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走了。”路灵挥手。
有了这一出, 接下来的路程格外的顺利。
归大爷也格外的高兴，他已经好久没这么畅快了。果然，带上她是他最正确的决定。
如果她能控制一下手中的力度就更好了。
归大爷抽气的躲着路灵揪他胳膊的手。
“加钱！”路灵小心地避开其他视线, 说。
归大爷：“知道了, 别揪我, 疼。”
“你不是说你皮糙肉厚吗？”路灵嘲笑, 下午的时候他不知道和金大人打了什么赌。跑到她面前主动求打，还说自己皮糙肉厚不怕疼，她觉得他有病就轻轻揪了他一下, 没想到他直接娇嫩的碰瓷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那是我年轻不懂事说的话, 你就忘了吧。”归大爷一脸后悔。
路灵不置可否，戳着他小声说：“如果像我们这样的人晚上跟着轿子一起走，会怎样？”
归大爷闻言看了她一眼, “怎么？有认识的人？”
路灵示意他赶紧说。
“明天早上清醒不了就会和他们一起回神殿侍奉龙神大人，直到下一场龙神祭才能出来。”
“还有多久天亮？”路灵看着过了这么久, 几乎没怎么变化的天。
“等我们把新娘送到就天亮了。”
“为什么把新娘送到祠堂而不是神殿？”这点路灵很好奇，按理说，送给龙神的新娘不都是直接通过神殿给龙神吗？
“因为要接受洗礼，才可以被献给龙神大人。”
“洗礼？”路灵皱眉，想细问。可她知道有关祭祀的一切消息归大爷都不会告诉自己。
“新娘会有事吗？”她换了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归大爷没正面说，而是意味深长地道, “龙神大人会选自己喜欢的新娘。”
“对待喜欢的宝物，以前龙神大人会收藏起来, 可是现在龙神大人变了，他更喜欢……”归大爷面容一滞, 话锋一转, “你要救你的朋友吗？我可以帮你哦。”
归大爷眼睛眯着笑着看她。
“不用, 我和他们不熟。”路灵说完却见队伍从前面分开，一列是客人，一列是新娘。
路灵扭头看向归大爷，归大爷示意她跟着左边新娘的轿子走。
左边是一条靠近水边铺着青石板的小路，水岸两旁原本挂在柳树上的红灯笼此时落在地上，一共两排往远处延伸至黑夜深处。
前方的乐队不知何时停了，以致于周遭一下变得异常安静。路灵和归大爷缀在轿子最后，将近三十人走在不足三米宽的石板小路，愣是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抬轿人脚下更是轻飘飘，宛如轿中没人。
越往深进，视线越暗。不知是不是路灵的错觉，她望着前方的队伍，回头往附近扫了几眼，总觉得他们好像进入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环境。总之不太像在外面那种天地在外的空旷地带。
路灵下意识戳了戳旁边的归大爷，想问问还有多久到。结果手中传来的冰冷气息激的她反射性缩了缩手。
路灵错愕抬头，然而四周太过昏暗，她根本看不清归大爷的现状。这种未知的变化让路灵心跳加快，血往上涌，就在她想做点什么缓解这种紧张时，头顶传来一道暖红色的光线让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山洞。
眼前的山洞很宽，墙壁用灰白色的石板覆盖，干净整洁的像最近才修建的一般。发出光亮的是在两边墙壁三分之二的位置处镶嵌放置的一颗婴儿头大小的红色珠子。珠子一半在墙壁中，一半露在外面，光线不是很亮，但架不住它多。
路灵惊讶地看着每隔两到三米就镶嵌着一颗红珠的墙壁，它们顶替了早就不知在何处断了的红灯笼，散发出温暖又诡异的红光将整个山洞照射的红彤彤，有种说不上来的诡谲。
就在路灵发现前方队伍动了，打算继续跟上去时，手臂被人抓住。
“将她们送到这儿就可以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路灵低头看着放在自己手臂上还在颤抖的手，怔了怔，抬头认真瞅了瞅归大爷青白浮肿的脸色，若无其事问，“你没事吧？”
“没事。”说没事的归大爷嘴唇还在发抖。
“真没事？”
“没事！”归大爷说着，松开她的手瞪了路灵一眼扭头就走。
路灵看看前方逐渐远去的队伍，转身跟上归大爷。
