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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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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普通的下午, 刚上班后不久,大家还带着午睡醒来之后的慵懒。天气在逐渐回暖,但还没有停暖气的时候, 屋里头的温度很高,大家更是有些昏昏欲睡的。

208办公室里, 颜如许去给自己的小鱼缸换了水。

鱼缸里头并没有鱼, 只是放了几颗雨花石。这鱼缸是康康的,某一天他们一家三口去逛街市的时候,看见有装在大塑料盆子里头卖小金鱼的, 康康就吵着要买, 康从新惯着他,给他买了两条金鱼, 又买了鱼缸、水草、鱼食, 店家见康康可爱, 还额外送了几颗雨花石。

康康把这两条金鱼当成了好朋友, 喜欢得不得了, 每天睁开眼睛或者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这两条小鱼。他自己喜欢吃东西,就觉得金鱼也爱吃东西, 唯恐金鱼饿到, 尽管卖鱼的大爷叮嘱了他不要老给金鱼喂食, 他却老觉得金鱼会饿, 经常背着爸爸妈妈偷偷往鱼缸里撒鱼食。

于是,某一天回到家,兴冲冲地又来看金鱼时, 却发现两只金鱼都翻白, 死去多时了。康康立时伤心哇哇大哭。颜如许和康从新夫妻两个费了好大劲儿, 又许诺出好多条件才将康康哄住了,不过,他还是伤心的,在院子里挖了坑,将两只小金鱼埋葬了。

颜如许怕孩子看到这只鱼缸再想起伤心事儿,就把鱼缸带到了办公室里,替换了原来的一个掉了漆的破杯子,放到暖气片上,用来增加空气中的湿度。

颜如许放鱼缸的响动惊醒了低头打盹的黄丽梅,她抬起头来半眯着眼睛,迷茫的看着四周,然后就啪嗒一声趴倒在桌子上,嘴里头喃喃的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

江韵倒是精神得很,她把大茶缸子里头的残茶倒掉,重新放上新茶,用中午上班后刚去锅炉房打的开水一冲,立时屋里头都是茉莉花茶的香气。

旁边的陈阳放下手中的钢笔,抬起头来,揉了揉太阳穴,使劲儿的嗅一口,赞道:“真香!”

江韵立时拉开抽屉,将袋装的茉莉花茶拿出来,递给陈阳,“京华十号,来点?”

陈阳笑着接过,“那就来点!”

韩梅把手中的小镜子往旁边歪了歪,朝着江韵的方向撇撇嘴,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啥撇嘴,就是江韵刚才的举动让她不舒服。

事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关着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又被反弹回去,接着又被小一点的力度踹开,窗户框跟着嗡嗡作响,像是地震了一般。

大家猝不及防,都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往门口看去。

那里站着一个身高体壮,上窄下宽“圆规”身形的妇女,掐着腰,年龄大概介于35-40岁之间,头发稀疏枯黄的扎成个辫子,紫红脸,泛着油光,横眉立目,表情不善。上身穿着件不甚干净的黑色光棉袄,下身穿着条同色的棉裤,裤脚缅进高高的袜桩里,脚上穿着一双七八成新的黑条绒棉鞋。

这人不管装扮还是长相都有些像食堂的大师傅。但她的表情却一点没有食堂大师傅的谦和有礼。

她身后跟着另外一名妇女,身高跟她差不多,年纪比她小,长相跟她很像,却白净纤细许多,跟她对比明显,但能一眼看出他们是姐妹。

“圆规”妇人一脚踏进屋里,黑多白少的眼仁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就气势汹汹地朝着颜如许而来,同时张着嘴巴喊道:“你就是韩梅?”

颜如许刚刚被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心脏砰砰跳得快极了,惊魂未定,看见那女的恶狠狠的看向她,还不等她回答,便听见黄丽梅发颤着声音回答:“她不是韩梅,她是我们主编颜如许。”

“圆规”妇人有些不太相信,狐疑地又打量了一圈屋里的几个人,排除了陈阳,又排除了黄丽梅这个一看就已婚已育,眼睛在颜如许、韩梅和江韵三个脸上转了转,最后定在了最年轻的韩梅脸上:“是你?”

