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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康从新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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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北郊县城下属的镇中心医院, 来来往往看病的人不少,都看稀罕似的看向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颜如许这才发现自己两人被人当成了西洋景,不由得脸色通红, 连忙推了下康从新的胸膛:“我先下来。”

康从新轻轻将她放下来, 却不肯和她远离, 就紧跟在她身后。

“你胳膊疼不疼?”

康从新的声音低沉入耳:“不疼,我能这样抱着你一辈子。”

颜如许的心脏猛然被砸中,悸动不已, 转头巧笑:“你变了,变得会说情话了。”

“不,我没变,我说的不是情话,是实话、心里话。”康从新认真的说。

颜如许感觉自己要飘起来了, 快活得如同一只小鸟, 脸上麻麻涨涨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里的喜悦, 只想扑进他的怀里, 揉进他的身体里才好。

医生给颜如许做了详细检查, 得出的结论也是无大碍, 只是有些疲累脱水,可以挂些葡萄糖、盐水什么的,颜如许说不用,也谢绝了护士帮她往伤口上擦紫药水。紫药水涂上去之后一块块的紫色难看不说, 那疼沙疼劲儿她也受不了。

“反正伤得也不重, 我愈合能力好, 很快就能结痂了。”颜如许说。

康从新说:“好, 你不愿意涂就不涂, 往后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们就不做。”

“嗯!”颜如许深情的望着他点头,目光灼灼都是爱恋。

一边刚刚热情劝说颜如许涂紫药水的护士,听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觉得尴尬得不行,白了两人一眼,心里头骂了句:不识好人心。不就是涂个紫药水嘛,矫情死了,跟谁没有对象似的!她拉着脸指指门口:“你们已经检查完了,如果不打算治疗就离开吧。”

颜如许这会儿也觉得尴尬,拉着康从新的手:“咱们出去吧。”又转头对护士说:“谢谢啊。”

颜如许拉着康从新跑出医院,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康从新看着她的笑脸,也跟着她笑。

刚刚小护士被他们刺激到了,所以态度一下子就变差了。

这种感觉还真是……挺幸福的。过了三四年寂寥的日子,自己仿佛又重归了人世的繁华,被深锁起来的情感如笼中之鸟般释放出来,获得自由。

笑了好一会儿,颜如许止住笑。两人没再说话,颜如许也和康从新保持着距离,但来往行人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们。无他,一个将近1米9,一个173cm,男的英气勃发,身姿挺拔板正,女的窈窕美丽,气质出尘。两人从医院里走出来,把路边的红花绿树也对比得黯然失色。

“我们到车里坐会等等你爸爸,他说回过来。”走到医院门口,康从新拉来车后门,扶着颜如许让她坐进去,自己也随之坐到旁边。

那边司机很细心,将车子停在了树荫下,车里面左右通风,很凉快。

康从新扶着颜如许,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理理她的长发,问:“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颜如许摇头,搂住康从新的腰,把脸贴上去,“知道你还活着我百病全消,哪儿哪儿都舒服。”

康从新低头,深深亲吻她的头顶。

颜如许的手心一直往上,贴在他的胸口处,感受着剧烈的快要突破胸口而出的心跳声,又吃吃地笑起来。

“别摸了,你知道我受不住的。”康从新忍了一会儿,终于忍受不住地贴着她的耳尖轻声说,呼吸急促,带着能灼烧人的热气。

颜如许浑身发热发软,使不上力气,她撒娇似的捏了下康从新的腰,但肌肉坚实得石头一般,她什么都没有捏到,她正要再寻能捏得动都地方,便听到一声尖细的吼。

“你们干啥呢!光天化日的,搂搂抱抱亲嘴,有伤风化,还要不要脸!”

