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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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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门主, 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了你好久呢!”

愁眉苦脸的訾蜀之跟在闻清音的身后,小门主素爱玩乐,喜欢自己乘着万宝船去往海内其他地方, 往往一日便能回来。但这次小门主却几日不见人, 整个云中仙门翻遍了都没找到。

门中上下都担心的紧,毫不怀疑如果闻清音再不出现, 云中仙门的众人估计要出现在海内其他仙山和洲去寻找了。

訾蜀之的脸此时在闻清音看来还稚嫩青涩的紧,偏偏嘴中老气横秋地说着这些话,之前怎么没发现訾蜀之这么絮叨呢?

闻清音也知相比他之前这次回来的确实迟了,原本的闻清音在留宿裴君珩那后第二天一早就赶回蓬莱了。但是没想到这次闻清音碰上裴君珩发疯,硬是将他留到现在,这才迟了。

不过如果云中仙门的其他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估计只会更加震惊。

谁能想到他一个药修跑去的地方居然是全是剑修的岱舆呢?

訾蜀之还在讲个不停:“还好小门主安全回到蓬莱,如果小门主乱跑误入了岱舆, 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剑修定会伤害小门主!”

闻清音默默饮了一口茶,不敢告诉訾蜀之他去的地方其实就是岱舆。

“好啦好啦,我都明白了。”闻清音准备找个借口把訾蜀之给打发了。

“小门主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师叔们头发都要愁白了呢!”訾蜀之被闻清音闹着推搡出门的时候扒着门框试图再说上几句, 虽然这句话訾蜀之前头已经强调过好多次,闻清音听的耳朵都起茧。

“我知道啦。”闻清音满口应着将訾蜀之送出门, 将一切声音都关在门外闻清音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清楚訾蜀之他们是担心他, 他这次也其他人造成了不必要的担心,但是闻清音此时心绪繁杂, 和那些外界的声音混在一起时更加自己他心烦意乱。

这时四周安静下来,闻清音心中才好受了些。

他随意寻了处地方坐下, 将手肘抵在双膝上。

蓬莱的气候温暖极了, 哪怕不用生热的玉炉闻清音都觉得无比暖和。

在那寒冷的地方待了那么长久, 乍然回到蓬莱反倒乍一下不习惯。

虽然已经离开岱舆, 闻清音的脑海却总浮现出有关岱舆的东西。

他想到漫天的飞雪中银光素裹的世界,漫山的松林宛若浪涛,风一吹便能掀起无尽层叠的松浪,而在广袤辽阔的天地之间,还有……

一位练剑的少年。

闻清音总是乘舟出蓬莱去往海内的其他仙山与十洲,乘舟遨游海涛之上的感觉十分美妙,甚至有机会能看到海中跃起的鲛人,日晖照耀下翻涌着碎金的海面和鲛人尾巴上的鳞片一样好看。

但是这次站在千叶舟上闻清音却没有任何轻松的意味。

千叶舟确实如裴君珩所许诺他的那样离开岱舆,朝着蓬莱的方向航行而去。

裴君珩没有骗他。

衣袖中有什么隐隐发着热,闻清音掏起一看,原来是被他塞在衣袖中的小玉炉。

虽然离开岱舆,但小玉炉一直在闻清音的袖中尽职尽责地发热,将闻清音的手肘都热出一层汗,而闻清音心不在焉,竟然现在才发现玉炉在他袖中。

玉炉还是一样的玉炉,可是现在却不需要了。

轻轻用手指摩挲玉炉,闻清音将小玉炉放在脚边,他摸出袖中的碎镜片。

碎镜片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明亮,映照出半张闻清音的面孔。

闻小门主的面孔艳若春花,哪怕碎镜片中只有这张脸的一小块,但也足够倾动整个海内。

可这张向来张扬上挑的眼中此时却莫名带了如雾笼着的愁绪。

为什么会有愁绪?闻清音自己都未发现自己此时竟然是发着愁的,仅仅觉得自己的胸腔中被自己所不知道的情绪填满,复杂的让他不能细究。

还没等闻清音仔细研究一下镜中的自己,那片碎镜片突然发出刺目的光芒。

一阵白光快的如流星闪过,就像幻觉消失在闻清音眼前。

再定睛去看手中的那块碎镜片,碎镜片不再是之前的那副样子,镜面依旧清晰的能映出事物,只不过此时镜面上多出一行字,写的是一天的时辰。

这变化看的闻清音一愣,这写出的时间是什么意思?

