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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怀疑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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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就是绝版, 能在仙盟被禁成绝版的,尺度上就不能和其他春情话本相提并论。

慕长渊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

粗略扫一眼, 其内容之丰富, 姿势之特殊,骚话之多, 要是不及早禁掉它,估计能千古流芳。

本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但克己禁欲的天道上神看簧文,这就很严重了。

元婴期道心都没圆满, 沈凌夕看这玩意儿干什么?

上神被称作“全自动修炼机器”, 最近的行为确实奇怪:不修炼, 不打坐, 天天围着自己这个凡人转。

现在都学会偷看簧文了!

玩物丧志!

魔尊表情空白了很久,才眯着眼睛逼问道:“你从哪儿搞来的?”

那姿态, 活像个盯晚自习的班主任。

沈凌夕说从你书箱里拿的。

魔尊大惊:“胡说!你们无情道怎么还冤枉好人呢?”

上神:“……”

但见沈凌夕神色坦荡不似作假, 一副看了就看了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非常无情道。

魔尊冷静下来一想, 书箱不上锁,他们一路搬来搬去, 换过那么多住处, 收拾的工作都是择一在做, 慕长渊从来不管。

小书僮识字还没到一百个, 就“春潮浪涌”这四个字,他就一个都不认识。

幸好不认识, 有些新世界的大门不能开得太早。

思及此, 慕长渊不再纠结书的来历, 他躺在美人榻上,以手支颐,自下而上地打量对方。

任何时候,沈凌夕身上的雪白云纹裳袍都一丝不苟,腰封上没有任何褶皱,头发用发冠束成高马尾,规规整整的挑不出半点错来。

而慕长渊因为生病经常换衣服和休息,要是不拿药吊着,一天几乎没几刻钟的时间是清醒的,因此衣裳凌乱,长发披散,看起来就没个正形。

一想到自己睡着的时候,正经的上神就坐在旁边看不正经的东西,魔尊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刺激。

好像窥探到禁欲外表下的秘密一样,耳根也有些发烫。

撑了一会儿,手撑不住脑袋了,他又躺回床上,还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拽了拽,埋住了半张祸国殃民的脸。

沈凌夕问他:“冷吗?”

魔尊:“不冷。”

有点热。

沈凌夕见他只露了双眼睛在外边,泪痣若隐若现好像会说话一样,伸手摸了摸慕长渊的额头。

温暖的掌心覆在额上,慕长渊跟烫着似的又往里缩了缩,目光狐疑又警惕。

沈凌夕笑了笑。

这回慕长渊看得一清二楚:无情道上神是会笑的。

沈凌夕是杀神,却是冷淡温和的慈悲法相,眉眼间的那点昳丽之色都叫人生不出亵渎之心。

魔尊虽然喜欢调戏这位宿敌,倒还没起什么歪心思——他对沈凌夕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压过对方修为上。

其实,慕长渊心想,换一种方式压也不是不行。

书僮新世界的大门没打开,魔尊的大门倒是敞开了。

兰若阁里,暧昧气息就像白檀甘香一样无处不在,恶念的种子在魔尊心里生根发芽,抽出缠绕的青枝嫩叶。

打破这种沉默的,是门外择一的喊声:“少爷、姑爷,夫人传饭了。”

**

因为保不准慕长渊什么时候清醒,母子俩都是分开吃饭的,这两日或许有仙君做伴的缘故,慕长渊清醒的时间都比之前长。

家中有客人,再各吃各的就失了待客之道。

慕晚萤并没有邀请苏姨娘一家,谁知到饭点她们来得这么整齐。

来都来了,再赶回去就太不像话了,慕晚萤只得默许。

本来用的是黑漆桃木八仙桌,这样根本坐不下,于是丫鬟们撤掉八仙桌,换成更大的圆桌。

等了一会儿不见慕长渊来,慕北缨不耐烦道:“夫人倒是教的好规矩,让长辈坐在这里等晚辈吃饭。”

没有外人在,苏蕊只是柔柔一笑,没有制止慕北缨的挑衅。

慕晚萤她知道来者不善,故作惊讶道:“这桌上除了我以外还有长辈吗?”

