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小司。”路灵扶起墨司狱,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又小心地拖着人往回走。
隐藏在暗处的气息还在，只是对方好像并没有出现的意思。
一直到店门口, 小轮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她愣了两秒，伸手要帮忙却被路灵叫住, “你先去帮我打盆水然后在我房间拿条干净的毛巾。”
小轮听话地转身就走。
进了店，路灵一路提心吊胆的心这才彻底落到实处。
她先把人放在店里，接着赶紧关上门。
直到门闭合，她才觉得身后那股如影随形的注视消失了。
路灵仰头长松一口气，走向看似很糟糕的墨司狱。
她不知道他怎么套着墨司狱的马甲这么狼狈的来找她。不过她猜测, 很大可能应该是“工作需要”, 所以他身上的伤，应该是和玩家对立时所伤？
路灵不理解。
等小轮端了水过来，路灵拿起毛巾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污。
这一擦, 路灵啧嘴。
惨, 太惨了，惨不忍睹。
好好一张俊脸，此时肿成了猪头不说, 有几块皮都掉了。
路灵有理由怀疑, 打他的人和他的脸有仇，或者说故意照着他的脸攻击。
“对、对不起。”一旁的小轮低着头局促地搅着手指。
“为什么道歉？”路灵没抬头, 继续给昏迷的墨司狱擦拭身上沾满污迹的血和伤口。
“我起晚了。”小轮皱眉。
她这样说, 路灵当真有个问题, “你不是说你们诡一般不睡觉吗？”
小轮也疑惑, “昨天晚上我本来打算守着店的, 结果不知怎么突然犯困, 然后就睡着了，一直到刚才才醒。”
她的话让路灵提起了兴趣，可墨司狱都成了这个样子，她没好追着问。
“帮我把他扶上楼。”路灵将墨司狱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对小轮说。
小轮无措地抬手比划，根本不敢碰人。
路灵见此无语，只好自己动手揽着他的腰上楼。
好不容易把人弄上去，他满身的血污让路灵嫌弃的把他往床脚的沙发一扔，接着开始扒他身上又湿又脏还臭的衣服。
最后把他扒的只剩一个短裤的时候，墨司狱醒了。
他醒来时，眼底快速掠过一抹茫然，随后他抓住了路灵的手。
路灵感受着手腕间传来的力度，探头伸到他眼前欣喜道：“你醒了？”
看到她，墨司狱惊怒交加，以致于太过激动再次晕了过去。
路灵笑容僵在脸上，简单给他擦洗了一下身体盖上毯子，路灵走了出去。
“小轮，你帮我照看一下，我要去进些食材回来。”路灵没打算为了墨司狱放弃自己的计划。
她昨天答应的好好的，无论今天下午晚上会不会有人来，她也要提前把所需食材准备好。
“啊？好。”小轮惊讶地点头，心里嘀咕老板果然和这个姓墨的分手了，不然都不等他醒来了再去。
路灵推开门，望着雾气并没有完全消散的城市，犹豫了一瞬。
她想到了扶墨司狱回店时那道令她毛骨悚然的窥视，心里不由有些发毛升起了退缩的想法。
要不下午再去？
不不，下午去根本来不及，而且下午的食材一般没有早上新鲜。
路灵硬着头皮，推着小电驴走进雾中。
淡定，反正她“眼瞎”。就算遇见了什么，把他们当成正常人正常事来看待就好了，不会有什么。
路灵安慰自己，联系她几次三番在诡面前那么“嚣张”还平安无事，她紧张的心渐渐恢复了平静。
她可以！
路灵握着拳头给自己打完气，发动电动车顺着记忆往丰灵路外走。
没多久，雾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路灵看向四周白茫茫的天地，心跳骤然加速惶然不安的同时，好像听到了一道神秘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很远，又好似很近。
沉闷、平稳很有节奏感，就像人的呼吸？又或者心脏的跳动。
“咚——”
路灵猛地按住自己的心脏部位，车不知何时停了，白雾弥漫，一时间天地好像只剩下她一人。
路灵额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比之一个月前长长了不少的头发不知是被她的汗水浸湿还是空中的水汽浸湿，一缕一缕结成一片垂直落在肩头。
以致于右耳上方鬓角的蓝色蝴蝶发夹格外显目灵动。
可惜路灵看不到。
此时她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服，耳边那道声音越来越大，大的她的呼吸忍不住跟着对方的频率一起喘息。
直到她发现声音的频率突然加快，就像一首歌快要结束时的高.潮，海上冲浪时临界点的飞起一跃。激烈的让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只能任由它随着对方的指令做出反应。
