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沐言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东西, 但他已经没时间深究了；
月圆日来临了。
在他绞尽脑汁怎么应对埃德温时，总算出现了一个好消息；
系统回来啦！
沐言迫不及待地把系统不在时发生的事情都和系统说了一遍；
【主角攻受的剧情进度有变化吗？】
【系统：没有。】
【怎么会？】
沐言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走剧情的经历，有些着急地咬了下唇肉；
【我都是按照剧情一步一步走的, 为什么还是没有进度？】
【这个世界真的没有bug吗？】
系统沉默了半天都有回应。
沐言也没追问了；
也许系统是被自己坑得有些生气了。
因为有些忐忑，沐言的眼睫都耷了下来；
【还、还有什么办法把剧情进度完成到80%么？】
【我都会努力配合的！】
【等……等这个任务完成, 我就回系统空间……】
大不了, 重新等待匹配。
这样的话，就不会再给系统添麻烦、或是坑到系统了；
系统应该也会高兴吧……
系统终于回话；
【你要回系统空间重新匹配？】
【沐言：是、是啊……】
解除绑定他不就回到系统空间了？
到时候有别的系统系统捡自己的话就捡去, 没有的话, 自生自灭也算了；
沐言有些消沉地想。
回想起之前呆在系统空间, 因为没有系统认领自己而饿了许久的感受，莹白的小脸又白了几分；
顶多、顶多就是饿死吧……
沐言当然不想回系统空间挨饿，但系统现在估计都恨死自己了，他坑了系统这么多次, 总不能还要死缠着让人甩不开吧。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
【有办法。】
沐言站在书房门口，手心有点冒汗，脑海里娇软的嗓音也有些发颤；
【真、真的要闯书房吗？】
他真的有心理阴影。
似乎是嫌弃这个问题太过智障，系统没有回答；
想起自己才做出的承诺，沐言深吸一口气, 内心倒数了三个数, 最后紧闭着双眼, 伸手推开了厚重的书房大门。
过了两三秒, 下意识屏住呼吸的沐言才缓缓睁开眼。
但与他想象的恐怖场景不同；
书桌后的椅子上没有熟悉的身影，视线四下一扫, 书房里除了他, 没有第二个人；
像是一鼓作气冲上战场, 结果发现战场一片空荡, 敌人根本就没来。
这样的场景让沐言松了一口气；
但没人的话，他干嘛还要闯书房？
埃德温的书房很大，书架和陈列架上几乎都放满了东西，无论是精致的书皮，还是造型独特的摆件，每一样都透着价值不菲的气息；
沐言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便立即回归到他此行的目的；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系统：跑。】
【跑！】
迟迟不见沐言的动作，系统的第二声透着机械声线格格不入的急迫。
沐言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跑，就见到面前高大的书架如同山倾，琉璃制品最先落地，传来破碎的声响；
紧接着，书架后的情况映入眼帘——
原本应该是雕饰着繁复纹路的墙壁却是空旷一片，好像那里本来就不存在一堵墙；
而那片空旷的地方，也点缀着和城堡一样的灯饰；
只是略显幽暗的地方，让灯饰仿佛也被嗜人的黑暗包围着。
血族灵敏的感知让沐言察觉到那片幽暗里有着不一样的气息；
直到浓烈的黑暗里猛地窜出一道身影——
两只眼瞳红若鲜血，昭示这这是一个纯血血族；
但那双眼中癫狂嗜血的信息，简直如同一头饿得发疯却突然瞥到美味猎物的野兽。
而他眼中的那个猎物，好像是……自己！
