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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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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谁会愿意帮我?”陆倚雲自暴自弃地说, “没人管我的。”

管家:“母亲永远不会不管孩子。”

陆倚雲:“她已经不想联系我了。”

管家:“不,我是说你亲生母亲。”

陆倚雲:“她?她什么都没有……”

管家:“至少她有地方住,有工作, 有收入。”

陆倚雲:“是爷爷让你送我过去的吗?……陆家真的再也不管我了?就算他们不管我,我也不会认一个穷保姆、劳改犯当母亲, 你让我下车!”

管家没停车, 公事公办地说:“我带你去认个门而已, 如果雲少爷你不想认她, 我可以再把你送回学校。”

陆倚雲闭嘴了。

他好像的确没有别的选择。

然而抵达桂阿姨的住处后,陆倚雲还是被震惊到,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破烂的房子, 这里真的能住人?

而桂阿姨看到西装笔挺的管家时, 也有些局促,见到管家身后的陆倚雲, 便又由惊转喜。

亲儿子忽然回来找她, 是因为回心转意吗?上回她听灼宝说, 陆家给了陆倚雲好多“遣散费”, 而她也亲眼看到陆倚雲连外卖都点那么高级的食材,可见灼宝说得不假。

但这次, 桂阿姨不打算再直白地跟陆倚雲要钱, 吃一堑长一智, 她决定先用母爱来感化儿子,毕竟是亲生的,感情培养出来, 以后他自然会给她养老。

而陆倚雲看着破破烂烂的新家, 也在琢磨:听管家说, 桂阿姨好歹有收入, 能解决他暂时的吃饭问题,姑且试试吧。

母子俩各怀心思,再次见面,竟意外地平和。

仿若暴风雨前的平静。

.

陆倚雲再次退学后,竟再也没回来。

而陆余冷落灼宝的计划,几度搁浅,险些进行不下去。截至目前为止,陆余同学想逼灼宝就范的手段有二:美男计√若即若离计×

他本想躲安予灼一阵子,让对方意识到,表白失败的哥哥,不敢靠近他,最后是连朋友都做不成的。

然而,计划实施的第一天,他就遭遇了挫折。

陆余本想那天晚上不给灼宝打水,让他体验一下自己打水有多难,排队多麻烦、拎水回宿舍的路多远。然而,四体不勤的安小少爷直接选择放弃。

安予灼直到下晚自习才发现水壶是空的。

他诧异地望了眼隔壁伏案刷题的陆余哥哥,欲言又止片刻,却一声也没吭,自己拎着空水壶出了门。

十几分钟后慢吞吞回来,陆余还以为他打好了水。结果熄灯前,大家都挤去水房洗漱的时候,安予灼没提前往刷牙杯里倒热水,拎着空杯子就跑出去。

这会儿陆余便感觉不太对劲,趁着安予灼不在,悄悄拎了下他的水壶。

空的。

陆余:“……”

这倒罢了,刷牙用一下凉水应该也没什么,毕竟包括陆余在内的大部分男生,洗脸刷牙都直接用冰凉凉的流水。

可安小少爷还有个习惯:他冬天时,隔天去学校的大澡堂洗澡,不洗澡的那天就要趁熄灯大家都睡下后,用温水洗屁股洗脚。

在他的带领下,全宿舍都用上了厚厚的床帘,在黑漆漆的宿舍里,稍微洗个屁屁,倒不尴尬,不过今天应该不会了——

灼宝回来时,小脸都被凉水冰得发红。

他本就白,脸颊泛起一点红晕就非常明显,睫毛也挂着水珠,眼睛湿.漉.漉的,像一朵被凉水浇透了的温室小花。

“……”陆余不知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强迫自己没去洗个热毛巾重新给他擦擦脸。

只要再坚持几天,他的目的就能达成,届时灼宝整个人都是他的——陆余哥哥如此给自己洗脑。

然而,熄灯后,陆余还是听到隔床辗转反侧的声音。

不知纠结了多久,灼宝还是悄咪咪爬下床,打了一盆冷水。

没一会儿,下铺就传来“嘶嘶哈哈”的声音,像是被冰得不行。

陆余:“…………”

陆余忍无可忍,在黑暗中把灼宝揪起来,把自己水壶里剩下的热水分别倒进安予灼的两个塑料盆里,还贴心地帮他试了水温。

全程陆余都黑着脸,一个字也没说,黑暗中最后只传来灼宝带着讨好意味的、软软的:“谢谢哥哥。”

陆余也趁着夜色,用上点力气,掐了把小少年软乎乎冰凉凉的脸蛋:“你是故意的吧?”