韩梅先是一脸懵,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露惧意,下意识的把身体缩着往陈阳身边躲去,壮着胆子喊:“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陈阳在圆规女人奔着颜如许去的时候,就已经站起来,下意识的要去拦截她,此时正保持着一条腿向前的姿势,却忽然情势急转直下,变成了韩梅的挡箭牌,韩梅躲在他的身后,一手抓住他的袖口,一手抓住他的衣襟下摆。

陈阳觉得自己的衣服要被扯下来了,勒着他的肩膀,陈阳忍着不适没有动,正要开口试图劝说圆规女人,却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身体被衣服带着趔趄着向旁边倒去,幸好他抓住了桌子才没有倒下去,耳边传来女子变调的尖叫和大巴掌扇在脸上的声音。

他无暇顾及其他,那拽着他衣服的力道还在拉扯着其他,他得使劲抓住桌角才能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耳边一个粗嘎的女人声音吼道:“就知道是你,这个时候还想着躲在男人的身后,不要脸的玩意!到处勾搭男人是不是,我打你个浪催的死贱逼!”

……

“圆规”女人骂人的话太脏了!

韩梅像个小鸡仔一般被她□□着打,韩梅毫无还手之力,挨了一巴掌之后,只知道死死拽住陈阳的衣服,将自己的脸埋进陈阳的衣服里,圆规女人蒲扇般的大巴掌“啪啪”的落在她的身上,妹妹更是揪住了她的头发,把她的脸脑袋使劲儿的往后拽。

颜如许几个看呆了,其他闻讯而来等同事也都呆住了,一时间都没有想起来要拉架,还是不知道谁喊了句“快拉架!”,大家才如梦初醒,有几个身高体壮的男人便立刻上前要拉那两个女人。

见有男人来拉架了,还没等碰到自己,这两个女人就住了手,气喘吁吁的转头对着大家,然后咳出一口痰来,使劲儿的往韩梅身上啐了一口,又理了理自己稀疏的头发。那妹妹就立刻笑着开口说:“对不起啊各位,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们姐俩今天过来也是迫不得已,我大姐真是忍了许久,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韩梅算账的。”圆规女人立刻配合着伤心的表情来,仿佛刚才那个把人打得啪啪作响的人不是她似的。

大家陡然间被这两个凶悍女人变脸般的举动弄得一脸懵,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去关注被打的韩梅,除了陈阳。

陈阳终于能够站稳了,身体疼得不行。他是被韩梅连累的,不停的往桌子上撞,胸口、大腿都疼,尤其是大腿根火辣辣的,疼得他直想哭,也不知道撞坏没有!他受了这无妄之灾,心里头恼恨得不行,可衣服还被韩梅拽着不松手,他不得不低头去看韩梅。

这一看不要紧,韩梅双眼紧闭,脸上红肿,好似是昏迷了。陈阳一急,连忙大喊:“韩梅,你没事吧,你醒醒!”

这才把大家伙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有人便说:“这是打坏了吧,赶紧送医院抢救啊!”

“有人去通知高书记了吗?”

“高书记去前面主楼开会去了,已经有人去叫他了。”

“这两个妇女是谁啊?下手也太狠了!”

“就是,已经通知保卫科了,必须得扭送公安。”

……

大家纷纷围到了韩梅身边,谴责这两名妇女,不管怎么说,冲进来二话不说把人打成这样就是不对!

那圆规的妹妹不紧不慢,对着大家伙说:“大家别着急,这个女的没事,装晕的!我大姐是屠宰场杀猪的,手下有分寸得很,刚刚打她那些下疼是比较疼,但没有伤筋动骨。”

就有人说:“你说的倒是轻巧,要是没下狠手,她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妹妹一笑:“要不说呢,会装呗,要不把我大姐夫给迷住了呢!”说着,她就蹲下身去,用手抚摸着韩梅的脖子,柔声说:“你要是再装相不起来,我们可就真下死手了。”

刚刚听说那圆规是屠宰场杀猪的屠夫时,韩梅的眼珠子就动了动,身体愈加强烈的抖动起来,这会儿被人家抚摸着脖子,只觉得后背心发凉,寒毛直竖,只觉得自己要是再装下去,人家真是会下死手的,嘴里头发出“啊”的一声长吁,然后缓缓的睁开眼睛。

就有人松了口气说:“太好了,人醒了!”

就有女人的声音小声说:“是真醒了还是装不下去了?”

