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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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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认为是瀛洲学院最有天赋笔者的万挽秋无法接受申屠坚这样的言语, 这句话后就和申屠坚两人沉默着往前走。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前面闻清音和裴君珩之间的互动,明明两人的关系势同水火, 但他总觉得其中有些许怪异的地方。

想到这他又看向裴君珩和闻清音两人, 闻清音与訾蜀之一同走着,还带着苍白的面色上比一开始见到之时放松许多,而裴君珩……

看到裴君珩至始至终锁定着闻清音的眼睛, 万挽秋只觉得心下一惊。

哪怕自己没被注视万挽秋也能察觉到这目光的炙热, 现在他们这么多人在,裴君珩居然还如此不加掩饰。

万挽秋颤颤巍巍地戳了戳边上的申屠坚:“你有没有觉得……闻清音和裴君珩之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申屠坚木着一张脸,被万挽秋戳了以后也没有什么大反应,只是慢慢扭头看过来:“我眼睛还没瞎。”

木头般的一张脸真挚地说出这一句话,万挽秋却觉得自己和申屠坚难以聊下去。

等他回去就要出一张小报写写这位千机巧阁的少阁主!

被断了话头的万挽秋无聊地左看右看,既然聊不了什么干脆用这时间寻找仙草, 他就不信自己一株都找不到。结果这么一看,反而真的让他看到不远处的一株仙草。

是一块玉佩般的形状, 悬挂在微隆起的草面上, 盈盈流转着不一样的光芒。

一看就是一株仙草,而不是他之前拔的野草之流。

立志要找到仙草一雪前耻的万挽秋立刻激动的如脱缰野马一样冲了出去,速度快的都让其他人都来不及阻止他。

而闻清音看着一个人影飞快地窜出去, 直奔不远处的那株仙草而去。

“万挽秋,停下!”看清那株仙草的模样, 訾蜀之惊慌失措地大喊, 一同跑出去试图拦截住万挽秋。

因为万挽秋跑向的那株确实是仙草,但是名为玉棺草,之所以取这名是因为其多用于封棺, 也就是在玉棺草出现的地方, 底下多为逝者大墓。

而若是贸然拔掉这封棺之草, 极有可能……

訾蜀之眼睁睁地看着万挽秋一脸开心的把玉棺草□□捏在手中,万挽秋脸上的高兴还没持续多久,前面还闪着非同一般光芒的玉棺草在万挽秋手中顷刻化为一缕青烟。

在万挽秋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之时,瞬间地动山摇,宛若有地龙咆哮,踩在脚底的平地忽的塌陷往下追,平白裂出一道大口,竟直接将万挽秋吞了进去。

拔掉封棺之草,就可能——“地裂而陷。”

刚赶到万挽秋边上的訾蜀之同样也无法避免的往下落,他绝望地调整姿势,希望摔的不要太惨烈。身为药修的訾蜀之开始思考是不是这一路而他由着万挽秋残害小草,导致遭到了万物生灵的报复。

“訾蜀之!”

眼睁睁看着訾蜀之和万挽秋往下坠入到深渊,闻清音当即冲了过去。

訾蜀之是他好友,也同为云中仙门的弟子,他不可能对訾蜀之放任不管。

雪白的衣角翩飞,眼前的闻清音也一同消失在山崩地裂之中。

“啊哦,真是可怜的药修呢~”

裘三尺嘴角叼着狗尾巴草,叉着手兴致盎然地站在原地看热闹。

药修与符修坠到底下关他们剑修什么事?他挺乐意看到这群人惨淡的模样,何况这还是万挽秋他们自找的,“真是自讨苦吃。”

他才不会同情心泛滥去救人呢,裘三尺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去拍申屠坚的肩膀:“我们继续去试炼吧,这可是个提升排名的好机会,少宗主……哎?少宗主呢?”

突然发现裴君珩不见的裘三尺左右看了看,依旧没看到裴君珩的身影,难道是少宗主嫌他们吵闹,自顾自离开了?

申屠坚木着脸看着裘三尺自欺欺人的表情,他伸手指向那那一块的塌陷,漆黑的看不清到底,也不知道多深,申屠坚说:“裴君珩前面跳下去了。”

裘三尺光顾着幸灾乐祸没看到,他倒是看的清楚,闻小门主的整个人才刚走到塌陷边,那裴君珩就果断大步过去,动作快的都能飞了,最后和闻小门主一起坠落到塌陷中。

还在安慰自己少宗主只是提前离开的裘三尺:……

少宗主怎么就那么快的下去了呢!

