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043章
第043章
一直以来程珞的心态都很佛系。
他从不遮掩自己单蠢的一面, 总是乐天的以自己的方式陪着弟弟，就算读者怒喷结局接连刷负，营销号点名指责, 详细分析他的前半生, 拿着放大镜全网寻找他曾经不合适的发言博取关注他也能欣然接受。
这一次不一样，程珞是真的怒了。
从现场散落的照片看，里面的男性并没有周伟，而是一群四十岁以上的老男人；女性则普遍是容貌出众的成熟女性以及三四名十八岁以下的小女孩。
所以, 什么情况下一个警察会收到这么多的赤|身男女气氛暧昧的照片作为威胁？
程珞现在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钱色交易。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照片里的女性都是自愿的吗？
也许有吧，但他不认为这些女性全都是出自自愿, 特别是照片里的那些小女孩。她们满十四周岁了吗？她们看上去甚至还没发育，明显是被人以糟糕的方式诱骗得手。
——这是犯罪！
当然, 最让程珞寒心的还是周伟。
他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全然美好，可一个警察被人以这种方式威胁？
他可是警察！
在这种偏僻的小镇里警察可以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他甚至不敢想象周伟在这些脏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阿瑾, 在不涉及生命的情况下惩罚他吧。”
程珞眼神淡漠，捂着女孩眼睛的手始终没有拿开。
程瑾表情意外, 提醒道：“有时候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你确定？”
两兄弟视线交汇。
程瑾从哥哥的眼里看到了认真以及对周伟这种人的强烈厌恶。
程珞深吸一口气, 咬牙说道：“你们先审问这个人，我很快回来。”蹲下来对着女孩微笑, 语气轻柔，“哥哥们有事要处理, 我先带你出去玩会儿, 好吗？”
他没有急着离开, 而是向她伸出手, 耐心等待着陈招娣的决定。
陈招娣呆呆的，抬头瞧瞧程瑾。
见他没有反对，她这才伸手握住程珞的手，脸上是羞怯的笑容。
程珞把女孩带到一个安静的房间，一猫三狗自然发跟了上来。他温柔的让女孩坐下，很快拿出背包里的平板电脑开始翻找动画片，“招娣喜欢看什么？哥哥帮你找一部动画片好吗？”
陈招娣的注意力全都在平板电脑上面：“动画是什么？”
程珞呼吸一滞，怎么都想不到都202X年了，竟然还有小孩没看过动画片。这个发现让他心里特别的不舒服，半天都没说话。
陈招娣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侧着脸偷瞄他。
“没事，就是好看的动画片太多，哥哥一下子不知道选什么才好。”
程珞带着浅笑找到三部动画，逐一拿给女孩确认，“喏，这是哥哥小时候看的《猫和老鼠》和《狮子王》，你喜欢吗？不喜欢的话还有女孩看的《美少女战士》。”
猫猫？狮子？还有漂亮的姐姐？这就是动画片吗？好漂亮的画儿。
陈招娣目不转睛的望着它们的封面，只觉得哪一部都很好看的样子，让她都不知道选了。
程珞耐心的分别介绍着三部动画片的剧情，语气淡淡不带半点偏好。
这一次，他依旧没有替女孩决定。
陈招娣抬头瞧他，又低头瞧平板电脑。
半晌她才呐呐的说道：“我想看……《狮子王》，可以吗？”不知怎的，说了这句话以后，她的心里好像有名为喜悦的泡泡在飘，让她不自觉的想要微笑。
程珞不是一个善于观察他人的人。
可就算这样，他也从陈招娣的名字，穿着的衣服以及言行举止猜到她的性格，而她这样的女孩有极大的可能从小就被父母操纵着。
小到穿什么衣服，大到想什么做什么都被限制在父母的规定的框里，时间久了招娣也逐渐变成父母的木偶，根本没有自我可言。
程珞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未来。
于是他耐心的等待着，试图诱导招娣展现真正的自己，做出自己的决定。
陈招娣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她刚才还下意识的寻求程瑾的同意。程珞注意到了，于是借着动画片再次询问她的想法。
这一次陈招娣没有避开，而是顺从内心做了人生第一次的选择。
程珞仔细端详，确认女孩是真的想看，这才打开《狮子王》，又坐在女孩身边安静的陪她。期间他一直注意着陈招娣的表情，直到女孩真正的沉浸到剧情里才起身去寻找程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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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洋这边早就把周伟扶回座位，开始审讯。
