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依旧仰躺在地板上的季南才刚刚恢复了一点对身体的控制权, 她看出廉宗不对劲，可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必须尽快将身体的控制权夺回……
等等？
就几分钟没动的功夫, 季南眼睁睁看着廉宗掏出匕首要往自己脖子上抹。
其他人都没有出现类似的现象，只有廉宗，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这下连测都不用测了，他应该去精神科。
季南用脚艰难地将离她最近的一个仪器推倒, 巨大的声响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也让廉宗手中的动作迟疑一瞬。
这边检验室的大门还没搞定，他们一扭头，发现廉宗手里匕首的位置有点危险，也吓了一跳。
“廉宗！”柒怀淼心里咯噔一下，她可不想自己的偶像莫名其妙地死在这, 于是她回头, “何昭, 你救救他！”
“用不着你说！”
何昭反应最快, 早在柒怀淼大呼小叫的时候掏出兜里的飞刀, 连瞄都不用瞄，不及思索地一掷。廉宗手里的刀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艹。”何昭骂了句脏话。
柳陌白病情恶化，季南倒地不起，现在连廉宗看起来都不像正常人了。自从那液体涌出来, 就没一件好事。
那好像是一种……可以弥散于空气中的诱发剂。
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会……
此时，墙面发生水波状的扭曲, 一张纸缓缓从其中浮现。
“守则！守则出现了！”柒怀淼喊。
医学影像科及检验科行动守则
欢迎您来到本院医学影像科与检验科综合科室, 本科室拥有本市最齐全的检验设备, 采用自测模式，在明确疾病的同时学习知识，广受好评。不用担心，我们会将仪器的正确使用方法标注在仪器上，望您安心使用。
1、请凭借挂号牌进入。
2、您每天可以使用最多三种设备来确认您所拥有的的疾病类型，但不要在里面呆太长时间。
3、本院检验设备精良，检查结果中不会出现异常现象，如果有，请将检验结果烧毁，再测一次。
4、本科室仪器贵重。请不要损坏仪器。
5、检验室中没有任何医护人员，您的监测结果是完全保密的，如果您在检验室中看到医务人员，请立即■■。
无法■■，杀掉他们，他们是可以被杀掉的。
6、本科室的设备中不会渗出散发恶臭味的不明液体，如果有，请立即■■。
无法■■，破坏，烧毁它们，放心，我院不会向您索要赔偿。
7、请仔细核对，一定不要错判自身疾病类型。
8、■■■■■■■■■■■■■■
9、第八条守则只在特定时刻显现。
何昭速读守则，很快找到了应对现在这个情况的方法。
守则6、本科室的设备中不会渗出散发恶臭味的不明液体，如果有，请立即■■。
无法■■，破坏，烧毁它们，放心，我院不会向您索要赔偿。
后面那句话明显不对，但此时的何昭没有选择，要么相信，要么死在这。
于是她告诉众人：“将涌出液体的仪器摧毁！”
季南听见了，可惜无能为力。她看见柳陌白试图起身，无果，于是抹掉嘴边的血，直起身子，摆出一个奇异的、季南从未见过的手势。
“都躲开。”他说。
“不行！这样你会……”柒怀淼试图阻止柳陌白，而一直跟在她旁边的少年默默地看着她。
柳陌白要干什么？
但还没等柳陌白切实地继续做些什么，季南看到一个更快的身影向仪器的方向疾驰而去，是胡妄。他全身裹着绷带，如同猫科动物般敏捷地躲过路途中的所有障碍物，最终一跃而起，白光几道，那仪器便碎成三块。
少年落到另一个仪器上方，闪着白光的刀刃在手中旋转几圈，没入腰后的刀鞘，整个流程丝滑无比，像是练习过千百遍。
不过季南的关注点不在胡妄身上，而在他手中的匕首。
能将仪器如此轻易地破坏，想必那就是廉宗口中所说的新型钢材吧。
确实不同凡响。
仪器碎裂的部分掉在地上摔成几瓣，诡异的液体不再涌出，但仪器裸露出的内部火花四溅，黑烟一股股冒出来，眼看竟是要爆炸了。
胡妄向后一跳，脱离危险地带。而季南和廉宗还停留在爆炸能波及到的范围中，廉宗晃着头，试图摆脱掉侵袭而来的幻觉，根本意识不到外界的情况。
肯定是指望不上。
恰好季南行动能力恢复大半，勉强能拖着廉宗走，才避免两人被爆炸炸伤。
唉。
季南默默在心里叹气。
这哪是捡了个工具人，这分明就是捡了个拖油瓶。
她拍拍廉宗的脸颊，心道：
你可要努力啊，否则……
那液体在仪器破坏后逐渐溃散，转眼间连痕迹都不剩下，无影无踪。
