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在青缘被路灵折磨的考虑要把下药的人抓起来当肥料时, 下药的人不请自来。
听着门外穿来的动静，青缘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扶额沉思。
“快点！你在磨蹭什么。”门外一共六人，四男两女, 其中两名穿着花夹克蓄着胡须的男人正围着门开锁。旁边另有两人一手持木棍, 一手持匕首蓄势待发，作进攻准备。
剩下两名花裙子女子则小心地警惕四周动静。
“别催了, 在开了。再催你来。”被催的开锁师傅不耐回了一句, 只听“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顿时六人又激动又兴奋。
“没事, 只要我们进去抢了他们的种子, 我们就能出去了。”手中拿着一把匕首的男人紧张道。
等握着门把手的男人将门一开，六人冲了进去。
然而看到屋内的景象，六人及时脚下刹车，震惊又惶恐地看着眼前犹如林中恶妖的男人。
他的上半身很正常，外表极美，尖耳翠眼银发, 披着一身宛若星月流沙般的翠绿丝纱，犹如林中精灵。下半身却画风突变, 自腰腹以下部位由房间内滋生的万千藤蔓编织而成的身体, 狰狞又可怖。
他被身后的植物藤蔓簇拥，悬坐于半空如林中君王俯视着闯入他领地的爬虫以及地上被几根枝条捆的如茧子般的四个绿色的蛹状人类。
“他、他是星X植物科研园的标本？”六名闯入客其中一人指着半空中人, 惊恐道：“植物潮汐还没开始，他怎么会在这儿？”
然而没人回他，他旁边另一人更是直接了断喊了一声“跑！”率先带头扭头就走。
但他们的速度再快, 都没地上植物蔓延的速度快。
伴随几道不太明显的闷响, 重新缩回的植物除了颜色绿的发亮, 并无其他变化。
只是这些枝条在游走到四个“茧蛹”跟前时, 上面的叶子抖动了两下，试探地伸出一根红色的根茎想要插入其中。结果就在即将接触的那一刻，房间内的植物尖叫一声顷刻间化为乌有。
“小青？小青！”路灵捂嘴打哈欠，边伸懒腰边虚着眼往外走，嘴里不往喊人。
“嘭！”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路灵想也不想就要扭身避开，好在她及时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双手顺势一伸，与搂着她脖子的青缘大眼瞪小眼。
路灵抱着人，思索片刻。
忽地，她掂了掂手中的重量，惊道：“小青，你怎么这么轻？”
青缘眼里流露出一丝慌乱，但很快，他稳住情绪，按着她的肩膀，身体往上冲一大截顺便固定住她的脑袋，淡定道，“可能两顿饭没吃的缘故。”
路灵：“是吗？”
“嗯。”青缘严肃地点头。
“咦？你怎么是光着的哎？”路灵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胸膛，下意识低头。
可惜他抱的太紧，啥也没看见。
路灵遗憾地被“害羞”的青缘推出卧室。
一出卧室门，路灵脸色变了。
她狐疑地观察四周，总觉得房间好像和之前相比发生了些变化。自己看不出来，她决定把趴在地上睡的正香的四人叫起来。
她先叫醒了小丑，因为找他有点单独的问题询问。
小丑醒后，头痛难耐地捂着头缓了半刻钟，他猛然抬头，正欲喊人。
“他们没事。”路灵制止。
然而他这句话却让小丑误会了。
“你给我们下药了？”小丑表情难看。
“哼，难道不是你给我们下药吗？”这锅路灵不背，果断反驳了回去。
“我怎么可能……”小丑说到一半卡了壳，显然想到了什么。
“哼哼。”路灵抬着下巴，示意他道歉。
小丑不敢相信，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鲜花炖？”
路灵点头，随口问道，“你在哪买的？”
“就楼下，一个摊贩。”小丑没好意思地看路灵。
“我闻着挺香的，王姨说饿了，问了又不贵，就买了。”
路灵见他这样，深深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邪神的信徒。
“喂，我问你一个问题。”
小丑疑惑。
“你是邪神的信徒吧？”路灵直奔问题的中心。
小丑惊的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冰冷，警惕十足给他脸上的油漆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你别怕，我不是讨伐你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路灵赶紧解释。
小丑：！！？
见小丑两眼茫然，路灵分外不满。