妹妹呵呵笑了两声,说道:“算你识相。”她站起来面对着大家,说:“正好大家都在,我们就说说为什么要来打这个女人,请各位文化人给我大姐评评理。”

她指指旁边那个一直擦眼泪,褪去一脸凶相,这会儿娇弱得像是病西施一般摇摇晃晃站不住的圆规女人,说:“她是我大姐,叫胡卫红,是市第一肉联厂的屠宰员,我的大姐夫,也就是胡卫红的丈夫是你们报社的主编王文强。而这位叫韩梅的女同志明知道我大姐夫已婚有家庭,却偏偏想要第三者插足,破坏我大姐的家庭,被王文强多次拒绝后,她还不死心,私下里多次纠缠,跟踪、勾引我姐夫!”

“我没有,你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勾引他,你血口喷人!”

韩梅刚丢了大丑,却也不是全然的委屈,她以为是那人的老婆派来整他的,心里头正火急火燎的想主意,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却听到了这么一段话。她立时委屈极了,她根本没有勾引王文强,他算个什么东西,几句话几顿酒就能哄住的人,还用得着勾引?

她顾不得许多,立刻站起来辩驳。

韩梅确实私下里和王文强接触过好几次,一般都在饭店里,十次八次都是她请客,可这是因为在单位里到处都是人,说话不方便,又为了避嫌,不能孤单寡女的凑在一块,就只能下班后或者礼拜日约着见了。他们见面也不是谈情说爱,就是吹捧王文强,然后再说说颜如许的坏话。

韩梅觉得,随着两人私下地的接触,王文强对她越来越满意,在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答应了要将她想办法调到他们组来。眼看着胜利在望,怎么就被王文强的老婆找上门来,还莫名其妙的成了勾引人的狐狸精?

韩梅觉得自己像窦娥,太冤枉了!

她辩解的声音淹没在胡卫红妹妹的冷笑中。她淡定的说出了她和王文强私下里见面的日期、时间和地点。

韩梅张张嘴,她说的没错。

她往人群里看去,没有发现王文强的身影。

有人适时的问:“你们王主编呢?”

有人回答:“他今天请假了。”

人群中发出了几声分辨不出的笑声。

就在此时,保卫处的几名同事急匆匆的赶到,将胡卫红和她的妹妹都带走了,不大一会儿,高书记也满头大汗的赶来,大概了解了下情况之后,带着韩梅,去了保卫处办公室。

围观的同事们也都离开了,留下208办公室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从那两个女人忽然闯入,到他们离开也就十多分钟。大家却觉得好似经历了一场马拉松似的累。

黄丽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想笑又觉得不合适,只好感慨:“哎呀我的老天爷,这叫什么事儿。”

江韵打开茶缸子盖,“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大口水,说:“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颜如许这会儿才有些后怕,回想起那个女人朝着自己走过来时候的眼神,凶恶怨怼,那砂锅大的拳头要是砸在自己身上……

几人喘了口气,才发现陈阳的不对劲儿,他双臂紧紧捂着肚子,似乎是站立不起来,脸色煞白冒着冷汗,似乎正在承受很大的痛苦。

这是遭受了池鱼之殃啊!

三个女人想搀扶着陈阳去医务室,发现他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三个女人根本就扶不动他,只好去隔壁办公室叫了两名身强力壮的男同事,半抱半架着他去了。

颜如许和黄丽梅两个老嫂子同情地看着陈阳的背影,同时感叹,这叫什么事儿?!

第二天,韩梅没来,陈阳没来,王文强也没来。

韩梅、陈阳是在休息、养伤,王文强大概是在躲羞。

那天王文强的小姨子虽然口口声声说事韩梅勾搭的王文强,但是后面却把王文强和韩梅的每一次见面都说得清清楚楚的。这就说明不是韩梅单方面的问题啊,腿在你身上,人家还能强行绑着你一个大男人去吃饭不是?

也不知道那小姨子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没有韩梅、陈阳在的办公室显得很是空荡,黄丽梅在办公室里讨论了一天韩梅和王文强的事儿。他们说话倒也刻意压低声音,因为今天走到哪儿都是同样的议论。这样的桃色新闻,好久没有出现过来,还是以这么野蛮暴力的方式,把大家伙的兴趣都给勾起来了。

颜如许不是个爱在背后说别人闲事的人,再加上她以前也一直被别人挂在嘴边,虽说她并不在意,却也并不好受,就更加不喜欢说别人的是非。江韵也不爱说这些是非闲话。黄丽梅却尤其热爱这些,尽管颜如许、江韵都没有表现出来“同流合污”的意思,她却自顾自说得高兴,还时不时就想寻求别人的认同。

她会直接问:“江韵,你说是不是?”或者“颜主编,你说我说的有道理吧?”