沐言陡然明白了系统的意思，转身就往门口跑；
但那个陌生纯血血族的速度比他还要快上许多，几乎凝出了残影，纤弱的手腕还没能摸到书房的门，就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倾覆而来；
急遽危险的情况下，沐言的血族力量也发挥到极致；
他用尽全力回身推过去，却只把人推开了两步，紧接着没有任何停顿地再次扑了过来。
埃德温的书房里怎么会有疯癫了的纯血血族？
还把自己当做猎物？！
不过一秒的时间，沐言便被按住肩撞到门板上，痛得闷哼一声；
颈间霎时传来刺痛，刺痛感还未来的及反应就变成了酥麻。
他几乎能感觉到血流被疯狂地吸走；
身上的力气，还有因为才进食而十分充沛的血族力量似乎也在被吸走。
而此刻，他脑海里的反应居然是——
原来被吸血是这样的感觉……
真的不痛……
红眸迷蒙中看到埃德温的脸，短暂地清醒了一瞬；
他从来没在埃德温的脸上看到那么浓烈的情绪，浓烈到有些辨识不清。
但紧接着又涣散下去，红瞳缓缓地放大，似乎失去了反应能力；
直到颈间的触感瞬间消失，微凉的手掌压迫地按在沐言的颈间，阻止了血流继续流出。
沐言却因为没有力气支撑，脑袋软软地向后垂落，如同被扼颈的天鹅。
整间书房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是血族的气息。
刚刚还在发狂的血族此刻已经被埃德温手中的长剑一分为二，摔列在地毯上，浅棕的地毯因为吸收了血液，染出了大片的暗红色；
血气让沐言本能地恢复了一点意识，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个血族狰狞的头颅，以及裸、露在外的獠牙。
长剑剑锋还在滴着血，剑柄还在埃德温的手中。
沐言艰难地看向埃德温，苍白的脸颊脆弱哀怜，不知道是被刚刚的血族吓到，还是被埃德温持剑的样子吓到；
“我以后、真的不乱闯书房了。”
血族的血液味道十分浓烈，月圆日加上血腥的刺激，爱德威褐红色的眼眸几乎暗成墨红，连脸上溅上的血迹，都透着骇人的气息；
“来人！”
短短两个字，带着手捧碎裂至宝般的颤抖。
这样的状态，他不能离受伤的沐言太近。
拖着带着血线的长剑，走到空旷的大厅，夜风一吹，将躁闷的气息吹散一些；
埃德温才勉强清醒了一点。
“把洛缪尔带过来。”
洛缪尔赶来看到埃德温满身的血迹时有些诧异。
这位公爵向来以温和雍雅著称，很少能见到他和其他纯血血族那样狂慢的姿态；
此时的模样，虽然依旧和纯血血族不太一样，但却和往日的埃德温公爵大相径庭。
仆人此时正在从书房往外拖出尸体，以及被血气沾染的地毯等杂物。
死去血族眼睛的鲜红色已经淡了一些，但依旧不难看出他的血统。
埃德温扫了一眼尸体，如同看待一只死去的蚂蚁苍蝇，随后视线落在洛缪尔身上，温和的声线此刻浸满冷意；
“你知道愚弄我的下场吗？”
洛缪尔沉思了一下，淡漠的双眼直直看向埃德温；
“你没想和圣庭和谈。”
“你是为了血咒。”
城堡里的纯血血族只有沐言子爵，其他家族的纯血来到城堡的可能性极低，埃德温也不可能做出随手砍杀纯血血族的举动。
埃德温自己想改变自己的血统，这很正常。
杂血血族没人能抵抗成为纯血血族的诱惑，就连位高权重的圣庭长老也避免不了，所以他才冒险来到血族找埃德温，这个所谓‘最善良’的血族；
却不想，埃德温也和其他人一样；
所谓的‘血仆的希望’，不过也是他的手段之一。
但他显然做得很成功，毕竟自己也被他骗到了。
埃德温看着他，往日温和的脸上此刻带着一丝冷嗤，像是在嘲讽洛缪尔的天真；
“这两件事怎么能够分开呢？”
“难道你以为我能让纯血血族按照一个杂血的指令，改变他们对猎物的看法？”
即便洛缪尔此刻是受骗者，但也不得不承认埃德温说的确实有道理；
“你不用妄想了，我来到血族，也是因为血咒；”
