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还愣着干什么？我准备好了, 可以上去了。”路灵双手抱着白发男的脖子，无视四周各种瞳孔地震的眼睛，对着好像还没回过神的人理直气壮道。
白发男——玄邺好些没把她丢出去。
不过她扑上来的时候, 他居然没感觉？
玄邺拧眉, 身体没动，语气不悦冷淡道：“我是让你爬！”
“啊？”路灵懵住, 本来还在扒拉他头发的手一顿, 下意识问, “那你干嘛？”
“提醒你。”
路灵：“……”
爬就爬。
路灵从他后背下去，赌气的往石壁走，她先观察了一下木屋的高度和石壁的条件。
发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最近的一个木屋离地面大约有十米，且隔壁不远就是另一个木屋。
坏消息是，这个木屋底下的石壁光滑的没有落脚点，另一个木屋到它之间至少有两到三米的空白。
这段空白她总不可能飞上去。
路灵扭头，怀疑他故意的。
“我爬了？”路灵手按在石壁，回头问白发玄邺。
白发玄邺不理她。
“我真爬了！”路灵抬起一条腿，见他依旧不理自己, 干脆一鼓作气爬了两米左右。
男人好狠的心啊！
路灵心里委屈，望着离她老远的木屋，想到非要她爬的男朋友, 冷哼一声, 倔强地摸索着往上爬。
玄邺看着她的背影，眸底神色意味不明。
若他知道路灵心里的想法，恐怕会质问她谁狠心？
而且她不是狠心，她是没良心。
上一秒嘴上还说着喜欢他, 喜欢的愿意帮他摆脱副本。下一秒却穿着新娘服准备嫁给别人？
还得他来送。
就算他不喜欢她, 可她好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女朋友？
哪有把女朋友送给别人的人？
真送了, 他成什么人了？
玄邺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心里本来就冒火，脑子里那几个意识还在吵着闹着让他把人抢回来。
抢回来？
玄邺皱眉，看向已经爬了一半的路灵，又气又急还有些他没意识到的担忧。
等看到路灵脚下没站稳打滑了一下，他更是不顾其他直接冲过去站在了她的下方。
路灵抽空瞄了一眼，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所以她不作了准备下去。毕竟以上面还有一段距离的高度来看，她是不可能爬上去的。
路灵就是和他赌一口气，谁让他明明有麻烦需要她帮忙却不说？
只是正在她往下爬的时候，从下方的湖泊中突然掀起一层银色的水浪，紧接着这些水浪凝成了一张水梯落在路灵手边直达上方的一个小木屋。
路灵下意识扭头，她以为是玄邺做的，却见下方原先盯着她的面具人在地上跪了一地，方向正对着她的方向，态度很是恭敬。就连玄邺也退避三舍般往后退了两步，微微颔首，神色晦暗地看着她。
路灵见此心一紧，直觉自己好像闯祸了。
手边的水梯似乎发现她没动，主动变成了一根水绳缠上她的腰直接将她送到最上方的木屋。
路灵嘴里的尖叫甚至都没出嗓，人就站在了木屋外凸出的平台之上。腰间的水绳也在下一秒快速钻入水中不见。
路灵往下方偷瞄了一眼，她好像察觉的玄邺似乎更气了，一双眼睛盯着她都快要冒火的那种。
这……别告诉她水梯、水绳并不是他的手段？
路灵心尖一颤。
那是谁的？
路灵探头再次看了两眼，面具人这时已经从地上起来了，但他们时不时看向她这个方向眼里偶尔会流露出敬畏之意。她起初认为这是他们对每位新娘应有的态度，然而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当看见从下方面具人身后的三顶红轿子中走出的红裙新娘，路灵愣住。
怎么会是三顶？归大爷不是告诉她一共有九位新娘吗？他帮自己报上了，那今天晚上他们应该只去接两位新娘回来才对？
不等她想清楚为什么多了一位，就见两位戴着黑色面具的面具人一左一右拽着其中一位哭泣的新娘就要离开。
从新娘挣扎的力度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路灵离的太高，无法听见，也无法看的仔细，急得她忍不住趴着伸出脑袋去听。
——
“我不走，凭什么让我走，你们把我抬过来的，现在又想带我去哪？”
“放开我。”
——