慕北缨一噎。

“我心疼儿子,等等他无妨。”她说罢又瞥了苏蕊一眼:“婢子等主人来吃饭也是天经地义,你说对吗?姨娘?”

苏蕊眸色沉寒,轻声道:“婢妾明白。”

她每次自称“婢妾”时,腰杆都挺得笔直,想来伏低做小只是策略。

苏蕊知道慕晚萤护崽子,于是扯了扯慕北缨的衣摆,示意他别再挑衅了。

北缨、南初。

苏蕊生的这一对龙凤胎,名字是老太君给起的,慕晚萤的孩子都没有这等殊荣,只能起一些不俗不雅、不伦不类的名字。

慕家祖上随先帝打江山,从龙有功,赐承恩伯爵位,府邸设于江南,子孙后代都受庇荫,风光无两。

但这些年他们的气性在吴侬软语的江南水乡,磨得只剩下骄横奢侈和铺张浪费。

承恩伯府开支巨大,前段时间几个兄弟想分家,老二慕良亚、老三慕良梓和老四慕良秋正在家里商量着如何家产分配。

一到分家的时候,问题就来了:不算早年两个夭折的孩子,慕长渊作为大房嫡长子,是有他一份的。

慕长渊看不上本家那点钱,却拦不住人家不仅不打算分给他,还惦记他母亲的产业。

桌上几人相顾无言时,慕长渊和沈凌夕姗姗来迟。

慕晚萤看到儿子,不禁眼前一亮。

慕长渊换了身合身的青衫,难得的是长发用一根玉簪子簪起,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许多。

慕长渊极少穿浅色,因为一天喝七八碗药,随便沾点药汁衣服就报废了,家中就算有钱,也没必要浪费在这上面,更何况病人么,哪有那么多孔雀开屏的花花心思。

慕晚萤笑道:“你向来不肯拾掇自己,还是凌夕有办法。”

衣裳是择一选的,簪子是沈凌夕簪的,奇迹川川可算是服了。

落座后,沈凌夕才发现自己面前摆的是灵蔬和灵兽肉。

沈凌夕十一二岁就辟谷,仙修也不是全不吃东西,只吃对修行有裨益的灵蔬灵兽。

折柳笑道:“夫人特地让我们返回云城买回来,亲自下厨做的呢。”

慕南初从沈凌夕进屋起就又挪不开眼了。

本来她对慕长渊的恶意不算大,毕竟没什么交集,又不存在竞争关系,这会儿见沈凌夕对自己冷淡,偏又事事顺着那个病秧子,心里顿时不平衡了。

——这病秧子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

承恩伯府如今缩衣节食,月钱减半,慕南初还得规划着觅个好人家,才能保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慕长渊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替他遮风挡雨。

不过想到他的运势马上就要到头了,慕南初微微一笑。

慕长渊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庶妹笑什么。”

他没事就把一个“庶”字挂嘴边,听得慕南初笑意都僵了几分。

慕北缨又开始嚷嚷:“南初一个姑娘家,你说话给我客气点。”

十六七岁的少年本就沉不住气,又出身侯府,觉得自己天之骄子,更是觉得未来可期。

反正在慕长渊的眼里,这些人都没有“未来”了。

一顿家宴因为苏姨娘的加入变得尴尬起来,桌上的人各怀心思。

慕长渊的肩伤家里人不知道,因为牵扯到伤口不好动,吃得跟只鹌鹑似的。

边吃就边在想,又要找机会开小灶了。

食不言,寝不语。吃着吃着慕南初突然说道:“凌夕哥哥,你手上的是什么?”