“圣庭长老也因为血咒身死，死状和那两位男爵一致。”
“它是诅咒，根本不可控，不是什么改变血族血统的方法。”
“相信你今天已经见识过了。”
埃德温褐红色的眼眸带着些许戾气；
“你以为我和你交易的原因是什么？”
“圣庭若想要和我谈判的资格，最好能给有价值的东西。”
“在此之前，圣使不如留在这里。”
“什么时候有了血咒的答案，我们什么时候再和谈。”
埃德温的态度太过强硬，洛缪尔在脑海中将最近发生的事串联，很快就发现了根因；
此刻冷谈的声线也染上了惊怒。
“圣庭长老和血族的死，都是你策划的！”
埃德温褐红色的眼眸在冷霜的月光下，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
“公爵殿下，子爵殿下他……”
管家的声音有些匆忙，他是从沐言寝殿过来的。
听到沐言的消息，洛缪尔顿时凝眉，脸上淡漠的神情霎时消散，抢在埃德温之前发问；
“子爵怎么了？”
管家惊异看了洛缪尔一眼，继续向埃德温简短回答；
“子爵出现了血统退化的征兆！”
月圆夜会给血族带来躁动，这份躁动，也包含血液的反应；
沐言失血严重，不一定是什么大事，但在月圆夜，就变成风险事件。
“子爵不知道为什么，喝不进去血液，喂进去了也会吐出来。”
埃德温脸色更加冰冷，“怎么会这样？”
管家：“不知是不是受伤的原因……月圆夜应该也会有影响。”
“不过以往子爵殿下对血液也十分挑剔。”
失血却无法进食，这才导致血统退化的情况产生。
埃德温没有任何犹豫，大踏步往沐言的寝殿走；
“用我的血。”
“我已经安排人去找子爵其他血仆的血液了。”
管家阻拦下埃德温；
“公爵殿下，您今晚有更重要的事。”
杂血和纯血的矛盾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月圆夜的躁动如同一桶热油，浇在了本就混乱的血族头上；
仅是月圆日当天，纯血和杂血爆发的斗乱就已经发生了十余起；
第二天一早，埃德温便被女王传召，城堡只剩下受伤不起的沐言，是最薄弱的时候。
沐言还没醒。
昨晚管家几乎要将上千名血仆都搜罗起来，却突然有个血仆主动出现，说子爵喝过他的血。
沐言进食的血液找到，血统退化终于得到了遏制，但短时间还无法清醒。
在埃德温预计到达女王宫殿的同时，城堡内部突然出现动乱，公爵的‘客人’洛蕴尔与潜伏在血仆中的众人接应，一路逃往圣庭；
城堡几乎大半的守卫都前往追捕，无论是血仆、仆人还是剩下的守卫，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甚至受伤沉睡的子爵殿下寝殿外，也不过十余人零散把守着。
沐言再次醒来时，差点以为自己被世界bug整穿越了。
他那复古又华贵的寝殿怎么变成了有些漏风的破旧小木屋？
颈部还缠着绷带，大量进食后血统状态稳定下来，力量却没办法短时间恢复，脑袋依旧昏昏沉沉；
血族力量不稳定的情况下，沐言的体力比正常人类大不了多少，此刻甚至更小。
木屋极致简陋的木门从外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低头穿过有些较低的门框，抱着一堆柴火进来，冷风从他身形和木门的夹缝中涌进来，让沐言打了个寒噤；
似乎是察觉到沐言的状态，木门又被关上，简陋的壁炉里也添上了柴火。
门再度被阖上后，屋内被寒气侵扰的气温逐渐回暖，沐言也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小诺？”
“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带我过来的？”
小诺点点头；
“现在城堡那边很危险，血族里的纯血和杂血打了起来，城堡也被袭击了，殿下还受着伤，我就把殿下带了出来。”