虽然很不想管药修和符修,但是自家少宗主还是要注意的,裘三尺站在塌陷前盯着那漆黑的一片犹豫许久,还是一起跳了下去。

转瞬周围就没有人的申屠坚叹了口气,木讷忠厚的脸上难得流露出几分无奈,他往前走了两步,最终消失在塌陷中。

失重感和无尽的漆黑让闻清音头晕目眩,他掉入塌陷前最后听到的是裴君珩带着怒的喊声,腰上的触感一闪而过,裴君珩没能抓到他。

看来裴君珩又要生气了。

闻清音一边往下落一边想,可惜他做什么并不需要裴君珩的首肯。

在头晕眼花中闻清音给自己用了个保护法器,所以在坠落到坚硬的地面时没有太疼痛,可在站着身撤离保护法器的时候闻清音依旧因为前面长时间的下坠而站不稳摔倒在地上。

“嘶。”膝盖摩擦在地上的疼痛让闻清音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但尖锐的痛感让闻清音倒在地上一会没有站起来。周围一片漆黑,闻清音的眼前是全然的黑暗,也不知这究竟是地底何处,竟然如此深不可测。

还没等闻清音思索,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如潮水般漫上来夺取闻清音所剩不多的注意力。

肯定是破皮了,闻清音颤着手掀开衣摆,果然白皙浑圆的一侧膝盖上多出刺目惊心的刮痕,殷红了一大片,还在往外渗着血。

过于敏感的痛觉让闻清音半倒在地上缓了许久才缓过那种眼前发黑的劲,他无力地伸手找出玉髓膏,将其涂抹在自己膝盖上的伤处。

药膏冰凉的触感抚慰了疼痛的伤处,闻清音终于有力气扶着边上的石壁站起身。然而眼前依旧是四面八方无尽的漆黑,伸手看不见来处找不到去处。

“訾蜀之?”

闻清音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人应答后他又喊了万挽秋的名字。

可是如同石子掷入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闻清音只能听到自己缥缈的回音,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明明他是跟在訾蜀之万挽秋之后一起掉落下来的,怎么其他人如同他喊出的声音,一同消失的干干净净?

闻清音不死心的又喊了几声,依旧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应。

“裴君珩?”甚至闻清音都开始喊裴君珩的名字,但是一出口闻清音就觉得自己的举动很傻。如果裴君珩在这,他不会等闻清音这样傻傻地找人,而是一转眼就会站在闻清音的面前。

没想到这才几天,裴君珩就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就这么高大了,可惜再怎么样还是一条狗,一条暂且听他话的疯狗。

莫名想到在坠落塌陷时裴君珩差点抓住他衣角的模样,闻清音的嘴角难得勾出几分笑意,裴君珩肯定都要气死了。

只要能气到一点裴君珩,闻清音就高兴。

腿上的疼痛在敷上上药膏后好多了,闻清音扶着石壁一点一点慢慢摸索着往前走去。

在全黑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他自己一人,四处皆是空茫茫渗人的寂静,能听到他缓慢的并不轻松的脚步声。

被剥夺视觉的安静中总容易想到之前的事情,作为云中仙门的小门主,闻清音一直顺风顺水,唯一一次栽的跟头就是在裴君珩身上。

往常有关裴君珩的记忆总是会和龙脊山的杏花交缠在一起,再之后就染上了剑锋的冰冷和血液的粘稠味,怨与恨的缠绕总让他心绪不能平静。

可是如今想起裴君珩这三个字……

闻清音的脸上冒出热意,总会想到染上欲的雪松气息,感受到摩挲他皮肤的滚烫手指,还有总带着侵略意味一点都不退让的唇舌,一点一点将他的退路全都封尽。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的闻清音连忙将手贴在脸上努力将温度降下来。

中了情蛊的裴君珩并不是裴君珩,真正的裴君珩应该是抬手落剑漠然取人性命的那副模样,如果裴君珩没有中了他的情蛊呢?