莫非昭示的是他回去的时间?再观察一下这时间是否会减少。

闻清音自认为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只需要一天时间他就能回去了。

他现在在蓬莱呆着,一切掌握在手中,住处吃食都是最好的,如果他愿意同门的弟子都会陪他玩乐,一天时间对于闻清音来说不过是躺在床上等日子罢了,弹指便可度过。

可闻清音眼前却总浮现出少年剑修哀愁悲伤的眼眸,傲气的剑修抬眼恳求他——

多留下来几天可不可以?

但闻清音却选择离开。

离开岱舆,回到蓬莱,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他握着碎镜片的手紧了些,紧到指节都泛白。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闻清音松开手,将碎镜片摆在地上,恰好是他的眼睛能看到的地方。

窗外斜射进的光芒落在碎镜片上折射出耀眼的光,闻清音伸手将碎镜片挪边上了些,仔细地盯着碎镜片上写着的时辰。

闻清音在等一个答案,或者是一次勇气。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但闻清音却等的入神,甚至连他最喜爱的仙鹤飞到窗外用爪子叩窗都没引起闻清音的半点注意。

显示着字的碎镜片映照出染着霞光的窗。

此时的岱舆又是怎样一副模样呢?是否是火烧的霞光渲染雪,连松林都被镀上色彩。

不知等待了多久,空气都变的安静沉寂,被闻清音摆在地上的碎镜片终于有了变化。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碎镜片上的时间恰好减少了一个时辰。

确实如他猜测的那般,碎镜片上显示的字就是时间的倒计时,而现在碎镜片上留给他的时间只有十一个时辰。

确认自己猜测无误的闻清音站起身,较之前表情轻松许多,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将扔在地上的玉炉捡起踹在袖中,然后拿起碎镜片放好,在晚霞落日中闻清音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门。

“小门主?!”蹲在闻清音门口的訾蜀之显然没想到闻清音突然出来,被吓的差点从地上跳了起来。

闻清音也同样被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他的房门口居然还蹲着这一个人。

要不是及时认出这个人是訾蜀之,他差点就要一脚踹出去了。

“你在这里干嘛?”闻清音问他。

“师叔担心小门主又不知去哪了,因此让我在这里守着小门主。”訾蜀之十分老实地解释。

这是让訾蜀之在这暂且充当守卫吗?

师叔师伯们对他向来是担心太过,不过这次却让他们猜对了。

闻清音确实准备出去一趟,并且再次去岱舆。

没有和訾蜀之透露半点,闻清音直接问訾蜀之:“有治疗伤口的药膏吗?我的万宝船修好了吗?”

訾蜀之被闻清音劈头盖脸的几个问题直接问懵了,但老实答道:“小门主的万宝船已经修好,我方才才帮小门主拿来,不过小门主怎么突然要治疗伤口的药膏,可是受伤了?”一想到小门主有受伤的可能,訾蜀之语气瞬间紧张许多。

“我无事。”闻清音的目光看向辽阔的远方,“有玉髓膏吗?多给我一些。”

岱舆的天已经黑透了,只有漫天的星斗微映着光辉。

冰寒的天气在夜晚时更冷了,裴君珩收回剑,身上已被凉意浸透,剑上覆上白霜,在星光下折出泠泠的光芒。

往常这时候裴君珩早就回到木屋中,只是今日他却不知为何在这练到现在。

好似一切跳出时间,任何轨道都恢复照常。

他的生活依旧没有什么两样。

在寒冷与夜色之中,他背后的伤口好像都不疼了。

“不愧是海内第一仙才。”

“连疼痛都比常人都耐受着些。”

隐藏在时光中遥远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裴君珩的经脉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洁白的雪花落在细密的眼睫上,裴君珩一眨,雪花便化作水濡湿乌翼般的睫毛,仿若流了泪。