灼宝:“什么?”

“没什么,睡觉!”陆余下定决心,从明天起再继续冷落灼宝,今晚就先这样。

明天一定要硬下心肠,不能再上那小家伙的当:灼宝都已经拎着水壶出去,却又不打水,明知道水龙头刚接的水有多冰,还是往冰水里坐,不是故意惹他心疼是什么?

而安予灼直到爬上床,也没想明白,陆余哥哥说他故意什么?

他当时发现水壶空了,是想要问一下陆余哥哥,需不需要帮他也打一壶水的,可又觉得像是在提醒对方该给自己打水了,有点过分,所以自己拎着空壶出去,看到排那么长队,懒得打水就回来了。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用温水洗过屁屁,又用微烫的水泡过脚之后,整个人都暖和过来,安予灼陷进厚厚的被子里,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没再多想“故意”的事,只是怅然地怀念了下陆余哥哥温暖的怀抱。

第二天一早,陆余为了不让自己心软,早早离开宿舍,独自去食堂吃了早餐,又提早到了教室。

但陆学霸没有刷题,罕见地望着窗外发呆。

不知道灼宝自己起不起得来?那小懒虫的闹钟形同虚设,若是他不把灼宝的床帘掀起,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灼宝能赶得上早饭吗?

不知道董宇缇和薛围两个舍友会不会叫他起床?应该会的吧,灼宝很招人喜欢,人缘一向不错。

结果,早自习铃声响起之后,他们三个人才匆匆跑进教室。

陆余:“………………”

……老薛、老董这俩废物。

不但如此,今天李学莲的火气格外大,将三个人骂了好一通,才把他们放回座位。

安予灼挨了骂,蔫蔫的,头顶的呆毛都落下去,看起来又乖又可怜。陆余忍了忍,终究没忍住,低声问:“吃早饭了吗?”

不出意料,安予灼弱弱的:“没。”

“来不及啦。”

“……老薛他们也起晚了?”

“他们压根没定闹钟,因为平时你叫我要叫好多遍,他们蹭人肉闹钟。”

陆余:“……”

安予灼甜甜一笑,拍马屁:“哥哥,这个宿舍没有你就得散!”

陆余:“。”

陆余在心里举白旗,面无表情地说:“想吃什么?”

安予灼试探:“吃学校小卖部的三明治就行。”

陆余却说:“不行,那种三明治保质期长,用料也不好,全是防腐剂和反式脂肪。换一个。”

安予灼同学嗅到陆余哥哥态度松动的气息,当即决定顺杆爬:“那我想吃subway的金枪鱼三明治,额外加培根和芝士。”

学校附近可没有连锁店,需要提前点外卖,为防止被巡查的教务处老师发现,还得勾选好外送时间、跟外卖员沟通,再提前去学校小门等待,是很麻烦的。

换做安予灼自己,才懒得做这么多准备工作,他甚至打算就饿一上午,或者蹭一点钟函的月亮虾条。

结果陆余说:“好。”

“牛奶带了吗?”

安予灼:“忘了_(:з」∠)_”

陆余一点也不意外,叹口气,拿出手机准备一起点。

安予灼恃宠而骄:“喝的想换成奶茶,你知道那种新疆餐厅的奶茶吧?一颗糖也不放的,又香又醇又提神,最适合早上喝啦!”

陆余:“……行。”

等陆余趁着下课时间,把奶茶和三明治拿回来,递到安予灼手里,甚至还要用身体做掩护,帮着挡住老师视线、让某个懒虫安安心心吃早餐时,陆余才反应过来:疏远灼宝的计划,又失败了!

如此这样,屡败屡战,转眼几天过去。

陆余已经彻底放弃,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作战计划”有问题,其中有个最大的bug就是:他根本狠不下心对灼宝不理不睬。

他照顾了某个小混蛋十二年,早就养成了刻进骨髓的习惯,更舍不得看灼宝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

比起他让安予灼给他个“名分”,他更在乎那个玩弄他感情的“小渣男”有没有好好吃饭,能不能舒舒服服暖暖和和地睡觉。

……如果他实在不肯点头就算了。

反正时间有的是,他已经在他身边守了十二年,必定还有更多的十二年、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还长,慢慢来吧。

可就在陆余放弃的时候,安予灼却伸出了试探的脚脚。

他早在萧菀桦让他们给舍友带小蛋糕的那天,就意识到自己对陆余哥哥的感情变了质。就像那个傍晚他跟薛围吐槽的一样,小安总纠结的点一直是:一段注定要分开的、短暂的恋爱,会不会伤了陆余的心?

