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停下？
你说停下就停下, 区区一个低等□□竟然命令它？
尽管‘季南’刚刚创造出普通人类无法做到的奇迹，但它依旧对这人类充满了鄙夷。
尤其是这人类还很有可能受到母神眷顾的情况下，嫉妒与怒火几乎能将它的理智吞没。
它自认为是高阶级高智慧生命, 至少比人类或者其他特异点中的‘核’要聪明的多，它曾见过它们, 那些连话都不会说的东西竟然是与自己同种类的存在, 真的是可笑至极。
但很快，它就没有办法想这些废话了。
对方是一个人类没错，可为什么……为什么……
它的感官似乎被这两个字篡改了, 红色的世界逐渐变得灰暗, 什么嫉妒，什么愤怒, 通通都想不起来, 脑海中所有无用的东西都被剔除, 只留下两个字。
停下。
停下。
停下。
这两个字彻底贯穿了它的思想, 将它变成没有意识的人偶。
然而当它照做后, 所有思想又瞬间回归，它又拥有了自我。
地面重新出现，‘它’在半空中顿住, 缓慢地降落到地上, 期间没收到一丝伤害。
冰蓝色的气团从它胸膛中逐渐晕染, 将身体中的红色全部驱散。
假如它是个人类, 此刻绝对已经大汗淋漓。
这种能力，它真的太熟悉了。
她怎么会……她怎么会？它不可置信地重复着。
双脚踏在地面，‘它’终于全面恢复身体的操纵权。口腔中的疼痛还未完全消散, ‘它’咬了咬牙, 咽下腥甜的血, 此刻‘它’只想将这不舒服的感觉千百倍奉还回去。
被鲜血染红的长发与衣衫看似破败，但底下的肌肤没有一丝伤痕。堪称疯狂的笑意在‘它’嘴角堆积，看的它心惊胆战（如果它有心和胆的话）。
杀了她，必须杀了她。
如果她死不了……那么死的就是自己！
它绝对不能让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脚下忽然刺出水晶样式的棱柱，却在碰到‘它’的一瞬间尽数破碎，复原能力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它’双脚一蹬，瞬间移动到它身前，将手猛地往它头顶一扣，巨大的力量将它的头颅打成无数碎片，紧随而来的冲击波把碎片崩散到空间各处。
这只是第一下，‘核’的脑袋就不复存在了。
第二下，胸腔被捅出个窟窿，冰蓝色的气体弥散开。这是它的恐惧。
第三下，整个上半身化作四散的碎片。
第四下……
第五下……
‘它’又一次学到了新东西。
是愤怒，随后是发泄与施虐感。
在遇到季南之前，‘它’只重复过几件事。
第一件事是沉睡，在无边无际的空间中漂浮。
第二件事是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看到人类的存在，说着自己都听不懂的语言，当时‘它’也不想搞懂这些奇怪的东西。
第三件事是能量超载导致容器爆炸，溢散出来的能量构成了人类所谓的特异点，而不小心残余下来的东西则发展成特异点中的‘核’。
在遇到季南后，‘它’第一次产生了交流的欲望。
第一次明白人类的感受——痛觉。
上一秒被打散的部位在下一秒复原，却又在下一刻化作碎片四散飞溅出去，‘它’的动作根本看不清，所以它所重复的次数也无法数清。
这样是无法伤害到自己的，面前这个人类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可它还是为此感到恐惧，因为它毫无反抗之力，而她似乎能一直打下去。
那双满溢疯狂的眼睛几乎将它的精神吞噬掉，可是没有，那只是它的错觉。
它是在‘它’的孕育下诞生的没错，可孕育它们并不是‘它’的主观行为，人类不会在意自己掉下去的头发前往何方，‘它’也不会在意自己身体上掉落的东西在干什么。
凝聚又散开，再凝聚又再散开，到后来，‘它’的拳头就像打在细碎的玻璃碎片上，看起来它已经丧失将自己组装完整的欲望。
重复久了，‘它’也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过单调，于是便换了个思路。
‘它’抓起一把细碎的晶体，囫囵吞下去。
晶体被磨得太过，快成了细沙，吞下去只是有点噎，却不会再划出伤口。
她之前似乎就在干这样的事，不然自己也不会想过来看一眼。‘它’想。
而她最后似乎……很高兴？在‘它’的理解中，笑容就是高兴的意思。
真搞不懂，不过是不小心发育起来的肢体残片罢了。
嫌弃归嫌弃，它还是口谦体正直地重复了这个操作。
而‘核’快被面前这一幕惊呆了。