可是海内第一仙才不会疼痛,也不会难受,更不会流泪,他是为剑而生的,更应该为剑而死。

而其他的所有,都与他无关。

夜间安静的好像能听见落雪的声音,裴君珩拂去剑上结的霜花,往回缓缓走去。

木屋里没有点灯,漆黑的只能依靠屋外透进来的微光照明,死寂的没有一点人气,就和这冰封的世界一样冷。

“叩叩——”

屋门突然被人敲响。

敲门声在这样安静的夜中显的格外明显。

门外的人敲门的力道很轻,似乎还带了一些迟疑。

裴君珩正在擦拭剑的手一顿,扭头朝紧闭的木门看去。

他居住在山腰的松林之中,正是因为此时幽静从未有人打扰,只有一次被深夜叩访过。

想到那次,裴君珩的眼眸垂下来些,眸光暗沉如晦暗苍穹。

是他父亲遨游海内寻找到灵方,说是能提升修士灵力,增进修为。

那副灵方确实让他的灵力大涨,却也给裴君珩带来不可挽回的经脉损伤。

每次激发灵力出来都会让他感到经脉寸断的痛楚。

似乎因为在门口敲了好几声都没听到里头的动静,且屋内黑暗未点灯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门外人本就轻微的敲门声停住了。

裴君珩不动声色地擦拭剑,若是山顶来的人,今夜就当他任性一回,不想再见到任何相关。

然而门外传来的声音让裴君珩瞳孔微缩。

他清清楚楚地听见木门之外响起一声轻轻叹息,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人似乎在自言自语:“难道睡了?”

被这声直接撞进心门,仿若在幻梦之中的错觉。

剑被啪的一声扔下,落在地上响出悲切的哀鸣,脚步走的太急甚至牵扯到后背的伤口。

可是裴君珩已经全然顾不上了。

他急切的差点要摔倒在地,可手却毫不犹豫地抓上门框,将门打开。

门外夜中的风雪依旧凛冽得刺人,但雪中的少年却是暗夜中唯一的光芒。

因为岱舆的冷天冻的双颊生红,却仍旧漂亮的和胭脂桃朵一般,额发凌乱的被风吹扬,但一双清亮的眼眸仍旧清澈明亮的如不会蒙尘的宝石明珠,一旦被这眼眸注视心中就会泛起欢欣的情绪。

正如裴君珩现在这样。

少年剑修显然没有想到会再看到闻清音,还是在这个只有他一人的小木屋,如果不是不愿露怯,裴君珩都想掐自己一把去看现在他是否因为疼痛出了幻觉。

闻清音的鼻尖都要被冻红,裴君珩的脑中才刚出现这一个念头,手就下意识碰上闻清音的脸颊,直到伸出去的手被闻清音躲过他才如梦初醒。

闻清音正在心中嘀咕裴君珩怎么一见面就动手动脚就听到面前的剑修直愣愣地看着他,喃喃道:“我这是在做梦?”

这一下就把皱着脸的闻清音逗笑了。

顶着这张冷厉俊美的脸说出这样傻傻的话,这反差着实大到令人发笑。

他从袖中拿出带来的玉髓膏和其他药膏,一样接一样,各式各样的丹药药品几乎堆满了他两只手。

白皙的手掌中是盛不下的灵丹妙药,仿佛下一秒就会满的从那手掌边缘掉下来。

虽然裴君珩从未用过多少伤药,可是他还是能认出其中几样,那些都是海内最好的伤药,有时只有在拍卖会上才能拿到。

还没等裴君珩多想,闻清音就怕重一般将手中的伤药全往前塞到裴君珩的怀中。

闻清音满意地看裴君珩慌乱搂着这些伤药不让伤药落到地上的模样,他十分豪气地说道:“这些都是给你的。”

裴君珩动作僵住,蓦地抬起头:“给我的?”

