听见。】
夏雨鑫被这么一吓，不敢出声，只能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演技之差，属实让人不忍直视。
【对，我是回归的遇难者，请问您是？】
夏雨鑫小心翼翼的回答，完全不敢让大佬知道自己惊吓过度忘记使用[密语]这件事。
短暂的交锋就让他浑身发抖恐惧不已，这样的压迫感和实力最起码也是一位高阶魔法师，而且极有可能是攻击类魔法师。
他很清楚这有多么危险。
夏雨鑫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在脑子里反复思考着问题与答案。
程瑾总觉得这人傻乎乎的，不愿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怎么被抓的？说说你的情况？不要唠叨，以最简单的说法告诉我就可以。】
夏雨鑫不知道大佬的想法，战战兢兢的把自己这些天的惨剧缩短成两百字通过[密语]全都交代了。
多年的经验让他知道要想保命，就得无条件顺从上位者。他尚且不清楚神秘人的目的，顺从才是现阶段最好的选择。
程瑾对他的过去没什么兴趣，毕竟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悲惨的人太多太多，谁又管得过来？就连他自己，当初不也是别人砧板上的鱼？
不过，[记忆增强]吗？有点意思。
他忽然发现这人也没有那么废物。到底是第一个被逮捕归案的遇难者，再加上[记忆增强]这种BUG技能，夏雨鑫就这么摇身一变，一下就成了他心里的最佳工具人。
可惜，没等程瑾继续使用[密语]沟通交流，张珍珍就推门进来了。
只见这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带着同事老卢一前一后坐在椅子上，一人拿笔一人拿电脑，神情沉重不已。
“哎哟，两位警官又来了？”
对上这两人，夏雨鑫完全没了刚才的紧张。
他放松坐姿，重新拿起筷子嗦粉，“午休这不是还没结束吗？两位这么着急找我，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老卢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
张珍珍扬起笑容，说道：“夏哥厉害。”大拇指点赞，“事情是这样的，最近市里出了个案子，我们想向你咨询一点信息可以吗？？”
她努力释放善意，希望从他这里找到破案的线索。
夏雨鑫不置可否，默默地吃着自己的螺蛳粉。
现在的他对配合毫无兴趣，满心满眼都是不再说话的程瑾。
神秘人的实力有多强？能对抗现在的警方吗？
他为什么会问我这些问题？他对我的事感兴趣吗？他好像没有恶意？他现在是什么想法？他也是NU8733的遇难者之一吧？可是我的记忆里没有人是这个声音。
没人愿意打破固有观念，警方也是如此。
夏雨鑫早就猜到和他们打交道会很累，却没想到他们能这么执拗认真。他们甚至没有[真言咒]，只能通过粗暴的手法判断证词的真假。
理所当然的，他这个从异世回归的人就多余了。
从被捕到现在，派出所，刑侦大队，医院检查……整整四天的时间，他见到的人要么是刑警，要么就是各科医生，时不时重复的审讯让他身心俱疲。
官方真的可以依靠吗？
长时间没见到真正的掌权人，这让夏雨鑫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神秘人是意外，一个可以变成惊喜的意外。
夏雨鑫不知道程瑾的善恶，却也能从两人的交流里感知他不是一个喜好杀戮的人。所以他期盼着神秘人的帮助，妄想着他可以看在同为遇难者的身份帮扶自己一把。
毕竟比起受到管制的官家鹰犬，明显是同类的遇难者身份更轻松不是吗？
“夏哥，NU8733的遇难者里有没有能控制野兽的人？”
张珍珍目光灼灼直视着他，“截至目前，这只猛兽……或者说这个人已经残害了五个人，每个受害者的尸体都不完整。他不只是连环杀手，还是一位以吃人为兴趣的野兽，我们不能再放任他继续犯案。夏哥，求你帮帮我们。”
第五位受害者是十分钟前被人发现。
短短五天就杀害了五个人，犯人犯案的速度太快，专案组成员紧急动员出发查案。张珍珍这边得了消息，急切想要帮忙抓住这个人，才会找到夏雨鑫这里。
城市里出现野兽这种事太奇怪了。
这不合理，而这些不合理的事情到了夏雨鑫这里可以有其他说法，说不定其中就有破案的线索。
夏雨鑫挑眉问道：“你的意思是，嫌犯在控制猛兽吃人？好吧，这确实是一个麻烦，可是操控野兽的能力有很多，你这么问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珍珍急了：“夏哥，我知道你对我们有怨气，可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不管普通市民的生命啊。拜托，帮帮我们，我真的不想出现第六个受害者了。”
