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疗效惊人
深夜, 在一间弥漫着药草气息的房间里，正亮着明亮无比的光火——其中无论是最常见的油脂烛火，来自海中的夜明珠, 甚至是来自于山中的夜泊石，都在散发着各自的光辉, 将这个房间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名为“百草青囊真君”的仙人医生正在给某个奄奄一息的褪色者细心地敷药, 她手法娴熟，医术高超。这位仙人的外形是一位气质优雅、成熟和蔼的人类中年女性, 有细长的鱼尾纹在眼角展开。但如果仔细看, 会发现她的手部皮肤和脖子上都有一些类似于鱼鳞片的彩色小鳞。
然而不知是不是错觉, 治病救人这件事反而令这位仙家医师露出了略显兴奋的笑容。
“这样就行了吗，百草？”褪色者半死不活地问，因为她感受到脑门上纱布的药物正在慢慢起效果。
“还差最后一步哦，棱游。”百草医师和蔼可亲地回答。
褪色者高兴起来：“是什么？快呈上来吧！”
“好的哦~”
百草真君笑容满面地回答, 然后这位人类女子外表的仙家站起身。
只见她站稳脚步，吐气开声，旋即从自己宽大的袖子里摸出了一把比人还高的闪亮大斧，对准褪色者的脑袋猛地砍了下去！
“要死啊你那是什么治疗方法啦！！”
褪色者惊恐无比地大喊着蹦坐起来，感觉脑袋如同被那斧刃当场劈开, 只觉得突突地痛, 整个人吓得一下子梦醒了。
这回, 在烛火摇曳中, 她终于看见自己的屋子房间里全都是人。
无论是先前痛殴她以至于打得一座山都塌陷的摩拉克斯、这回总算没有扛着斧子的柔弱水生类仙人百草青囊真君、白毛大姐姐好友归终、摇头晃脑的熊熊马科修斯以及正在吃日落果看戏的若陀龙王……
褪色者表情逐渐变得空白和警惕，如同炸毛的猫一样紧张：“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又是谁啊？”
小伙伴们：“？”
此言一出, 房间里一片死寂。
“坏了。”百草医生虽然依旧柔柔弱弱地微笑, 但还是转头跟一脸凝重的摩拉克斯等人说, “这孩子怕是伤到记忆和灵魂了。”
“什么！”
归终和马科修斯都难得地露出了被震惊的惊恐表情。
一旁的若陀龙王当场带愣住了几秒, 旋即水果小零食也不吃了，忍不住开始指责这场斗殴事件中的另一个当事人：“教育孩童也不至于如此凶残吧，摩拉克斯？”
……她平时都已经是个智障神经病了！你怎么下得去手针对人家的脑子啊！
这是若陀不好意思当着褪色者的面直接说的内容。
听到这话，摩拉克斯那张原本十分沉稳淡定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呆滞中带着些许懊悔又满是怀疑人生的复杂神情：“我没有……我分明只是揍了点皮肉伤出来……”
难道他这次真的太过暴力了吗？摩拉克斯开始自我反思。
——摩拉克斯，一位年龄超过千岁的成年魔神，害怕暴力。
这个时候，褪色者那因为过于痛苦而大脑选择暂时性失忆的功能终于解除，记忆回来，她总算想起了这帮“陌生人”到底是谁了。
“草（归离集方言）。”她捂着自己的脸，十分崩溃地说道，“不是摩拉克斯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都想起来了。
让我们把时间倒退回昨日下午。
因为结束了一个周期实验的褪色者莫名其妙、脑子抽风的痛殴前辈大股东，还把人打得当场破相、鼻血横流，达成了不知多少敌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成就……然后毫无疑问，她又被揍了。
——被物理破防的摩拉克斯简直是狂暴，抓着这熊孩子就是一顿吊打。
不过他好歹没算是完全失去理智，因此真正打出的攻击伤害威力……大部分都由褪色者脚下的这座山所承受了。
被拿来当做实验地点的这座山：我没惹你们任何！魔！神！
然后山就垮了。
虽然已经习惯了挨打，尤其是社会上的各种毒打，不过褪色者可能是自从来了归离集后挨打的次数大幅度减少，因此皮糙肉厚的防御力程度也有所下降。
要是放在过往，这种浑身骨头断裂的区区皮肉伤也只能让褪色者昏迷几分钟罢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过往“对手三天没打过我”的血牛褪色者了！（悲）
无论如何，褪色者最后像条死狗一样被若陀龙王从废墟里刨了出来，直接送进了百草青囊真君的手术室去了。
已经在归离集摸鱼摸了将近两个月的百草医生高高兴兴地出诊。
太好了，她终于有用了。
归离集的仙人科技果然是一绝，原本一副随时要领便当、让全文完结的褪色者很快就从手术台上爬起来，生龙活虎的跟医生吹水闲聊，分明又是一条猛女。
这时百草医生表示你痊愈了，可以自行离开了。
褪色者也没有多想，而且她感觉自己确实好得七七八八了，因此便离开了对方的诊疗室，打算回去休息一下。
谁知道这个时候，止住鼻血、终于冷静下来的摩拉克斯找到了她——亦或者说，他这段时间一直等候在诊室外头，哪怕别人劝他休息一下也没走，就跟手术室外的那些亲友家属一样焦急地等候着——摩拉克斯当然是不会道歉的，毕竟这次也不是他有错在先。
要知道他们魔神之间打个架，哪怕是闹着玩的程度，都很容易受伤流血亦或者伤筋动骨。
所以揍人是他揍的，关心幼崽的伤势也是真心的。