闻清音点头,越过裴君珩走进木屋,语气肯定:“没错,见你太过可怜,就来施舍你一些。”

自觉自己十分像恩泽众生的大善人,闻清音的底气足了些,反正他快要回去了,也不怕裴君珩对他做什么。

被闻清音落在身后的裴君珩却如呆住一般抱着沉甸甸的伤药,他站在门外风雪中,看到屋内的闻清音点起一盏烛灯,瞬间屋内大亮,与门外隐在夜色中的裴君珩像是隔了两个世界。

闻清音正驾轻就熟地坐在床榻边上,将袖中的小玉炉拿出,就听道裴君珩沉沉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

裴君珩在问他为什么要带伤药给他。

“我不是说了嘛。”闻清音挑灯拨动烛花,屋内瞬间更亮了些,他的语气随意,“我见你可怜,受伤了都不用药,便带了些药给你。”

怕你就这么死了,不然日子也少了乐趣。闻清音继续在心中嘴硬。

裴君珩抓着药膏的手收紧,云中仙门的药都是用玉装的,通体冰凉,但在这样的雪天中裴君珩却感到难得的暖意,他盯着温柔灯光下少年的声音,生怕眨眼就让这场美梦消散。

“你为什么要回来?”裴君珩问道。

不是一直想回蓬莱离开岱舆吗?怎么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在他接受一切的失去与落寞之后。

听到裴君珩的问题,闻清音正在摩挲小玉炉的手一顿,他微抬起脸,语气骄矜:“我想回来就回来,我想离开就离开。”

说完还嘀咕一声:“你们岱舆着实是太弱了,竟然能让我一个药修来去自如。”

他看向还呆站在那的裴君珩,说道:“裴少宗主日后当上宗主可要将岱舆设好结界,可不能再让岱舆之外的人进来了。”

闻清音说的娇嗔,明明自己钻了空子,却还在裴君珩面前耀武扬威的像只小孔雀。

如果是孔雀,那也是最漂亮的孔雀。

裴君珩的眸光落到闻清音摩挲着玉炉的手上,少年连手都生的好看,一身娇贵皮肉,摩挲在玉炉上的指尖俏生生泛着粉。

“好。”裴君珩满口应道,面对闻清音他总是出奇地顺从,除了在之前闻清音想离开的这件事上。

被裴君珩这句十分配合的答话惊到,闻清音抬眼看向裴君珩,他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裴君珩却如此认真地回答。

在闻清音想要偏过头错开裴君珩的目光时,剑修的声音又响起,一字一句,认真无比。

“若是你的话,岱舆对你畅通无阻。”

珍重的像是一句誓言与承诺。

闻清音一愣,随即脸上生出热意。

他扭过脸,脸上漫上红意,嘴却一如既往的硬:“我才不愿来岱舆,岱舆这破地方,可没有蓬莱好呢。”

此话一出,裴君珩追问道:“那你可以带我去蓬莱吗?”似是怕闻清音敷衍他,裴君珩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想和你一同去。”

怎么可能?!

正准备毫不留情地拒绝并戳破裴君珩那不切实际的幻想,闻清音却蓦地瞥见裴君珩惨白的脸,裴君珩的脸色并不好,阴郁得覆着死气,仿佛下一秒就会吐血倒下。

眼前莫名浮现出裴君珩后背严重的伤口来,也不知道裴君珩这一天下来是否有给他的后背涂上药膏。

剑修还抱着他送的那一堆药膏站在他面前,动作珍重的如同得到从未拥有过的珍宝,他看着闻清音,前面还死寂的眼眸中此时亮着的是希望的光芒,仿佛这个念头是支撑他的唯一希望。

裴君珩没有说谎,他是真的想去蓬莱。

原本无情的话在嘴中说出口时又拐了个弯,闻清音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道:“那好吧。”

这是现在的闻清音答应的,可不是以后的闻清音答应的。

听到闻清音说完这句话后,裴君珩的眼睛瞬间更亮了。

这张俊美向来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上是纯真的期盼,只有这个时候,闻清音才会想起这时候的裴君珩还是一个半大的少年。

还是完完全全干净的少年,没有变成之后那般的冷硬没有人情的模样。

于是原本冷硬的心软了些,闻清音难得因为自己前面心中想要蒙骗裴君珩的想法而愧疚。可是碎镜片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来不及了。

但回到瀛洲学院之后,之后的裴君珩与现在的裴君珩并不一样,他也不可能会和决裂后的裴君珩一同去蓬莱。

所以至始至终,这句话都是闻清音无法实现的一句承诺。

闻清音慌乱地转移话题,伸手拿过裴君珩怀中抱着的一盒药膏:“我帮你的伤涂药。”

然而闻清音这句话换来的是裴君珩完全的疑惑,他不解的看着闻清音,语气正经无比。

“我不用上药,它自己就能好。”

哪有人受伤不用伤药的!?

