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今日整个白天能量摄入总量为零, 别看季南面上不显，但肚子里的抗议声就快深入脑髓，到最后两个小时, 她甚至想找回钟骁杰那个包裹，将里面已经沾了血的食物塞进胃里。
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但很不幸, 那个房间早就被清理的一干二净，尸体消失，血迹消失, 就连钟骁杰的包也一并消失。
她是不是应该感谢宾馆，没有让她突破自身的底线。毕竟别人的血谁都不知道干不干净。
胃中绞痛让季南懒得去探索什么规则, 她打算保留体力，以应对不时之需。
季南随便洗漱了下，随即躺在床上陷入浅眠。
嗒、嗒、嗒……
时间从未停滞。
即便是夜晚，楼道里也因为充足的电力供应亮如白昼, 微弱的光透过门下细小的缝隙洒下点点光影, 为原本黑漆漆的房间提供一丝光亮。
滴滴答答，时针指向十二点。
这标志着第二天已经过去。
进入特异点时，总人数为六, 如今余五。
死亡人数，一。
秒针逐渐偏离……
就在此时, 外面的灯光突兀地黑了下去。
从门缝中透出来灯光顿时消匿, 这点微弱的变化让一直处于浅眠状态的季南睁开双眼。
停电了？
不，应该不是单纯的停电。
一种不可言明的感觉, 似直觉, 又不似, 像线一样闯过季南的大脑, 告诉她——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季南坐在床上沉默了一会，随即光着脚，轻轻挪步到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试图听到外面的动静。
她耳力非常，秒针在表盘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季南的耳中无比清晰，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声音。
嗒、嗒、嗒……
规律轻柔的声音让人感觉格外困倦，五分钟后，灯光没有再次亮起，季南依旧趴在门前，眼帘半垂，看起来离进入梦乡的距离不远。
忽然间。
啪嗒。
一片漆黑中，微弱细小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慢慢靠近，不甚明显，比秒针走动的声音还要小，甚至可以被呼吸声盖住。
几乎是同时，季南刚才还半睁着的眼睛顿时张开，她又贴近房门几分，屏住呼吸，仔细判断声音的来源。
……好像是脚步声。
季南想起昨晚在走廊里遇见的怪物，它与那东西似乎是一样的存在。只不过它今天的脚步更为沉重、缓慢。
它慢慢靠近，靠近，随着距离的缩短，季南耳里的脚步声也逐渐清晰，她听见那东西走路并不是那么那么顺畅，脚底发粘，像是沾了不牢固的胶。
对，就像踩到了胶水，每抬一次脚就会拉出密密麻麻的丝。
慢慢地，它接近季南的房间。
难道那怪物此行的目标是自己？不，不应该，她没有做任何违背守则的事。
即便季南知道，但眼看着一个怪物接近自己……听着怪物嘶哑的喘息，她不免听到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声。
季南在门前紧紧趴着，一动不动，听着它接近，到自己门前，然后路过。一步一步地向楼下走去。
难道楼下出事了？
疑问到来的同时，一个非常冒险，乃至正常人根本不会与之沾边的想法忽然冒出
——跟上去看看。
她知道这个想法的风险是巨大的，可风险同时也伴随着更大的利益，季南的直觉告诉她，如果自己跟上去，说不定会就此揭开宾馆的真相。
最深处的原理都被搞清楚了，她还怕活不过五天吗？
季南为这个想法心动，她没触碰过守则，不一定会被那怪物发现。就算被盯上……季南仔细衡量自己与那怪物的战斗力，也不是毫无办法。
她将手轻轻放在门把上，就在马上就要将门推开的那刹那。
啪嗒、啪嗒……
更多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原来怪物远远不止一个。
一对一还好说，但多对一就太不合算了，季南收手，表示自己能屈能伸，该怂就怂，马上打消了刚才的想法。
又过了五分钟，旅馆重新通电，门外那些动静也消失殆尽了。
只有墙上的时间还在滴答滴答地转动。
季南又在门前趴了一会，确定门外什么东西也没有，这才后退几步，离开了门前。
刚才比较紧张，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门外，眼下终于放松，胃里却传来阵阵绞痛。
重新回到床上，季南打算用睡眠麻痹受伤的胃，却在躺下的时候发现床头凭空多出一本书。
纯黑封皮，上面没有字。
季南慎重地将手放在这本书上，没有翻开，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单单维持着简单的接触。同时另一只手拿出通讯器，调出守则，看看上面是否发生了变化。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今天就先这样吧。季南揉揉绞痛的胃，远远避开那本书，重新陷入睡眠。
滴答，滴答……
时间从未停滞。
那怪物走了，又回来了，停在了某人的门前。
第三天，7：00
身体为了保存能量，自动延长了睡眠时间，当季南苏醒时，正好到了集合的点。