闻清音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在黑暗中他看不见自己的掌心,却仿佛看见那在他手掌留了三年的疤痕。

云中仙门以制药为长技,万金难求的玉髓膏便是自云中仙门独家研制出,云中仙门自有祛除疤痕不留一点痕迹的千万种方法,只是被他们捧在掌心的闻小门主却并不想抹去这道疤痕。

闻清音自龙脊山回来后便比往日委顿了许多,本就小的脸瘦的更小的,好像一掌就能盖住,他的唇色失去往日的血色,面上苍白如同被雨打湿的花朵。

“我不想去掉。”他盯着自己掌心的红色疤痕,才刚愈合,艳红的像是火灼过的花朵,就连疤痕都是漂亮的,可在闻清音眼中仍旧刺目无比。

“小门主……”相比边上闻清音的冷静,边上的药医几乎要心疼死了。

虽然闻清音本身在药修上的天赋便是百年难遇的天才,自己手中也有数之不尽的伤药,可是小门主受伤之事确实引得整个云中仙门震动,一时门中的药医全都来到小门主的榻前争前恐后的为小门主治伤。

他们爱护有加的小门主竟然受了伤!如果知道是谁伤的,他们一定不会让那些人好看!这道疤痕就应该和那个伤小门主的人一样一同抹除,再也不会出现在小门主的面前。

“我不想去掉。”闻清音却语气坚决,他缓缓将手掌收紧,面上神色晦暗。

他要好好记住,记住这一天。

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这片幽静中容易忘记时间的存在,这条路走的闻清音腿酸,膝盖上的伤口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的皮肤实在太嫩,哪怕用玉髓膏将伤口愈合,那里头还筋连着筋肉连着肉的痛,甚至连伤口愈合的麻痒也隐隐的难以忍受。闻清音每走几步就停下来歇一会,在闻清音准备停下脚再休息一会的时候,前处突然出现隐隐的光芒,像是出口,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黑暗中的唯一光芒让闻清音心情轻快了些,有明确的方向指引比全然的黑暗好多了,再在前面那样完全漆黑的环境下待下去就算是正常人也得发疯。

看来很快就能走出去。

闻清音朝着光亮的拿出靠近,越接近闻清音看的越清楚,发出光亮的竟然是一间石室的入口,或许是石室的顶部或者哪处透了光,让石室内比闻清音走来的路明亮多了。

快走到石室入口时,闻清音的脚步停了下来。

借着石室透出来的光,他看清走过来的来路,是一条不算窄的通道,两侧的石壁上画着大幅的花纹。

闻清音凑近了些,就在他面前的壁画上用深蓝的颜料涂抹出激荡的海水,海水激烈,咆哮着冲天而上,而战立在海浪之前的是衣袂翩飞的剑修,长剑被他掷入海面,激起更高的海浪,几乎要将苍穹都击破。

而在通天的海浪之中是富有生机和蓬勃力量的参天巨树,裹挟海浪而上,药修手中燃光,却在指尖一点一点滴下鲜红的血液,在海面上绽开一朵一朵的血花。

闻清音几乎一眼就认出画上的两人,是阳曦老祖与太合仙君,描绘的就是当年诸神之战掀起通天之海阻拦北原的画面。

莫非万挽秋误打误撞打开的遗迹,正是当年参加诸神之战的大能所飞逝的地方?

他这样想着,将碰着壁画的指尖收回,玉葱似的指尖上不知何时蹭上了壁画的颜料,恰好是太合仙君落下的那滴血,一点殷红在闻清音的指尖晕开,像是也流出了血来。

没去理会指尖蹭上的这个颜色,闻清音走进石室。

骤然从黑暗进入亮处光亮刺的闻清音眼睛疼,他的眼睛缓了一会才适应。

石室的中央放着一张挂满帷幔的床榻,帷幔层层叠得如同多层的花瓣,透露着奢靡的气息。这不像是大能留下的遗迹,反倒是专门建造的享乐之处。

在床榻边上放置着一块不小的圆镜,正从中发着亮光,之前从外头看到的石室中传出的光亮就是由这面镜子发出。

这究竟是镜子还是灯?