对于沐言来说，他只是睡了一觉，这样的信息量对他来说有点大，连带着看向小诺的视线都带着质疑；
他在脑海问了一下系统；
【她说的是真的吗？】
【系统：嗯。】
系统单薄的字眼落下，脑海里就如同闹铃一般，接连响起系统通知——
【系统通知：公爵的诅咒-种族混乱剧情开启，剧情进度20%；】
【系统通知：公爵的诅咒-和平盟约剧情开启，剧情进度40%；】
【系统通知：公爵的诅咒-血族之战剧情开启，剧情进度60%；】
沐言被久违的系统通知砸得后脑有些发麻，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怎么剧情突然就直接到60%了？】
像是天生的馅饼直轰轰地砸到脑门上，沐言坐起来，苍白的脸色因为兴奋涌上粉意，玫瑰般的眼眸亮晶晶的，原本易碎的面容瞬间鲜活起来；
【早知道被咬一次就能涨这么多，我早就送给别人咬了，也不用白走这么多剧情！】
回答完沐言的问题，系统就沉默下来，沐言的心情却一时难以平静；
小诺过来替沐言穿好外套，“饿了吗？”
血族的饿和人族的饿不太一样，即便当了这么久血族，陡然听到这样的问候，还是愣了一下才摇头；
他这会只是有些虚弱，倒不饿。
昨晚昏睡的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吸食了好多血，应该也是小诺的血液。
“城堡被袭击，那公爵呢？”
他现在不在城堡，自然没办法知道主角攻受目前的详细情况。
斯诺眸色暗了一下；
“公爵应对血族的事情很忙，所以让我先带殿下出来一段时间。”
沐言点点头，看了眼小诺，没有说话；
这个小诺好像有点怪怪的。
管家那天说没有叫做小诺的血仆，沐言又让人去查了一下仆人的名册，结果也没查到；
那小诺到底是谁？
又有什么目的？
但是沐言确实能感觉到，小诺没有伤害他的意图，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在他身上获取什么东西；
倒是贡献出了不少血液……
难道是一个陷入爱情的恋爱脑？
“那……你知道城堡其他人的情况吗？”
“哪些人？”
沐言想了想，血仆人那么多，小诺肯定没办法都认识，但是从血仆变成客人的洛缪尔，他应该有听说；
“一个叫洛缪尔的，你认识吗？”
小诺眼睫垂下，“认识的。”
“他是人族，在城堡没什么危险。”
“那……有个叫斯诺的血仆，你认识吗？”
小诺整理沐言行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也很安全。”
主角当然是安全的……
沐言感觉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懒得追问了。
“那我们去哪？还是就在这里？”
实在不是他娇贵，这个屋子虽然经过简单收捡，但一看就是长久无人居住的样子，而且这么简陋，也不好住人吧。
小诺也没想到子爵会信任他，原本准备的话这会儿竟然都没有用上；
“去人族，现在人族更加安全。”
到了人族的地盘，沐言就被整个包裹起来，整日带着兜帽；
纯血的血族要素太过明显，出现在人族中间，很容易引起恐慌。
好在到了人族后，沐言能简单听到点血族现在的情况，虽然不一定准确。
原本杂血和纯血的争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加进了圣庭，人族的地盘上，也有不少恐慌的言论。
沐言的情况出门和生活都不方便，小诺就把沐言带到了迷雾森林；
很多染上血症的人族，为了避免圣庭的抓捕，会躲藏在这里生活。
迷雾森林的大多是流离失所的人族，并没有什么高档的居所，生活条件自然是有些恶劣的；
但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沐言的情况，至少不会引来大面积的恐慌，带来风险。