就在路灵打算放弃身体的掌控权随波逐流，耳边神秘的声音戛然而止。这种不上不下的感受让路灵快速急喘一声，弯腰剧烈咳嗽。
等她再次抬起头，惊然发现整座城市清晰无比不见丝毫雾气的痕迹。
不仅如此，她连人带车停留在店门口，一副即将离开的姿势，仿佛不久前骑车闯入雾中只是她的幻觉。
路灵等自己的心跳恢复，抹平衣服褶皱原地沉思了片刻，淡定地催动电动车前往阳城。
抵达阳城最近的市集菜市场已是八点过后。
路灵在路边随手买了一份早餐对付吃了一顿，开始在市场挑选食材。
首先是青菜。
路灵低头看着眼前摊位上明明很是水嫩，一看就是早上新采摘的白菜萝卜，却无丝毫想买的欲.望。
因为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这些菜是大棚蔬菜。她不是看不起大棚蔬菜，真要计较Z国的80%的菜市场里面的青菜都是温棚培育出来的，养活了不知多少人。
可它的口感真的不好，都吃不出来蔬菜本身的味道。
这点指南提供的食材就不一样。
所以路灵很纠结，纠结的她盯着菜摊盯了足足半刻钟，把菜摊老板看的被迫降了好几次价。
“抱歉。”路灵歉意地离开。
她现在有理由怀疑指南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吃到好吃的青菜却不给她提供供菜商。
路灵生无可恋走过一个又一个菜摊，每当她想买总会想起曾经吃过的用指南提供的食材所做出来的美味。
再看看眼前的菜市场，她心里知道，无论再怎么精心挑选都比不过指南提供的。为此她逛市场逛了接近两个小时，愣是只买了一些指南没提供的葱姜蒜，生无可恋地准备离开菜市场。
临走前她不甘地又折返回去，闭眼挑了一部分青椒蔬果和新鲜的猪排。可惜她跑了几个摊子，都没挑中自己计划中想要买的杏仁粉。
期间她倒是看中了一位老农带来的杏仁，在手动打磨和买现成的期间，她选择了后者。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人给自己找麻烦。
她决定去西点餐厅店去买马卡龙所需的杏仁粉，顺便再购买一些糖霜和奶油。
重新定好计划，路灵拿出手机开始找附近有名的甜品店。
等回到丰灵路已是中午十一点，路灵累瘫了，动都不想动。好在制作马卡龙的食材她都准备齐全了，就等她腾出时间制作。
“小轮，帮我拿一下东西。”路灵停好车，冲着半掩的二道玻璃门喊道。
然而她喊了几声，店内始终没人应答和出现。透过玻璃门，依稀可见里面的环境和她离开时的景象差不多。
正因为如此，路灵反而生起了警惕。
挥手将车上的东西全都收进空间，她试探地推开门。
站在门口，路灵又叫了一声，“小轮！”
“老板。”小轮看到路灵，眼睛一亮挣脱开身上的束缚，瞬间站在路灵面前。
“你怎么了？”路灵审视地看着她，觉得她慌里慌张，不对劲。
“我……”小轮张口说了一个字，眼角扫过一道身影，下意识躲在路灵身后。
路灵这会儿也看到了让她如此作态的人。
“小司。”她高兴地看向站在楼梯上方，看似恢复的差不多正低头俯视她的人，抬脚就要上去。
小轮及时抓住了她的衣角，试图阻止。
“老板。”
路灵回头。
“你男朋友今天什么时候来。”小轮硬着头皮，说完整个诡支零破碎，脸一度合不上。
幸好老板眼睛有问题，看不到这些。
小轮紧张又忐忑地留意路灵的表情，见她神情和她想的一样无异样，松口气的同时紧紧抓着路灵的衣服。
“我男朋友？我男朋友来了啊。”路灵指着楼上宛如和阴影融合的男人，理所当然道。
小轮目光呆滞，吓的手直接掉了。
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引起了路灵的注意，然而不等她看清是什么东西，小轮扯扯她的衣服再次出声打断了她巡视的眼神。
“可是老板，他不是昨天的那个啊。”小轮大着胆子说。
话出口的刹那，小轮感觉自己从死亡边缘再次走了一遍。
“噗……”路灵干净的笑声打破了店里冷若冰窟的气氛，也让原本略显昏暗的小店，骤然明亮不少。
“他就是啊！”路灵笑的合不拢嘴，眼睛弯弯，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愉悦的情绪，使人忍不住跟着放松。
但小轮却觉得好冷，破碎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小声辩解，“怎么可能？他和昨天那个……”
“他们是一个人。”路灵手搭在小轮肩上，安抚地拍拍，“知道什么是马甲不？”
小轮懵逼。
马甲？
她看看楼上明显和昨天那个完全不是一个人的存在，又看看路灵。
“不……”她拉着路灵，想说不是那样的，他们不是一个人。
“他还有一个马甲呢。”路灵仰头手指点着下巴回忆了一番，笑嘻嘻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噔噔”上楼，在小轮惊悚的注视下埋头冲进墨司狱怀里伸手抱住了他。