奇异的景象引得闻清音都没心思掀开那幽密的帷幔看个究竟,反而决定先来这似镜非镜的镜子面前。

圆镜被放置在一人高的红木木架上,刚好与闻清音的脸同高,圆镜中发出的光虽然明亮但并不刺眼,走到圆镜前闻清音能恰好看清圆镜中的画面。

并没有像一片镜子映出闻清音的面容,这镜面中的主角仍然是闻清音,但却不是此时此刻的闻清音。

而是在訾蜀之和裘三尺争吵的那时,与裴君珩藏在树后亲吻的闻清音。

镜面清晰,闻清音仿佛成为当时画面的看客,清清楚楚地看到秀美的少年紧闭轻颤如蝶翼的眼睫,泛出粉晕的双颊,少年仰面承受地亲吻,脖颈就像等待受戮的天鹅,细瘦的手腕被另一人的手掌轻松扣住,薄薄的皮肤下蜿蜒着半透明的青筋。

他面前的剑修身形高大,肩膀宽阔,喉结滑动,明明是那样冷漠无情的脸,却一样泛出情动的绯红,色与欲在这张脸上矛盾地闪现,他在以掠夺者的姿态狠狠攫取少年的唇舌。动作凶狠的像是在给予一种自上而下的刑罚,可半垂下的眼眸中却难得闪动出温柔的光芒。

被这样禁锢着对待,剑修的动作凶的快要把人吞下。可少年的唇瓣殷红,肌肤泛起红,连眼角都开出了桃花般的红痕,就像一汪沸腾的春水,要不是剑修扣住他的手抵在树干上,少年的腰肢定是要软的往下滑倒在地上。

訾蜀之和裘三尺就在树后的不远处,剑修与药修却在这忘我的“偷情”。

闻清音的面色难看,秾丽漂亮的一张脸上青白交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竟然还记录下了这种东西!

镜面中的画面还在继续,少年猩红的舌被人细细品尝,似乎还在回应。

再也看不下去,闻清音愤怒地挥手,将木架上的圆镜一扫而下。

“哗啦——”

圆镜重重地追落在地面上,瞬间碎作万千碎片,可是每一片亮光却不减,每一块碎片都停留在少年情动还流着涎液的唇角。

脸上的红意更重了,清亮的眼眸中是难以遮掩的怒意,他前面一挥用尽了力气,现在单薄的胸膛起伏,视线却受虐般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满地避无可避的碎片上。

每一片都在真真切切述说着他与裴君珩的“私情”。

“闻小门主可是十分享受?”

戏谑的陌生男声响在身后,闻清音气的直颤的身体一抖。

没想到在这石室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并且还看到圆镜上的画面。

闻清音浑身戒备迅速扭头,可站在他身后的人却像是料准了他的这个动作,在闻清音侧脸只来得及看到一片黑影时早就等在肩后的手朝着闻清音狠狠一推。

没有任何准备的闻清音就这样被往前重重推去,朝着满地的发着亮光的碎片正面倒下。

不好!

万千一模一样的镜片亮的晃人眼,碎片锋利的像是能立马刺破血肉,慌乱中他抓到了什么,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闻清音坠入了一片虚无。

像是由碎片组成的瑰丽万花镜在眼前轮转而过,闻清音的脑袋如同浸在温热的水中。

迟钝的过了一会才开始转动。

闻清音蓦地睁开眼,如同经历大梦初醒,也犹如在闲暇时打了个盹。

可眼前并不是前面散落着碎片的石室,而是一个遥远的并不熟悉也不陌生的地方。

由松木建造的小屋也因松木散发着无法遮掩的幽幽松木香味,窗外并不小的风雪一声声叩着门窗,他几乎听到大雪落下的声音。

盖在他身上的被褥温暖干燥,仿佛也被浸润上了烙印一般的雪松味,床榻比蓬莱闻清音所睡的要硬上许多,但在这一方落雪的天地中却暖的令人不想离开。

蓬莱从来不会下雪,更不会有如此大的落雪声。

闻清音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被褥从他身上滑落,乌黑的发丝也因为前面躺在榻上蹭乱了,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却依旧如同乌色的丝绸光滑。

闻清音终于想起来了这是何处。

“嘎吱——”

木门被人打开,一打开就有鹅毛似的雪花拥挤着涌进这间小屋,一齐涌进的是肃杀的冰寒之气,尽管立马被来人细心地阻挡在门外,但仍旧让只着里衣的闻清音冷的又将大半个身子缩回到还残留着温度的被窝中。

“冷着了?”来人的声音低沉,一副少年的朗声音色。

床榻上的小少年只着里衣时更显的单薄,清瘦的像是一支玉做的竹,但目光扫上那张脸时,却明艳漂亮的只能让人想到团簇在一起的娇花。

可就算整个海内的花朵盛放在此处,也不如眼前人的半分姿色。

他放下剑,剑鞘与桌面相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他缓步走到床榻前,俯身又轻声问了一遍床榻上的人。“可是太冷了?”