“你们组织里，该不会都是你这种人吧？”
小丑被她嫌弃的眼神刺激到了，“你什么意思？”
既然被她点破身份，小丑也不装了。气质一下变得阴冷，人还是那个人，就是给人的感觉变了。
先前，他是能让人觉得欢乐放心的小丑。
现在，他是恐怖片中令人感到惊悚恐惧的小丑杀手。
说来小丑从没见过像路灵这样的人。
偶尔说出的话直白的让人下不来台，就像此时，明明大家都知道不约而同隐瞒不说的秘密，被她大大咧咧点了出来，他真的会谢。
早知道他就不该当着她的面讲那个故事。
“我不是邪神的信徒，你弄错了。”小丑理了理衣服，镇定地否认。
“那我把他们叫起来告诉他们你在汤里下了药。”路灵眨巴着眼，笑着说。
小丑：“……”
“你想做什么？”他不怕身份暴露，他怕的是任务完不成会被留在这里回不去，偏偏在这里他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和他们的关系搞僵，单独一个人行动会更危险。
“你跟我说说，你们这个组织平常需要做什么？是不是和网上说的那种天天传播死亡恐怖？”
小丑：“……不是。”
“那成为邪神的信徒会有危险吗？我听说邪神的信徒就是邪神的‘充电宝’，是这样吗？”
小丑：“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我？”路灵不信，“实话跟你说吧，我以后可能是你同事，所以才想提前和你了解一下‘邪神的信徒’这门职业。”
小丑：“？”
“真的，偷偷告诉你，我都已经收到两封‘邪神的邀请函’了。”路灵说。
小丑：“…可是，我没听邪神发邀请函啊？”
“啊？”
这次轮到路灵惊讶。
“而且邪神很多的，每个邪神的要求和任务都不一样。就算你加入我们，我们服务的对象也不一定是同个邪神。”
路灵：“那你服务的是哪位邪神？”
小丑：？
这是能问的吗？
“不能问吗？”路灵不懂，换了个话题，“你说邪神不发邀请函，那我收到的邀请函是怎么回事？”
小丑：……
好家伙，你是真没把我当外人！
你都不怕我出去了对你不利？
小丑心里惊呆了，对路灵的忌惮再次加深了一分。
“我不知道，反正我从未听说过邪神发邀请函的。”小丑说。
路灵：“异世界的邀请函，这不是邪神是什么？”
小丑咂舌地瞪着路灵，面对她执拗认真的眼神，他合上下巴，收起了心底的轻视与不以为然。
“你误会了。”小丑沉吟两秒，说：“邀请函其实是一份职业继承许可。”
小丑也是无语，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玩家解释邀请函的来历。
“世界上有很多职业，而每个职业都有顶尖的存在。这些人死后记忆被系统收集整理，成为了一份可继承的记忆。这就是‘就职职业’的由来。”
“这份记忆可以分成很多份，给多人选择的机会，但最终只有一人才能成为最核心的继承人。”
“一旦核心继承人出现，其他该职业的人便会成为他的附庸，被他压制。当然，底下的人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推翻核心继承人，成为新的领头人。”
“嗯，这种核心继承人适用于神职。普通职业…”小丑‘啧’了一声，“相差不大。”
“不过神职一旦有了核心继承人，神便不会再下发邀请函，或者说，核心继承人会代替神替祂招募信众，传播神谕建立神国树立威信。”
小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她说了这么多。要知道这些消息可是他花了不少心思才得到的，有些还只是他的猜测，以前从未对人言过。
何况对方有可能还是一位神职的继承者。
“你刚才不是说，职业是由系统整理下发的可继承记忆吗？”路灵问出了他话中的相驳之处。
“哦，只是普通职业是这样的，神职不是，神职是由神，亲自下发的。”小丑回道。
“你说的核心继承人，现今的七大正神有吗？”
小丑：“……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职业。”
我可是邪神的信徒，你找我问正神的事，你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吗？
“我怎么没尊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了解自己的永远都是自己的敌人。你们邪神和正神不就是敌人吗？你了解正神的相关消息，不是很正常吗？”路灵振振有词，一副我相信你，你肯定知道，你别想欺骗我的表情看的小丑心里难受。
小丑：“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而且我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