路灵只听到这两句，一道熟悉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突兀响起，“你抢了她的身份，现在她只能送去给那些客人挑选，下场会如何，端看那些客人怎么对她。”
玄邺？
路灵疑惑，连忙回道：“我不知道，归大爷说他帮我报名了，让我直接来。”
路灵这会儿有点后悔，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她就走个过程了。
“老归？他昨天被举报纵容手下殴打客人，今天晚上迎接‘新娘’的任务交给了别人。”玄邺忍住想扒了老归那身龟壳的冲动，沉声道。
听到纵容手下殴打客人，路灵有点心虚。不过也难怪她说自己来的时候，归大爷并没有拒绝。
“那现在怎么办？”路灵看向底下即将被拖走的新娘，“不能多加一位吗？十全十美刚刚好。”
玄邺：“……你真是替龙神着想的好新娘啊！”
路灵觉得他不像在夸自己，机智的没接话。
“很可惜，不能。”
“没别的办法？”路灵问。
玄邺：“你退出。”
“那你放我下去。”
玄邺这回是真没忍住抬头看她，目光幽怨道，“既然如此，当初何必过来！”
“归大爷说我成了新娘可以帮你忙，我就来了。”路灵毫不客气把归大爷卖了。
玄邺：“……”
帮忙？添乱差不多。
“我说了我不走！”这时，和两个面具人拉扯的新娘挣脱开他们，慌不择路跑向其他两位新娘的身后。
这两位新娘下意识拦住了上前抓人的面具人，试探道，“不是说我们是新娘吗？你们这是准备带她去哪？”
一直在旁边望着眼前戏剧般一幕的周宁走了出来，跟着她的其他三位新娘相互对视一眼，也走到她们身边。
高处，两盏亮起的小木屋似有人影浮动。
新娘们突然不听话，面具人回头看向白发玄邺。
玄邺收回和路灵对视的眼神，踱步走向几人。
他一来，周宁等在这儿已经待过一天的新娘忍不住后退。
“把她带走。”白发玄邺示意面具人继续拉人。
新来的两位新娘不懂，想要阻止被周宁拦住，“不要反驳司仪长老的话，他会给我们一个解释。”
没了人帮忙的新娘很快被抓住，她看向周宁等人，眼里满是祈求。
直到白发玄邺说了句，“把她送回去。”
送回去？
这下不只周宁等新娘惊讶，就连面具人也很惊讶。
“你们有什么意见？”白发玄邺看向犹豫的面具人。
面具人一怔，连忙摇头抓着新娘离开。
“她，是龙神亲自选中的新娘。”白发玄邺看向路灵，周宁知道他在和她们解释原因。
不过龙神亲自选中了路灵？
周宁震惊，其他听到这句话的新娘脸上也难掩异色。
再看还没离开的面具人和乐队气氛组，这些她们一直觉得像个死人没有情绪波动的npc，在听到这句话时，眼里均浮现出了一抹狂热与激动。
“和龙神看中的新娘比，你们不值一提。如果你们今晚没有得到龙神的回应，你们也不再是新娘。”
“一直到明天正午，除了她，我会再选两位新娘和我一起参与‘龙神祭’。”
“不要试图逃跑。”白发玄邺看向周宁，“外面可是有很多觑觎新娘的怪物，我希望你们不会成为它们的食物。”
周宁脸一白，她这会儿知道为什么这里没人看守，合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中。
好在之前因为摸不准情况没乱跑。但他的话也证实了她们的主线任务中的“参与龙神祭”并非进来就算参与。
其他新娘也意识到这点，新来的两位新娘之一忍不住问，“不公平，她们比我们早到，时间比我们多。”
“龙神的回应和时间多少没有关系，她和你们一样刚来，她为什么能得到龙神的回应？”白发玄邺毫不客气，金黄色的眼睛冷飕飕扫视周宁等人，“你们是我见过最不开窍的一届！”
“包括上面自作聪明的那两个。”白发玄邺斜了一眼在木屋里窥视的两位新娘。
周宁：……
躲在木屋里的罗娉和另一个新娘：……
果然这句话无论从谁嘴里说出，都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在里面。
“怎样才能得到龙神大人的回应？”新来的两位新娘反应很快地问。
“一会儿我会给你们洗礼，然后祈祷，这是你们能否成为祭神新娘的最后机会。”白发玄邺说。
“那她呢？”一位新娘指指路灵的方向。
玄邺抬头瞥了下用力伸着头，趴在木屋地板上听的路灵，嘴角一勾，又狠狠压下，沉冷道，“她不用。”
“如果我们不是新娘，那我们会怎么办？”周宁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引得在场几个新娘全都目光灼灼看着玄邺。
“你们自己清楚。”白发玄邺不愿多说，拿起手中的书翻了一页，道：“准备。”