沈凌夕正给慕长渊夹菜,听见声音眉头一皱。

慕南初却浑然不觉道:“……可以把它可以送给我吗?”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沈凌夕手腕上。

那是一串纯青的琉璃佛珠,在白皙的腕上缠了三圈,尾端一只金色流苏穗子,很是好看。

沈凌夕看了她一眼。

这次慕南初没有故作羞涩地移开目光,她摆明了就是索要,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

苏蕊早就注意到女儿的失态,又恼又怒:没出息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慕晚萤清了清嗓子,道:“仙门之物都有灵性……”

话刚说了一半,就看见沈凌夕放下碗,将佛珠解下来递给她,后半句便说不出来了。

慕南初嫣然一笑:“谢谢凌夕哥哥!”

慕长渊见她食指上划了道口子,于是放下筷子,淡淡道:“我吃好了。”

说罢不给其他人反应时间,就起身离席了。

沈凌夕见状也向慕夫人告辞,跟着回兰若阁。

好好一顿家宴吃了一半就结束了,很快,其余人也都借故离开,只留下忧心忡忡的慕晚萤:“踏青,我早上让你找人算生辰八字,有结果了没有?”

踏青忙从袖袋里取出一张细长纸条:“算出来了。”

慕晚萤看了一眼,嘴唇抿成一道直线。

寻常人不懂周易算卦,老百姓大多还不识字,但民间也有民间的标记方式——求姻缘算八字无非就是算个吉凶,若是吉便用黑字,若是凶便是红字。

纸条上的是两个红字:大凶。

“……”

慕晚萤看了眼桌上的残羹冷炙,以及沈凌夕吃得干干净净的灵蔬,和摆得整整齐齐的碗筷。

她轻叹一口气。

片刻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慕晚萤走到灯火前,将那张卦纸烧成灰烬。

踏青站得近,听见她小声嘀咕:“哪路神仙说不吉,我便不信祂了。”

**

夜里,慕南初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串佛珠,越看越欢喜。

刚才她故意在饭桌上提及,仙君果然下不来台,把东西给她了。

明日他们就要离开了,反正以后不会再见,留个念想也是好的,哪怕挨母亲一顿骂也值得。

慕南初拿在手中,反复看纯青琉璃中的光晕,不知是不是太专注,忽然觉得屋里的烛火有些晃眼,耳畔也能听到谁在聊天——

“尊上该不会真要和上神处对象吧?”

“上次吞了那么多邪祟之气,也不见尊上炼化,难道真不打算修魔了?”

“不要啊呜呜呜。”

“老板你快回来!!”

“……”慕南初觉得声音嘈杂,定神一看,什么都没有,她狐疑地问了一句:“谁在说话。”

那声音顿了顿,片刻后弱弱道——

“小丫头能听见我们说话?”

“不可能!我们是游魂啊,只有秃驴能听见我们说话!你看这丫头一头浓密的秀发,哪里秃了?!”

“那就好……你说尊上这次会不会屠尽慕家人啊?”

“不知道耶,要是自己没灭门,他把慕家本家屠了,那功德怎么算?”

“说实话,我还挺喜欢慕夫人的,看见她就想起我娘……世上只有妈妈好。”

“我就不一样了,我一点也不想,我娘和我爹把我吃了。”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你没变成厉鬼也不容易。”

“没过两天他们就被同村的人吃了。”

“哦,我是不是应该说句‘恭喜大仇得报’?”

……

孤魂野鬼的话题越来越离谱,慕南初攥着琉璃佛珠,僵直地坐在位置上,好像被浸入冰水里冻结了一般:

什么灭门?

什么屠杀?

什么厉鬼?

为什么自己会听见这些声音?!

窗外阴风飕飕地刮,慕家堡的两个尖尖角是瞭望塔,夜里塔顶有人守夜,点了长明灯。

风中烛火摇曳晃动,仿佛随时可能被吹灭。

忽然间,慕南初椅子一晃,同时地底传来金属齿轮碰撞碾压的诡异声,她如同惊弓之鸟般:“啊——!!”

