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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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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从新旁边, 和他同为机械集团副总的马少元想跟他碰个杯,喊了几次不见回应,又推了推他, 他比康从新大了一轮还多,之前又担心过大型工厂的厂长,却和康从新平级,便知道他不简单。

机械集团这几名未来最高层的领导履历在内部是公开的, 只有康从新很神秘, 他的履历一片空白, 没人知道他的背景,只从他的行动举止、气质上判断他曾经是军人,但能转业成为这样大型集团公司的副总,那之前在部队的军衔得多高?

对这个年轻轻轻就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康从新, 马少元可不敢轻视。

康从新缓缓转头,看了马少元一眼,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许多血丝。他拿起酒杯,跟马少元碰了下杯,然后一口喝下,眼神又不自觉看向康康。

“这小孩吃饭真香,一看就好带, 小孩子就三四岁的时候最好玩, 再大点懂事了就该淘气惹人烦了。”马少元合喝了口酒之后, 拿起酒杯, 说:“我也去打个圈, 一会儿你也来。”

康从新朝他点了下头, 紧抿着嘴唇, 双眼炽热的看着康康, 右手使劲的握住酒杯,攥了好久之后,猛的张开右手,酒杯掉在桌子上,康从新猛然站起,大步往康康那里走去。

颜良深接受一轮轮的敬酒,不时把目光投向康康。

康康身边这会已经换了个人,是小组唯一的女性,组织部的李向梅李大姐,今年四十多岁,穿着藏蓝色的小翻领套装,人有点微胖,烫着小卷发,又用黑卡子别起来,显得很是利落。她的小孙女和康康差不多大,一看见康康就喜欢得不得了,正在帮康康夹菜、剥虾,笑眯眯的不听的问他:“好不好吃啊,喜不喜欢李奶奶?”

“好吃,喜欢。”

康康吃得抬不起头来,小脑袋和两只小肥腿同一个频率的晃悠着,还得不停的敷衍李向梅,把李向梅给爱的,恨不能抱起来狠狠地稀罕。

忽地,她觉得身后有些发凉,猛然转头,就见康从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目光有些迟缓的从康康身上转向她,对她点头微笑。

李向梅不自觉的在他脸上盯了一会儿,又看向康康,觉得这一大一小长得很是想象,尤其是眼睛,都是大双眼皮,眼尾微微上调,这样极有特色的眉眼可不常见。只是这两人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一个冷峻,一个笑眯眯,气质天差地别,冷不丁一看,看不出什么相似之处,要不是自己天生对人的五官长相比较敏锐,还真发现不了呢。

李向梅不自觉又看向颜良深,相比这个嫡亲的外公,康康还是跟康从新更像呢。

李向梅心下暗暗惊讶,却不会失礼的说出来,心里头猜测这大概就是缘分。她为人非常的知机识趣,就站起来,把座位让给康从新,说:“康副总也到了稀罕孩子的年纪了,提前感受下哄孩子的乐趣吧。”

康从新对她点了下头,表示感谢,然后在康康旁边座位侧坐下,胳膊搭在餐桌上,专注的看着康康,冷峻的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笑容。

这个孩子,像自己,也像她。

康康转头,脸上白嫩的小脸上站着汤汁,对着康从新笑,好似对他非常熟悉一般,说:“我认识你,你是英雄叔叔!”

这奶声奶气的声音,这萌化人的笑容,康从新就像是冬日暖阳下的雪人,要被晒化了,心脏那里又暖又疼,激得他鼻子发酸,眼眶发热。他怕吓到孩子,连忙闭上眼睛,微抬起下巴,转着眼珠,将眼睛里头的湿意憋回去。

这期间,康康一直眨着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他。

康从新不自觉的找了块餐巾布,温柔的帮康康擦试脸颊,声音轻柔,“为什么叫我英雄叔叔?”

康康扬着小脑袋,理所当然的说:“你就是英雄叔叔呀!”