新来的两位新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宁示意她们跟上自己。
路灵起初还在上面看的起劲，后面随着时间的流逝，上面的温度骤然开始下降，冻得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眼看底下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除了一开始见玄邺在一旁盯着几位身上仅着一件红色薄衫新娘入水时有些生气，可随后见玄邺站在岸边捧着书嘴里唱着她听不懂却好听的调子时，已没了别的想法。
他嘴里的调子很古怪，有种无法形容的含蓄美和时间美，恍若从时间长河中走出的古老传唱，经过无尽岁月沉淀后留下的神秘绝响；又似从蛮荒古兽嘴里发出的令人心生敬畏的长吟，充满了厮杀之势，忽而声调平息，仅余长叹。
路灵听的入迷，底下泡在冰冷湖水中的八位新娘额头却浮现出难耐之色。
周宁虽提前服下了剩下的理智药剂，可她感觉自己的理智在摇摇欲坠。
今天是她们最后的机会，如果坚持不下去……
“啊——”耳边沉入湖水的扑腾声让周宁眉心抽动。
岸边的玄邺垂眸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对于湖中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在意，也不曾让他的眉梢动过一下。
而沉入水中的是位预备玩家，发现自己这次再次“洗礼”失败。她眼睛红了红，从湖里瑟瑟发抖的爬上岸。
她不能留在水里，亦不能破坏其他新娘的“洗礼”仪式，否则她不仅会受到其他新娘的排斥，还会受到来自司仪长老的惩罚。再则即使洗礼她垫了底，可后面还有祷告，她还有机会。
这场“洗礼”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以罗娉头顶凝聚成的一朵水花结束。
看到水花，从木屋里抱出一床被子裹在身上的路灵瞪大了眼。
水花让路灵想到了之前的水梯、水绳，所以它们真是龙神搞出来的？
路灵惊讶。
可龙神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路灵疑惑。
底下的罗娉看到水花却是万分惊喜，其他新娘脸色不太好，却还是从水中起身道了一声喜。
岸边的玄邺已经合上了书冷淡地看着她们攀谈并不阻止。
和周宁说了几句话的罗娉眼角瞥见玄邺，上挑的眼尾深处掠过一抹暗色，她看看身上出水即干的红色衣服，可惜了一下，衣袂款款甩着衣袖走向玄邺，声音清魅道：“玄长老，我这是否过关了？”
“明天早上出结果。”玄邺没多看她一眼，一如既往疏离冷淡道。
罗娉闻言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不解风情的老男人，身体依然往前凑了凑，故作亲密道：“那玄长老，既然祈祷的出色有龙神币作为奖励，那洗礼呢？”
玄邺终于有空看向她，说，“洗礼是检验你们是否有成为龙神新娘的资格，祈祷是看你们的诚心，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另一成意思就是“没有。”
罗娉脸都绿了，既然结果不知，奖励没有。她干嘛费那么大的功夫，消耗了她不知多少药剂和超凡武器才抵御住那种如潮流般的污染和痛苦？
“玄……”罗娉此时和玄邺的距离仅有半个手臂，她观察了一下两人的距离，脚尖微动刚想来个假摔，结果玄邺突然走开。得亏罗娉身体掌控的不错，只是趔趄了一下没有摔倒在地上。
可她的动作却被其他新娘看见了，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于是路灵看着底下明明换了个身份戴着面具看不见脸却仍然招蜂引蝶的玄邺，气的直冷哼。
在躲了不知第几个新娘的“假摔”，玄邺冷眼放下手中的书，声音低沉道：“不要做些没有意义的事，别忘了你们的身份。”
他这句话让有的新娘放弃，有的却变本加厉。
因为知道只要自己顶着“新娘”身份，在这里就是绝对的安全，就算是玄邺这个司仪长老也只会按照规矩办事不能对她们如何，因此她们多多少少有些有恃无恐。
终于在玄邺宣布祷告，一个新娘身体微晃即将倒向他时，他不耐道：“你们若不想成为龙神的新娘我现在就联系神侍将你们带走。”