跟着大队伍的时候不觉得，离开他们后，路灵才发现他们其实并没有走多远，而她以为的山洞也不是山洞。
看着身后屹立的祠堂牌坊，路灵有些没回神。
谁家的祠堂修的这么阴间？
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墓洞。
“走吧，回去了。”出来后，归大爷正常了许多，“天快亮了。”
路灵抬头，和昨天她看见的一样，还略显暗沉的天空依旧是那副阴云翻滚，雷声攒动的景象，像在憋什么大招，只待一个时机便会倾泻而出。
回去路上，路灵没错过另一场“改天换日”的变化，然而没等她看仔细阳城大学城是怎么“起来”的。归大爷就拽着她的胳膊一头扎进附近的水里，等她再抬起头，周围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却又有哪里变了。
归大爷抖抖自己湿漉漉的衣服，顺便把路灵身上衣服上的水给吸干。随后中气十足地说，“走，我去帮你卖汤！”模样看起来比路灵这个当事人老板都要积极。
被他拽着走的路灵没拒绝，一路走到客人暂住的地盘。早已等候多时的金大人一看见他们，小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冲向路灵，却被路灵眼睛瞪的临时脚下一闪站在归大爷对面，拉起他的手欣喜道：“你们怎么这么慢，我的朋友等的都快走了。”
“快快！”
这次来参加“龙神祭”的客人被安排住在同一个区域。归大爷昨天下午私下告诉路灵，有些客人不喜欢搞迎接那套虚礼，他们会自己去自己的住处，特意吩咐她不要在这边乱走动以免冲撞了某些特殊身份的客人。
而路灵没人带领，她顶多就去过金大人的住处，对附近不太了解。加上金大人住的地方在这个区域的外围，根本不用深入。
很快，他们来到昨天的房间，金大人抬脚将门踹开，冲着房间里看着他发愣的四位客人说：“伙计们，我昨天说要给你们介绍的老板来了。”
说着金大人让开视野，露出身后的路灵，路灵正在取脸上的面具，一抬头，就和四个熟悉的面孔对上。其中一个甚至激动的从座位中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她满脸惊恐。
“她她她……”
“没错，她就是我昨天晚上跟你们介绍的人美心善、做饭好吃，尤其一手羹汤让人回味无穷的美女老板路老板！”金大人嗓门又高又夸张，偏生两位当事人都不觉得有什么。
路灵还特意双手放在身前，腼腆淑女地朝他们彬彬有礼地弯了弯腰，张嘴笑着露出标准的微笑脸，轻声细语道：“你们好，我是‘好吃店’路老板，以后还请你们多多指教。”
“哐——嘭——哗啦—”
路灵看着眼前手忙脚乱不是找盘子就是找筷子，要不就是不知道干啥就是不肯抬头看她的四位客人，脸上的笑僵了僵。
“那个，我给你们带了些汤……”路灵反手拿出保温桶，还没揭开，就见一位客人起身说：“我有事，金蟾咱们下次再聚啊。”
下次看老子不弄死你！
“我也一样。”
“我、我……”
眼看他们急急忙忙的往门外冲，路灵表情绷不住，大声喝道：“站住！”
金大人和归大爷适时的堵住门，笑嘻嘻地说：“我朋友好不容易来一次，烂石头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金大人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看着昨晚才被路灵发型都给捶扁的石头鱼客人。
烂石头：“……”
为什么要点我的名？我好欺负吗？石头鱼客人委屈地摸摸就剩几根毛竖起来的头发。
“她、她真是你朋友啊？”石头鱼回头瞄了一眼路灵，问金大人。
金大人用力点头。
“你朋友不会打人吧？”
“不会不会，我就是卖吃的。”路灵赶紧提着保温桶上前在他鼻子前晃了晃。
这味道……
石头鱼视线忍不住跟着路灵的手跑。
另三人闻到味，原本和金大人、归大爷争锋相对的气势一收。
片刻后。
“对不起，这里只剩两份的量，如果你们实在想喝，可以以后去我的店里买。”
“我的店？我店在丰灵路。”
“丰灵路！”其中一个沉浸在眼前碗中美味的客人抬起头。
他的反应太过震惊，和其他对丰灵路都没什么反应的客人来说有些突兀，以致于路灵一眼看出了问题。
“对，你知道丰灵路？”
路灵观察眼前的客人，他不是金大人的朋友，是金大人朋友的朋友。