两人转头去看,就见一个带着红袖箍,穿白衬衫、黑裤子、黑布鞋的干瘦妇人举着手指头,怒气冲冲的朝着他们走过来。

这是负责协助治安管理的大妈,权利相当不小,凡是他们认为会影响市容、市貌的,都有权利制止、教育、罚款,甚至扭送公安。颜如许赶紧松开康从新,坐正了,笑嘻嘻的看着康从新,他一脸从容,倒看不出尴尬。

“你们什么关系,哪个单位的?把证件出示一下!”那妇人走到了近前,看清了康从新的样子,胆气就弱了下来。他们这些人其实最事故,最懂得看眉高眼低。

康从新居高临下的清扫了她一眼,那妇人不由得后退一步,张张嘴,正要说什么,康从新已开口:“我们会注意的。”

那妇人松了口气,这台阶算是能下来了,连忙说:“那行,看在你们是初犯,就不通知你们单位了,以后注意。”说着,她便匆忙走了。

颜如许就笑出声来。康从新点她额头:“都当妈了,还是这么调皮,就想看我出糗是不是?”

颜如许:“你都知道了?”

康从新撩了下她的头发,“嗯,大概是父子天性,他一见我就亲近得很。”

颜如许恍然:“他说的英雄叔叔就是你?”

康从新:“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叫我英雄叔叔。”

原来如此,看来是康康偷看了自己珍藏起来的相册。可不知道康康是怎么把照片和英雄叔叔联系起来的。

颜如许猛然眼睛一瞪,捶着康从新的胸膛:“原来你回来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康从新抿紧嘴巴,没法跟他解释自己当时纠结的心情,现在看来,着实有些可笑,他微笑的摸着颜如许的脸,被她一把推开:“别动手动脚的,光天化日的,有伤风化!”

康从新笑开了,雪白的牙齿明晃晃的,发出闷闷的声响,一口亲在颜如许的脸上,而后侧过身去,说:“我改个名字,现在叫康从新。我死过一次了,过往种种,责任也好,荣誉也罢,都只属于康摇光,康摇光是烈士,在陵园里、保密卷宗中;而康从新,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爱护妻子,教育子女,孝敬父母,跟其他人一样,过得平凡。康摇光,为国家尽忠,而康从新为你、为康康而活。”

颜如许早已泪流满面,再也忍不住,扑进康从新怀里,不停的念着他的名字:“康从新,康从新。”

从新开始,从心而活,抛却昨日种种,过全新的人生,有颜如许和康康的人生,多么令人向往啊!

康从新亲吻她的发顶,两人紧紧相依,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汽车声传来,两人方才分开,往后望去,便见到颜良深的轿车驶来,两人赶紧下车,站到路边,等车开过来。

轿车停下,陈阳和江韵先从车里跳下来,但只站在原地,关切的望着颜如许,紧接着小梁司机将颜良深搀扶下来。

颜如许和康从新对视一眼,赶紧走过来,颜如许率先开口:“爸,你没事吧?”

颜如许脸色不好,挥挥手,没说话,小梁司机插嘴:“领导中午没吃饭,又一直不肯坐着休息,这是给累到了。”当地镇政府官员听说他没吃中午饭就过来了,立刻让人带了热乎的饭菜、还准备了水还有椅子之类的。可惜颜良深揪心女儿,一口饭都吃不下,这一下午的时间,他几乎都站着,也只喝了几口水。等亲眼看到了女儿,悬着的心落了地,就有点坚持不住了,不过当地政府和公安出人出力的,必须得做好善后工作,这才硬撑着。

颜如许连忙过去掺住父亲的胳膊,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下。从没见过女儿有这么温情的时刻,颜良深受宠若惊,不由得就看向康从新。康从新这会儿开了自己的车门,不多时就拿出一包饮料、一个面包来,返回来递给颜良深:“给颜颜准备的,她刚刚吃了,您也吃一点,能迅速补充体力。”

这也太贴心周到了!真没想到钢铁硬汉外边之下,竟有一颗柔软细致的心。

颜良深不由得转头看向自家女儿,见她目光温柔,嘴角带笑的,每个动作、表情都散发出幸福、快乐、满足的气息,这还是自己那个倔强、自我,不好接近的女儿吗?如果不是还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颜良深都怀疑自己的女儿被偷换了。

他也曾经年轻过,怎么会看不懂?