他把照片放在桌上，冷声质问道：“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陈家村那边你到底知道多少事？周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最好老实回答。”
周伟皱着眉头，不耐道：“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照片。”身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但是疼痛依旧在持续着，让他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
林雪洋：“谎言。周伟，你在我的面前是没办法撒谎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周伟不以为意，又换了一种说法：“好吧，我确实见过这些人，不过都是在陈哥那边。陈哥就是陈家村的村长，他才是主导这一切的人。”
林雪洋：“又是谎言。”
接连被否定，对方的语气还如此肯定，这让周伟感到别扭。
这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判断的依据？
他眉头紧蹙，试探道：“林队长，我说的全是真话，你就别再试探我了。再说我一个小警员能知道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你这也太为难我了。”
这话说得，林雪洋笑了。
他轻轻往后一靠，说道：“介绍一下，我前两天刚觉醒了一个可以辨别真假的能力，你说的每一句假话我都能辨别出来，所以你别在这儿和我编故事，这纯粹就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周伟沉默了。
他表情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林雪洋，“林队你这么厉害？难怪可以被上面派来处理这些事。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我确实和陈家村的人有勾结，不过这也是被上面要求的。”
林雪洋冷淡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勾结是真，上面要求是假。”
周伟：“……我离过婚，女儿跟着前妻。”
林雪洋：“两个都是假的。”
周伟：“我特别喜欢吃苹果，林队你可以帮我买一个苹果吗？”
林雪洋：“哟，这次是真的了？”
周伟：“其实吧，像我们这种小地方出身的人天生低人一等，一直以来我都特别羡慕林队您这种大城市的警察，待遇肯定很好吧？”
林雪洋：“还是假话，不是，都试这么多次了，你还在这儿耍心机呢？”
周伟：“……”
又是一个能力者？
这什么辨别真假的能力是读心术吗？
该死，上面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怎么来的一个比一个难缠？
如果，如果真的没办法把事儿推出去，那么他恐怕就要当这个背锅人了，这样他的家人才能继续生活下去。
周伟彻底慌了，心里开始思考要怎么组织语言才能度过这次麻烦。他知道，就算林雪洋真发可以分辨真假，只要操作得当还是有机会含糊过去，而这也是他目前唯一的脱困的希望。
“怎么不说话了？你真的羡慕林雪洋？好像不是吧？我听说你在小镇上有三套房，大老婆给你生了双胞胎儿子，小老婆给你生了女儿，在这里过着土皇帝一样的神仙日子……”
程瑾随口说了两件事，立刻引来林雪洋他们的注意，“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唔，刚才溜达的时候听阿姨们说的，他们说这个叫周伟的这个警察面苦心狠，私底下尽是做些恶心事。”
周伟愣住了，疑惑道：“阿姨们？你刚才到底见了什么人？她们怎么会知道？”
这时候的他已经被接连冒出来的能力者刺激，开始怀疑程瑾也是个能力者，说的的这些信息都是靠什么奇怪的能力知道的。
程瑾好似猜到了他的想法，神情讽刺的说道：“你呀，太小看周围人了。这里是小地方没错，不过也因为地方够小，所以一出什么事大家都知道了。你猜他们为什么会和我一个小孩说这些？原因很简单，他们猜到了林雪洋警察的身份，试图通过我向林雪洋告状呢。”
阿姨们说这些事的时候，左一榔头右一锤子，好似真的在聊小镇上的八卦消息，实则都是别有用心的满天撒网。
程瑾不是真正的小孩，听着这些闲话没多久就发现了他们的意图。这会儿瞅周伟的蠢样就知道他在私底下有多么肆无忌惮，活该被人发现。
事实也确实和程瑾猜测的一样。
周伟这人表面上勤勤恳恳认真工作，一直都是警局的最佳警员，然而私底下他却一直在帮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为虎作伥。
向往大城市？羡慕林雪洋？
不，他打心底就瞧不上大城市的人，反而特别满意小镇的生活。
在这里没有内卷不需要竞争，还能在工作之余帮着做一些小事挣外快。这不，五年不到的时间他就买了三套房，还有了两个老婆三个孩子，成为了一名人生赢家。
如果不是林雪洋他们的出现，周伟还准备下半年送双胞胎出国读书，让他的儿子也去外面镀一层金再回来。