随着‘诱发剂’的消失，廉宗与柳陌白的症状渐渐稳定，季南胸腔中的疼痛也减弱下去。
廉宗晃晃头，看了看季南，又看看了别人，看起来还有点迷糊。
最终，他委委屈屈地看向季南：
“季南，你刚才是不是骂我了。”
“……我没有。”
“你骗我，我刚刚听到你骂我了。”
即便是过了发病时间，廉宗也始终认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看来在疾病痊愈之前他都会保持这个状态。
季南死目：“我真的没有。”
“你就有，我听见了。”
“那你说有就有吧。”
“看，你承认了。”
廉宗不再说话，郁郁寡欢的，看起来比刚才更萎靡。
季南：“……”
她真诚的建议廉宗：“你不用再测了，一会直接去精神科吧。”
听罢，廉宗哀怨地看季南一眼，控诉道：
“你看你又骂我。”
“……”
众人眼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头上齐齐冒出六个点。
何昭：“我觉得季南说的有道理。”
柳陌白点点头：“精神病。”这还是他第一次搭腔。
而柒怀淼的关注点与两人不同，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季南与廉宗的互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廉宗？”我的偶像！
“季南？”一个新人！
她抓着头发原地转了几圈，大喊一声：“我不能接受！”
随即顶着乱成一团的头发失魂落魄地走到检验室大门的旁边，打开大门，顺利地离开了检验室。看来那诡异液体消失不见后，他们就可以自由进出。
自从季南对着柒怀淼表达出‘善意’，柒怀淼就不怎么呛她了。
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离团是件相当危险的事，胡妄试图拉住柒怀淼不让她出去，可惜错估了两者的距离（或者是错估了自己胳膊的长度），拉了个空。
“等下……”
胡妄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愣了几秒，随即追上去，跟着离开。他就像柒怀淼的小尾巴，她走到哪胡妄就跟到哪。
何昭叹了口气，转头道：“队长，我们也出去吧。”
检验室一片狼藉，他们也不想在这继续检验，眼看天色渐完，将守则记下后便跟着离开。
闵兰31号医院的昼夜交替与里世界差不多，无法看到太阳，从窗口望过去引入眼帘的只有占据整个天空的云，但光线的变化却不像上一个特异点那般僵硬，而是循序渐进的过渡。
柳陌白重伤在身，行走的速度比平常慢上许多，廉宗更是草木皆兵，时常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自言自语，对季南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会变好的’之类莫名其妙的话，好不容易安静几分钟，又质问他们为什么要骂他。
要不是季南拉着廉宗，他可能就要跟在场的所有人打一架。
没法，他们只好离廉宗远些。
比起尚且还能撑住的柳陌白，精神状态明显完蛋的廉宗更需要得到救治。
前往科室的路途中，季南回想着脑海里的守则，试图明白在守则中提醒他们摧毁仪器的到底是人，还是起到误导作用的‘它’。
尽管守则中的提示确实化解了他们的危机，但季南依旧无法信任那上面的话。
毕竟还没有人类在守则留下线索的先例，而除了人类以外的其他都不可信。
众人来到二楼，这里是各科室所在的地方。科室之间都是分开的，一个门对应一个科室，在走廊两边有规律的排布。
“你们看，这个标牌上写着的是儿科，可为什么旁边的牌子里画着的是……”何昭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好像是一根骨头，应该吧，这画有点抽象了。”
“而且这标牌上写的字也太……斜歪了点。”
白底黑字，看起来很标准的搭配，但那字就好像是七岁小孩照猫画虎似的模仿，横不成横，竖不成竖，这种字体出现在幼儿园可以，但若医院科室门口，还作为标识牌存在，就显然不符合常理了。
还有字体旁边的图画，那画面单独用一个标牌，黑底白画，与文字的颜色完全相反。能把一根骨头化成那样，何昭愿称其作者为毕加索的传人。
柒怀淼听罢走向另外的科室：“这边的牌子看起来也不对，写的是内科，画的却是……我认不出来，这上面只有密密麻麻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