“为什么？你要知道，我们将来可能成为同事！”路灵目光谴责。
“我们不可能是同事。”
“同行！都为邪神做事，我懂！”
小丑：“…正神现在没有核心继承人，也不可能会有。因为不允许……”
“不允许，谁不允许？”路灵疑惑。
“每个能拥有神职身份的都是天之骄子，你觉得这些天之骄子，会允许有人站在他们头上吗？”
路灵：“啊？”这是什么理由？
“还不止，还有其他一些别的原因。总之，这个时候没有哪个人会露头。”
“嘿嘿，是不是我们邪神也不允许他们核心继承人出现？”
“谁跟你是我们？”小丑烦躁，“都说了，邪神不会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祂要是想，看中了你会直接上，才不会弄什么邀请函。”
“那可不一定，没准给我发邀请函的是个矜持的邪神呢。”路灵还是觉得，她那两张邀请函有问题。
小丑斜眼，“既然你心里有谱，你问我作甚？”
“我不确定，我就想知道，成为邪神的信徒后，会不会想传言中那样成为邪神的充电宝。”路灵担忧。
她这话，让小丑沉默。
许久，他才开口，“能不选择，还是不要接触邪神。”
这也是在副本，要不是这个副本特殊，他还不一定能说出这种话。
“再问你一个问题，就职了能辞职吗？”她上次在论坛问，被群嘲还没个具体回答，见小丑知道的挺多的，她动心问道。
“……”
见小丑满脸无语，路灵脑子一转，换个方式问，“或者说能转职吗？”
小丑：“不知道。”
“谁知道？”
“这我哪清楚？”小丑自觉今天和她透露的消息够多了，而且都是她一直问自己，自己还没有问过她问题，遂道：“你怎么就确定那邀请函是邪神发给你的？”
“直觉。”路灵不假思索。
小丑对他这个回答倒没有不满，因为直觉一直是种很玄乎的存在。
“既然如此，你按你的想法走就行了。”小丑犹豫了几秒，说：其实做邪神的信徒也没有那么可怕。只要你不违抗对方的指令，祂给的馈赠比你想象的丰富。”
“甚至在某些方面，祂要比神‘靠谱、公平’。而且你只要付出代价，祂就会回应你。”小丑声音淡淡，满是油彩的脸上在说到“回应”二字时，眼底浮现出的狂热让人心惊。
“祂，会回应？”路灵小心翼翼道。
“自然，只要你准备了祂喜欢的祭品，祂就会回应你。完全不像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纵使你想尽办法使尽浑身解数也得不到祂们一记垂怜的眼神。”
“照你这么说，你口中的邪神还挺好？”路灵摸着下巴一脸沉思。
“决定权在你自己。”小丑点到为止。
“如果不是充电宝，那我就冲一把。可就怕是充电宝。”路灵犯愁，“你成为邪神的信徒后有没有感觉自己哪里不舒服，或者有被盯上、约束的错觉。”
“成为邪神信徒第一点，就是打上对方的烙印，献上自己的一切。”小丑思来想去，还是说了最基础的信息。
一听他这句话的路灵，立马打消了就职那两张邀请函的念头。
算了，再等等，没准以后她会收到其他正经的邀请函。
“谢谢。”路灵郑重地对他解答自己的问题道了一声谢。
小丑闻言一时怔住，面对她真诚的道谢，小丑不自然扯了扯嘴角，转身踢了踢趴在地上睡觉的陈柯。
陈柯醒来，下意识做防备状。等清醒后，他看看小丑，又看看路灵。
随后客厅地上的人依次转醒。
“怎么回事？”钱梦捂着头，“脑袋痛，谁和我下药了？”
小丑清清嗓子，愧疚地将鲜花炖有问题给众人解释了一遍。
“鲜花炖有问题？”王秀心有余悸，“还好不是毒。”
“那么问题来了，给我们下药的人既然已经把我们放倒了，那我们为何安然无恙？”陈柯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不解问道。
“谁知道，不过这次的事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小丑收拾茶几上他买回来的食物，“以后尽量吃包装完好的食物和水。”
“那个，时间不早了，你们看着收拾，我先去睡了。”路灵打了一个哈欠，说。
得到不轻不重几声回应，路灵心满意足地回到卧室。
她一走，小丑皱眉对陈柯说：“你守上半夜还是下半夜？”
分配好时间段，不多时客厅灯光熄灭房间恢复了安静。
第二天，路灵是被头上一直吵着让她补充“生长原料”的3号吵醒。
吵的她头都要炸了。
没好气睁开眼，就对上一双碧绿的眼睛。
“醒了？”青缘趴在她身上，嬉笑道。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路灵纳闷地从床上坐起。
“不早了，都快10点了。”青缘说。
“10点？”路灵震惊，“都快中午了吗？”她不敢相信。
“嗯。”青缘点头。
路灵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去看其他人。