也是,只有这样出色的男人才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颜良深不由得笑了,接过康从新手里的面包和饮料,大口地吃喝起来。

颜如许看看康从新,又看看颜良深,用眼神询问康从新,颜良深是不是知道了两人的事情,康从新回想了下自从来到这边后,颜良深对他表现出来的信任,便点了点头,悄声说:“大概是猜出来的,毕竟康康那么像我。”

见陈阳和江韵站在一边想过来又不好意思的模样凑,颜如许对着他们招招手,两人赶紧跑过来。颜如许笑说:“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我在山上脚有点疼就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结果起来时头有点晕,小腿又抽筋了,一不小心就滚了下去晕倒了,不过没受伤,只是有点挫伤而已,刚刚在医院检查了,医生也说没事。”

江韵吐了口气,按了按心口:“真是太好了,有惊无险,要不我们得内疚死。”

陈阳在旁边听着两人对话,不停的瞄向康从新。

康从新对他点了下头,陈阳就忍不住,低声问颜如许:“他……是谁呀?”

“我对象,康……从新,在机械集团工作。”

“你对象?颜主编你有对象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一向冷静话少的江韵也不由得激动起来。

和江韵相比,陈阳倒是没那么惊讶,同时心里头又有些释然,对手是这么优秀得让人仰望的男人,输给他可也不算冤。

康从新就伸出手,和江韵、陈阳轻握了下。

“你对象可真高”,江韵跟颜如许耳语,说:“不过配你正好,你跟他在一起,气质都不一样了,有点小鸟依人的意思了。”

颜如许只笑不说话。

“我见他那么专业,我还以为是你爸爸找的专业人士呢,没想到是你对象,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江韵一是知道颜如许没事,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二是忽然知道颜如许有对象了太过惊讶,心里头有无数问题想问,竟一反常态地成了话痨。

颜如许没有回答江韵的问题,而是笑吟吟的看着康从新,康从心就直视着她回答:“我当然希望越快越好。”

哎呀我的妈呀,江韵捂住了脸,这恋爱的酸臭气熏得她这个单身三十多年的人受不了。

颜如许怕自己又情不自禁地往康从新怀里扑,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高书记呢?”

江韵这才想起还有个高书记,忙说:“高书记高血压犯了,这会儿应该还在医院,一会儿我们去看看他。”确定颜如许出事后,高书记往单位打电话汇报完情况,就受不住了。

江韵就有些敬畏的扫了扫颜良深那边,想跟颜如许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说。

他们刚刚得知颜如许父亲身份时,吃惊的同时又多了担忧,唯恐颜良深迁怒他们,又有些庆幸,有这么大的领导出面,能调动的资源更多,找到颜如许的几率就更大一些。

颜如许便说:“我父亲的事,希望你们帮忙保密。”

江韵和陈阳都连忙答应。即便颜如许不提醒,他们也是要保密的,要是被人知道了颜如许的身份,有些人未免就会打起求人办事的主意,让人烦不盛烦。

见女儿没事,又有人照顾她,颜良深就提出先走。女儿没事,他又开始惦记外孙。康康今天看不见妈妈,又看不见外公,怕是会哭。颜如许也想儿子了,但她和康从新初重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商定,就决定让康康在姥爷家多住一天,明天再去接他。

还没等颜良深离开,当地领导就带着营养品来了医院,好说歹说才让他们把东西拿回去。

颜如许、江韵、陈阳三人返回医院看了高书记,他这回的情况比上次还严重些,医生要他留院观察,他家人也从正好从城里赶过来照顾他。

高书记看见颜如许也是不停的自责、检讨,说自己太不称职,对不起同志。颜如许能感觉到,这次的事情比林双月那件事对他的打击还大,话里话外萌生了提前退休的意味。颜如许只能好言好语的安慰他,做自我检讨,说都是自己疏忽大意了,跟高书记无关。

从医院出来,陈阳和江韵,还有另外两名日报社专程过来的同志一起,跟着单位的车回去,而颜如许坐上了康从新的车。

颜如许靠在副驾的座椅上,呼了口气,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了。心里想着,就转头往旁边看去,就看见康从新目光晶亮墨如点漆,噙着笑容也正看向她,颜如许被他看得浑身一热,心间发颤,连忙去推他的脸:“专心开车,别看我。”