点名了,人家就不好意思不回应她,愣是把独角戏唱成了带听众捧哏的单口相声。

黄丽梅可不是盲从的人,她会分析,而且有理有据,爱好八卦,还爱准根究底。

比如她说:“通过他们在办公室里的一系列表现,我觉得这姐妹俩并不是鲁莽无脑之辈,后边说的王文强和韩梅的几次约会应该是故意的。所以,这就奇怪了,一开始口口声声说韩梅勾引王文强,王文强多么无辜。后面却故意露这么个大破绽出来,他们就是故意的,想惩罚王文强!我打听了下王文强的背景,他岳父,也就是胡卫红的父亲,以前也是肉联厂的,后来在大众日报当过工人代表,也就是那个时候王文强结的婚,后来还调来的日报社。这两口子外形相差那么大,这是明显的权色交易啊!

还有韩梅,一个名校大学毕业生,有光明的前途,长相也不差,她即便是想走捷径,也得选个位高权重的。王文强四十来岁了,相貌一般,能力一般,将来的前途有限,韩梅怎么想也不会看上她。可别跟我说是真爱上了,前一阵子韩梅提起王文强来还直撇嘴,很瞧不上眼的样子呢。我瞧着,他俩的关于其余说是搞婚外恋,倒不如说是结成了同盟,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呢!”

颜如许感叹:“一个桃色纠纷愣是让你解读成了悬疑剧,不过你说的这些逻辑倒是蛮通顺。你不应该做编辑,应该去写推理小说!”

黄丽梅就当真话听:“真的啊?我正构思一篇中篇的推理小说,那我可就动笔写了!”

颜如许:“写吧,写完了投到《小说月刊》,我跟他们编辑认识,给你走个优先审稿的后门。”

黄丽梅:“行,颜主编,我先谢了,回头发表了给你买好吃的!”

韩梅事件的后续是在保卫科和高书记的协调斡旋下,双方握手言和了。胡卫红姐妹承认自己误会了,并同意在单位布告栏正式给韩梅写道歉信,补偿些医药费误工费,韩梅接受了胡卫红姐妹的道歉,大度的表示原谅了他们,并且不再追求他们的责任。

韩梅的事情过去后不久,她就被调职了,调去了大众日报社会版做记者,也就是颜如许在调到杂志社之前短暂当过小组长的那个部门,从同事们的视角来看,韩梅是因祸得福了。

韩梅脸上的伤好利索了,来收拾东西时,一脸的得意和倨傲。她大方地把自己的茶叶留下来,说:“我就不拿走了,留着给你们喝。”

然后又朝着颜如许意味深长地笑,说:“谢谢颜主编这几个月来的照顾,我会好好记住你的,对了,昨天我跟林双月打电话了,她还托我问你好呢,她说,她也会一辈子记得您的!”

颜如许笑了下,说:“哦?是嘛,正好我也想找她,你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

韩梅一愣,紧接着眼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颜如许再催促,韩梅便找借口说找不到记录着林双月电话的记录本了。

颜如许笑:“哦,没关系,丢了也不要紧,高书记一直和林双月的爸爸妈妈保持着联系,你可以找高书记要。”

韩梅再也没说什么,低着头蔫蔫地收拾完东西便要离开,东西有些多,她转头看向旁边坐着一句话都没说的陈阳,有些哀怨的说:“陈阳,你能送送我吗?”

陈阳慢条斯理的拧开墨水瓶,拧开钢笔后盖打墨水,说:“你东西不多,就从后楼走到前楼,距离也不远,我就不送你了!”

因着韩梅一直抓着他不肯松手,导致陈阳受了伤,还伤到了敏感位置,虽然养了养就消肿了,也没影响功能,但陈阳还是恼怒非常,不光是来自身体上的疼痛,还有韩梅的自私。

韩梅曾经追求过他,也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虽然他没有接受韩梅,但是对于这个爱慕着自己的女人,他是有些特殊的情意的,他很清楚这情意不是爱情,大概是一种心软和偏袒吧。可那天韩梅紧抓着他不放,让他的这种特殊情意全都消散干净了。