见他不像说笑，上一秒还摇摇欲坠、柔弱可欺的新娘立马坚如磐石、莫挨老子。
能被选择成“新娘”，多多少少有点本事在身上。哪怕是预备玩家，看着也比普通的预备玩家稳重。
除了之前被拉走的新娘来这里时落了几滴泪，其他新娘过来时表情都没怎么变化，或者说有变化的早在路上“淘汰”、“丢下”了一批。
往玄长老身上蹭，只是她们想试试能否用这种方式增加身份筹码，如果不能还要因此丢掉“新娘”的身份，那还是算了。
“可之前那位新娘妹妹扑到你背上时，对她你可没这么无情。”
周宁蓦然抬头看哪位猛人敢说出她一直憋在心里想吐槽却没吐出来的话，她有预感这个问题的答案会让她震惊。
发现是第一天晚上就来到这里的新娘，周宁拧眉。
无他，因为这个新娘不太安分，一看就像喜欢搞事情的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
“哦。”
周宁还在想这个新娘的玩家身份，就被玄邺一记冷淡的“哦”给惊的差点没回神。
别说她，其他新娘也摸不准他什么意思。
是承认问话新娘的那句话，还是有别的含义？
“你承认自己对我们无情还是对那位新娘妹妹有意思？”问话新娘目光狐疑。
“祈祷！”玄邺冷声地屈起手指敲敲手中的书。
问话新娘有些不甘，可还是在他冷漠的眼神下回头从站在边缘的神侍手中拿了一支红香，其他新娘也是如此。
发现玄邺很守“男德”且盯着盯困了的路灵被一股香熏醒。低头一看，却见底下的新娘正对着湖中心升起的一尊半人高黑色不知名物体上香祈祷。
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的路灵眼睛一闭，裹在被子直接睡着了。
她睡着的那一刻，玄邺抬头看了一眼，眼底隐有笑意浮动。
第二天，路灵从床上醒来后望着暗淡狭窄房间愣神了两秒，穿上衣服出去。
推开门的那一刻，路灵冷的直接打了一个喷嚏。
“下雨了？”路灵伸手接着从上方天窗飘下的毛毛细雨，有种“终于下雨了”的尘埃落定感。
从小木屋，路灵看不见外面的天气，而且她又冷又饿，有点想下去。
然而望着高高的石壁，路灵郁闷的往四周看了一圈，有些后悔昨天晚上没能坚持到最后看到其他新娘是怎么进木屋的。
难道……
路灵低头往下面因雨表面泛起涟漪的湖面试探的喊了一声，“龙神大人，给个梯子呗。”
住在路灵木屋下方的罗娉刚想嘲笑她两句，结果就见一个半透明银色的水梯铺在路灵木屋的下方。
罗娉：“……小、小丑竟是我自己？”
等路灵叫他的玄邺：“？”
正在路灵开开心心的准备顺着梯子往下爬的时候，蓦然发现小屋在下降。
路灵先是愣了一下，转眼就见自己已经落在了地上，而石壁上的其他小屋也在这个时候依次从墙壁边缘下落。
她略茫然的离开小屋，从她旁边小屋走出有着酒红色长卷发的漂亮女子朝她竖了一个大拇指，“牛！”
路灵：“……”
没等她问两句，黑着脸的玄邺从暗处走出，斜睨了一眼路灵，翻开手中的书，直接了当一点都不废话道：“点到名字的一会儿跟我走。”
“路灵！”
路灵开心地举手。
看着她都懒得掩饰的笑脸，玄邺感觉自己的心口好像被插了几把剑。
“商九曲”
夸路灵“牛”的红□□亮女人点了点头。
“罗娉。”
听见自己名字的罗娉松口气。
没想到自己会落选的周宁拧眉，但没对这个结果有什么疑惑。
商九曲第一晚就来了，她可能有更多的信息。至于罗娉，她没她舍得，有这个结果也不例外。路灵是昨天就被定下的，更不用说。
“那我们呢？”周宁问。
“一会儿会有人送你们去神殿。”
神殿？
没想到她们也要去神殿的周宁愣了一下点头。
而路灵三人，在玄邺的带领下从另一个方向出了洞窟。
才出洞窟，雨下的更大了。空中雷声滚滚，闷响不止。
路灵抹掉脸上的雨水，看着前方不理她，走的老快的男朋友，心说自己怎么又惹到他了？
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路灵不理解，很惆怅，觉得有个男朋友也不是很好。
“喂，你叫路灵？”商九曲拉着路灵的袖子问。
路灵点头，不想开口说话，因为一开口，嘴里全是雨。
眼看雨越来越大，连路都快看不清，路灵心里烦躁的想骂人的时候，头顶的雨停了。
路灵抬头，当看到撑着红伞递给她的玄邺。路灵没接，直接厚着脸皮凑过去，满意道，“走吧走吧。”
“怎么不叫你的龙神大人给你送伞？”玄邺给她撑伞，语气幽幽道。
路灵闻言眼睛一亮，“可以吗？”
玄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