面前的少年剑修挺拔的像是林间最挺立的一株青松,青松覆上冰冷的霜雪,长的就是一副无情的模样,脸唇都是薄情的。

但他平视闻清音低声询问的举动却诡异地透出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温柔,这对比让闻清音心中涌现出奇怪的不适应感。

他想起来这是何处,也想起来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少年是谁。

整个人朝气的像是刚窜出来的青松,脸上表情也不如几年后的那么冷硬,看上去顶多算是只是有点面瘫。

这里是常年有风雪的岱舆,这里是岱舆一望无际覆着雪的松林,这里是方便裴君珩独居练剑的木屋。

站在他面前的,是曾经的裴君珩。

见面前的闻清音呆坐着没有说话,裴君珩没有勉强,只当闻清音是被岱舆的天气给冻傻了,便伸手将从闻清音身上落下的被褥又拉上来一些。

但他的手才刚伸出,闻清音便如惊惧的兔子往回缩,躲开他的触碰。

裴君珩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状若无事地收回手。虽然不懂前面还主动说要借宿的少年为何现在对他如此惊惧,他想大概还是岱舆太冷了。

少年是春的孩子,本不应该来到岱舆这片冬的领土上。

他说:“我去给你拿件法器。”居住在这冷酷风雪之中,裴君珩身边居然只有一件勉强可以生暖御寒的法器。

赤霄剑尊认为剑修本应苦修,区区冰寒彻骨的霜雪是必经的磨砺,不然也不会在裴君珩年幼时就将裴君珩送到覆雪的松林中独自居住,也不管裴君珩的修为是否足够运功御寒,也不管裴君珩仅仅为了方便裴君珩练剑。

万昼剑宗的少宗主自幼在修剑之上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又身为万昼剑宗唯一的继承人,自然被寄予众望,应当承继剑宗光华,再让万昼剑宗的名号响彻整个海内。

因此就需要裴君珩日夜苦修,才能磨砺出足够破开云霄穿透苍穹的剑芒。

闻清音看着少年剑修转身寻物的背影,只觉得满心满眼的不可相信。

他张开手看向自己的右手掌,手掌上依旧还有那一道杏花般的疤痕。

但是眼前的一切都回转到了当年,他和裴君珩才初见的画面。

莫非真是遇到了回溯时间的坤转灯,将时间追回到此时?

千万片闪光镜片上亲吻的情景宛若就在眼前,清晰的甚至能看到纠缠在一起仿佛无法分离的唇舌。

这又是在想什么?闻清音努力平复脸上的热意,为了确定现在的一切是否皆为虚妄,是否在梦中,闻清音伸出两指,犹豫一会,还是决定在自己的掌心轻轻掐了一下。

痛!

掌心如牛乳中漾开胭脂,瞬间由闻清音掐的地方扩散出一块霞般的红痕。

尽管早有预料,甚至还特意收轻了力道,闻清音敢保证他用的力绝对没有比摘下一朵花的力气大,但疼意还是让他皱起了一张脸,好看的五官都差点扭曲。

真、真不是做梦?

闻清音将脸埋在摊开的双手中缓解疼痛,所以裴君珩拿着法器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少年的腰弯出不可思议的柔韧弧度,脸向下埋在放置在膝盖上的掌心上,华美绸缎般垂下的长发挡住少年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

单薄如蝉翼的后背微微颤抖着,裴君珩都好像能透过那件缥缈的鲛纱看到少年好看的蝴蝶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茧振动羽翼飞出。

少年自床榻上醒来后就是如此不安的模样,难道是不适应岱舆的天气,还是不喜欢他的木屋?

裴君珩的木屋实在算不上大,只能说是勉强五脏俱全,而裴君珩向来都是一个人居住,醒来便练剑,练完剑就回到屋中参悟功法,以至于这座木屋如此冷清,少了点人味,看起来就像被岱舆的雪给浸透了。

比起他的木屋,这位比娇花还艳的少年似乎更应该被放置在铺满金玉的宫殿中,甚至连照明都要用美玉与夜明灯,连鲛人哭泣落泪才能形成的无尽之海宝珠,都只是少年放置手掌之中踩在脚底的赏心玩物。