随着陆老爷子愈发器重陆余,安予灼更笃定他们以后必定要分开。

毕竟两人日后要走的路完全不一样。

小安总这辈子已经打定主意做一只小富即安的燕雀,没办法强迫自己去追随鸿鹄的脚步。

就算不提其他,只说“异地”两个字,也足够拆散绝大部分情侣。

安予灼壳子里到底是个冷静的成年人灵魂,并不相信什么爱情神话。

然而,陆余最近的纠结他都看在眼里。

小安总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并不蠢笨,他看出陆余哥哥既想跟他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又忍不住对他呵护备至。

安予灼舍不得他日后受伤,更不想辜负他现在的一腔赤城。

……去他的成熟冷静吧!

虽说壳子里是个活了两辈子的老处男,但毕竟壳子还是青春期少年!就任性一次又怎么样?

安予灼决定找个合适的场合,把心意说出来。

然而学校里的人怎么那么多?董宇缇和薛围两个家伙也一直泡在宿舍,安予灼一直找不到独处的、郑重的时机。

好容易挨到周五。

可惜这周却要去安家老宅——安老太太致电,邀请他们全家过去相聚。

老太太给出的理由是:孩子们许久没回来,她想念安谨和灼宝两个孙儿。但安致远心里明镜似的:老太太是为股权的事兴师问罪。

安谨联合公司高层,乃至一些外边的机构,做了个圈套,诱骗安道道往里跳。

在安致远看来,这圈套并不够高明,有好几处稍微探究就能发现的错漏,可他那位不学无术的便宜侄子,压根没看出来,瞒着他父亲安淡泊,想以小博大,结果赔了个血本无归。

安道道想要翻盘,于是又继续投资,甚至将安老太太转让给他的股权都抵押进去。现在结果就是,安道道的股权全转到了安谨名下。

安谨代替安道道,成了集团的大股东之一。

安老太太气得不行,在家发了好几天脾气,但现在骂她的亲亲孙儿安道道也无济于事,安老太太另辟蹊径,决定祭出亲情这把杀手锏,给三儿子——也就是安致远——一家进行道德绑架,让他们把已经吞下的股权再还给她。

.

“你不兴奋吗?”安谨在电话里埋怨,“安小二,这周别去陆家了,回来看看你哥给你打下的江山!”

安予灼:“……哦。”

现在便宜大哥张口闭口“给你打下的江山”,一副要承包他下半辈子的豪情壮志,按理来讲,这是小安总追求的、无为而治的最高境界。

可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他原本打算这周末跟陆余表白的!被这么一搅和,岂不是泡汤了!

便宜大哥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安谨最后说:“老爸老妈就是让我通知你一下,一会儿别坐陆家的车,咱家司机在老地方等你。”

“……”

“怎么了?”陆余贴得很近,其实已经从听筒漏出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了大致意思。

安予灼蔫哒哒地说:“我哥说,爸妈让我回家。”

陆余:“回家不好么,那么不情愿?”

安予灼丧丧地小声说:“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呀。”

陆余心中一动,又无声叹气:小混蛋,一边撩我又一边拒绝我。

可他能怎么办呢?明知道灼宝是个小混蛋,小渣男,最擅长吊着人,他还是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甚至舍不得跟他分开。

陆余暗骂自己没出息。然后他漫不经心地说:“那我陪你回去吧。”

安予灼瞬间振作起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闪闪地望向陆余,漂亮的小少年喜形于色,好像头顶有一双看不见的皮卡丘耳朵“唰”一下兴奋地竖起来:“真的呀?!”

陆余:“……”这谁遭得住?

陆余:“嗯。”

陆余给自己找理由:“我也好久没见安叔叔和郭阿姨,挺想念他们的。”

“对哦!那你跟我回家!嘿嘿嘿!”

即便明天去安家老宅也好!今晚还有一整个晚上的独处时间呢,家里没有董宇缇和薛围两个电灯泡,却有空旷的露台和暧昧的氛围灯,最适合表白了!

安予灼拉着陆余上了自家的车之后,还在琢磨:老妈的香薰蜡烛放哪里来着?如果找出来摆个爱心形状,会不会被郭琳女士发现哦?

然而,安予灼同学又双叒叕失算了!

回家之后,郭琳就拽过他,心肝宝贝地喜欢了好一会儿,连连说:“小半个月没见我崽了!最近不是住校就是住陆余家里,想不想妈妈?”还要捏着安予灼的脸问安致远:“老安,你看儿子是不是瘦啦?”