遮掩的兜帽依旧要戴。
小诺定了迷雾森林旅馆里最好的一间房，但对比沐言之前的生活，依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在沐言不用吃人族的食物，这让旅途舒服很多，只剩下穿住比较难捱。
小诺依旧没有忘记她仆人的本分，就算沐言强调了几次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小诺依旧连走路都卑微地落后他半步，负责沐言所有的饮食起居，顺便当移动血包；
可以看出，小诺在竭力给他安排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生活；
而这样奇怪的组合，在森林里的其他人眼里，就是一对被圣庭迫害的没落贵族主仆。
对于沐言来说，不用走剧情、不用和主角周旋的日子就如同度假；
他懒洋洋地伸手，让小诺帮替换下寝衣，换上可以出门的衣服。
即便小诺已经买来了迷雾森林里最昂贵的衣料，但对于精细的沐言来说，依旧过去粗糙，哪怕过了大半个月，这些粗糙的布料经常在沐言的身上留下磨痕。
“殿下，抱歉……”
小诺的指腹在沐言肩上的红痕上抚过，动作更加小心地给沐言套上衣物；
“我已经让人去别的城镇买更好的衣服了，应该过几天就会到。”
“我先帮您擦点药？”
“算了吧……”
擦了药还是一样要磨伤的，何况磨红的地方又不止肩上的那一点。
这样的生活落差确实有点大，但小诺已经这么努力，沐言也不好再表现得娇气；
“等、等后面新的衣服回来应该就好了。”
小诺视线落在被衣料覆盖的伤痕处，久久没有说话，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叩叩……’
敲门声响起，是旅馆送餐的人。
小诺让人把东西放在门口，过了一会儿才一个人去拿。
为了不让人怀疑，餐食是送的两份，不过小诺这个个头，吃两份也比较正常。
按照沐言当人的经验，食物并不惊艳，看起来似乎还有些难吃，但小诺总能吃的干干净净，也不挑食，像是对吃完食物有什么执念；
今天的餐食和以往的不太一样，多了一个瓶子，似乎是酒。
小诺看了一眼，知道是旅馆送错的，准备把它放回门口；
但刚拿起，就被细白的手腕拉住了袖子。
漂亮的红眸中流露着一丝好奇；
“我想试试。”
从城堡出来后，沐言不像之前那么端着身份，和小诺相处习惯之后，哪怕是说出命令的话，语气也软软的，咋一听甚至像在撒娇。
小诺劝解的话因为这轻轻软软的一声咽了下去，酒瓶没有直接递给子爵，而是拿了个杯子，给沐言倒了半杯；
“这个酒有些烈，你先舔一点尝试一下。”
沐言按照小诺说的，伸出一点殷红的舌尖，咂了一下；
依旧什么味道都没有。
秾艳的眉眼微蹙，似乎有点不高兴；
接着，半杯就被他直接一口喝掉，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什么嘛，酒也一点味道都没有！”
白皙的脸上却悄然浮上粉色，眼眸也氤氲着雾蒙蒙的水汽；
唇瓣被酒液打湿，蔷薇花香和酒香混杂在一起，醇香浓烈中又带着甘甜，几乎是初闻一下，就要被醉倒。
小诺手上的干面包半天都没动，视线像是黏在了沐言的脸上。
迷雾森林才落过雪，这会儿有几个小孩子还在在旅馆后面的空地上玩，沐言也有点心动，粉嫩的小脸希冀地回头望小诺；
“我能出去看看吗？”
“……可以的。”
沐言刚下楼，就看到一个小孩子在挨训，手上的玫瑰花被打落在地。
血族喜欢玫瑰的鲜艳血色，人族则厌恶代表着不详的玫瑰。
这是血族的颜色，也是血症的颜色。
据说得了血症的人会变成血族，圣庭会抓捕这类病人，许多血症病人都躲藏到迷雾森林里来；
不过沐言没有碰见过。
即便是在迷雾森林，血症病人也依旧是躲躲藏藏地生活。
