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夜色降临以后, 黑泽谣的公寓突然接待了一位预想之外的不速之客。
一身漆黑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身材高大粗壮，脸上的笑容凶恶，但在对方显然不带恶意的情况下却显得有些憨起来。
“哟, 蜜甜尔！”而且一来就是十分自来熟地抬手打个招呼。
开门的时候黑泽谣还穿着居家服，长发披散, 浑不在意地打开门却没想到会看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整个人都是一怔，“你谁？”
“哦，你还没见过我！”
黑西装呵呵笑了两声, 自我介绍道：“我是琴酒大哥身边的伏特加，一直在当大哥的搭档，这次听说你醒过来特地来看望一下……”
“一直搭档？”黑泽谣挑眉。
“是啊, 从大哥进组织以后就一直搭档了。”伏特加老实说。
黑泽谣：懂了, 这是送记忆包来了！
她笑着让开门：“是吗是吗, 那就进来说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想听你说呢。”
“哈哈，那感情好！不过蜜甜尔你就这么把我放进来戒心是不是有点不够——啊。”
伏特加才进门口, 正想好心劝诫对方不要这么轻易放陌生人进家门, 忽然被脑后熟悉的触感打断。
之所以说熟悉……因为这种情况也经常在他和琴酒出任务的时候出现。
在他犯下一些愚蠢的错误以后, 大哥总会这样拿枪指着吓唬他。这样说起来有点不合适，但蜜甜尔现在的举动还真的让他有点对上大哥的既视感, 甚至一股不合时宜的怀念感叹涌上心头……类似“不愧是你”和“果然是姐弟啊”之类的感叹。
没错, 黑泽谣现在正拿着琴酒给她防身的枪抵在伏特加的脑后。
“这样做戒心足够了吧？”黑泽谣语带笑意，“你说呢？”
说实话, 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瞬间她就已经准备好这么做了。毕竟任谁半夜开门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不像好人的家伙出现在自己面前都会心生警惕, 而且对方还说出了黑泽阵的代号, 小心一点总没有大错。
——琴酒早就给她准备了一支防身用的枪, 这时候拿出来刚刚好。
“是我大意了，蜜甜尔。那现在要怎么办，我给打个打个电话证明自己的身份吗？说实话之前我说想来看看你的时候大哥也同意了，我是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伏特加掏出手机打开联络的界面。
“不，没必要。”
黑泽谣收起了枪，“我相信你了，刚才只不过是试探一下而已。”
试探他真正的态度。
既然已经掏出手机打开黑泽阵的联系方式，就已经足够表面对方的身份。黑泽阵的联系方式可不是谁都有的，既然有，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证明。
她恢复自己一贯笑眯眯的表情，“快坐吧，有什么想喝的吗？”
“那就好那就好。”
伏特加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模样，闲聊一样说起：“我喝杯咖啡就行。蜜甜尔你跟大哥果然还是有很多相像的地方的嘛，大哥在家也总是你这个状态，长发头散在身上怪吓人的。”
“……我打赌这句话你不敢和阵直说。”
“那当然了，大哥会干掉我的。”
伏特加满脸感叹，“虽然很多时候大哥不会管我说什么，但这种话我还是不敢说的，哈哈！”
“……”倒是格外诚实，黑泽谣给他倒了一杯咖啡，自己则端起之前就泡好的花茶，说起正事：“所以你来是想要说什么来着？”
“只是来和你打个招呼嘛，毕竟听说你醒了。”
“之前我就想说，为什么说我……醒了？”
黑泽谣有些疑惑。
她查过自己、或者说黑泽谣的资料。三年前就惊艳全国的“惊鸿一瞥的美少女”，在那之后直接出道，在三年后的今天成为国民级别的高人气偶像……明明三年一直在活跃，为什么一定要在她出现、失去记忆的现在说她醒过来了？
果然这其中是有什么隐情的吗？
她以为的失忆，难不成不是失忆，或者被人所掌控着？
这还真是让人不愉快。
“啊……你问这个，”伏特加端起相对自己的手来说小得有点可笑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具体我也不知道啊。只知道你是大哥带进组织的，一直昏迷着嘛，接受实验以后才算是活过来……为什么说醒过来，大哥就是这么说的，等你的代号重新启用以后才能算是醒过来，我也就这么说了。”
“大哥连这个都没和你说啊？明明为了组织救助你的实验能够成功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来着……”