**

慕长渊倒没有真生气。

仙门之物不是谁都有命拿的:佛子道法高深,佛珠能让魔尊都多看两眼,沈凌夕也没拒收,就可见其高深精妙之处。

纯青琉璃里镇压着一只阿修罗鬼,被佛法渡得只以恶念为食而不伤人。

可再怎么度化,都是恶道的鬼修大能,佩戴者得有点修为才能压制得住。

慕长渊只是搞不清沈凌夕插手的意图——早上不是还无动于衷么。

魔尊想屠扬州本家的心不减,可沈凌夕就在身边,若执意插手,慕长渊不好行动。

慕长渊曾套了个马甲身份,在寺庙里带发修行三十年,超度母亲和慕家庄的亡魂。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受的香火多了,佛祖顺便也给他开了个光,魔尊才刚刚琢磨起这件事,凄厉的尖叫就响彻夜空。

“啧……”

慕长渊摇头,手中的《春潮浪涌》跟着一起晃。

这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叫春潮的少年,游历三界时被各种生灵和物体花式口口口,最后越来越浪的故事。

他本来今晚准备挑灯夜读,为此还特意支开了沈凌夕,结果还没看到正题就被打断了。

魔尊还想继续看书,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争吵的哭泣的,百鬼夜行也不过如此。

慕长渊终于放下书,准备出去看一看。

一开门,书僮飞奔而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少爷……刚才阵法动了!姑爷捉了个贼!”

**

外贼没有,家贼倒是有一个。

慕北缨梗着脖子,跟人吵得脸红脖子粗:“谁偷东西!你别胡说八道!小爷只是出来转一转,就被这玩意儿锁起来了!我还莫名其妙呢!快放我出去!”

慕长渊赶来一看,好家伙,浸猪笼也不过如此。

慕北缨被迫蜷缩在狭隘的金属猪笼里乱滚,滚得他满嘴的泥巴和草屑。

魔尊笑道:“好庶弟,你是看家里人多,主动表演节目呢?”

“慕川!”慕北缨怒不可遏:“你使的什么邪术!快把我放开!”

慕长渊笑意更深了:“天地良心,我要使邪术你就不在这儿了。”

他敲了敲金属笼杆,敲得慕北缨头昏脑胀:“看到没有,墨宗的记号,正儿八经的仙门法器,你再污蔑它,小心哪天仙盟找你麻烦。”

老百姓就算不认识墨宗的标志,旁边这么一个谪仙般的人总不会认错的。

有些人一看就是好人,比如沈凌夕。

白天见证过闹剧的一位长辈开口说道:“慕夫人家中本来就有仙缘,镇上的人都知道,现在她家三姑爷也是位仙君,你说什么邪术妖术的,纯属空口无凭——是谁叫你今晚出来的?”

慕北缨怒道:“我又没做错事!是他们家在施邪术!”

街坊邻里都来了,人潮拥挤,慕长渊刚才险些没看见笼子旁有一个未完成的阵法。

善恶两道都在用阵法,慕长渊统一鬼界后,曾编纂整理古往今来恶道所使用过的全部阵法,并取名《临渊》。

渊是慕长渊的渊,却因为和不周山的临渊水榭撞了名字,被仙盟那帮老东西指责他登月碰瓷。

眼前这个阵法虽然还没完成,但中间摆了一面八卦镜,他一眼就认出了。

是用来“借气运”的。

说借还是太客气了,说白了就是抢——把别人的运气抢到自己身上,从此亨通发达。

至于被抢的人,一旦运势被全部抽走,很快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以说不仅借运,还能杀人于无形。

慕长渊编纂整理《临渊》时,将其命名为“九四爻阵”,意为卦象之解: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无所容也。[1]