闻清音才不信这种鬼话,只觉得裴君珩又在诓他,但对上裴君珩的眼眸后闻清音惊讶地发现——

裴君珩的意思好像是说真的。

究竟是什么人,会觉得身上有了那样的伤口之后用伤药?难道之前每一次的受伤裴君珩都是这样自己熬过去的吗?

闻清音的疑问还没问出口,裴君珩怀中的药膏在闻清音面前放下,玉石落在床榻上只发出轻微的声响。

剑修站在闻清音的面前,眼眸半垂,烛光映照出来的身影被拉的很长。

裴君珩认真的给闻清音解释他前面的话并不是开玩笑:“就算涂上药膏,也会有新的伤口。”

他的话语平淡,像是这件事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抓住药膏的指尖一颤,闻清音猛地抬起头看向裴君珩:“你的伤是谁干的?”

在这问题问完之后闻清音其实心中也有了大致答案。

能在万昼剑宗的少宗主身上留下如此毫不留情的伤,只可能是一个人——

万昼剑宗的宗主,裴君珩的父亲。

果然,裴君珩眼睫颤抖像是欲飞的蝴蝶,他哑声回答:“是我父亲。”

这就涉及到万昼剑宗宗门内部的事情,闻清音不好再说什么,他伸手把裴君珩拽到床榻上,不容拒绝的把试图又站起的裴君珩给按了下来。

闻清音命令道:“把上衣给我脱了。”

显然被闻清音这直接的命令说的一愣,裴君珩手放在衣襟上,难得的犹豫一下,然后缓缓将上衣褪下。

看着裴君珩缓慢脱下衣服的样子,闻清音莫名觉得现在的自己倒像是逼迫良家的大坏人了。

如此无端的联想让闻清音忍不住将目光落在裴君珩的脸上,好像因为当着闻清音脱衣的这件事实在是太羞耻,剑修的脸上绯红,薄唇轻抿着,这副模样……

只想让闻清音更加好好欺负他,回去以后可看不到裴君珩这害羞的样子呢。

于是闻清音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剑修的侧脸,是意料之中的软,又用手捏了捏。

而衣裳半褪突然察觉到脸上触感的裴君珩脸色更加绯红,但他没有拒绝闻清音的触摸,而是继续脱下他的衣裳。

这次后背的伤口没有再与衣料黏在一块,因此脱下来也不如上一次费劲,很快裴君珩的上身就赤/裸在闻清音面前。

一如闻清音上次瞥到的那样,裴君珩的身体肌肉纹理完美,就像是由神明亲手雕出来的完美肉/体,力量与爆发感并存。

小裴还这么小,身材就已如此有料。

闻清音还没感叹几句,当那些可怖的伤口出现在他面前时闻清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足足有一指粗的鞭痕交错,就像刺目的一条条蜈蚣蜿蜒在后背上,给这副本来完美的肉/体添上刺目的疤痕。暗红的血液干涸在边缘,但伤口深处仍能见到流出的新鲜血液,在一点点往外渗着。

之前仅仅的一瞥就已让闻清音觉得骇人万分,此时这些伤口呈现在面前时冲击力丝毫不减,闻清音下意识抽了一口凉气。

这样严重的伤口,裴君珩告诉他这是不用药自己就好的?

他走时让裴君珩用上伤药,看来裴君珩是一点都没用。

闻清音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打开玉髓膏,用指尖抹了一点药膏出来,碧绿的药膏在闻清音的指尖散发草木味的药香。

虽然心中涌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但手指盛着药膏碰上裴君珩的伤口时,闻清音还是小心地减小了力道。

“为何生气?”

裴君珩背对着闻清音,虽然看不见闻清音的表情,闻清音给他上药的力气也十分小心,可还是能够敏锐察觉出闻清音的动作中暗含一丝怒意。

他不明白。

正在细心涂抹药膏的闻清音闻言动作一顿,裴君珩后背上的伤痕正在从边缘缓慢愈合,但是这些鞭痕的实在太深破的太开,就算是海内千金难求的玉髓膏也难以一下将裴君珩的这些伤口治愈。

盯着深可见骨的鞭痕,闻清音最终还是开口:“为什么你的父亲要惩戒你?”难道因为裘三尺去向万昼剑宗宗主告状了?