“好,我就是英雄叔叔。”康从新心底无限温柔,只觉得这孩子就是想要星星月亮,他也要给摘下来。四周嘈杂的声音他都听不见看不见,耳力眼力只有这个小人儿。

康从新想问问他,妈妈去哪儿了,怎么没跟他在一起,却没有问出来,只是贪婪的望着他。

对他的目光康康适应良好,嘻嘻的笑着,显得很高兴。他的盘子吃空了,就理所当然的提要求,“叔叔,我想吃那个鱼。”

“好,好。”康从新手忙脚乱的拿了筷子夹了块清蒸鲈鱼,放到康康面前的小碟子了,无师自通的想着得挑鱼刺。他用筷子一点点的按住鱼肉,像是在擦试自己的手木仓一样,耐心的一点点检查,直到将鱼肉度按扁了,才夹起鱼肉。康康有点等不及了,像个雏鸟一样,长大了嘴巴,“啊呜”一口咬住筷子,将鱼肉全吃了下去。

从康康学会了用勺子、筷子,颜如许就让他自己吃饭了,不管吃得多慢,多脏。别人想喂他,都会被颜如许阻止,说是要锻炼孩子的自主能力和手的灵活度。这会有人伺候着喂他,康康可美了,刚把鱼肉吃下去,就呜呜的指着那盘白灼虾。

康从新连忙给他剥虾,吃了一只虾,康康又要喝水,又要擦嘴,把康从新指挥得团团转。

忽地,康康两只小腿紧绞在一起,脸上显现出紧张的神色,一直不错眼盯着他的康从新立刻发现了他的异常,忙问:“康康,怎么了?”

“叔叔,我想尿尿”,说着,他又有点舍不得地看着桌子上的菜。

康从新竟一下子看懂了,不由得笑了起来,轻柔地摸了一把康康的头,然后抱起他:“咱们先去尿尿,尿完了回来接着吃。”

“嗯”,康康乖巧的点头。

这时候,颜良深看过来,康从新抱着康康,往洗手间方向指了指,颜良深对他点了下头。

康康两只小胳膊紧紧搂着康从新的脖子,小脸贴在康从新的脸颊上,被他的胡子扎了,却好似找到了什么好玩的,贴过去,被扎了,赶紧躲开,又嘻嘻笑着贴近。

康康的小身子软软的,身上有股子奶香味,康从新抱着他,感受着他小小的心跳声,还比成年人略短促的呼吸,听着他嘻嘻的欢笑声,心里头宁静、充盈。

抱着康康上了个厕所,又重新洗手。回到座位上,康康却不肯坐了,直抱着康从新不肯撒手,康从新求之不得,就抱着康康坐下,接着伺候他吃喝。

颜良深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的大外孙像个大爷一样懒洋洋地躺在那名铁血硬汉身上,小嘴巴鼓鼓囊囊,两条腿垂在他大腿两侧一弹一弹,两只小胖手指指点点,要吃这要吃那。

而康从新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拿着餐巾布,下巴蹭着康康的小脑袋,时不时地低头和他说话,给他喂吃的、擦嘴巴。

颜良深先是惊讶,再然后是微笑,但很快,目光变得深沉锐利起来。

他走过来,客气地说:“康副总,麻烦你了”,说着,他将康康抱了起来,“你也快去给宋部长敬敬酒,跟大家伙喝两盅。”

“……好”,康从新怀里头空荡荡的,朝康康笑笑,“那叔叔先走了,你好好吃饭。”

康康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大眼睛闪闪的,有点不高兴,但还是点点头,“叔叔你也要好好吃饭。”

此情此景,竟然颜良深无端生出,自己拆散了两人的错觉。

离开康从新的怀抱,康康就有点没精神,不多会儿就开始揉眼睛、打哈欠,颜良深就带着康康提前离开了。

康康走了,康从新也待不住了,就也找了个理由提前离开了。

宋部长没有意见,很大方的挥手让他去忙,但在座的其他人就心思各异了。

有人觉得他不懂官场规则。他是这个小组里面年纪最小、资历最浅的,应该留在最后,把其他人都送走才合适。

有人觉得他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有骄傲的资本。

而李向梅看到都却是,宋部长对康从新的格外宽容,看他的目光中总透着一种……尊敬还有怜惜。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女性在政治生态中一直都是弱势群体,她正是凭着自己敏锐的直觉和洞察力才有了现在的地位。但现在,她前途、职位已经到头,无法再往上进一步,除非下到省市去,但她在京市有儿有孙,实在舍不得。在她被抽调到这个工作组后,她忽然有了目标,集团公司总经理、副总经理都定下来了,但下面分管领导还都空缺着,她找找关系努努力,未必不能成功。