4年不见,康从新还是这么轻易的,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撩动自己的心弦。忽地心里头想到,那个念念不忘的人如今就活生生地在自己身边,能和他说话,触摸他,拥抱他,亲吻他,不会梦醒之后怅然心疼。她这样想着,就又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像是个得了糖吃的小姑娘。

一只大手从天而降,落在她的头顶,却是轻柔缱绻,慢慢的抚摸着,又延伸往下,漫过她的耳朵,脸颊,在即将抵达嘴唇时忽然停住,康从新气息不稳的叹口气,将手收回去放在方向盘上,准备启动了车子,“先回家。”

颜如许晕乎乎的清醒过来,皙白的手指点着方向盘上的那只大手,黑白颜色鲜明。

“好好开车,别胡思乱想的,回家后把你这些年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讲给我听。”

康从新看着那根皙白的手指,点了点头。

路上行驶,安全为上,康从新自然不会在路上分神,车开得也不像来时那么快。天色彻底陷入黑暗之时,吉普车习惯性地停在颜如许家角门的对面。

两人都下了车,颜如许就挎上了康从新的胳膊,说:“我还奇怪呢,怎么老有辆车停在这里,原来是你躲在里面偷窥我们!”

康从新寻到了颜如许的手,紧握在手心,便又听到颜如许调侃着问:“偷窥好玩吗?”

康从新轻咳一声,拉着她过马路,走到角门前掏出钥匙开门。颜如许的钥匙放在挎包里,上山的时候斜背着,虽说滚落下去,包却还挂在身上,里面的东西也没丢。

康从新单手开门,颜如许就拉着他的手摇晃着:“说嘛,偷窥好玩吗?”

康从新轻捏她的手:“别闹。”

康从新开了两道门,又按照颜如许的要求锁好了,才算是真正进入到颜如许和康康的家。

康从新停在杏树旁边,借着朦胧月色打量着院子里的情景,说:“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颜如许“哼”了一声,娇嗔着说:“你要不是躲起来偷窥,早点出来见我们,早就知道我们的院子什么样了,哪儿用得着想象呀?”

她知道康从新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们肯定有原因,她也不是怪他,只能算是情侣之间的胡搅蛮缠吧。

康从新微微轻叹,将她揽紧了些,说:“患得患失、近乡情怯……我无比盼望着见你们,却又不敢见,偷偷看着你们,一开始很有乐趣,但渐渐,就不满足了,那种感觉很难受,就像是往饥肠辘辘的人面前放了一盘食物,却不允许他吃。”

“可真的见到了你,看到你的眼神,听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就知道,我的顾虑犹豫都是多余的,我没变,你也没变。”

颜如许回身抱过他:“我只要你活着,你能活着回来找我,其他通通什么都不重要!”

“嗯”,颜如许感受到他胸膛震动,发出愉悦的声音。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康从新亲亲她的额头,才说:“好了,夜风凉了,别在这里冲凉风了,咱们进屋弄点吃的。”

颜如许这才想到晚饭还没吃,立时拉着康从新进了饭厅,拉开灯,打开饭锅盖儿,立时,一股饭菜香味传来。那花婶不知道下午发生的事儿,预计颜如许今天晚上会回来吃饭,所以过来做了晚饭。

那花婶给蒸了一锅大米饭,上面放了两盘炒菜,一盘黄瓜炒鸡蛋,一盘腊肠炒豆角,放在锅里头,还有微微的热意。两人吃完了饭,又各自洗去一身的尘土,这才双双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颜如许擦着头发挨到康从新身边,康从新也洗过了头发,身上散发着香皂的淡淡香气。康从新拿过毛巾,耐心的帮她擦头发,等擦得干爽了才将毛巾放到一边,揽过颜如许进自己的怀中,亲吻着她的耳尖,说:“你不是想知道我这四年的经历吗?除了上面要求必须保密,不能说得任何人知道的,我都讲给你听。”

颜如许从他怀中坐起来,扭头看了他一会儿,又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你不要都和我说,那些特别惨的、难受的别说,我怕我受不了。”