目前在这里的四位客人，长相最丑的“女巫脸”和第二丑的“烂石头”是金大人的朋友。剩下两个，一个是“女巫脸”的朋友“梦大人”，长的有点白，是那种不健康的虚白，身材也是瘦瘦弱弱和麻杆一样。
另一人就是眼前听到丰灵路震惊的“桑大人”，有着满头的非主流绿头发，皮肤有点糙的糟老头子。
“我、我不知道。”桑大人眼神躲闪，避开路灵的视线，
路灵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谎，她也不揭穿，“那你们谁买？”
她提了提手中的保温桶，问眼前的四位客人。
“我买！”石头鱼客人纠结了片刻，举手。然而他一开口，其他原本还在犹豫的客人争相抢着要。
金大人和归大爷见状眼里有些愁，原本想着路灵昨晚的厉害让他们看过了，就算汤再香他们也不会吃“仇人”的饭，结果他们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没骨气。
既然这样，归大爷和金大人对视两秒，均看到对方眼中流露的含义。
“别争了，你们可以四人买两份，然后再分。”归大爷开口劝道。
“是啊，这一份汤一千龙神币呢，真论个买，你们不一定买得起。”金大人配合道，只是他的话有点像在嘲讽他们穷，即便他说的也是实话。
“一千龙神币？”这个价格吓了四人一跳，脸上均浮现出退缩之意。不过归大爷的话让他们心动，而且他们单买，虽然买得起，可舍不得。
那就合买？
路灵不管他们怎么买，她只管把汤卖出去，眼下见他们给出了足够的龙神币，路灵将保温桶往他们面前一推，自个把龙神币收了起来。
“来，我来帮你们分。”归大爷殷勤地跑到他们中间提起保温桶笑呵呵道，“别这么警惕，我喝过了，不会抢你们的。”
他的话四位客人一点都不信，那眼珠子都快掉进保温桶了，说话前先把眼睛移开比什么都好使。
“你们赶紧分，我还要回收我的保温桶。”路灵提醒了他们一句，这让本来想伸手抢的四位客人统一了目标。
看着放在自己跟前的四个碗，归大爷抱着保温桶小心翼翼的顷倒，很快，让他开心的一幕发生了。
“等等，你是不是给他多倒了一口？”
“什么多倒，你别胡说，没有多就是这么多我一直盯着。”
“我也一直盯着，他就是多倒了。不行，我来倒。”
“凭什么你来倒？我来！”
“我觉得还是让我来吧。”
“你滚！”
“你让谁滚？是不是想打架？”
“打就打，谁怂谁是我孙子！”
看他们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归大爷和金大人对视一眼，继续往他们碗里顷倒，手却在某个“时机”被某位客人撞翻了桌上的四个碗。归大爷“哎呦”一声，保温桶也飞了出去，里面的汤顺势洒向地面，早已等候多时的金大人舌头一卷，卷进一大口。
其他客人见状，顿时顾不上个人矛盾纷纷开始各自施展手段抢即将泼向地面的汤。
别人眼中，各种畸形的舌头、头发、嘴巴、肢体乱飞。
路灵眼中，一群人趴在地上舔汤。
路灵：“……”
不理解。
她更不理解的是，造成现状的罪魁祸首归大爷也趴在地上撅着屁股舔。
何必呢？
难道地上的更香？
她不懂，归大爷为了找一个不让他们抓住把柄又能免费蹭一口汤的办法有多难。
在他看来，目前这种情况是最好的结果。
反正汤都翻了，谁抢到口是谁的本事。
路灵看着他们，阻止不了也无法阻止，干脆不管了。反正汤她都卖掉了，至于客人商量怎么分怎么喝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她无权参与，也参与不进去，更不想参与。
路灵连忙躲开往她腿边挤的一位客人，见屋里环境不好就想去外面站会儿。
她没走远，就在这间房外的入门走廊。
客房多是独栋建筑，她也不怕会有其他客人突然出现。
只是没客人，却有其他人。
路灵低头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纸条，这是刚才从她旁边经过的一位眼熟的红衣“侍女”塞进她手里的。
“救救我，我有新线索。”
嗯？
线索？只有玩家才会看重副本线索，所以她是玩家？
路灵来回翻看纸条，见上面除了这几个字，并无其他痕迹，手指一捏将它搓成一团扔进空间。
就算她是玩家她也没办法，因为她的行为不得不让路灵想起一号告诉她的第三点：“远离穿着红色服饰的人，不要理会她们的求救。”
她之前一直在思考一二三号告诉她不能招惹的人只见一、二不见三，没想到转眼在这儿等着。