康从新是分管行政的副总,政工、后勤、人事、安保等都归他管,手中权利很大,对下属分管领导的任命决定权也很大的,又亲眼见到康从新在宋部长那里的地位,想着,自己调工作这事儿,还得从康从新这里着手。

康从新离开酒店,开着自己那辆七成新的吉普车,先是到颜如许家门口站了一会儿,里面漆黑一片,接着又去了日报社附近,那栋二层小楼也熄着灯,看来并没有人在里面加班,他又转回到颜如许家,在角门附近找个位置停车,静静的等着,直到将近12点,颜如许才从日报社的轿车上下来,开门回家。

昏黄的路灯灯光撒在她的脸上,依旧美丽迷人,只是略有些疲惫,眼睛有点睁不开,她掏钥匙打开门的时候,还捂着手背,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康从新看得入迷,只希望她开门的动作慢点再慢点,又希望她动作快点,好快点躺倒床上休息。

颜如许进去,一重重的锁好门,开灯,又关灯,小宅院重新归于黑暗,康从新又盯着望了好久,才开车离开。

不知道颜颜刚才去了哪里,这么晚才还回来,幸好有车送她,不然一个孤身漂亮女孩实在太危险。

路上没有行人,路灯时有时无,夏夜带着潮意的晚风顺着打开的车窗吹进来,吹得人心里头烦躁,里面的小草在疯长,快要顶破胸口了。

颜如许在医院等到了7点多,社长办黄副主任带着一名男下属和一个工会的小姑娘来了。颜如许在门口迎接了他们,直接将他们带到高书记的病房。

高书记刚输完液,精神好了一些,就是人有点颓,刚刚颜如许去食堂给他打了点饭,这会儿正没什么胃口的吃着。

当着高书记的面儿,颜如许将林双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黄副主任严肃着脸,点点头,说:“我已经联系了林双月的父母,他们明后天就能赶过来,等林双月好一点,我就帮她办手续,让他们把这孩子带回去。在她父母来之前,你们和林双月说话的时候委婉一点,不要透露出让她走的意思。”说完,他又补了一句,“唉!这样的孩子咱们可不敢用!”

颜如许也觉得这样处理最好,对单位,对自己,对林双月都好。

那天颜如许亲眼所见,林双月是牟足了劲儿往墙上撞的,是真的想死,单位里留这么一个不惜命、有自杀倾向的人,无疑是放了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炸了自己也炸伤了别人;如果林双月这次通过自杀达成所愿,难保不会在尝到甜头后,再用同样的手段威胁领导。

把林双月档案打回到原籍去,以林双月名校毕业生的资历,应该也会分配到很好的工作岗位。如黄副主任说的,有父母在身边,总比一个人在外地要好,单位再关照,也不可能如同父母似的无微不至,时刻关注她的情绪,她的生活。

黄副主任又去探望了林双月,她也醒了,或许是知道自己办了错事,人躺在病床上,埋着脸,谁来都不理,一句话都不肯说。

黄副主任摇摇头,叹了口气,“让小林同志先好好休息吧,咱们别打扰她了。”怕林双月再自杀,专门叫工会小姑娘在病房里看着她。

颜如许把康康安顿好了,没有后顾之忧了,顾虑着领导们都在,她这个直接领导不好先离开,本来准备好了和工会的小姑娘轮班睡觉、看着林双月的,没想到11点多,林双月的父母披星戴月赶过来了。

家属来了,颜如许他们就放心的离开了。

后续的事情,就不用颜如许管了。后来,听高书记说,黄副主任第二天去医院找了林双月父母,跟他们深谈了一次,林双月很快就办好了手续,去宿舍收拾了行李,离开了。

韩梅消沉了许多,这几天在办公室里都悄咪咪的,不敢说话,大气也不敢喘,总觉得同事们看她的目光不像以往那么亲切了。

她不算违纪,也不算犯错,顶多就是拎不清。她有没有提前报告林双月的行踪,对结果几乎没有影响,只是,在颜如许的屡次追问之下,她仍然选择了隐瞒、撒谎,见到失态严重了,见到更高一层的领导才肯说,这性质就不好说了。

