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诡计多端
禁断买股之恋仿佛是一场盛大预热, 让原本就热闹的白鹭城更加暗流涌动。
北斗七子的排序为一天枢、二天璇、三天玑、四天权、五玉衡、六开阳、七摇光。
而命中缺水的是天枢、天权、开阳和摇光四位仙君。
吃瓜群众一通分析下来，天枢仙君的票数最少：一来沈凌夕年纪最小；二来他修无情道。
沈凌夕外号全自动修炼机器，哪怕真有一天脑子进水看上凡人, 按照“修炼、突破、死老婆”的定律, 那凡人多半也没命找到仙盟来。
更何况对方还是弱柳扶风的病美人。
这个时代的仙修对无情道有某种偏见, 既羡慕又嫉妒，畏惧中还带着一点看不上，因为“杀亲证道”不管在哪都是耸人听闻的事，半神沈琢也没能跳出悲剧圈子,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是以大伙儿讨论了一整夜，私底下都认为应该是三支潜力股——天权仙君雪洛影、开阳仙君祝淼、和摇光仙君江畔。
沈凌夕只是碰巧命里缺水罢了。
众仙修完美排除正确选项, 为了三个错误答案吵得热火朝天。
禁断之恋的瓜主年少成名，修为高深, 品性优良, 最难能可贵的是，床笫撩哄功夫一流, 哄得美人死心塌地, 千里寻夫——最后一项是慕长渊混淆视听故意加的, 但凡魔尊生米煮成熟饭了，也不至于跟个怨夫一样。
就是因为清清白白才心塞啊！
为了增加可信度，慕长渊加入了不少四字名著中的不可描述情节, 听得一帮纯情仙修直跺脚，更想知道瓜主是谁了。
大概瓜主也知道禁断之恋影响不好, 不仅用了化名, 连容貌都改了。
诡计多端的渣男！
前一晚, 慕长渊刚编完身世, 病弱美人被骗身骗心的受害人形象跃然而出, 遭遇之悲惨闻者落泪。
“火葬场！必须火葬场！”有年轻修士义愤填膺地喊道：“怎么能让病人尝试……这种姿势呢！简直令人发指！”
魔尊心想原来四字名著在仙门的流传度这么广。
慕长渊已经从书僮那里得知，《春潮浪涌》是墨磐磐送自己的禁书，小萝卜头年纪不大，藏书倒是博大精深。
地狱魔尊素行不良，反正不管做什么那帮迂腐仙修都骂他，索性不要脸地可劲编。
渣男的冬风一夜之间吹遍不周仙山，因为仙凡禁断之恋的缘故，仙修弟子们口风甚严，甚至取了个代号，叫“木兰帮扶计划”，听起来像是仙盟的某个扶贫项目。
木兰是慕长渊的化名，木取慕的同音，兰字主要因为……笔画是五。
一个日抛型马甲，魔尊懒得再起名了。
唯有看破红尘的书僮表情空白：少爷这样真的能追回仙君吗？
择一还是小看了慕长渊的能力。
魔尊永远出人意料。
**
第二日，北斗七子返回不周山。
除沈凌夕以外，另外六位仙君多少负了伤，其中又数摇光仙君伤得最重，每飞一段时间，就要休息一两个时辰。
仙盟总部禁制重重，古往今来，无数仙修大能往山上加过禁咒和阵法。硬闯仙山起码要大阿修罗级别才行，还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
即便有通行玉牌的仙门弟子，穿过层层禁锢法咒时若是境界不稳，也会被拒之山外。
所以进入仙山之前，他们得先到白鹭城稍作调整。
世人只看得见英雄凯旋的风光样子，对厮杀的惨烈一无所知。
经历过千里焦土的瀛洲岛，厉鬼哀恸的哭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再回到仙都，望见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巍峨山峰，几名青年仙修才算彻彻底底地松出一口气来。
“终于快到了！”天玑仙君回头对那道白衣清丽的身影说道：“凌夕你看，最高的那座山峰就是临渊水榭！”
沈凌夕心不在焉：“嗯。”
书白妄哼道：“沈师弟难道还不认识临渊水榭吗？要你在这里提醒他。”
书白妄是北斗七子中排名第二的天璇仙君，上一届天枢仙君位列仙班后，他本以为自己终于能登顶，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了沈凌夕这匹黑马。
沈凌夕刚突破元婴期就挑赢了众人，成为新的天枢仙君。
书白妄不甘心，觉得是自己轻敌才被沈凌夕钻了空子，话里话外总是不怎么客气。