安致远是位感情不外露的老父亲,端着架子说:“他从小到大不都这样?怎么喂都长不胖。”

虽这样说,安老父亲的目光就没离开灼宝,心满意足地看了他家越长大出落得越漂亮的小儿子好一会儿,才祭出端水大法,问陆余课业如何、在学校吃得饱不饱,生活上有没有困难。

郭琳插嘴:“陆余回来得正好!阿姨给你买了冬装,今晚有时间试试,尺码不对的话我赶紧叫人去换!”

陆余笑道:“谢谢郭阿姨惦记。”

“一家人谢什么。”郭琳笑眯眯的,感慨:“孩子们都长大啦,真好!”

安予灼小声抗议:“……妈,你既然知道我长大了,就不要捏我脸啦!”给他重新捏出婴儿肥怎么办?他现在可是要谈恋爱的人,应该成熟稳重有男人味才招人喜欢,如果长得跟个小朋友似的,陆余哥哥会把他当小孩子的!

郭琳不满:“捏一下怎么了?你小时候我经常捏的。”

安予灼也是话赶话:“那不一样,我长大了嘛,男女授受不亲……”

可惜话没说完,郭琳女士的大比斗就落在他后脑勺上:“我让你授受不亲!我是你亲妈!捏下脸怎么了?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小毛孩子,翅膀硬了?”

安予灼被郭琳追得满屋子跑,偏偏他那欠兮兮的亲哥看热闹不嫌事大,把郭琳从小到大揍他们的御用鸡毛掸子找出来,递给她。

郭琳也是顺手,一掸子抽在安予灼同学屁股上。

安予灼挨了一下,倒是不疼,但脸都红了。

安谨笑得差点没抽过去,郭琳也禁不住,跟他们笑成一团,徒留小安总一个人独自生闷气。

……丢了这么大的脸,今晚还怎么表白?!

——他都看见陆余盯着他挨打的地方瞧了!

事实上,他就是想表白,也找不到机会。一整晚安致远都跟陆余聊天,内容已经从学校生活,过渡到公司合作。

陆余本就对安叔叔很尊敬,自从他发现自己对灼宝的感情之后,更是把安致远当做老丈人一样供着,对他提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话里话外还不动声色地捧着,把安总哄得满面红光,愈发觉得陆余这孩子业务能力又强嘴巴又甜,拉着他进书房细说。

而安谨也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拽住安予灼,非要给他讲自己是怎么设下圈套,哄安道道把股权吐出去的。

安予灼无奈,被迫做他的听众。

“你知道老爸怎么说?他居然没生气!我觉得明天老爸也不会松口。凭本事抢到的股权,凭什么拱手让人?”

“还是你的主意好。……当然也是你哥我运筹帷幄,算无遗策!”

“奶奶是真的偏心,爷爷临走前给她那么多股份,是想让她老有所依,她自己用来养老可以,怎么能只分给大伯一家呢?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回连老爸那样的孝子也看不下去了!”

“……”

看着眼前叭叭叭不停的话痨亲哥,小安总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竟然有一丝丝怀念上辈子跟他针锋相对的安谨。——至少他那时候不会大半夜拉着自己叨叨叨说个不停。

……想表个白怎么困难重重的啊!

今晚毫不意外地没成功,安予灼同学揪着小被子,无语地瞪着天花板,瞪了半宿。

而第二天一早,几个孩子就被保姆阿姨们给逐一敲起来,因为懊悔没机会表白的安予灼失眠半宿,现在还没醒,揉着眼睛下楼,就发现郭琳女士已经坐在餐桌旁暴饮暴食。

安予灼:“……”

郭琳一去见婆婆就紧张的毛病,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改。

.

而与此同时,安老太太也罕见地忐忑起来。

她从前在媳妇们面前摆婆婆的款儿,除了仗着长辈的辈分,就是因为手握股权,所以说话硬气。

可现在,她一时头脑发热,竟把手里一大部分股份都给了安道道那个不争气的东西!

安老太太正和大儿子、大儿媳发脾气:“都是你们两口子撺掇的!给道道也就算了,我本来就最疼他,可是他怎么能弄丢了呢?我握在手里几十年都好好的,他倒好,几天就给我弄没了!”

安淡泊也焦头烂额:“我已经骂过他了,妈,现在骂孩子也无济于事,还得仰仗您,老三还是孝顺,他一向听您的,您得给我们做主啊!帮我们把股权要回来……不,要回您自己手里就行!我们不再碰了!”