可惜没有如果。
周伟翻车了，还是以极不合理的方式。毕竟能力者什么的，谁能想象得到？这简直是电影小说里才会发生的故事。
“怎么呆住了？”
程瑾挑眉打量着他，“不知道说什么的话，不如谈谈半年前跑到派出所报警的那个女人？”
瞬息之间，只见周伟的面色惨白，眼神惊恐的喝道：“女人？什么女人？我不知道，没听说过……”
“假话。”
林雪洋眼神冷淡的提醒着。
周伟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线生机。然而这会儿除了程瑾他们之外，整个派出所的人都被药倒，一时半会根本醒不来，更不可能帮助他了。
程瑾再次问道：“那个女人是被拐来的吧？她好不容易逃出村子想求助，结果你不只没帮她，反而把人送回去……还是弄死了？”
周伟紧张的低着头，根本不敢说话。
林雪洋大力敲打了一下桌面，怒道：“回答他的问题。”
周伟瑟缩着沉默，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
显然，半年前的那个女人牵扯到了他不能提及的人或事，一旦被人知道极有可能会引来天大的麻烦。
林雪洋皱着眉凑到程瑾身边，小声问道：“他一直不开口也不是办法，曲高杰那边还等着我们过去救人呢。怎么办？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法子逼他开口？”
说着，他满脸期待的望着少年人，只等他从神奇口袋里拿出吐真剂之类的魔法道具。
程瑾：“……”
这一刻，他有苦说不出。
程瑾微微一笑，说道：“不急，周伟等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坦白事实了。”话音未落，周伟竟真的发出一声惨叫。
林雪洋循声望去，只见刚才还在装傻充愣的男人已经倒在地上。
周伟满头冷汗的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宛如一个绝症病人，嘴里还痛苦的发出阵阵惨叫，“哎哟……哎……我、我的肚子好疼……林队，我……我要去医院，再这么疼下去我肯定会死……嘶，受不了太、太疼了……”
正说着，他的手脚竟不自觉的抽|搐，看上去可怕极了。
林雪洋心头一震，下意识的以为周伟生病了，立刻着急的蹲在他身边检查。
周伟抓着他的衣服，目眦欲裂的瞪着他，虚弱道：“林队，我……我没演戏，我真的好痛……我感觉我浑身上下全都在疼……救我，我不想死……只要你帮我打急救电话，我什么都可以说，我愿意配合……”
林雪洋的眼睛告诉他，这会儿周伟说的话全是真的，字字都是肺腑之言。
该死，周伟是重要人证，现在可不能死。
怎么办？看上去很严重！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哪儿？打急救电话来得及吗？
林雪洋面色严肃的拿出手机，然而就在他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却被程瑾出声制止了。
“疼吗？五脏六腑都在难受吧？”
程瑾蹲在周伟的身边微笑着：“我哥刚才说了，让我惩罚你来着。我呢，既不是药剂师，这会儿身上也没神奇的道具，都不知道怎么办呢。考虑到不能弄死你，又要让你接受惩罚，我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什、什么？”
周伟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这一刻，他只觉得心脏的跳动时快时慢极不正常，有一种供血不足的缺氧感。
他不想死，所以拼了命的呼吸着空气里的氧气，心里反复思索着小男孩的话，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阿瑾，周伟的脸开始发黄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林雪洋紧张的不得了，他还不够了解程瑾的能力，生怕他一个操作不当就把人弄死了。
程瑾微微一笑，说道：“这才多大点事？慌什么。”戳了戳周伟发黄的脸，“黄疸都出来了，看来你这肝快撑不下去了呀。趁着还没死，你要不把半年前的事老实交代？只要你端正态度，好好配合，恢复正常也就一个指头的事。”
被审讯不到十分钟，周伟就皮肤焦黄，嘴唇发白，皮肤上还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瘀斑，嘴巴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就连鼻子也开始流血了。
此时的他犹如一个绝症病人，随时都有可能当场去世。
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真正的吓到了周伟。
像他这种自私的人可以接受法律的制裁，因为他知道法律会判他坐几年牢，只要忍过去就可以继续享受生活。
可现在不一样，他是真的有可能会死。
周伟怕了，他不敢再犟下去，更没有其他手段对付这些能力者，只能哭着说道：“我说！我这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