沐言并不相信血症病人会变成血族的传言，变成血族哪里那么容易？
被训斥的小孩在大人走开后依旧盯着地上的玫瑰花，哭得十分可怜。
沐言走过去看了看；
“没关系，除了玫瑰，还有很多好看的花。”
小孩子看到面前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人，好奇的打量，连眼泪都忘了流；
“可是，这是我好不容易摘的，我觉得很好看。”
他抽噎着伸出手，“还被扎到手了。”
沐言被手上的血渍晃了一下，好在他现在不饿；
“我也觉得好看。”
小孩子得到认可，终于笑了起来，他从地上捡起一支完好的递给沐言；
“送给你。”
沐言伸手去接。
小孩子也许是好奇，趁机拉开了沐言的兜帽，瞬间对上了沐言惊慌的红眸，发出一声尖叫；
“妈妈！有吸血鬼！”
旅馆大厅顿时躁动起来，原本坐在这里喝酒吃饭的人群像是看到什么脏物，如退潮一般远离；
沐言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捂了起来，但依旧有不少人看到了他的样子；
他们倒没有往血族身上想，只当是严重的血症病人。
胡乱缠上兜帽的沐言连路都看不清楚，好在小诺很快赶来，抱住了沐言，把他带回了房间；
“子爵殿下……”
小诺看起来比他还要惊慌失措，粗糙的双手紧紧攥着拳，沉声道；
“殿下，我们明天离开这里。”
“去哪里？”
斯诺的脸上染着浓烈的沉痛和无力。
血族、圣庭、人族，这么广袤的土地，却好似很难找到能容身他们两人的地方。
沐言其实没有多伤心，只是被吓到了一下。
如果他是人族，肯定也会被吓到，这是正常反应；
小诺却好像深受打击。
沐言当天就在房间呆着，没有出去，倒是小诺短暂的出去了一趟，抱回来一大束鲜艳的玫瑰；
他怎么忘了，子爵的寝殿就在玫瑰园上，平时子爵殿下也喜欢去玫瑰园，血族也是极喜欢玫瑰的。
几支格外娇艳的被放在了沐言的床头，沐言欣喜地凑过去看；
“好香！”
玫瑰的美丽在秾艳的红眸下黯然失色，烛光在沐言的眼眸里不断折射，形成一片星空，瑰丽异常；
小诺看着沐言的小脸，鼻翼翕动几下；
玫瑰的香气有些浓烈，但他依旧能瞬间分辨出沐言身上的蔷薇花香；
“是很香。”
沐言的心情好了很多，软嫩的指尖摸着玫瑰的花瓣，看着小诺熟练地在地上铺上被子准备睡觉；
在这里的大半个月，小诺都是睡在地上的。
烛光熄灭，沐言翻来覆去都没睡着；
不知道是喝了那杯酒的原因还是怎么，整个人闷躁得不行，床上睡了许久的被子布料仿佛都更加磨人，浑身都难受。
“殿下？”
“我、我睡不着……”
小诺立即起身，坐到了床边，握住了沐言的手腕；
沐言被手上的体温烫得颤了一下，又觉得手腕那处的皮肤好像被安抚了一般，脑海里想起小诺怀抱的温度；
“要不、要不你上来睡吧。”
旅馆的床有些小，沐言自然地窝进了斯诺的怀里，过热的体温这会儿十分熨帖；
但只过了一会儿，闷躁的感觉又上来了；
沐言翻动了几次，感觉到小诺被自己翻得十分僵硬，心脏也咚咚地狂跳，和雷鼓一般，吵得沐言更加睡不着了。
心跳成这样，她在想些什么？
沐言脑海里顿时浮现前两次亲密的画面，身上更加热燥了；
小诺她、她好像很会……
沐言极力地甩开脑海中莫名的画面，却被萦绕得更加频繁，手心和后背都躁出了汗意；
“我们出来多久了？”
小诺似乎怔了一瞬；
“差不多一个月。”
两人是月圆夜的第二天出来的，这两天就是新的月圆夜。
上次沐言受了伤，血统都差点退化，自然没感受到月圆夜别的威力，这一次反倒十分明显。
小诺也许是也想到了这点，迟疑地开口；
“殿下……”
唇中的热气擦过沐言耳廓，甚至涌入敏、感的耳内，沐言立刻受不住地抖了一下，带着对陌生感觉的惊惧，声音软得像是要哭了；
“你、你别说话了！”
知道了原因之后，任何一点触感都似乎被放大了很多倍；
圈在身上的手臂仿佛都烫了起来。