这样的人,合该就是得倾尽一切宠着才对。

如此一想,裴君珩都觉得自己手中唯一的法器都变得羞窘起来,在少年面前难以拿出手。

放在他手掌中的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香炉,整体通透,用玉做成的,小的甚至还没一个手掌大,但里头被注入法力打通关窍,不用往里焚香便自能生热散发出惬人的香味来。

这件法器原来还是裴君珩的师父暖手之用,见裴君珩独自一人住在了风雪最盛的松林中,又没有足够的修为相护,便将这小玉炉赠给了裴君珩。

裴君珩难拒师叔好意,虽然收下,但也一直放置未用。

他就这样捧着玉炉,伸出手试探性地碰上闻清音的肩。

闻清音正处在太过震惊而产生的恍惚中,脊背乍然被触碰,猛然的一下惊的闻清音惊惶地抬起脸来。

只见冷面的剑修掌中托着与他气质极为不符的精致小玉炉,玉炉上袅袅升起的烟雾柔和下,裴君珩的脸都变的温和起来。似乎觉得是自己吓到了闻清音,裴君珩垂在身侧的手无措地动了动。

最终在闻清音惊讶的目光中,裴君珩还是将小玉炉往前送了送,也不管闻清音是否接受,就直接将玉炉塞进闻清音的怀中。

还没反应过来就乍然被塞了个暖炉的闻清音感觉自己的冰凉的手因为这暖暖的小炉子逐渐回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他的手不知何时竟冷成这样。

“给你的。”裴君珩的声音响起,声线是从少年时期就依旧是他一贯的沉稳低沉,但闻清音却莫名从中听出几分紧张来。

裴君珩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将暖炉用双手捧着往怀中放着热乎乎地发暖,闻清音雪白的脸都因暖意泛起桃花般的红晕。

时间过的太久,闻清音竟然都忘了裴君珩竟有如此关心人的时候。

当真是不可思议。

暖暖的玉炉缓缓祛除闻清音身上不知何时沾惹到的风雪冷意,幽幽的冷香抚慰不安的心情,这些都让闻清音僵着的思绪也活泛开来。

他敏锐察觉到自身边扫过来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明明一直都紧紧跟随,却还是状若不经意。

竟然还偷看他。

细长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拢了拢手中玉炉,不动声色的闻清音突然抬起脸看去,果然对上裴君珩那一双眼。

偷看突然被抓包的裴君珩猛地侧过脸,错开闻清音的眼神,青涩的脸上好像浮出了羞赧的薄红。

没有错过裴君珩神色的闻清音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乐趣,裴君珩居然会害羞,还是因为他?!

手中抱着的玉炉暖烘烘的散发幽香,仅有两人所在的屋内安静的甚至能听见屋外风雪叩击门窗的声音。

香炉熏的闻清音被包裹在温暖的柔香中,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成形,闻清音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起来。

在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声中闻清音朝着错开目光但仍忍不住偷看他的裴君珩招手,示意裴君珩靠近他。

闻清音记得他与裴君珩的初遇,他只身闯入岱舆山上,来到这一堆剑修中,便早就做好了藏好自己药修身份的准备。

所以在岱舆山中一直到离开闻清音都没有告诉裴君珩他的身份,当时借宿在裴君珩的小屋中也只是单纯的借宿,他累极了便倒头就睡,没去在意裴君珩的反应。

没想到现在反倒发现了往常没有发现的事情。

如果裴君珩知道他就是万昼剑宗剑修们口中罪该万死诡计多端的药修,裴君珩还会这样小心翼翼珍重万分地对待他吗?

接受自己不知何时来到曾经的闻清音此时一肚子坏水,他前些时候还在想着应该如何回溯时间,回溯到自己与裴君珩的见面之前,将一起的相认相知的苗头都狠狠掐死,一点根都不留下。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不就是天赐的好机会?

一肚子坏水的闻清音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不仅要抹除他与裴君珩任何交好的机会,更要让裴君珩在他手上好好栽一个跟头。

前几日他在裴君珩身上受的“折磨”,都要好好奉还给年少的裴君珩身上。

他和裴君珩的关系,至始至终只要是仇敌的关系便好。

闻清音或许斗不过同岁的裴君珩,难道还斗不过年少的裴君珩?