一大清早,颜良深就亲自把康康送了回来。

“昨天还没走出餐厅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可早上醒来,看不见妈妈就不高兴了,还抹了眼泪,早饭也没吃多少。”颜良深摸摸康康的小脑袋,半无奈半心疼。

颜如许一晚上也没睡好,眼睛有点肿,这是康康长到这么大,头一回晚上没跟着她在一起,她晚上照例醒来去小房间给康康盖被子,看到空的小床才想起康康不在家,心里头顿时空落落的。

康康嘟着嘴巴,抱着妈妈的腿依恋的蹭着,有点委屈,“妈妈,我都想你了,你都不来接我。”

“妈妈单位同事,就是你见过的小林阿姨,她生病了,家人都在外地,妈妈就去医院照顾她了,晚上12点才到家,想着康康已经睡觉觉了,就没去接你。”颜如许扶着康康的脸庞,轻轻的揉搓两下。揉得康康小嘴巴嘟起来,像是小鸡嘴巴一般,他“咯咯”的就笑了起来。

颜良深也跟着笑,松了口气,“哄了一早晨,可算是高兴了。”

“爸,我去煮点面条,你也吃点?”颜如许问。

颜良深是吃了早饭过来的,但难得能吃到女儿做的饭,便是吃过了也能再吃。

三人一人一碗煮面条,一个荷包蛋,配着两样那花婶自己做的两样小咸菜。康康自己吃着面条,忽然开口说:“妈妈,我看见英雄叔叔了。”

康康曾经问过他,英雄叔叔长什么样子,颜如许就指着电视里,英姿飒爽的军人说就是这个样子的,颜如许想,他大概是看见穿军装的了。

“哦?那他长什么样子呢?”颜如许经常这样引导孩子,锻炼还想的语言组织和描述能力。

“长那么高!”康康挥着胳膊,夸张的比划着,眼睛里头闪烁着小星星,“妈妈,英雄叔叔一只手就把我抱起来了。”

颜如许把荷包蛋夹开了让他吃,心里头酸涩难当。康康是因为从小没被父亲的臂弯呵护过,所以才这么渴望男性的怀抱的吧。自己再给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也替代不了父亲的角色。

颜良深吃了一口面,面里只放了盐、香油和青菜,味道自然不如黄姐做的好吃,但颜良深吃得很珍惜,一小口一小口。心里头感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到女儿做的饭。

他听康康兴奋的讲述着英雄叔叔,就想起了那个高大严肃,一身冷硬气质的年轻人。他和康从新虽然同在改革小组,他还挂着副组长的称号,但这称号是部里为了让市里更好的配合机械集团改组工作,而专门给的一个职务,不说虚职吧,也差不太多,所以他也很少去插手小组里的工作。

他和康从新几乎没有私下里接触过,跟其他的组员一样,对他的背景、以往经历一无所知。当然,处于他这个地位,也没有必要对这么一个年轻人产生什么好奇心。

直到,昨天看到他和康康在一起。

颜良深放下筷子,看着颜如许,“康康说的这个人是康从新。”颜良深盯着颜如许的表情,见她神色如常,又接着说:“这位康从新同志,才三十岁,是新成立的机械集团的最年轻的副总,一表人才,年轻有为。”

颜如许听着,礼貌的点头,听父亲说起机械集团,倒是想起了那个被打的吕天明,“爸,你们项目小组是不是有个日方翻译,叫吕天明?”

颜良深岂会在意一个翻译,想了想,日方翻译好像确实姓吕,便点点头:“你认识他?”

颜如许摇摇头,说:“只是听说他前段时间因为调戏妇女被人打了。”

“哦?”颜良深皱起眉头,“还有这样的事?日方的人,我们不好管太多,看来还是得提醒对方,约束好下属的言行。”

“妈妈,英雄叔叔喂我吃饭了”,康康自己用小筷子有点艰难的夹面条,特别想念英雄叔叔。

一餐饭的时间,康康小嘴巴没停过,叭叭叭的说个不停,一直在说他的英雄叔叔,听得颜如许都嫉妒了。除了她之外,康康从来没像这样,把一个人挂在嘴边,时刻想念着。

“就那么喜欢那个叔叔吗?”颜良深微笑着问。

“喜欢!”康康毫不犹豫的说。

“那好,那姥爷下次还带你去见她。”

颜良深越看就越觉得康康眉眼和康从新太像了,不光长相,名字也像,更难得的是,康康和他第一次见面,就按摩依赖信任他,念念不忘,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缘分?