不对,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闻清音自己否定了,裴君珩受伤的时候是在裘三尺前来木屋之前。那既然如此,万昼剑宗宗主有什么好惩戒裴君珩的呢?

明明裴君珩那般勤奋,在练剑上已倾注所有。

哪怕是闻清音这个短暂停留在岱舆的过客都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我还不够好。”裴君珩垂下眼睫,阴影笼罩他的半张脸。这简单的一句话,听起来却含着无尽的辛酸。

怎么可能还不够好?

闻清音正想下意识快嘴反驳,但对上裴君珩抬起的眼时乍然失了声。

少年剑修的眼瞳中闻清音从未见过的落寞,他说:“海内第一仙才,应该事事都要做到第一才是。”

“若是做不到,那便倾尽所有做到。”

裴君珩语气平淡,好像说的是与他无关的事情,尽管其中付出与遭受的一切只有他自己切身明白。

他的眸光始终停留在闻清音的面孔中,他与娇贵精养长大的花不一样,更像是地上的泥,是需要践踏需要锻炼不值得一提的,因此望见向上生长开的正好的花儿,总觉得如隔云端。

怎么碰也碰不到。

没成想万昼剑宗对裴君珩竟是如此苛求。

听的闻清音涂抹药膏的动作更小心了,他放轻力道,不放过裴君珩后背上的一点伤口。

既然万昼剑宗宗主在这上面这般执着,那这次瀛洲学院的宗门大比裴君珩败在他手下,由他夺得宗门大比的魁首。赤霄剑尊得知以后……

一旦出现这个想法闻清音心下一紧,指尖不经意地摩挲皮肤,闻清音试探道:“之前我与你说的你会在瀛洲学院宗门大比败于云中仙门底下的事你还记得吗?”

不明白闻清音为何突然提这个,柔软指尖轻碰后背的触感被无限放大,裴君珩仰起头,喉结滚动。

“记得。”他的声音带着哑。

“若是你瀛洲学院未能夺得魁首呢?”

将裴君珩后背上的伤口全都用药膏涂抹上,闻清音将还残余着药膏的手指在裴君珩裸/露的肩膀上蹭干净,抓着裴君珩的肩膀倾身凑近问他。

剑修后背宽阔,闻清音还一直半跪在裴君珩的身后仔细涂抹,把涂完整个后背后闻清音的额上都冒出一层薄薄的汗。但闻清音毫不在意这些,他都快将下巴搭到裴君珩的左肩上了,他迫切想要裴君珩的一个答案。

在宗门大比失败之后,万昼剑宗宗主究竟会对没有夺得魁首的裴君珩做些什么?

闻清音紧盯着裴君珩的半垂的眼睫,只见那眼睫轻轻扇动,像扇起了一阵小小的气流吹到闻清音的心尖。

他听见裴君珩语气不假:“能力不足,自当再加磨砺。”

搭在裴君珩肩膀上的手猛的一颤,指尖直接抖到裴君珩温热的皮/肉上,像触了电一般的接触,两人皆是心下一颤。

前面还喋喋不休的闻清音此时却不说话了,他大概能猜到这个“磨砺”是什么意思。

屋内安静的能听见外面的落雪,鹅毛大的雪片一片一片落在厚实的雪层上,叠加压实,又有新的落下。

“来自未来的药修。”裴君珩似乎轻叹一口气,他出口打破这片近乎凝滞的沉寂,“你可否告诉我有关以后的事吗?”

若不是裴君珩点出闻清音之前在裴君珩面前胡诌的这些话,闻清音都快忘记自己还在裴君珩面前说过这句了。

突然的这一问问的闻清音一愣,脑中还没想一下嘴上已经抢先安慰道:“未来的事情皆无定数,如果你钻研练剑,之后瀛洲学院入学后的宗门大比没准还是能够夺魁的呢。”

如果裴君珩不曾认识他,没有发生龙脊山的那些事情,瀛洲学院的宗门大比最后的结果如何确实难以说清。

谁又能肯定未来的事情呢?