打定了坏主意的闻清音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如同色彩瑰丽的花,让人明知道这夺目的外表下藏着的可能是狠毒的危险,却还是情不自禁的被蛊惑的去靠近,去触碰,去细嗅这朵危险又美丽的娇花。

本就绝色无双的少年展颜微笑时更是惊心动魄的媚,淡粉色的晕染白玉般的双颊,漂亮的姿色让人移不开眼。

任何一个在少年面前的人都会忍不住臣服在少年柔嫩的指尖之下,心甘情愿的为少年做任何事情,他始终站在少年的身边,只为求得少年的一眼垂青。

那指尖一勾,心魂上的嫩叶自此就发了芽。

令人神魂颠倒。

闻清音耐心的就像是看准猎物的捕猎者,他满意地看着裴君珩犹豫一下后还是决定靠近,指尖轻勾,眼中是令人沉醉的温和笑意。

他的指尖被玉炉的暖意烘的泛红,像染上艳色的胭脂,白玉上的红意让人移不开眼。

越靠近,那股先前嗅到的花香更清晰了先,本来还淡淡地萦绕在鼻尖彰显存在感,现在仿佛置身于簇拥花野,与玉炉中散发的幽香不同,一种是沁人心脾,另一种则是带着勾子,让人的神智都几近摧毁。只想更加接近,将整张脸都埋在柔软的花瓣中。

裴君珩弯着腿踏上闻清音半坐的床榻,隔着被褥膝盖几乎要抵上闻清音掩在下面的腿。

眼前的人皮肉都在生香,他轻轻嗅了一口,不知足的将那股近在眼前的花香吸润整个胸腔,他半垂着眼眸轻叹:“好香。”

闻清音不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香味,他抚摸玉炉的手指一顿,见裴君珩如此着迷的模样,便以为裴君珩是嗅到怀中香炉的熏香,他跟着微抬起手中的香炉深嗅了一口。

确实挺香的,想不到裴君珩用这玉炉是喜欢这种香味。

于是闻清音将玉炉往裴君珩面前送了送,当作给裴君珩暴击前的最后善意施舍,“那你凑近闻闻。”既然你这么喜欢的话。

裴君珩的手依言按上闻清音手掌中的玉炉,冰凉的手指不经意的与闻清音被热的暖乎的手指相缠,骤然的温差激的闻清音身体颤抖。

他就这样看着面孔冷然正经的剑修垂首俯身凑近,高挺的鼻梁差点就要碰上闻清音抱着玉炉与裴君珩半交叠的手。

在闻清音下意识的往后挪去拉开与裴君珩的距离时,裴君珩却深吸了一口退回。

半垂的眼眸抬起,沉沉的盯着闻清音,神色像在回味前面嗅到的香味,薄唇微动,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身上好香。”

捧着玉炉的闻清音只觉得宛若晴天霹雳,好像前面裴君珩骤然靠近的鼻尖已经触上他的皮肉,甚至都能感受到呼出的温热吐息。和裴君珩肌肤相触的回忆汹涌如潮水涌来,他能想到裴君珩生着茧的手指和柔软滚烫的唇。

仅仅这一句话就让闻清音的身上瞬间炸开无数鸡皮疙瘩,可裴君珩的表情却认真的像是说出的只是一句单纯称赞。

连掌中的玉炉都灼人的让闻清音掌心生烫,难以在握下去。自觉自己又输了一筹的闻清音将玉炉扔下,他的手拽上裴君珩的衣领,倾拽着将裴君珩拉近。

被扔下的玉炉轱辘的在并不软的床面上滚了两圈才停止转动,被褥早就因为两人的动作被推搡着在一侧团成一团,长发从闻清音的肩头垂落,乌黑衬的闻清音的脸颊更加白皙。

前面还掩在秾丽明艳之后的危险终于明晃晃地露出爪牙,带着恶意的眼神光是这样注视着就让人身体发烫,心跳加快。

“你知道我是谁吗?”闻清音问,身上的那股花香味更浓了,拽着衣领的指尖贴着裴君珩的脖颈。

裴君珩半仰着头,明明是一个仰首的姿势,姿态却气定神闲的让人看不出半点下位的局势来。

被生着香的手指贴着,脖颈上喉结上下滑动,他哑声:“不知。”

拽着他衣领的手更紧了,脖间收紧的力道让裴君珩如石剑沉默的身体泛起危险下的兴奋。

张扬夺目的脸猛地靠近,花香味熏得人饮了酒一般快要醉倒,那张本就艳的脸上带着绯红,殷红的唇恶劣地轻勾:“我是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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