他心中一动,忽地就有了个想法,看着帮康康擦嘴巴的颜如许,想着,如果是康从新那样的人品样貌,自己女儿应该会动心的吧。

趁着康康去收拾自己的小书包,颜良深说:“其实,康康最需要的是爸爸。”

颜如许停下手中的动作,点了点头,她心里头非常清楚。

颜良深适时的说:“要是有合适的,你就考虑考虑,找一个喜欢孩子,和康康投缘的,这样对你和康康都好,以后的日子还长,以后康康长大了,结婚生子,总不能陪着你一辈子,你也得过自己的日子。”

颜如许:“爸,我现在不想这些,就是想好好把康康带大。”

见女儿很抗拒,颜良深就不敢再劝。

颜如许带着康康,和颜良深在自家门口分开。

颜良深来到单位办公室,小周秘书已经帮他把茶水沏好,淡淡的绿茶,温度正好。

周秘书汇报完今天的日程安排,正要出去,却被颜良深叫住,“有两件事,你帮我去办一下,听说德川株式会社那个叫吕天明的翻译作风不太好,你去查查他。”

周秘书点头,这个吕天明他知道,日方提交过他的履历和资料,他应下,等着听颜良深吩咐第二件事。

颜良深:“帮我约下市总工会的徐大姐,看她今天什么时候方便,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些私人的事情想跟她请教。”

周秘书一愣,领导有私事要和徐大姐请教?

徐大姐,外号“徐红娘”,可是个传奇人物。她当年是纺织厂的一线女工,业余爱好就是做媒,她做媒可不是盲目的做,会尽可能详细的掌握双方的情况,并且得亲自和双方面对面交谈了才肯给介绍,她似乎天生就是当媒婆的料,大量男女都信息资料都掌握在她脑子里,能根据性格条件配成对儿,对男女关系,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她还长了一张巧嘴,虽说没什么文化,但那些通俗易懂的大道理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常常能说到人心里去,据说在原来的厂子里,结婚没结婚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婶子都爱找徐大姐聊天。

经她撮合的,夫妻和美者居多,且她还有售后服务,夫妻间有个吵架矛盾的,她还负责调节,大家都很信服她。

因她做媒出了名,纺织厂领导提拔她进了工会,后来越干越好,一路高升进了市总工会,专门负责解决青年男女们的婚恋问题。

周秘书觉得,最近领导反常举动太多,虽说心存疑惑,但还是答应着。

颜良深突然说:“周秘书还没对象吧?”

周秘书握着笔记本,有点不好意思:“还没有呢。”

颜良深:“你今年28了吧?”

周秘书点头,“虚28 ,27周岁。”

“比我大女儿还大一岁,你们都得抓点紧,早点结婚早有个伴儿,互相帮助,互相依靠。你也别光顾着工作,多去参加参加工会的联谊活动。正好,徐大姐来的时候,把你的择偶条件跟她说说,让她帮你精准出击。”

周秘书有点窘,跟领导讨论自己的感情问题还是挺尴尬的,“好的,领导,那我先去通知徐大姐。”

徐大姐是跟着周秘书一块过来的,人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中等个子,人微胖,圆团团的一张脸,像是随时都在微笑,眼尾几条深深的鱼尾纹,和善得就像自家的大娘婶子,其实她已经快五十了,要不是转了干部,明年就得办退休手续了。

“领导,您找我。”徐大姐见了颜良深也不怯场,反而透着股子跃跃欲试的劲儿。

“徐大姐来了,坐,喝茶。”

“您还是叫我小徐吧,您叫我徐大姐,我听着别扭。”徐大姐乐呵呵的坐下,喝了口茶。

颜良深答应,说道:“都说你是情感方面的专家,今天请你来,是有些问题想请教,是我的私事。”

“不敢当您的请教,您有什么想要了解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您跟我说的,出您的口入我的耳,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徐大姐赶紧拍着胸脯说。