但听到闻清音这句安慰似的回答裴君珩的反应却不是闻清音预料中的那样松一口气,反而那张冷淡的脸上展开无奈的笑意。

眼瞳深邃如无尽之海的深渊,此中映照的是闻清音望过来的脸,深渊被填满成没有边际的海。

他听见裴君珩带着笑的声音响起:“我是想问……”

“在很久的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裴君珩并不是一无所知,闻清音能够主动来岱舆见他已经是他的幸之又幸,可是他总是想要的更贪心一点。

与这样的视线交汇,闻清音总觉得自己此次前来的心思被看透。

他缩在袖中抓着碎镜片的手紧了紧,许久,在裴君珩的注视下,闻清音说道:“会。”

“我们还会见面。”并且牵扯不断,难以斩净。

得到这个回答的裴君珩像是放下心中重担,剑修的脸上浮现出远如山黛的微笑,像是得到了一句珍之又重的许诺。

他也答应的认真:“好。”

好似被这个字烫了一下,闻清音撇过头,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就像是快要倚靠在裴君珩的肩背上。

裴君珩的后背都是涂满黏腻药膏的伤口,他可不想碰到。

闻清音正心绪交杂地想着,垂在身侧的右手蓦地被转过身的剑修伸手握住。

和记忆当中的一样,剑修的手指带着练剑形成的茧子,磨的闻清音细嫩的肌肤麻麻痒痒的。

还没清理干净的药膏还黏答答的在指尖上,闻清音自己都嫌弃的不想看,但裴君珩却找出不知哪拿来的手帕,一点一点细细的把闻清音的指尖擦净。

见指尖终于被擦净,闻清音主动想拽回自己的手,然而手才刚有抽回的趋势就被另一人的大掌握住手腕往上翻转。

闻清音的手背完全契合抵在裴君珩的掌心,掌心朝上,白皙的掌心中拢着一朵将放未放的花朵似的疤痕。

肌肤敏锐察觉到犹如实质的目光,细白的手指一缩,但被强制打开,被迫将掌心那称的上是可爱的疤痕展露在眼前。

剑修微凉的指尖碰上闻清音的掌心,轻轻摩挲的触感痒痒的,闻清音手挣扎的动作更强了。

这疤向来是他心病般的存在,始作俑者却还在闻清音面前踩着底线狂舞,哪怕之后发生的事情与现在的裴君珩无关,但依旧让闻清音心生火气。

被惹急了的闻清音正抬起瞪向裴君珩,恰巧对上剑修眸光,闻清音怒气冲冲的表情一僵。

“是谁伤的?”指尖不容拒绝地点在闻清音的掌心疤痕上,剑修抬起眼,狭长的眼尾翘的几乎能拨动心弦。

少年的裴君珩已大致有了几年后的模样,闻清音与这双眼眸对视,好似能透过这双眼看到那个冷硬的没有一丝人情的裴君珩。

闻清音嗓子发紧,他本想避而不谈,可是在对上裴君珩这张脸的时候他突然换了个主意。

“一个讨厌的人。”闻清音低声说。

安静的闻清音看起来如同最柔弱无害的小动物,眼睫一垂,脆弱和易破碎感就展现出来。

怎么会有人会忍得下心伤害这样的人呢?

裴君珩包着闻清音的手掌收紧,将闻清音的手包的更紧了。

倒像是在用手给他暖着似的,闻清音心中只觉得好笑,裴君珩自己的手都是冷的,却还想来暖他的手。

他想翻转手腕从裴君珩手中挣出来,但原本待在一边的裴君珩却蓦地靠近,温热的带着温度的吐息喷洒在闻清音的肩颈。

“是谁?”剑修的声音阴寒透着危险,仿佛只要闻清音说出那个人,面前的裴君珩就会立马提剑去将那人杀了。

听出裴君珩话语之外的意思,闻清音的眉毛轻轻挑起,“当真?”真的是狠起来自己都杀。

如果他说出伤他的那个人是裴君珩自己的话,裴君珩也会义无反顾的去杀掉裴君珩自己吗?