韩梅被陈阳拒绝了很失望,看了陈阳好一会儿之后才拿起东西落寞地离开。

黄丽梅朝着韩梅的背影似笑非笑地笑了好几声。

陈阳走过去轻轻把门关上了。

这间办公室里,跟韩梅关系最好的就是陈阳。两人一个男未婚女未嫁的,比普通的同事亲密些,曾经一度,黄丽梅都感觉两人有谈对象的趋势,现在看来,对象是谈不成了。

颜良深从家里离开后就住进了政府招待所,之后就开始了组织市里重要工业单位做这次出国考察的经验交流。

上级也非常重视,将京市一城的行为升格到部级单位,康从新和机械集团主抓技术的副总祁年春也并一参加了。

这次交流会一共举办两天,第一天是颜良深一行人做汇报,第二天上午是分组讨论,下午是小组代表讨论意见,实际上就是对于工业企业怎么样更好发展的一些看法和建议。

第二天小组讨论结束后,这次大规模组织的经验交流会便结束了,接下来还会有小型的交流会。

晚上,在市政府食堂举办招待晚宴。

礼尚往来,敬酒寒暄之后,康从新和颜良深坐到了一起。

他俩的关系不是秘密,也没什么人觉得康从新娶了颜良深离异带孩子的女儿是想走捷径,毕竟按照康从新的年龄和现在的职位来看,只要不出大岔子,按部就班的,将来进部里是没问题的。

谁都没有见过颜良深女儿的真容,但听了太多颜良深对自己大女儿的溢美之词。没人觉得他在吹牛,因为父亲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有文化又留过洋,女儿自然也差不了,但到底是离异带孩子的,配康从新这个初婚的,还是差了些。

很多人羡慕颜良深得了这样的好女婿,就连宋部长都带着酸意地调侃:“你这老家伙下手太快了!”

颜良深得意:“跟我没关系,他和我女儿先认识的,我女儿下手快。”

对这个女婿,颜良深非常满意。有了他之后,女儿的心扉敞开了,脸上时刻挂着幸福的笑容,康康也有爸爸爱护了;有他从中调和,他和颜如许的关系,比以前改善了许多。

康从新和他见面机会多,和他讲讲颜如许的工作、生活,解了他的思念之情,也对女儿的近况更加了解。

这样的女婿,就仿佛是上天的恩赐,真是再庆幸不过了。

康从新来找颜良深,是带着任务来的。颜如许想让他问问,颜良深和王招娣进行到哪一步了。

康从新是女婿,过问岳父的婚姻,是有些尴尬的,但媳妇把问题推给了他,他自然就得解决。替岳父挡了几杯酒,眼看着其他宾客都三三两两聊着天,没什么人过来敬酒了,康从新便清清嗓子,开口直接问道:“颜颜想知道你和如玉妈妈的事情怎么样了?”

颜良深喝了几杯推不掉的敬酒,这会儿脸上有些晕红,他放下本来打算送进嘴里的菜,说:“正在谈判中,她情绪有些激动,不过她会接受的。”

颜良深说得轻描淡写,但康从新可不认为真如颜良深所说的这样轻松。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即将失去安稳优渥的生活,谁会愿意?

但颜良深这样说,明显是不想跟康从新透露太多,康从新也识相地不再追问。

按照颜良深原本的计划,是想慢慢地让王招娣接受他会和她离婚这件事情的,可回国后,黄姐汇报给他的一件事,让他最终下定决心尽快和王招娣摊牌。

那天,王招娣带着小娟去百货大楼,和别人看上了同一件衣服,那件衣服只有一件现货,对方不肯想让,王招娣就跟人家争抢起来,眼看着抢不过了,王招娣掐腰大喊道:“我男人是领导”。

……

这会儿的颜家,王招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用枕巾蒙住脸,回想起这几天,好似做了场噩梦。噩梦是在百货大楼和别人发生冲突,口不择言地喊出那句话开始的。

那之后,王招娣被黄姐带了回来,还弄来个转业的女兵,进进出出地陪着她,不让她随便出门。

王招娣感觉到了黄姐态度的变化,以前虽然管着她,约束她的言行,但跟她说话时非常客气尊重,现在,黄姐对她越来越不耐烦,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眼睛里头都是看不起。

她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了?就像以前在村里时,她偷了生产队的嫩玉米,被抓住后,挂着牌子在村里头游街一般,既屈辱又委屈,张家也偷李家也偷,他们都没事,就自己被抓!