不过由于他本性刚正，既然无法认错，索性绕着弯儿的表示……棱游啊，咱们大家谁也别生气了，你我双方这次都有错。你不该莫名其妙的偷袭我，我也不该猛揍你。但这回咱们各有胜负，也算是扯平了。
然而见到这位帅哥前辈的脾气那么好（？），蹬鼻子上脸的褪色者哪里肯依，直接开始跟人拉拉扯扯，讨价还价起来。
这人简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范，没事找事，非要讹诈点医药费出来——在拉扯之间，摩拉克斯藏在衣服里的手稿不小心掉落出来。
“嗯？这字迹不是我的字吗？”
褪色者一边嘲笑对方偷藏自己的大作，一边随意低头瞄了一眼那些纸张……
然后她的脑子如遭重击，仿佛有雷霆直接劈在了天灵盖上！
卧槽，这写得都是什么狗屎玩意儿？！
下一秒，她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只剩下摩拉克斯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接着开始大喊百草真君出来抢救病人。
……是的，一位文学作者，竟然被自己写出来的作品给精神攻击得当场晕厥以及暂时失忆了。
《欢笑面具》一书的威力真是恐怖如斯，无愧于“禁书”的封印评价。
当如今坐在病榻上的褪色者用一种生无可恋的沮丧口吻讲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表示这回自己第二次扑街真不是摩拉克斯的黑锅，纯粹是她自己这个作者太逊了……原本半信半疑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片刻后，归终鼓起勇气，向摩拉克斯伸出手：“此书借我一阅。”
摩拉克斯明显犹豫了一下：“可是……”
“嗯？”
归终用一种很危险的眼神地盯着他，脸上依旧在笑，但任何人都知道她此刻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开心。
面对随时都要笑着黑化的同伴，摩拉克斯最终还是屈服了。
“归终，你要是在阅读期间感觉不适，要立即停止……”他叮嘱道，同时看了一眼那边正同样好奇又担心的褪色者。
“作为此等奇书的作者，你就没什么话想说的吗，棱游。”摩拉克斯严肃地问。
褪色者表情麻木：“多喝热水，过马路注意红绿灯，阿巴阿巴，爱你们，比心。”
其他人依旧听不太懂她的怪话，不过大家也都习惯了，多少听得出这应该不是在骂人。
不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归终在一炷香的功夫看完此书后，不仅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疯狂症状，反而心情很好地哼着歌曲加班去了。
大家震惊地面面相觑。
马科修斯：“归终疯啦？”
摩拉克斯沉思：“不太像。”
但你说没发疯吧，人家一个合格的职场打工人又主动去加班了——真是太怪异了！
见到归终平安无事甚至还有心情去工作，若陀龙王也心生豪气，大大咧咧地拿起桌上的手稿来看：“哈哈，容我一观之！”
“等等！若陀！”摩拉克斯连忙喊道，但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在一目十行地看完第一页的内容后，若陀龙王就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龙王一边狂笑着撕扯着自己的上衣袍子，一边疯狂地跳跃着冲出去了。
又疯了一个！
摩拉克斯哪里坐得住，连忙冲出去抓捕疯疯癫癫的若陀龙王，免得若陀在疯癫状态下直接上演《摧毁归离集》的BE剧本。
屋外顿时拳脚相加，地动山摇。
之后，屋里的人还隐约听见若陀龙王在大声地斥责殴打自己的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千年遗恨，如何偿还！”
摩拉克斯同样厉声呵斥：“若陀龙王，你我相识至今都未满千年，何来遗恨！？休要在此发癫！”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位20岁的程序员自称自己有30年编程经验一样让人无语。
此时的百草医生因为眼看着出现新的病人（若陀）而变得亢奋起来，也顾不上发愣的褪色者这位前患者，自顾自地冲出去准备新的手术室了。
因此房间里只剩下褪色者以及瑟瑟发抖的可怜熊熊。
“呃……”褪色者爬起来，闭着眼睛走到书桌旁，双手摸索着把手稿勉强整理好，塞进了抽屉里。
直到确认自己看不见上面任何一个字，褪色者才重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拍着胸口镇定情绪的马科修斯。
“哥？我唯一的哥。”褪色者指了指抽屉，“你要看看我的作品吗？”
马科修斯疯狂摇头。
“多谢，棱游。但我还不想被百草青囊真君治疗。”
此时大病初愈的褪色者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床铺上，重新躺下，随口问道：“哦？为何啊。”
“因为那位百草真君的治病仙术手段是拿斧子劈病人……”马科修斯心有余悸地说。
正要闭眼休息的褪色者：“嗯……嗯？！！”
草，合着先前那不是噩梦？是医疗纪录片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