裴君珩这奇幻的反应让闻清音本来因为提到这伤疤而升起的不悦减轻少许,原本一直妄想挣脱裴君珩手掌的手终于不再乱动,反而双指主动搭上裴君珩的手指。

突然的主动触碰惊的剑修身上的冷肃气质完全不见,裴君珩反客为主握住闻清音的手,掌心与掌心相贴,少年剑修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红晕。

他错着眼不好意思看闻清音,但才过了几秒又忍不住转过来,眼中是纯粹的欣喜。

可是裴君珩还没高兴多久,他虚虚握着闻清音的手就被闻清音挣开。

闻清音抬起手,手掌向下将那枚疤痕毫无遮掩地展示在裴君珩的面前,淡粉色的杏花像是亲吻留下的印痕,却残忍的在无瑕的美人身上留下痕迹。

美人眼睛对上裴君珩的眼,语气坚定的仿若一声质问:“伤我的——”

“是位无情的剑修。”

伤害药修的人,竟然是万昼剑宗的剑修。

裴君珩心下大乱,他开始思索所有可能伤害药修的人。

“是在以后受伤的,不是之前。”闻清音见裴君珩努力思考着实艰辛,便难得宽恕似地点明,“未来之事,现在生气也无关紧要。”

药修的语气难得平淡,仿佛说的是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而面前的剑修锋利的眉目却坠上含愁细雨,他盯着那疤痕,好似那疤痕伤在他自己的身上。

少年时的裴君珩像是刚出鞘的利剑,还未被风雪结上密不透风的霜花,明亮锋芒将一切都直白地袒露。

往往是最赤诚的真心,才让人难以招架。

闻清音正想伸手轻轻抚摸裴君珩的发丝作安抚,可是手掌朝着裴君珩的那只手正想抬起就被握住手腕。

药修的手腕很细,食指和大拇指圈住还有余。

“怎么……?”才刚冒出两个字剩下的话语就卡在喉中,闻清音将差点脱唇而出的低哼咽回去。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在梦中一样,不可思议的甚至连梦中都不会出现。

温热柔软的触感从敏/感至极的掌心上传来,闻清音清亮的眼睛睁大,瞬间蒙上一层湿淋淋的水雾。他抖着身子,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唇不想泄出任何显的软弱的闷哼。

他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剑修身上,却只能看到剑修永远束得整整齐齐的发丝,闻清音只有一次见到裴君珩发髻散乱的模样。

闻清音的眼神迷蒙了一点,是那次他用玉炉打偏了裴君珩的玉冠,惹得裴君珩发丝凌乱,发缕垂到眼前。

手掌上的湿热触感唤回闻清音发散的思绪,闻清音宛若大梦初醒,涣散的目光凝实,清清楚楚地看到面容冷漠的剑修在他的手掌前俯首,凌厉的眉毛低下,眼睫微垂,正在倾注心神的专心做着一件事——

他在亲吻闻清音掌心的疤痕。

闻清音掌心皮肤娇嫩,他甚至能用皮肤感受裴君珩唇的温度与唇的模样。最敏/感最在意的地方如此展露在罪魁祸首面前被人用唇探索,他再也忍受不住,手往后收想离开裴君珩的钳制。

可是手腕却不容拒绝的被紧紧握住,就像覆上永远挣脱不了的枷锁。

裴君珩……为何突然触碰他的掌心?

亏他前面还对裴君珩心软!

闻清音脑中甚至不愿意面对“亲吻”那个词,挣脱未果的药修雪白的面孔惹上红霞,漂亮的就像桃花开遍。

恼怒的他正准备怒斥面前不知羞耻突然发疯的裴君珩,然而含怒的眼眸在对上剑修的眼睛时僵住。

剑修总是淡漠藏着风雪的眼眸此时是令人心惊的情绪,一点一点全都是对闻清音的痴迷。

掌心的疤痕又被人用唇轻轻地吻了一下,剑修的目光盯着闻清音缓缓抬起脸终于舍得与闻清音的手掌拉开距离。

手掌因为前面亲密的接触都泛起嫣红发着热意,他就这样呆呆看着剑修张开无情的薄唇,和眼神一样赤城的是说出的话语,一字一句郑重的就像是某种宣誓:

“我不会伤你。”

“如果有一日我伤了你,那一定不是我自己。”

闻清音心下一惊,他蓦地抓紧了裴君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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