她这才发现,家里出入的这些人,比如司机、帮着送东西的后勤干事,还有那个转业女兵孙敏,他们都只听黄姐的,自己跟他们说什么,他们都微笑着点头,但就是不照办。

王招娣难受得不得了,她一个堂堂领导夫人,竟然被一个下人给拿捏住了!她无比的期盼着颜良深能给他撑腰,可颜良深一直都不回来。她鼓动颜如玉去单位找颜良深告状,司机小梁去学校接人没接着,急得不行,满大街寻找才找回来。王招娣这才知道颜良深根本不在国内。黄姐现在什么事儿都不跟她说,她像是被塞住耳朵,蒙住了眼睛,对颜良深的情况一无所知。

后来,颜良深终于回来了,她觉得自己的苦日子终于到到头了,可是颜良深却跟她说,要和她离婚。

王招娣只觉得五雷轰顶,眼前阵阵发黑,耳朵嗡鸣,疑心自己听错了。好一会儿才重现光明,看见颜良深就坐在那里悠闲地喝着茶,好似离婚是一件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从跟着颜良深来到城里,见识到城里的好日子,知道颜良深是个多么了不得的人物后,王招娣就一直担心会被颜良深甩了,可这都十多年过去了,颜良深的官越做越大,自己大大小小的错误一直犯,颜良深也从来没说要抛弃她,大不了就是不搭理她。

她虽然也觉得不舒服,但是比起挨打来,这都不算什么,乡下女人,哪个不挨打,她死了的那个男人,菜做得咸了都要锤他两拳呢,颜良深只是冷着她而已,不算什么。

何况,两人有个女儿,在颜良深心目中,颜如玉的地位比不上原配生的大女儿,可对颜如玉也不差。还有就是,颜良深这个人不近女色,一开始王招娣还担心颜良深会被那些年轻漂亮的勾搭去,后来他发现,这人根本就对女色不感兴趣--她身为妻子,自然有她的鉴定方法。

直到最近,她去接小娟,颜良深派人沿途接送,她差点被拐走,颜良深亲自赶来,动用了老大人情,而且得知了小娟是她的女儿之后,没有愤怒,没有骂她,也没有赶走小娟。她知道,她和颜良深的婚姻是彻底的稳了,颜良深是不会抛弃她的。悬了十多年的心终于是踏实了。

虽然颜良深自此之后就很少回来,更是连去国外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跟家里说,她也只以为是颜良深在因为小娟的事情而生气,想着过段时间等颜良深消气就好了。他要是不消气也没关系,反正好吃好穿好住的,自己又一家团聚着,他回不回来无所谓,反正他得养家。

王招娣最犯愁的是怎么利用颜良深的关系给小娟找一份好工作,不过她也很清楚,小娟连小学毕业证都没有,想要找一份好工作着实不容易,她便想着要不就直接给小娟找个好对象,有人养着他,后半生也有了依靠。

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女婿人选当然是康从新那样的,不过她也有自知之明,小娟配不上那样的好男儿,她就降低目标,往次一等的年轻人里去挑选,不过她认识的年轻人着实有限,想来想去,忽然想到,眼前不是就有现成的嘛,司机小梁。

听说领导的司机将来的前途都不错,过几年就会下放到县市里,大小能当个领导,年龄合适,长相也不错,就是家是农村的。算了,骑驴找马吧,要是有更好的就再换。

可是,还没等她跟小梁提,颜良深却跟她提了离婚。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发出声音,她问:“是因为瞒了你小娟的事儿吗?”

颜良深喝了口茶,说:“不是因为小娟的存在,我跟你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你是嫁过人的,我讨厌的是欺瞒。我本来以为,你身上虽然缺点很多,但起码在疼爱孩子上面,还是及格的,却没想到你把大女儿扔在农村不管不顾,即便是后来生活有所改善也没给你大女儿一丝一毫的帮助。后来,你总算良心发现,将你大女儿找了回来,却又对你的小女儿像是个陌生人一半,冷漠以对,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疼爱。我自问活了几十年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也无法理解你这是种什么心理。”

“你身上唯一的闪光点也没了,我对你失望透顶。”

颜良深的语气恨平静,表情也很柔和,但表现出来的意思却无比的坚决。

王招娣越听越心凉,她浑身打颤着软倒在地上。她的耳边嗡鸣着,待等到颜良深的话说完了,尾音还久久的在她耳边颤动着。

她怎么忽然对颜如玉变了态度呢?有吗?好像是有的,但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看见了小娟的惨样特别的心疼、愧疚,觉得特别的对不起她,在看见颜如玉时,看她生活得这么好,就忽然讨厌、怨恨她,不想搭理她。

她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但,自己对颜如玉态度不好,也只是那一会会而已,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对的,这只是个借口,颜良深想甩了自己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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