原来她们不是“侍女”？
路灵若有所思。
而且她们昨天比她还先来这里？
怎么来的？
难道是第一天晚上失踪的那几个人？
她们不是“新娘”？
不对，路灵记得自己初来这里和归大爷在路上遇见了两名粉衣提篮侍女，当时归大爷在得知金大人在挑“戏子”时问了一句，“他没动新娘？”
还有那粉衣侍女有句话回答的是“八位戏子”。
八位戏子，一名新娘，加起来不就九个人？
第一晚失踪9名女子，刚好能对上。
如果说，新娘被送进了祠堂，那其他通过某种方式来到这里的女玩家则成了归大爷口中的“戏子”？也就是她刚才看见的红衣侍女？
路灵还是觉得她们现在的身份有点像侍候客人的“侍女”。
碰巧里面这时也安静下来，路灵索性转身走了进去。
抢夺大战结束的六人看见她进来，全都不想动，瘫坐在地上懒洋洋的回味刚才尝到的甜汤。
路灵走向摸着肚皮，一身金灿灿的金大人，若无其事扫了一眼混乱的房间，说：“你那两个侍女呢？房间这么乱让她们进来打扫一下吧。”
金大人闻言没怀疑，归大爷倒是看了路灵两眼没说什么。
“不叫她们，她们太胆小了。而且有他们在，我怕他们把我的宝贝吓丑了。”金大人瞥了一眼没走的四位客人，冷哼道。
说完他手一挥，四名高大让路灵熟悉的“保镖”走了进来。
保镖进门不用金大人吩咐主动开始收拾房间。
寄生体？
路灵想到她上次没来得及问的问题，两眼羡慕道：“你这几个保镖身材真好。”
“哧——他这叫好？我的才叫好，你要喜欢，我可以送你一个。”石头鱼客人喝完甜汤一下忘了路灵之前揍过他，很是大方道。
路灵闻言一脸惊喜：“送我一个？真的？”
“你再给我一碗汤，别说一个了，我把我的所有孩子送给你都行。”石头鱼客人舔舔唇，说。
等等，孩子？
正惊喜着，以为自己真的能拥有一个诡保镖的路灵：“？”
“你的孩子？”她难以置信。
“昂。”石头鱼客人点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依赖我们生存，当然就是我们的孩子。”
路灵：“……”
“来，我给你看看我的孩子…”石头鱼客人翻身而起，激动的就要给路灵看他孩子。
“咳，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事。”归大爷突然抓住路灵的胳膊，打断了石头鱼的动作对众人说，“后天就要祭神了，和往年一样老规矩。”
他这句话一出，房间里先前还算活跃的气氛一静。
“但我建议你们多准备一点‘香火’。”
话音落下，路灵明显察觉的几人脸色一沉。
“我们哪来那么多……”金大人说到一半，声音突然转换成了另一种路灵听不懂的腔调，只把路灵听的一脸懵逼。
殊不知她的毫无反应却让在场五位非人类心惊。
要知道他们说的可是“真语”，普通人要是听见，非死即疯，可她看着怎么跟没事的人一样？
这怪胎你从哪找的？
金大人审视地看向归大爷。
“别问我，我怎么知道。”归大爷有点心虚，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是他把路灵给叫来的，还派专车专人去接的那种。
归大爷：“……草”
我那天做梦到底干了啥？
梦？和梦有关的话，难道是外面那什么月光女神搞的鬼？
不对，路灵身上没有祂们的气息。
而且哪怕是祂们的信徒，也不可能无视他们的污染。
除非她是旧神？
这更扯，旧神睡的睡，死的死，要不就跟龙神一样疯的快要失控。
而且路灵如果是旧神不可能听不懂他们的谈话，要知道“真语”可是旧神为了抵御那种生物特意创造的语言。
想不通。
归大爷麻了，再则这些内容他不是都快忘光了吗？怎么又想起来了？归大爷茫然。
“你骂谁呢？”金大人不满地推了推他。
归大爷这才发现他无意中“草”出了声。
“我骂我自己。”归大爷翻了个白眼，“记住，别少了‘香火’，不然这次你们危险了。”
“……”
“别想让我通融了，我现在都被贬成了看大门的，自身都难保。”归大爷无视他们祈求的眼神。
“但是如果这次他成功了，也许会有转机……”归大爷想到玄邺，看向路灵。
“路小友—”
路灵一抖，惊悚地看着笑的异常可怕的归大爷。
“你别过来。”路灵抬起手。
归大爷看看她白嫩的手，脸一僵，恢复了正常语气说：“你想不想结婚啊？”
路灵嘴里的“不”字还没吐出去。
“和玄邺哦。”
男朋友？
路灵眼睛一转，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