这一撞，把墨司狱满腔的愤恨与怒火给撞没了。
“你当真是一点都不怕我？”墨司狱伸手擒住她的脖子，眼睛微眯，低沉的语调含带着几分危险。
路灵被迫抬起下巴，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似乎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触及她的眼睛，墨司狱蓦然松手，内心涌出一股无力。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他放下手，声音冷漠，一如他的眼神，让人觉得他在生气。
他这样，路灵收起了嬉皮笑脸，忍不住跟着认真起来。
“解释什么？”她不明白，而且现在不应该他和自己解释他怎么会这么惨来找她吗？
而她这副不以为意的表情，成功惹怒了墨司狱。
“围脖！手套！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抓着她的肩膀，狠狠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会给你再补做一个围脖的，你不要急。”路灵以为他等不及想要，不禁失笑。
墨司狱闻言一怔，高涨的怒火一收，可很快他意识到她这句话里隐藏着另一种意思。
“你什么时候答应给我补做一个围脖的？”他问。
“昨天啊，你非要找我要的，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路灵狐疑。
昨天？
想到她不在，他从那个小诡那里得到的消息，墨司狱嘴角一勾。
“那你什么时候做好？我现在就想要。”他说。
“现在？”路灵愣住，“可是我现在没时间，要不我的那个先给你？”
说着她拿出自己的围脖，墨司狱看了一眼没有接，“你怎么办？”
“我以后再做。”路灵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不要，我要你重新给我做。”墨司狱皱眉，“我要和你一起戴。”
“那你等吧，等我有时间了给你做。”说着路灵收起围脖漫不经心地问他，“你今天不忙吗？”
“没时间？你要做什么？”墨司狱问完，看看自己的身体回她，“不忙。”
那家伙下手是真狠，而且他能感觉到他对他起了杀心。
墨司狱轻嘲，他就知道他们兄弟中，他最果断，老二其次。
不过和老二那个疯子比，他庆幸对上的是他。
“我要处理食材，为下午的营业做准备。”路灵给他说自己的计划，“还要做甜品，那个马卡龙我很久没做了，需要重新上手熟练一下。”
“甜品？给谁做的？”墨司狱眸光一冷。
“一个老板。”路灵随口说道，“你不是也喜欢吃吗？正好你下午在，就帮我尝尝吧。”路灵笑嘻嘻地说。
墨司狱张口就要拒绝，他最讨厌的就是甜食。然而转念想到某件事，望着路灵期待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那你身体还好吧？”路灵眼神担忧地在他身上扫视。
他脸上的伤她回来就发现已经好的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只是身上他穿了衣服，一时看不出来。
“你有衣服啊？我还给你买了两套新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路灵说着从空间里取出两套衣服。
一白一黑，全是衬衫，还有两条宽大花里胡哨的齐膝短裤，两双拖鞋。
“浴巾，浴袍，我也给你买了。”路灵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
“还有其他东西，走，我带你去看看。”她说着，拉起墨司狱往卧室走。
边走边往外扒拉东西。
“情侣牙刷、情侣毛巾、情侣杯……”
墨司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忙碌，心里最后一丝怨怒也在她时不时回头讨好地问他“喜不喜欢”中磨灭。
只是有件事，他必须告诉她。
“给！”路灵摸出一个苹果洗干净递给他，“多吃水果好的快。”
墨司狱将信将疑地接过。
“喝水吗？我去给你烧点热水，然后用上我们的杯子。”路灵捏着一白一蓝两个笑脸的圆瓷杯，凑到墨司狱眼前问。
墨司狱看看瓷杯上的爱心标签，点头。
烧热水时，路灵状似无意地问：“你是怎么受伤的？”
她其实更想直接问他是不是玩家伤的。
可想到自己也是玩家的身份，怕引起他的伤心事，就委婉地换了个问法。
“不小心遇到一个疯狗，被狗咬的。”墨司狱深邃幽蓝的眼底满是嘲讽。
“疯狗？”路灵茫然。
是说玩家吗？
“我看你身上伤的不轻，伤你的人应该很难缠吧。”她说。
“确实难缠。”墨司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过他也不好过，我废了他三条腿。”