夏雨鑫恍若未闻。
他好似没见到她的急切紧张，慢悠悠的吃完了螺蛳粉，抽了张纸巾擦嘴，“普通市民的生命？珍珍，说句不好听的，我在异世遇到这么多事谁又帮我了？再说了，这会儿灵气复苏，真遭遇了生死绝境说不准还能觉醒天赋异能，我这插一手，不就是坏人机缘吗？不好不好。”
“机缘？夏雨鑫，他们死了，五位受害人都死了，他们被犯人的剥夺了活下去的权利，根本没有机缘可言。”
这话一出，早就忍耐到极限的老卢怒目而视，就连张珍珍也是满脸惊讶，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老卢性格古板，对嘴上说着配合，实则每次回答问题都在挤牙膏，还喜欢咒骂他们刑警的夏雨鑫恼怒不已。
张珍珍倒是不在意这个，反倒是理解夏雨鑫的暴脾气。
考虑到他的不容易，他们在审讯之余也在尽力满足他的要求。谁家审讯室跟出租屋似的？这不都是他们苦苦哀求，组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破例？
“夏哥，我知道，被关在这里很难受。这样，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一会儿让沈平给你带过来？或者让沈平把阿姨的视频给你看看？夏哥？你倒是说句话呀。好吧，偷偷给你透个消息，林队那边已经提交报告了，相信上面很快就会派人下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为你争取更多的权益。你要相信我们，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夏雨鑫神色不变，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反应。
他之前确实愿意配合调查没错，可是这些警官为了验证真假，不断的让他重复回忆糟糕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陈述出来，让他们分析评价真实性合理性。
为什么做这种选择？为什么没有帮助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反抗？
呵，神权当道的世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这些人不过是没经历过才能高高在上的评判正确性，甚至以同情的目光注视他，为他没能修习高深的魔法可惜。
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穿越。
更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在拼搏十多年后，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回顾这一生，他夏雨鑫可以得到‘无条件的偏爱’只有母亲郑英一个人。可是现在？他们以‘郑英的安全’为由，禁止他和母亲见面，只能每天通过视频聊会儿天。
呵，什么时候和自己母亲见面还要得到允许？太可笑了不是吗？所以他憎恨这个世界，憎恨自己遇到的所有事，这有什么不对吗？
噢夏雨鑫很可怜，夏雨鑫太无能，夏雨鑫真是废物……
张珍珍没注意到，她的同情怜悯在夏雨鑫这里是多么的刺眼。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要知道异世里觉醒天赋异能的人数不超过1%，能成为初级魔法师的人数更是只有三十万而已。
他，一个觉醒了天赋异能的初级魔法师，担任□□塔魔法学院行政老师的精英在他们这里就成了废物？
好吧，他在异世的生活确实不如意，他在魔法资源这块也确实被学校的其他老师欺压，但这也是相对而言。
起码他不认为张珍珍他们身处自己的位置，经历自己遭遇过的那些烂事也能爬到这个地位。
夏雨鑫的心情很不好，又怎么愿意配合他们。
这边，张珍珍重新调整心情。
她发现夏雨鑫根本没有关注他们，暗自轻叹，认真的问道：“夏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配合我们？”
夏雨鑫嗤笑一声。
正当他准备说话时，[密语]再一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