伏特加感叹一句。
“是啊，那家伙什么都不说。”黑泽谣也很无奈。
经过伏特加一番自己其实也不特别清楚的说明，黑泽谣才大概猜到当初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他们家出了什么事情，黑泽阵带她进组织的时候她就相当于植物人的状态一直昏迷着，而为了能让她醒过来，黑泽阵把她交给组织让他们救治，也许是实验导致、也许只是单纯的救治，总之她成功复苏。
至于醒过来和启用代号之间为什么有一段间隔，这点就不是伏特加能知道的了。
“而且，大哥还特地让我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和波本走得太近。”
伏特加忽然严肃着脸一本正经道。
“咦？这是怎么说的？”黑泽谣纳闷，而且之前明明就已经说过一次了，怎么还要再说一次？
还特地让伏特加来转述一次。
“波本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啊，蜜甜尔！”
伏特加脸上的表情居然可以用“语重心长”来形容，“那家伙套情报的能力可不容小看！男人那边无所谓，各种手段都能拿到，女人在他手下他可是连一遭都走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蛊惑上当，情报在不知不觉中泄露出去就算了，被骗身骗心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看他跟贝尔摩德走那么近就知道了，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我们这些老实人被骗了可就真的被骗了！骗身还好说，你要是被骗了心大哥可就真的要杀人了。”
说到这，浑身肌肉的壮汉打了个哆嗦。
“太夸张了吧伏特加，哈哈！”
黑泽谣的第一反应就是笑出声来感叹对方的夸张。
“不，这是真的啊！你要真的和波本有了点什么大哥就真的要干掉波本了！”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黑泽谣表示不相信。
“唯有这点我是认真说的，大哥很不喜欢你和波本走得太近。”
伏特加的严肃在这一刻似乎又露出些许别的意味。
“咦……？”黑泽谣沉吟一瞬。
“是啊，上次看到你的那个采访节目，大哥的脸色差到几乎要吃人了。”
他说完才一副自己说漏嘴的样子，讪讪一笑，端起咖啡杯掩住嘴。
刚才的话题似乎没什么进行下去的必要了，黑泽谣顺着对方的话继续道：“诶，他也看那个节目了？”
“是啊，我去给大哥送东西的时候正好赶上你的访谈节目播出，就顺便坐下一起看了会。”
伏特加对这些小信息的保密倒是没有那么严密，“大哥看到前面都还好，好笑的地方也会笑出来，但是看到波本和你打电话那段脸色就开始很不好看——说‘波本那家伙果然是有什么企图’‘你究竟有哪里值得企图’之类的话，看样子恨不得直接把波本绑起来审问一顿。”
虽说后面的话也值得惊叹，但黑泽谣最惊讶的还是前面那句，她睁大眼，一副吃惊到不行的表情：“阵那家伙原来是会笑的吗？”
伏特加纳闷：“当然啊，大哥也是个人，会笑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那他在我面前干嘛总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黑泽谣更不爽了！
“……大哥认真的时候总是没什么表情的，所以大概是这样？”
伏特加挠挠头发——或者说帽子，“在自己的安全屋倒是很放松……平时自己做饭自己打扫的时候也很放松……”
“自己做饭自己打扫……”黑泽谣已经迷幻了，这说的真的是黑泽阵？那个一头长发冷酷无情、对她说不出几句好话的黑泽阵？
在私底下原来是会自己做饭的类型吗？黑泽谣恍恍惚惚。
不过……“是这样吗。”
黑泽谣看一眼手里的花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是亲姐弟，结果现在两方在见面的时候都很不轻松啊……十几年的时间果然是大问题。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就连她现在也有秘密没有和对方透底，所以暂时就这样糊弄过去吧。
秘密啊……
成年人活着都各自有各自的秘密。黑泽谣又想起了之前和宇智波的谈话。
其实上次那场采访之后她也问了二人一点问题。
比如她一直没有问过他们的……
“为什么你们这么想要惊叹值，我好像还没有问过你们。”
黑泽谣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后仰着头去看两个还没有离开自己家的宇智波，“总感觉你们对惊叹值的渴望很高呢，居然会肯做这种完全不像自己性格的事情。”