路灵：……
你说这话的时候看我是怎个意思？
路灵无语地白了他一眼，等热水期间，她见墨司狱拿着苹果不吃，过去低头就是一口，挤在他身边语重心长地抓着他的胳膊说，“少打架，打架伤身，还伤女朋友。”
“你知道你今天早上来突然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你吗？”
墨司狱沉默。
他今天被逼的毫无办法无路可退等回神才发现来到了她这里，看到她的时候，他又紧张又激动。
尤其她毫不犹豫不顾危险朝自己跑来的时候，他已经原谅她了。
毕竟他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眼睛有问题，那么认错人，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看那人愤怒的置他于死地的阵势，或许这其中有他没发现的惊喜。
比如她其实喜欢的一直是自己，参考上次见面的经历，或许在他之前，她和白的关系并没有他想象的亲密。
也许在路灵心中，她的男朋友是他，而不是他。这样就能解释那人为何主动杀上门。
至于他的猜测对不对，就等路灵给他解答。
想到这儿，墨司狱伸手回握住路灵的手，在她疑惑的注视下，开口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路灵见他一脸严肃，不禁跟着严肃起来。
“你喜欢这个我，还是昨天的那个‘我’？”墨司狱本想直奔主题，可怕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于是到嘴边的话就成了现在这个。
路灵愣怔，目光在墨司狱看似镇定的脸上停留半响，似乎明白了什么。
下一秒，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在墨司狱期待的视线下，唇瓣轻动，似笑非笑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墨司狱：……
路灵没想到他这么不经逗，人直接气的不理她不说，还泄愤似的把手中的苹果咬的咯吱响，事后又面无表情地吐了出去，说：“不好吃。”
“那你别吃。”怼完路灵就后悔了，眼看他再度阴郁的表情，她决定补救。
“我喜欢今天的你！”
墨司狱眼睛一亮，扭头盯着路灵，明明还是那个死样的冷漠脸，此时偏偏有种他在发光的错觉，“再说一遍。”
路灵毫不犹豫听他的重复了一遍，最后自作聪明地加了一句，“还生气吗？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立马感受到她的敷衍的墨司狱笑容僵在脸上。
“别生气了，我真的最喜欢你，我发誓！”路灵举着手保证。
“你这种话说过几遍了？”墨司狱问。
路灵回忆了一下，讪讪笑道，“记不得了。”
墨司狱起身：“我要走了。”
“啊？你不说你今天不忙吗？”路灵不解。
墨司狱：“所以你还不清楚吗？”
“清楚什么？”路灵反思自己哪里错了，因为他明显还在生气，可她真不知道自己哪错了。
墨司狱对她已经没耐心，直接说：“如果我说，我和你昨天的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同一个……”
“叮叮！”
“等等，外卖订单到了。”路灵抬手制止了他，拿出手机激动的进入外卖平台。
当看到后台新的订单，她心里一喜，连忙点开：
“勤劳的小园丁：老板，听说你会拍照？正好今天约的摄影师没空来不了，不知老板有没有兴趣？嗯，按时算，每小时100，你觉得如何？如果老板同意，可以联系我哦～”
路灵：？？？
我开的是饭店！饭店！不是搞摄影的！
但是时薪100？
真的假的？这能算在我的营业额里吗？
打住，我可是开饭店的！
路灵很想把自己的注意力从眼前跑偏的订单上移开。
“店家回复：我是开饭店的！”
“勤劳的小园丁：啊？原来是开饭店的吗？那老板你接单吗？接了我可以顺便点份外卖哦。”
路灵：……合着我一个开饭馆的，做饭竟成了我的副业？
“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找我当摄影师，找一个专业的摄影师不是更好吗？”
“勤劳的小园丁：请了，我请了10个，你是第十一个。有个朋友给我推荐的你，我看了你拍的照，觉得不错，可以加上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很明了，合着她就是多出来的那个。
“勤劳的小园丁：不过你若是来了，照片拍的好，可以获得我们植物园精品红苹果一份哦。”
“店家回复：不了，我觉得还是算了。”
“勤劳的小园丁：好的，在今天下午五点前你可以随时更改你的决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