卦象是大凶,也是慕长渊的命格。

后来他把九四爻阵列为禁术,三界之中若谁再敢用,鬼将便会血洗满门。

沈凌夕也认得这个阵。

魔尊刚刚禁九四爻阵时,还有人顶风作案,毕竟吸走他人运气为自己所用,这样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慕长渊从来爱维护秩序,那段时间破天荒出来巡查过一番,把私设禁阵的人的魂魄全部捏碎,叫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最终魔尊凭一己之力,硬是让这个阵法在世上彻底消失。

沈凌夕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慕长渊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邪术,万一这是我画的请神阵呢?”

慕北缨咬牙切齿:“慕川,别以为只有你家才有仙缘,扬州的仙修多的是!你和慕井背地里干的那些龌龊事,总有一天要水落石出的!”

他话倒是放得挺狠,慕长渊听得挺乐:“你在我家乱跑,被关笼子里了,还要倒打一耙,我倒要听听,扬州城的修士教了你什么?”

慕北缨晃得七荤八素的,脑子都被晃出去了,说:“我认得这个阵!这是吸食气运的阵法,你们以宅为阵眼,设邪阵,要把整个君山镇的气运都吸到你家来!”

众人大惊:“什么?!”

大周邪祟肆虐作乱,江南是唯一的净土,要是连这里都沦陷……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慕北缨的如意算盘打得清清楚楚:那阵法上又没刻名字,反正东西在慕家,哪怕查到最后不了了之,君山镇的百姓们都时常要戳慕晚萤的脊梁骨。

有人已经开始发表意见了:“我就说嘛,她们孤儿寡母的,这几年怎么过得这般顺风顺水,原来是偷了别人的气运!”

“慕晚萤,我老王家没有对不起你吧?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

“就是!你这个白眼狼,当年我们怎么对你的,你怎么能这样报答我们?!”

慕夫人眨眼间就变成了众矢之的。

君山镇的镇民或多或少都曾接济过落难的慕晚萤母子,因此慕夫人感念旧情,发家后还是宁愿留在这里,没有搬到姑苏城去。

她也捐出不少钱财用于修路、办义学,还免费带学徒,教这里的年轻人如何雕刻玉石。

君山镇逐渐发展成为江南一带有名的“玉石镇”,与慕晚萤的付出脱不开关系。

但人心就是这样,落难时充满同情,一朝见到不如自己的人飞黄腾达,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再听说对方很可能夺走过属于自己的东西——说来也好笑,“气运”这玩意儿无形无色,慕北缨空口无凭的,也有人相信。

不过是贪念与嫉妒同时作祟罢了。

虽说清者自清,但人言可畏,慕晚萤若无法自证清白,往后都要背负着“使用邪术”的骂名。

镇民议论纷纷,她百口莫辩,然而看见儿子和仙君都从容不迫,才稍安下心来。

慕长渊依然笑得春风满面:“阵法在我家,就是我家设的——行,那我给大伙儿表演一个开启阵法吧。”

这一下别说镇民,连慕北缨都傻了。

“不行!”当即有人出言反对道:“还有没有王法了?!被我们抓了个现行,你怎么还敢吸镇上的气运!”

慕长渊:“不启阵怎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都吸了十来年了,还在乎这一晚嘛?”

说的好像也是……

不仅之前反对的人犹豫,现场其他人内心也滋生出一个隐秘的念头:反正都吸了这么多年了,要不让他试试,万一好用的话…….

唯独苏姨娘忽然忍不住了,斩钉截铁地阻止道:“不行!”