天玑仙君撇了撇嘴，没敢回嘴，扭头见沈凌夕心事重重，又蹭了过来，道：“怎么了？是不是御剑飞行太久不舒服？”
沈凌夕摇头：“没什么。”
他有意找机会回一趟君山镇，可同门师兄弟全都受伤，自己单独行动实属不妥，只得先随他们一起回仙盟。
他前几日寄了传信木鱼，一直没收到回应，沈凌夕一想到慕长渊的病情就有些担心。
——会不会病得更重了？
见沈凌夕无视自己，书白妄又加重语气冷哼：“目无尊长。”
沈凌夕思索中隐约觉得有人在和自己说话，随口应道：“嗯。”
“你——”
这时摇光仙君“哇”地吐出一口乌黑的血。
书白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凌夕，最终咬紧牙槽忍了下来。
摇光这次遭邪祟附体，沈凌夕一人撑住两个阵法位置，若不是这样北斗七星阵根本无法成功，他们还可能会折损在瀛洲岛。
但书白妄也做得到，所以他只觉得沈凌夕故意抢风头，殊不知沈凌夕是为了早些解决祸端，好快点回君山镇找慕长渊。
只可惜最后也没找成。
距离白鹭城还有一里路远，迎接的弟子们就出来了。
书白妄是剑宗的，远远看见城门值守的也是剑宗弟子，神色缓和许多。
果然，弟子们一来最先和他们熟悉的天璇仙君打招呼：“七师兄！你们总算回来了！”
书白妄得意地瞥了沈凌夕一眼，才发现他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依然怔怔出神。
“小伤，无事，不用大惊小怪。”
没说两句，书白妄就发现他的师弟们注意力全转移到四只股票上去了。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先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见摇光仙君衣襟上有血迹，居然还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咳。”书白妄咳了一声，拉回师弟们的注意力：“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弟子们赶紧道。
这样确实看不出来谁是渣男，不过摇光仙君那一口血实在太好脑补了——匡扶正义的仙门名士险些葬身鬼海，以为被辜负的病美人千里寻夫。
弟子们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摇光口含鲜血，痛苦道：“你们到底在看什么，就不能给我找个地方打坐养伤吗……”
**
白鹭城人声鼎沸，刚入城的几人仙袍上用金线绣了北斗七星图，十分惹人注目。
一行人很快就察觉到无数异样的目光。
书白妄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不以为意。
但渐渐地，周围的议论声不由得他不在意了。
“……额间坠红玉的是天枢仙君，受伤吐血的是摇光仙君，最右边那两个，文质彬彬的是天权仙君，孔武有力的是开阳仙君……”
“原来那就是天枢仙君！”
“我觉得天权仙君看起来比较渣。”
“真的没人磕‘摇兰’双美强惨吗？”
……
不管是哪一拨人的话题里，老二书白妄和老六玉衡仙君都是被遗忘的两个。
玉衡还好，他隐约听见“渣男”两个字，毕竟也是一线吃瓜选手，立即从街上抓了个人问：“什么渣男？你们在说什么？”
被抓的弟子本来还想隐瞒一二，可玉衡是自己人，瞒是瞒不住的，加上他命里不缺水，肯定不是瓜主，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岂有此理！”书白妄听完后勃然大怒：“我们在瀛洲惩奸除恶，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在造谣！”
那弟子被他吓得瑟瑟发抖，玉衡听了就不乐意了：“瓜自己长熟了赖不得田里的猹，被渣的又不是七师兄，那凡人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不远万里来仙都啊。”
街道边路人纷纷附和：“就是！”
见沈凌夕神色迷茫，玉衡又出言安慰道：“凌夕，你别怕，师兄知道这事与你无关，我们就是凑个热闹，不会闹到上仙那里去的。”
沈凌夕：“……”
他们在街上耽误了许久，摇光仙君又是一口血：“你们真的不抢救我了吗……”
