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喝牛奶
如今身处局中, 褪色者从云芳的梦境里走了一趟回来以后，虽然目前具体的梦境情况看不清楚，强行观测还害得自己又开始重新七窍喷血——但她已经依稀猜到艾利欧格目前下的前两步棋。
第一步：自去年开始, 艾利欧格一反常态的频繁绑架并折磨外出的璃月商队, 借助这些特殊人质们的信仰之力来制造强烈的负面情绪，从而牵动远在璃月的摩拉克斯本身的情感。
祂要引动摩拉克斯前来马尼城一探究竟。
也许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如今摩拉克斯大部分时候给人都是一种战斗狂野但又性格谨慎的感觉，不会随意对一个关系不算太坏的邻居开启征伐战争。
对于璃月而言, 除去各种防御性质的自卫战争之外, 每一次的对外征战都非常郑重，不会随意起战端。
所以艾利欧格敢赌, 就赌摩拉克斯在没有搞清楚马尼城的具体情况前，不可能会大发刀兵前来征伐！
第二步：自去年夏季……甚至可以说从更早之前就开始借用“牦牛奶”这一最平常最不起眼的本地特产进行布局, 以此区分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区别。最大程度地在节日当天实施大型梦境的链接和制造，从而凝聚出“梦境神国”的模型。
正常来说，一般魔神是做不到这点的, 但艾利欧格本身是精神领域的行家, 再加上占据马尼城多年, 早已成为了当地人的主心骨级别的信仰卡密。
节日当天正是民众们对于魔神本身的警戒心最低、最为亲近热爱的时候, 艾利欧格才选取了这一天作为超大型梦境的发动时日。
如此多的梦境被艾利欧格纳入掌中，人们会在梦中度过一生一世，更过分一点说不定直接开启“轮回”进入“下一世”……人类这生生世世那么多的情绪在“神国”里酝酿、发酵, 绝对会增强艾利欧格的神力！
那么祂无论是【情绪】还是【梦境】的力量一定会攀升到某个难以置信的高度……也许这劳什子地上神国还真的能成？
再加上把这个地区实力最强的魔神摩拉克斯骗过来，真要是打败了这位璃月守护者, 那祂艾利欧格——岂不是就有了问鼎【尘世七执政】的资格？！
所以说, 如今的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吗？艾利欧格！
你想当执政？嗯？
就凭你, 一个没有道德和下限的畜生, 也想当尘世执政！！
满脸是血的褪色者猛然回首，这双属于人类的眼睛透过窗户，望向那座高高在上、伫立于群山之巅的神明宫殿，牙齿咬得咔咔作响，眼睛里的怒火简直要冲出来。
这一刻，她想起了遍体鳞伤的小夜叉友人，想起了跪在自己面前流下血泪的陈大侠，想起了那些言笑晏晏的本地朋友们……
薪柴，神国，骗局，夜叉，梦境，执政……这一切的背后，是名为“野心”的癫狂计划。
燃烧外族人类的魂灵作为薪柴，积累足够的前期神力后，就能强制托举本族子民的梦境构建“地上神国”。
什么？外面子民们的身体都死了？
哦，那没关系，大家的灵魂可以跳过死亡这个环节，一步到位的在“神国”里得到永生与幸福美满！所以不要在意现实世界的垃圾身体问题！你们也用不上这血肉的躯体啦！
——某种意义上，看似残酷无情的艾利欧格的确是爱着马尼城的子民的……不然就会把这群人拉去也当薪柴烧，而不是大费周章地构建出“地上神国”，以此容纳万民的梦境与情绪。
只不过这种魔神强制赋予的“爱意”到底是不是马尼城子民们想要的爱，那就很难说了。
毕竟就算是《流浪地球》那种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剧本里，也有“数字生命派”和叛军这些持有异议态度的各方势力嘛……
自此，艾利欧格的内外功修得全都圆满，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在褪色者看来，就算是摩拉克斯也会对这种实力抵达巅峰程度的魔神对手感到棘手。
“但是啊，你这披着魔神皮囊的渣滓……我绝对不会，就此坐视不管！我不会把这件事再推给本体或者别人来做了！”
褪色者的指甲都要陷入掌心的肉里，低声自言自语。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神情一动，抬头看向天空——然后，她看见一个黑点，自蓝天白云中破开，染上熟悉的褐金色元素气息。
一颗方形的巨大陨石天星砸了下来！
外面正在趁火打劫的恶人们都吓坏了，至于城中大部分处于睡梦中的人们依旧昏迷不醒，哪怕自己被歹徒闯入屋内抢夺财物，甚至杀害了，他们也没有睁开眼睛。
但是任谁看见这么大的陨石砸下，都吓得要死。
可是褪色者并不担心，因为这种程度的“小石头”是——见面礼。
是啦，我们璃月人是比较热情的嘛，见面就砸陨石不是常识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再说了，陨石砸下来，就意味着摩拉克斯和本体都到了山城附近！