自己的躯体在进入这人类的身体后竟然又消失不见了，而她的力量增加了一点，原来之前并不是错觉，而是早有预兆。
它的身体遵循能量守恒定论，就这么多，吃一口没一口。
眼见着自己的身体又消失了一部分，它的求生欲前所未有的高涨。晶体在‘它’眼皮子底下消失，逃往空间中的角落，却又在刹那间被‘它’抓住，继续往嘴里塞。
仿佛无论逃到哪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转眼间，它的身体就被啃食了大半。
没办法了……没办法了。
为了活命，它动用全部的力量，将身体拆分成原子大小，人类绝对无法看到的程度。
‘它’手里的东西四散而去了，张着嘴巴却吞了个空。
情绪来的快，消失的也快，经过一番发泄，‘它’的杀意已经不剩多少，只是如此想到：
没意思。
真没意思。
‘它’知道凭借现在的自己很难再抓到它了。
那就去找有意思的人吧，蓝眼睛那个，他应该还没死。‘它’心道。
宛如这个特异点中的‘核’只是随时就可以抛弃的剩菜剩饭，毫无价值的东西。
空间又恢复了苍茫的白色，而‘它’在这永无止境的白色中迈开双腿，轻易找到了世界缝隙的入口。
一伸手，眼前的白色忽然荡漾出水一样的波纹，外界的黑暗将白色挤压成一个点，那白点自发地远离‘它’，就像当初靠近季南时那样。
‘季南’又回到诱人堕落的深渊之中，可‘它’行走在其中仿佛如鱼得水，即便‘它’在□□上暂时成为了人，但在精神维度上依旧是超越世间所有生灵的存在，所谓世界缝隙对‘它’来说如同自家的后花园。
这个比喻或许有失偏颇，‘它’家的后花园可比这里‘繁华’。
与失去世间概念的季南不同，大概二十分钟，‘它’便重新回到医院当中。
黑夜已经过去。
‘它’停在岔路口，动了动鼻子，属于人类的气味在为‘它’指引道路。
离这里不远，大概在对面——检验处的位置。
但属于廉宗的味道很淡，他好像不在里面。
还不能熟练运用人类嗅觉的‘它’并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它’走过去一把拉开检验科的门，决定眼见为实。
砰地一声，大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大声响，‘它’并没有控制力道，这一下差点让大门报废。
里面三个人被吓了一跳，猛地看向‘季南’所在的方向，脸上惊魂未定。其中胡妄的反应最为剧烈，他正在抽血，受到惊吓后抽血的胳膊下意识去够腰后的武器，针尖脱出，一小缕鲜血顿时顺着肌理流了下去。
柒怀淼连忙用棉签将其捂住，责怪‘季南’：“你怎么回事？走路都不出声的？”
看到是熟人，何昭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她喉头紧缩，一直在试图吞咽什么，却连口水都吞不下去，看得出来，她的身体状态已然差到极致。
将棉签交给胡妄让他自己捂好，柒怀淼将何昭扶起，顺着她的意思将其安置到房间里阴暗的角落里去。
‘季南’不说话，也不出声，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柒怀淼，因为她是最先出声的那个。
柒怀淼被她盯的头皮发麻，潜意识觉得季南状态不对，随即又以为是她身体也不舒服，就没多想，催促道：
“还在哪愣着干嘛，赶紧去检查，早检查完早点去科室。”
门前的人愣了半晌，好像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似的，一言不发地向着她的方向走去。
然而刚走到半路就被胡妄拦截，他不顾还未愈合的针眼，任由暗红的鲜血滴滴流失。
胡妄丝毫不顾之前的队友情谊，银白的刀刃横立在‘季南’咽喉处，沉声问：
“你从哪来的。”
柒怀淼也没想到他能忽然发难，“胡妄！”
听到柒怀淼的呼唤，胡妄刀刃一抖，却没有放下，反而更逼近一分，说道：
“你平常走路是有声音的，刚刚我什么都没听到。”
他所听到的是季南平常伪装出来的假象，她时刻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
“并且，你身上带着新伤。”
众人听罢向‘季南’身上扫去，才发现她衣服上破了不少个洞。
可她依旧不说话，反应慢半拍似的，将视线转移到胡妄脸上了。
“所以你到底去哪了！”他低声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