这段时间的相处以后，她也大概看出了两人的性格。
宇智波斑是个实力超强心怀大义的忍者，似乎有超脱一般人的理想，而且性格很傲慢，对看不上的人就一直看不上，这么傲的人会愿意做偶像已经是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而且到现在都没有抗拒的意思……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而宇智波鼬也是如此。
身上似乎背负着什么深仇大恨一样，身体也不好，时常看书，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样的人会愿意做偶像也是一件不能想象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的宇智波斑翻书的动作再次停下。
他抬头，沉吟片刻后才问道：“你……看过聊天群里的商城吗？”
“当然。”
黑泽谣理所当然道：“看过很多次，每次看都觉得很神奇。”
“不错，那确实是个神奇的商城，所以我也在里面看到了神奇的东西。”
“活死人、肉白骨……甚至还有许多足以改变世界的东西，都摆在那个商城里面，似乎触手可及。”
宇智波斑低头，“会受到那种诱惑，对商城感兴趣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每个人在商城里能看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我也在那里面见到了足以让人动心的东西……”
宇智波鼬嘴角的笑容消失，垂下眼，摩挲着手上书本的轮廓，恢复他往日面无表情的模样。
“所谓聊天群，所谓商城，大概就是这样瞄准了人性的弱点，迫使我们做出改变。而这改变是好是坏，现在的我是不知道的，只能尝试过，才能得到最后的答案。”
在那一刻，二人身上似乎出现了某种深沉的氛围，一时感染了整片空气，黑泽谣甚至有点不敢说话。
忍者，果然是背负着一些什么沉重的东西啊……和她这个和平世界的人完全不同。
“所以，你们一直看书也是因为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吗？”
黑泽谣撑着下巴问。
“当然。”
“如果说来这个世界是为了获取更多的惊叹值，那书籍就是让我们不虚此行的最大收获。”
说起这个二人倒是十分推崇。
宇智波斑承认了自己一直以来有点过于小看普通人了，“没有查克拉、无法成为忍者的普通人智慧原来这么不容小觑，人类能够思考的极限居然近在眼前，实现和平的手段居然就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怎么能让人不心动呢？”
“和平，你们所习以为常的和平对我们来说却是遥不可及……这其中的原因，都在书中可以获得答案。”
宇智波鼬的声音带着浓郁的慨叹……
……
黑泽谣的回忆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
“嗯？”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需要我回避吗？蜜甜尔？”依旧坐在隔壁沙发看电视的伏特加非常有眼色。
“不用，一个陌生电话罢了。”
黑泽谣不以为意地接起电话，“喂？”
“你好，请问是黑泽姐姐吗？”稚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黑泽谣一怔，回忆起这个声音，“是我，柯南君？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从园子姐姐那里拿到了电话，有些兴奋想给黑泽姐姐打个电话罢了……你会介意吗？”
声音还是奶奶的，甚至含糖量明显剧增，讨好的以为溢于言表。
“介意倒是没什么好介意的。”
对这个惊叹值提供器，以及“死神”和“世界的中心”背负者，黑泽谣还是很尊重的，像尊重教父那样尊重对方，“有事您尽管说。”
“……黑泽姐姐不要这样开我的玩笑啦，呵呵，呵呵……让我心里毛毛的。”
小男孩的声音有点尴尬。
黑泽谣含笑说：“好吧，那不开玩笑。”
二人一时无话可说。
电话那头的江户川柯南一时焦急，不妙啊，陷入尴尬的境地了。
安室先生平时都是怎么和黑泽小姐沟通的啊，居然能说到半个小时以上。黑泽小姐这不是很难聊的吗，甚至都不比小兰和园子啊！起码她们在这种尴尬的时候还会招呼对方的颜面扯一些闲篇，黑泽谣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尴尬就尴尬了，似乎就等对方主动挂断电话一样。