众人没办法，只能赶紧先找个地方帮他疗伤。
**
沈凌夕听见那个离谱的故事，就知道慕长渊生气了。
安置完摇光仙君后，他单独出来想问问那位“木兰”公子住在哪儿，结果问了一圈也无人知道。
慕长渊似乎有意躲着自己。
沈凌夕想见对方，又不知道该如何哄。
——瀛洲出事，上神的第一反应就是和慕井有关。
沈凌夕虽然动了凡心，却也没忘记慕长渊是多次搅得人界大乱的魔尊，这颗定时炸弹完全不可控。
所以他没留下只字片语就去了前线。
择一说慕长渊好哄，不代表可以不哄。
白鹭城楼房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无情道上神在人流如织的主街道漫无目的地逛着，心里想的全是哄人的事。
走了不知道多久，他发现街上的人全都涌向一个方向，想了想，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新鲜玩意儿，于是也跟了过去。
就见一名大汉举着只黑不溜秋的东西展示，见人围了过来，终于开场白：“智者不入爱河，铁锅炖只大鹅。爱河伤心难过，大鹅暖心扛饿！”
众人拍手叫好。
沈凌夕：“……”
真是什么哄都能起。
他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跑江湖的大汉抬高声音道：“多谢诸位道友的捧场，小人走南闯北，今日就给大家表演一个杀猫妖！”
能被江湖骗子伎俩吸引的，多半是凡人和年轻弟子，但沈凌夕还是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漂亮的眉头微皱。
那一小团黑色哪是什么猫妖，分明是只被拎住后颈的小奶猫，金色双眼半睁，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小黑猫看见这么多人，害怕地把自己缩成毛茸茸的一团。
虚弱嘶哑的叫声恰到好处地响起：“喵……”
有心软的女修当场看不下去了，指责道：“这分明就是普通的猫！你不要滥杀无辜！”
大汉见有人找茬儿，眼珠子一转，道：“胡说八道！这分明是我亲自去猫妖窝里捉的妖崽子！”
女修不信，朝小猫伸出手。
小黑猫睁开眼凶了吧唧地冲她龇牙。
女修当然不怕，单手捉住它两只耳朵，奶猫气得又是蹬腿又是哈气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围观群众心瞬间就被萌化了。
女修明知这是江湖骗子利用同情心让人高价买猫，可假如围观的人无动于衷，这些缺德家伙真的会当众虐待动物。
她正准备掏钱时，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这只猫……要多少钱？”
女修定睛一看，认出了沈凌夕，朝他一揖：“天枢仙君。”
沈凌夕回以一礼。
那名女修说道：“我师父说你们今天回来，怎么不直接上山？”
沈凌夕言简意赅：“摇光受伤了。”
女修恍然大悟。
既然认识，那就不便相争了，过一会儿，见沈凌夕真买下这只小煤球，女修好奇地问了一嘴：“临渊水榭不是不让外人进入吗？”
沈凌夕一手交钱一手接猫：“它不是人。”
“……”
很有道理，竟无从反驳。
小黑猫脾气不好，到沈凌夕手里第一件事就是张嘴咬他，结果咬在元婴宗师的护体灵气上，差点绷掉乳牙。
黑·慕长渊·猫：......
上神，好硬。
慕长渊刚入魔就把化形技能点满，他隐匿行迹的本事一骑绝尘，否则怎么躲得过仙盟抓捕的天罗地网？
病美人亲自上阵，一出狗血大剧把全仙盟的关注度都拉了过去，然后摇身一变，变成了天道上神的掌心煤球。
小黑猫受到惊吓般在他怀里扑腾，对着沈凌夕就是一通猫猫拳打脚踢，却被轻易摁下。
上神无奈地盯着这一团小煤球。
可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闹了一会儿又困了，伏在上神怀里，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坠，发出咕噜噜噜的声音。
上神揣着猫心想：道歉礼物买好了，就是不知道慕川喜不喜欢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