就算股权分到老太太名下,等老人家百年之后,按着继承法,不也有他们三分之一吗?毕竟在安致远多年的经营下,现在嵘胜发展得越来越好,股份自然也越来越值钱。安淡泊如今后悔不迭:就不该强行把那个逆子塞进公司!不然也不会闹成如今的局面——现在嵘胜几乎都成了安致远的,跟他家没一点关系了!

安淡泊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安致远的几个儿子都那么争气,老大安谨现在大学还没毕业,就能有模有样地参与经营公司,老小灼宝不争不抢,完全不嫉妒他亲哥,家庭那么和睦!就连那个养子也如此优秀……

对了,安老太太现在还不知道陆余的身世。

安淡泊连忙提醒:“妈,待会儿陆余来给您问好,您千万不要再说他是郭琳捡的野孩子,他……”

这时候,保姆丽嫂赶过来,提醒:“老太太,安总带着全家过来啦!”

话音未落,安致远的声音都传进来:“妈,我们来看您了!”

这种时候自然不好再说陆余的身世,安淡泊只好暂停了话头,转头对自家弟弟露出谄媚的堆笑:“来了?还挺快,快坐快坐!……丽嫂,把影影和道道都叫过来,告诉他们弟弟们来啦,年轻人比较有话题。”

安致远还从来没被大哥这么热情对待过,不单是他,大嫂王系慧也拉着郭琳的手嘘寒问暖,仿佛亲姐妹一样。

安予灼觉得这场景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反派女配故意展示塑料姐妹情,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安谨有点得意地朝他和陆余扬了扬眉,仿佛在无声地说:能看到这场大戏都是他的功劳。

可惜安老太太不是个尽职的演员,她没装一会儿就忍不住挑三拣四,但因为今天有求于三儿子,所以不好对安致远一家四口发难,便把矛头指向跟他们没血缘关系的陆余,话里话外埋怨郭琳收养了个野生拖油瓶。

安予灼同学本来还有滋有味地看他们表演,听到安老太太阴阳陆余,登时坐不住。

“奶奶,陆余哥哥是我们家的孩子,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其实他已经猜到,多半是老太太消息闭塞,还不知道陆余的身世,只要跟她说清楚,安老太太恐怕比安淡泊两口子还要惶恐——安淡泊这会儿快把嗓子咳破了。

可安予灼没给他们道歉的机会,他拉起陆余就走:“我们失陪一会儿。”

他实在不想把宝贵的周末,用在跟老太太磨牙上!小安总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宣布呢!

“……哎你说这孩子!”

“妈,妈您小点声!我跟您说……”

“……”

俩少年把大人们的谈话抛在耳后,安予灼以“生气”的借口,明目张胆拉住陆余的手,大摇大摆穿过前厅,一路走到外边去。

安家老宅的位置特别好,出门不远就是一片镜湖。

外面天高日丽,洁白蓬松的流云映在湖面上,别墅区安保严格,鲜有外人,他们站在湖边,仿佛天地间只有两人。

安予灼觉得这是个很好很好的浪漫时机,再不抓住,不知又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而陆余则又一次想咬后槽牙:这小混蛋,又吊着他。

他怎么那么擅长一边对他好,又一边坚守“兄弟”的身份,不让他越雷池半步呢?

不过,刚才他为了他,不惜跟奶奶吵架……被小家伙在乎的感觉真的很好。

被吊着就吊着吧。

陆余借机又把安予灼的手攥得更紧了些,既然“小渣男”不主动、不承认、不负责,想要跟他保持这种不远不近的暧昧距离。

那就……这样糊涂地认了吧。没有名分,也不耽误他喜欢他。

陆余近乎卑微地、咬牙切齿地思考着他们的未来,目光远远投向水天相接的地方,静静感受难得的、和灼宝手牵手的独处时光。

安予灼也有点紧张。

他还没有跟人表白过呢!

该怎么开口?

安予灼实在没有任何实战经验,亦缺乏理论基础,思考半晌也没憋出一句表白,反而把自己搞得心率过速,还有点口干舌燥。

救命,好紧张。

安予灼坏心眼地想:要不然骗他开口吧,反正他喜欢我!

可他刚要说话,就听陆余淡淡地说:“我们回去吧。”

“?”安予灼,“那怎么行?”

可陆余已经牵着他的手,把人往回拉,“别出来太久,让安叔叔和郭阿姨难做。”

“……”

“……”

安予灼豁出去了:“等等呀,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讲。”

“哥哥,你还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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