颜良深点点头,说:“是我大女儿。”颜良深给她讲了颜如许这几年的经历。

徐大姐认真听,表情不变,不住点头,时不时插一句嘴,方便对方继续讲下去。

颜良深讲完,说:“她还这么年轻,有自己的事业,又年轻漂亮,我不希望她大好的年华就过得像个寡妇,我希望有人陪伴她,照顾她。儿女总要长大的,便是再贴心,也替代不了爱人。”

徐大姐不停点头:“唉,养儿九十九,常怀千岁忧,您真是位好父亲。”

颜良深摇头:”我不是个好父亲,那些年我自顾不暇,根本就没管过她,我前妻也早早走了。这孩子很小就独立生活,凡事习惯了靠自己,后来,我回来了,情况也好了,她的性格也养成了。她结婚、怀孕、生孩子我都是后来才知道,先前那个女婿甚至连我家门都没登过……”

徐大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也不能怪您,都是时代造成的。您对孩子这份心,她早晚能明白的。”

颜良深望着远方,叹了口气,惆怅了一会儿,他说:“我想请你帮帮忙,看看她的心结在哪里,如果有可能的话,开解开解她。”

他经常因为女儿的事情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把她的事儿琢磨了又琢磨,最开始,他觉得是女儿对隋远志旧情难忘,可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女儿怎么瞧着也不像是对隋远志情根深种的样子,又以为女儿在隋远志那里伤透了心,因噎废食对所有男人都死了心,可他有时候刻意在女儿面前提起隋远志,颜如许丝毫没有什么异常的情绪和表情,淡然得就像个陌生人。

他对女儿这些年的经历了解得太少了,少数几次碰面的时候,也想旁敲侧击的问一问,可是触角刚伸出去就被颜如许给挡了回来。

他空有一腔关心,却什么都做不了。

徐大姐只是点头,听着颜良深往下说。

“我女儿叫颜如许,是百花电影杂志社的编辑。”

徐大姐吃了一惊:“颜主编是您家千金!”

“你知道她?”

徐大姐说起来就有点兴奋:

“嗯,今年四月份我们总工会给书报业春季运动帮忙时认识的。长得那么漂亮,高高的个子,比电影演员还好看,站在一群小姑娘里,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我跟她聊过几句,她说自己有孩子了,没想再找,我就没再提。没想到,她竟然是您的女儿!”

颜良深脸上带了笑容,有些骄傲的说:“这个孩子呀,不管是考学还是参加工作,都是她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从来没用我帮忙。她不想借我这个父亲的光,我尊重她,让孩子自己去闯荡,就是她个人问题,不能让人放心。”

徐大姐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颜良深的意思,“领导,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最近红星电影制片厂和百花电影杂志社要举办个小型的联谊会,上报到了总工会,我正好去给做做指导工作,正好我上回和颜主编聊得不错,这回趁着机会,再多聊聊,要是能聊出点什么,就能对症下药了。”

“好,好,辛苦了。”颜良深说。

几天后,周秘书打听出了些吕天明的事儿。

“……吕天明为人张扬,经常和别人吹嘘,说是自己只要往那一站,说两句日语,劳力士一亮,就有那些好看的小姑娘扑过来……”

“前一阵子,这人花了大力气弄来一束玫瑰花,说是要送给日报社的一名编辑,那名编辑……可能就是颜如许。”

颜良深点头,对这个结果没太意外,颜如许无缘无故的,不会提起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人

“不过,那花没送出去,吕天明很不甘心,扬言一定把把人追到手。后来没过两天,吕天明晚上走夜路的时候被人给打了,打得挺厉害的,他报了公安,公安也没调查出来什么线索,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周秘书说着,又补充道:“据吕天明说,打他的人像个练家子,完全是碾压式的打法,他毫无还手之力,他从头到尾都没看见过那个人的样貌,也没听见那人发出声音。公安同志私下里和我说,看那下手的路数,像是军人。”

周秘书汇报完接着说:“我调查的时候,还查到了一件事,说是咱们改革小组里面有一名领导跟日方投诉了吕天明,理由是骚扰尾随女性,不过我没有查到投诉他的是谁。”

军人、改革小组领导,两项信息叠加在一起,颜良深一下子就想到了康从新,脑中不自觉就浮现出一大一小两张脸庞,越看越觉得像。

可他又想起听到康从新这个名字时,颜如许那无动于衷的样子。

难道这里面有颜如许也不知道的事情?

颜良深想着,得找机会试探一下康从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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