康从新笑了下,将她抱起来坐进自己的怀里,像是抱康康那样的抱住她,亲密无间,他抚着颜如许的后背,答应着:“好”。

那一天,颜如许和康从新一夜缠绵,也终究没有挽留康摇光的脚步,他在颜如许睡着之时,离开了她,赶去了部队,五天之后,部队开拔到前线。

这场战争是在邻国领土进行的,敌军出动了老弱妇孺,在地上埋下大片地雷,我军伤亡惨重,康摇光所属部队损失惨重,他这个全军最年轻最出色的团长也没能幸免,被地雷巨大的威力炸晕了,等他清醒之后自己身上只挂了些碎布片。敌军在打扫战场,时间匆忙,他们只是粗略检查,把生命特征明显的我军将士当成战俘,押解回去。

因为身上的衣服、袖章都被炸毁了,且被战友的身体压住晕倒,敌方没有认出他的身份,只把他当成了没有什么价值的普通士兵,只粗略的查看,以为他已经没了鼻息。

康摇光不甘心失败,也不甘心那么多战友被带走遭受侮辱,瞬间做了决定,悄无声息的缀在俘虏队伍后面,跟着他们去了关押战俘的地方。

经过几天的观察,康摇光搞清楚了里面关押的人数、兵力情况等等,同时,康从新开始学习邻国的语言,观察邻国人的特点生活习性,把自己装成一个乡下来的哑巴。后来又去了邻国首都,想方设法弄清兵力部署、交通、政府重要部门等等的咨询,并且和国内军队取得了联系。给我军提供了大量的情报,等我军进攻邻国首都时,和战俘营的同志们里应外合,一举攻陷敌国首都,俘虏了他们政府和官方领导人,持续了将近10年的战争这才算彻底结束了。

康从新讲得很平淡,可是孤身入虎穴,又干成了这么一件大事,又怎么可能是平淡的?但颜如许不想细问,这么平淡的叙述都已经让她惊心动魄了,知道得多了她会受不了的。

“我的肩章、随身物品落在战场上,敌方通报的战俘里也没有我,便以为我已经牺牲了。”康从新搂紧了颜如许:“颜颜对不起,我知道你听了我的死讯会伤心难过,可我自私了,我不能回来苟活。”

败了,手下将士死伤无数,身为一团之长,他无颜苟且偷生、回来过自己的小日子,那样的他,连自己都瞧不起,又有何颜面堂堂正正的站到颜如许面前?如是回来,必得雪了前耻,为自己挣回了脸面和功绩才行。如若不能,他宁愿以烈士的身份死去。

“我和俘虏营的同志里应外合,立了功绩,他们可以以功臣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回家。而我,首长说,此役我居功甚伟,回国后可以恢复身份,授衔晋升,不过我拒绝了。”康从新亲吻她的脖子,“对不起,我没跟你商量就自己做决定了。”

颜如许坐正了:“可不,要不我就是少将夫人了!”

康从新哈哈大笑,回忆旧事的压抑气氛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颜如许又投入他的胸膛,他胸腔震颤,擦得脸庞痒痒的,心里却很难过。那个庄生梦蝶的后世里查他的资料,看他的生平,这辈子又和他亲如夫妻,怎能不了解他?他此时述说的自己的心情,不及他煎熬的万分之一。

颜如许抚住他的胸口:“我不怪你,不怪你,这才是你呀!”

康从新叹口气,“我何其有幸,碰到了你,无数次,在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你的脸就浮现在我面前,告诉我着要是成功了我就能回来见你,抱着你,亲你,我就又有了无限动力。”

颜如许就探出脑袋来,“啾”的在康从新脸上亲了一口,调笑着:“有动力了吗?”

康从新摇头,“没有。”

颜如许就又连亲了两口:“这样呢?”

“没有”,康从新急促呼吸着,猛的亲上了颜如许的嘴唇。

是夜,电闪雷鸣,大雨瓢泼,滴滴落入久旱的土地上,滋润,深入。一阵疾风骤雨过后,紧接着又是一阵,誓要将积攒许久的雨云全部释放。

大雨凌晨方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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