众人的视线又集中到她身上。

儿子撞破邪阵后,苏蕊一直混在人群中没吭声,大伙儿以为这妇人懦弱无主见,这会儿见她站出来,一个个面露诧异。

苏蕊这才想起自己的人设,换了种柔弱的口气,说:“这是邪阵,万一吸来邪祟怎么办。”

当即就有镇里的青年嗤笑:“吸了十几年都没吸来邪气,偏偏今晚就能吸来?我不信。”

话说的没错,在贪念和好奇的驱使下,大部分镇民都支持慕长渊开启阵法。

苏姨娘现在骑虎难下——凡人要想启动阵法需以血摧动,与阵灵达成血祭契约,如违背契约,则滴血者将承担阵灵的反噬。

然而阵设好了,启阵的人却换成慕长渊,明显违背了设阵时的血祭契约,就有人会受到反噬。

苏姨娘一时也分辨不出慕长渊究竟是诈她,还是真的会启阵。

她不敢赌。

苏蕊越是犹豫,镇民们越是疑心重重。

最终,在几百道目光的注视下,苏蕊心存侥幸地硬着头皮说道:“那,那就试一试吧……你确定控制得住阵法吗?”

说话时,她的冷汗从额头流下。

慕长渊喜欢使钝刀子,明知让一位母亲在儿女中做抉择是件多么痛苦的事,眼底也只有报复的快意。

当年慕长渊回到家中时,这里已经化作焦土,慕晚萤死前是不是也想过自己的两个孩子?想他们幸好不在家,不用遭受这种痛苦。

恶念尚未冒头,慕长渊的手却被牵住了。

沈凌夕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

慕长渊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怎么可能,魔尊自嘲地一笑,沈凌夕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阻止自己这么做,或许就是“喜欢”的表现了。

慕长渊不是开玩笑,他真的启动了九四爻阵。

紫红的火焰自阵法中心燃起,很快就蹿上了高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忽然熄灭。

旁人目瞪口呆,而苏蕊则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阵法熄灭了,因为慕长渊不是血祭的人。

沈凌夕说:“甚至不是直系亲属。”

“冤有头债有主,九四爻阵用的是谁的血,反噬就落在谁身上。”

苏蕊脸上全无血色。

这是一条死路,从她同意启阵开始,就注定满盘皆输。

下一刻,刚刚消失的诡异紫火又从半空中重新窜起,随后一股脑地钻入厢房!

“——啊!!!”

慕南初尖叫声响起时,苏姨娘整个人都跳起来,她刚往厢房的方向走了两步,想起儿子还在笼子里,又顿住了脚步。

苏蕊望了望笼子,又回头望了望厢房,心如刀割。

然而她最终选择了留下。

龙凤胎是血亲中的血亲,从她取女儿的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镇民们则很震惊:“怎么会是她?!”

“这这这……有人进去看看吗?”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在场唯一的仙门修士。

沈凌夕却说:“她出来了。”

慕南初出来了。

她周身遍布紫色火焰,手里的纯青佛珠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慕南初眼底一片沉寂,轻声唤道:“娘。”

苏姨娘不知她是人是鬼,竟后退一步,护在儿子身前。

慕南初惨然一笑,面如死灰:“您让我放一滴血,原来是给哥哥挡灾……我难道不是您的孩子吗?”

苏蕊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镇民们哪还有看不懂的,这邪阵分明是蛇蝎女人和他的儿子合伙设下的!因为担心儿子受到反噬,这位母亲竟用女儿的血来做祭!

阵灵尖啸着要吞食慕南初时,琉璃佛珠突然窜起一道青色火焰,将紫火阵灵全部吞噬殆尽!

随后纯金的佛光乍现,镇民们纷纷拜倒在地。

事已至此,后续的事情就不需要慕长渊这个重病之人插手了。

苏姨娘母子使用邪术,自然由镇上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处置,通报扬州本家的人也已经出发了。

沈凌夕收回了琉璃佛珠,才看向沉默良久的慕长渊。

从刚才起,慕长渊就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不是他的风格,沈凌夕心想,他不拱火我都不习惯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散去,慕长渊在想一件事:自己起“九四爻阵”这个名字时,好像是天元廿四年之后的两千多年。

所以,沈凌夕为什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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