陈柯、小丑分别躺在沙发，睡的昏天暗地，隔壁客房房门也紧紧关闭。
只是不等她去叫醒他们，客厅沙发上的两人纷纷一脸蒙圈地坐了起来。
客房也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
一时站在客厅里的六人面面相觑。
“我是补水，你们呢？”小丑坐在沙发上，询问地看向一旁的陈柯和路灵。
路灵：“我是生长原料。”
陈柯：“补水。”
“我们好像比较麻烦。”小丑听着助手重复的声音，和钱梦苦涩对视一眼，说：“由于昨天我们被那些人打断没有完成补水，所以今天助手告诉我，我的种子处于干渴状态，如果不及时补水会□□死。”
此话一出，所有人一静。
“你问它，种子死了会如何？?”路灵看着在小丑头顶来回盘旋活力十足的另一只“蜜蜂”，说。
“它说会被淘汰。”小丑回道。
“淘汰？会像前几期玩家那样滞留在这个副本吗？”钱梦担忧。
“很有可能！”陈柯语气严肃。
“不管如何，我们可能要分开行动了。”小丑无奈。
“育种助手说在这附近有两个补水点，相隔不是很远。”王秀说着抬头看向小丑，“既然我们都是补水，刚好一起相互有个照顾?。”
小丑、陈柯没意见。
“小路，你呢？要不和我们一起行动？”
“你们去吧，我去找生长原料。”路灵拒绝。
“那到时手机联系？”钱梦点点自己的手机。
“再确定一个具体位置，到时间集中汇合。”路灵想到时好时坏的手机，说。
“那就你家楼下，下午5点集合，不管有没有完成任务。”陈柯回道。
“可以。”
他们离开后，房间一下空旷安静了许多。
路灵休息了片刻，拽上青缘出门。
一出小区，她惊呆了。
映入在她眼中的，赫然是一个绿色的植物世界。
先前的楼房建筑，都被一夜之间变大的不知多少倍的植物撑的变形扭曲。
恰逢此时手机响起。
“喂？路灵，你出来没？外面变天了，你自已小心点。”
听着钱梦的交代，路灵瞠目结舌地回头。当看到自己所住的小区，受到的波及没那么严重时，暗暗松口气。
只是……人呢？
她记得这个世界之前有不少人的，即使这里的人很奇怪。可现在，别说人了，连只虫子都看不见。
空的！
路灵推着青缘沿着地皮都被小草拱起翻开的街道一家一家推开了门。
还是空的！
一夜之间，这个世界不仅植物变大了好几倍，就连人也消失了。
路灵推开又一扇门，这次她在一张餐桌上发现了热气腾腾的食物，好像在不久前这张餐桌还有人吃饭似的。
陪了她一路的青缘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
“找人。”路灵拿出手机，钱梦在电话挂断后，又给她发了几条短信。
“钱梦：如图，除了植物，连个人影都没有，像坐空城。”
“钱梦：这不会是在为接下来的植物潮汐预热吧？”
预热？
也许。
路灵视线掠过一旁水泥墙壁上破土而出的植物，转身出去。
青缘：“你不用找了，没人。”
推着他走的路灵闻言眸色微闪，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你要和我透露相关线索吗？”
青缘：“…你还是赶紧做任务吧。”
“可是我不知道生长原料是什么？3号只告诉了我这个方向有可能获得生长原料，并没有具体说清楚。”之前小丑告知她的信息也很模糊。
不过应该和那些“偷盗者”有关。
路灵抬眸巡视周围，发现她不知何时推着青缘来到了一个广场。
广场地面铺着整块的地砖，没留缝隙，因此没有被下面的小草钻破。其次广场百米之外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钟楼，钟楼隔壁全是建筑群，植物稀少，所以遭到的破坏也不多。
而在广场中心屹立着一个巨大的花朵型喷泉雕塑，自花蕊中心往外喷着水花。水声落在喷泉池里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显耳。
路灵听了片刻，打算回去。
身后陌生的脚步声传来，路灵下意识回头。
当看见穿着熟悉校园制服浑身是血，踉跄着朝她走来的女高中生，路灵来不及为她的出现感到意外。下一秒只见她突然抬起头，当着路灵的面掰开脑袋，从里面硬生生挖出“一朵花”递给路灵。
如果忽略这朵花是从脑袋里挖的，还挺好看的。
路灵脸色发白，后退几步，摆手拒绝。
殊不知在她眼中递花的动作在别人眼中却是一个长着满口獠牙比人头还大的巨型红色食人花正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眼看她上前妄图让自己强行收下她的“花”。
路灵只得伸手接过。
但是她好像反悔了，她都接住了，她还不肯松手。
这怎么行？路灵强行拽着花往自己这边扯了扯。
青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