沐言在被子里一点一点地缩起来，像是被猎人盯上的可怜小动物，每不小心触碰到另一具身体，就盈盈地颤动一下，这副楚楚抵抗的模样，却感觉更加勾人；
“殿下，是不是很不舒服？”
沐言又颤了一会，这会儿声音都已经湿透了，隔着厚厚的被子，瓮瓮地传出来；
“都让你不要说话了！”
小诺没再出声了，但被子下的手却动了起来；
沐言察觉不对，刚想制止，就被顺毛摸了一下，紧绷的背脊软塌下去。
小诺的手其实很纯洁，像是在试探一只十分有野性的猫咪，动作小心又谨慎地讨好；
换做日常，沐言根本不会对这种寻常的触碰产生什么想象，但这会儿，过载的感官感受让沐言有些害怕，又有些向往；
在初始的舒适之后，沐言很快又难受起来；
但他忍了半天，斯诺的触碰依旧是那么慢条斯理。
沐言在被子里难受得眼眶都红了，脑中思绪乱糟糟的，甚至有些委屈；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自己之前不同意的时候他也碰了，这会儿却这么久都没动静。
难道他要自己开口？
被子里传来细碎的抽泣声，已经压抑得快要崩溃的斯诺这才发现不对，将沐言抱了出来；
看到了哭得湿淋淋的脸，心下慌乱。
“怎么了？”
“是不是很难受？”
低哑嗓音中的心急担忧十分明显，沐言又为自己刚刚的埋怨有些羞愧；
他垂头躲避小诺的视线，钻到颈窝处，用鼻尖蹭了蹭小诺的下巴，又蹭了蹭颈部有些热烫的的肌肤；
过了好久，湿糯的嗓音才颤巍巍地响起，难为情地说出极度羞耻的话；
“你想不想……”
“碰碰我”
被子里的温度十分闷热，沐言再度从被子里钻出来时，微凉的体温被闷得滚热，身上透出浓郁的粉色，连手指尖、脚后跟都粉得厉害；
脸上也被闷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脸颊湿润润的，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被烛光照得泛着一层薄薄的光晕；乌黑潮湿的黑发几缕黏在了额上，像是海底妖异惑人的海妖；
红眸微微眯着，卷翘的睫毛湿哒哒地黏在眼皮上，眼尾也是浓重的潮红，视线没有焦点地凌乱漂浮在半空中，时不时晃动几下，呜咽几声；
过来一会儿，粉润的肩头也从厚重的被子里出来，接触到房间较冷的空气，刺出一声软软的闷哼。
清晰的声音让沐言顿时发现这不是在被子里，羞耻的声音会被身边的人听到，立刻羞怯地埋进枕头里；
单薄的脊梁绷着，露出了后背一块被粗糙床单磨红了皮肤。
厚重的被子把湿润的摩擦声掩盖得十分紧密，只在两人交错起伏的混乱呼吸声的间隙，能够被听到一点，然后心跳被迫跳得更快。
半晌，小诺拿出干净的绢巾给沐言擦拭了肤肉上凝聚的汗，两张绢巾都被湿成透明状；
他准备把人抱到沙发上，起来换一套干净的床品；
但还没起身，就被满是红痕的手拉住了。
沐言靠着枕头小口小口地吐息，缓解浓烈未散的余韵，看向小诺的脸；
这张脸棱角分明，一点都不女性化，但其实并不丑，甚至仔细看，还有点好看。
知道她喜欢自己后，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借由她的喜欢占着她的便宜，虽然自己的本意不是这样……
沐言有些害羞地揪住被子；
“其实……”
“其实、我也可以帮你的。”
沐言几乎不敢看小诺的脸，怕在他脸上看出什么让自己难为情的表情；
他全凭着一股勇气，想要去回应一下小诺的喜欢。
被子里的手简单地寻到了方向，探了一下，摸了过去；
被手上的触感震惊，沐言惶然地抬脸，手中甚至下意识握紧了一下；
小诺粗沉的呻、吟陡然撞到耳膜上，震得他头有点发晕。
沐言茫然地看向被子遮挡的地方，又看向斯诺的平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