但这不是要紧的。
季南从床上爬起来，扬起头在空中嗅了嗅。
随即迅速翻下床，胡乱将鞋套在脚上，就往外面赶。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她的嗅觉再怎么异于常人也只能闻到同楼层，而自己这没什么问题，那与她同住一层的卜霖……
季南猛地打开门，果然，血腥味一股脑涌上大脑，反复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看向卜霖所在的房间。
——房间的门依旧合着，但红色的液体已经从门缝底下伸出爪牙，季南走上前，发现这滩血已经干了一半。
抬手，季南试图开门，门被反锁住，从外面打不开。
敲门，也得不到回应。
季南听不到房间内的任何动静。
距离与众人约定好的集合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有了钟骁杰这个例子，他们也不选择在楼下干等，而是到季南与卜霖所在的楼层查看情况。
正好看见卜霖门前那滩血，以及在门前踌躇的季南。
她看他们上来，言语中沉重的情绪敲击在他们心上：
“又死人了。”
沉重？季南口中的沉重半点不带作假。
要知道，她的胃已经痛得快麻木。
而现在有人死了，说明他们要浪费很多时间在一具尸体身上，现在是早上七点左右，根据《白山宾馆餐饮区行动守则》第五条，还有一小时，餐饮区就会暂时关闭。
先无论他们调查的时间有多快，就算在一小时之内完成调查，进去后也只能囫囵吞枣随便吃点，还要随时应付意外的发生。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要再饿一个上午。
季南只好拿出自己最擅长的——忍耐。
饥饿、疼痛，都是生理反应的一部分，但目前自己只需要脑子。
团队又失去一个人，这要搁平常，肯定会有个人出来活跃气氛，可惜，他现在躺在里面。
“门被反锁了。”季南转了两下把手，门纹丝不动。
虎澈挤到门前，沉声：“我来吧。”
说罢抡出几圈，眨眼间，木门出现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四分五裂。
“我终于派上用场了没错，但我希望下次不要是这种情况。”
众人进门。
——卜霖靠在床头，头无力地下垂，早就失去了声息。尸体上又很多血窟窿，脸颊，脖子，胸前，腿，几乎目之所及的地方都遍布密密麻麻的窟窿，从里面渗出的鲜血将他的衣服染红，但此刻却什么都流不出来了。
几乎全部血液都顺着身上的窟窿流出去，出血量惊人，被褥将大多数鲜血称在里面，只有小部分流下，蜿蜿蜒蜒地绕到门外去。
他的小腿都被自己的血浸了三分之一。
季南从卫生间找了块干净的毛巾，用它将卜霖的脸抬起来，他神色安详，没有丝毫痛苦，与钟骁杰死亡时的神情无甚差别。
“卜霖手上拿着遥控器。”廉宗伸手指了指。
众人向廉宗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遥控器被卜霖死死握在手里，此时已经被鲜血浸透。
“根据守则第15.假如您违反了规则2到4，10立即联系前台更换房间，若您违反规则5、 8，请打开今日的天气预报，并相信上面所说的。注意：若您没有违反规则8、9，请不要打开今日天气预报，若您想订阅天气预报，请按遥控器上的3号键，不要按其他的。”
季南一口气将守则背了一遍，换气，继续说：“他具体按了哪个键我们看不出，但我判断他一定根据这条守则上的内容对抗过。”
“但很可惜。”川牧辞低声道：“他失败了。”
“难道守则说的是假的？”虎澈抱臂，“照办守则却失败了，我还从未听过这种说法。”
季南：“不一定是假的。”
虎澈：“怎么说。”
季南：“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条守则是很难做到的。‘并相信上面所说的’，守则中的这句话你们怎么理解？”
“……原来如此。”川牧辞反应过来了。
虎澈看了看两人，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
“当事实摆在眼前时，相信另外一种事实便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季南看着电视机，淡淡道。
“所以说这个特异点具有认知改变的能力？”
“恐怕是的。”
第三个工具人已经出现，那他的死亡又会带来怎样的成果？
季南打开通讯器，果然，能看到的规则又多了一条：
“5.若发现床头出现不明书籍，不要翻阅。”
“他翻阅过书？”虎澈将房间来回巡视个遍，“我没看到这附近哪有书啊。”
季南想起自己房间里那本凭空出现的书，她撇下一句‘等等’，便自顾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原本在床头上的书已经不见了。
回来后，季南将这件事告诉他们。
川牧辞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思索出什么线索。
“窟窿大小好像都差不多。”廉宗还在检查尸体，“不对，好像一模一样。利器全是从后面穿过身体的。等等……”
他小心地将卜霖的手臂掰开。
“尸体下好像有东西，一张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