没办法，柯南只能自己提起一个话题，“其实我打电话来还是有一个问题……”
“嗯，你说。”
“之前我在电视上看到，黑泽小姐和安室先生好像聊天聊得很好的样子，所以想问，黑泽小姐和安室先生是有什么关系吗……啊，我不是故意打听的意思，只是单纯出于好奇……也不是特别好奇，只是、只是……”
“只是柯南特别在意罢了！”
电话那头忽然换了一个声音，从稚□□气的小学生换成了活泼可爱的女高中生。她不顾柯南“还给我还给我”“才不是这样”的挣扎，自顾和黑泽谣说起来。
“从节目开始以后，柯南就一直念叨着安室先生太狡猾了，一直在和黑泽小姐打电话还和他说什么都聊之类的话……大概是小男生的嫉妒吧，呵呵~说不定柯南以后想要和黑泽小姐结婚，这才看安室先生格外不顺眼呢~”
毛利兰的声音里充满打趣的意思。
那头柯南已经顾不上装可爱，气急败坏地大叫，“才没有才没有！我才不想和黑泽小姐结婚！！我想结婚的对象是——”你啊！！
“咦，柯南你说什么？”毛利兰低头去问。
差点说漏嘴的柯南住嘴，小声反驳：“没、没什么，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和黑泽小姐结婚……”
“是啊是啊，我看柯南其实是想和小兰你结婚才对吧~”
“咦？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一定是黑泽小姐呢？”
江户川柯南半月眼地被两个女人打趣，只能气鼓鼓地在心里不忿，可恶这两个无聊的女人！居然拿他开玩笑开个不停！
“所以，黑泽小姐和安室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啊？真的没有说什么吗！”
他试图把话题拐回正常路线，试探一下能否拿到情报。
“就想我在电视上说过的那样，我们就是朋友关系啊……”
“可是、可是小兰姐姐说，能打半个小时电话还是关系很好的……”
黑泽谣歪了歪头，“嗯，你要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啊，感觉我们都没说过什么有营养的内容啊，不知不觉半小时就过去了。而且别被那些媒体或者斑先生误导，我们其实根本没有聊天那么频繁啦。”
“是、是吗？”
“你对我们的谈话真的很关心呢，是对安室先生感兴趣吗？”黑泽谣纳闷。
“当然不是！”
柯南试图找借口，“只是有点好奇、好奇罢了。”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就听到黑泽谣那边传来同别人说话的声音，“已经要回去了？”
然后便是男声闷闷地应答，“嗯……还有人在等……之后再来……”之类的话。
不像安室透，不像宇智波斑和宇智波鼬，那就是……琴酒？！
对了，之前也听到了，黑泽谣是琴酒的姐姐，虽然不知道这个亲缘关系怎么算的，黑泽谣是不是和贝尔摩德一样的情况，但这个时间会出现在对方房间的也只有琴酒了吧？！
他愈发专注地竖耳去听，看起来恨不得直接通过电话线钻到黑泽谣的家里去。
之后的声音更远了，应该是黑泽谣放下电话去送人，柯南没办法听到更多的内容，但模模糊糊中有一个熟悉的词语被他捕捉到了。
不是琴酒，不是其他，而是……伏特加？
电话那头，是伏特加在黑泽谣的家里吗？江户川柯南一脸严肃地沉思。是琴酒有什么指示需要黑泽谣去做，还是伏特加私下和对方见面？
话说回来，和琴酒有血缘关系，和伏特加也走得近，黑泽谣真的有可能如安室先生猜想的那样，可能会是个好人……吗？
“呵呵，”毛利兰又掩嘴偷笑起来，“柯南真是的，装作一副不喜欢黑泽小姐的样子，其实还是很关心人家的事嘛，看起来恨不得直接去听人家在说什么……”
“虽然很可爱，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哦，这可不是有礼貌有风度的男孩子应该做的事，柯南。”
毛利兰一本正经地劝告他。
柯南“嗯嗯嗯”地点头应下，心里却在想，那可是黑泽谣，他恨不得每天钻进去听对方都和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隐私这种事现在根本不是最主要的。
在黑泽谣又回来以后，他若无其事地道：“黑泽姐姐喜欢喝酒吗？我好像听到了一声酒名……”
电话那头的黑泽谣却顿了一下，柯南这才想起自己知道组织的事已经暴露在黑泽谣的面前了，这样一来这句试探未免有些直接……他正懊恼，就听到黑泽谣的声音传来，“是哦。”
“是伏特加。”
“！”她知道我在问什么！甚至给出了直白的答案！
江户川柯南眉头紧皱，黑泽谣……她究竟什么意思，又在想什么？
【叮咚，惊叹值入账，100点。请您继续努力。】
黑泽谣愉悦地听着惊叹值入账的声音，心里感叹，呀……柯南给的点数越来越大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