果不其然，马尼城的上空骤然浮现出一圈光怪陆离的半透明气体景象，天星砸入这些气体里，消散无踪。
“嗯……”
高空之上，穿着白色神装的摩拉克斯站立于此，他感受到自己的“天星”进入了另一个领域里。
换言之，如今的马尼城看似存在于物质世界，实则外表笼罩着一层梦境的防御。
如果按照仙家的角度来说，就是艾利欧格借用长期的布局在马尼城设置了一个巨大的仪轨，并于今日发动成功！
祂要将存在于物质世界的整座山城都拖进梦境里！最终演化成梦境的神国！
作为前前后后打了上千年战斗的高手，摩拉克斯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冲进别人的地盘里跟别人打架，那不是让敌人扬长避短吗？
所以——他选择不进去！
“艾利欧格，出来见我。”
摩拉克斯那平淡又冷酷的神力声音传遍了全城和附近的群山，要是正常时候，一定能吓坏不少当地民众……问题在于大家现在都被强制入睡，以至于整座山城对他的命令毫无反应。
如果正常状态下，在没有摸清楚马尼城与艾利欧格的所作所为之前，他肯定不会一见面就拿陨石砸人。但这回他身边有个24小时情报转播机器人，褪色者本体把分身那边收集来的情报都说了。
因此在得知了自己的子民和许多无辜者被残忍杀害后，这位璃月武神已经完全是愤怒得出奇了！
空气中，隐隐有个女声轻笑了一声。
“虽然比我预料的早来了几分……也罢，你们，都去陪我们的客人玩玩吧。”
于是，摩拉克斯眼睁睁地看着那城池梦境里钻出了一个提着血色长柄枪的夜叉少年。在他身后，还有各种恶形恶状的非人部下一并出现。
金鹏似乎刚刚受了一番痛苦磨难，以至于出来时身上还有不少细微伤口在滴着血。当然，受伤的代价就是小夜叉整个人都煞气环绕，气势凶恶又危险。
虽然自己手底下有很多夜叉干活，但像是这样桀骜又叛逆，一看还特别能打架的年轻夜叉，摩拉克斯还是头一回见。
尽管满心都是要大开杀戒的怒火，但作为对手，他通常会给予敌人足够的尊重和礼节：“夜叉，你叫什么名字？”
夜叉面上覆盖着残酷狰狞的碧色鬼面，把枪一横，恶狠狠道：“与你何干！”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瞥向自己身旁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一眼，同样凝聚出岩枪，冲了下去！
你若要战斗，那便战斗吧！
…………
……
此时马尼城里已经完全乱了起来，很多尚且清醒的人发现这城市突然无法进出，那层半透明的古怪气体不仅阻隔了外敌的入侵，也挡住了里面的人要出去。
他们惊恐无比，对着这层梦境外壳打砸烧杀了一番，全都无效。甚至不少人在触碰了这气体就突然倒地，昏睡不醒，看着像是变成了没有灵魂的植物人。
“这是……天罚！天罚啊！！”
其中一部分社会渣滓吓得一哄而散，返回城中继续用寻欢作乐的方式来排解内心恐惧和压力。剩下一些不甘心就此被困的人在忙着互相串联想办法破开这层“牢笼”。
好不容易止血的褪色者皱着眉头站在客栈楼顶，注视着乱成一片的山城景象和那些跑来跑去大吼大叫的疯狂活人。
外头摩拉克斯和艾利欧格的部下们（包括小夜叉）打得轰轰烈烈，地动山摇，连天空都染成了【岩】元素的金色。
但是……另外一个人呢？
也许是心有灵犀的缘故，本体那边的通讯在下一秒打了进来。
【本体：我到了，但暂时进不来马尼城。艾利欧格开启了筹备多年的大型仪轨，多半是要“吃”掉这座山中王国来增进自己的神力。】
【3号分.身：这外头一圈的梦境具现化……难道是要把马尼城全部拖进去同化掉吗？】
【本体：没错。一旦完成梦境与现实物质的同化进度，作为[情绪之魔神]艾利欧格的“内功”就真的大圆满了。】
穿着银色铠甲神装的黑发蓝眼褪色者站在马尼城外围的另一处山岗上，俯瞰着这座被梦境笼罩的庞大山城，同时用手掌将使劲想往自己身上贴的一只年轻雪鹰脑袋推开。
“我不是你娘！大宝贝儿！”本体低声对这只灰白羽毛的雪鹰说，“你分清楚一点！你娘还在马尼城里头被困着呢。”
大宝贝儿：“吱？”
雪鹰困惑，雪鹰不懂。
可你们闻起来的味道真的很像啊……
最后，大宝贝儿放弃了思考，变得重新又快乐起来——双倍的娘，双倍的快乐！
本体这边忙着拒绝跟小动物认亲，然后听见意识电话那端自己的3号分.身在语音那头询问：【那我们这些尚且清醒的活人呢？下场如何？】
褪色者本体叹了口气：“活人怎么能被允许存在于只有精神的世界里？如果在完成同化之前你们没法突破梦境阻隔，那么整座山城里的活人不管是睡的还是清醒的，到头来都得死啊！”
真那样的话，已经进入艾利欧格“神国”的民众意识体会成为真正的亡魂，在“神国”继续过着永远幸福的好日子。但外头的清醒活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集体领便当！
南风闻言顿时大为震怒：“合着我们不喝本地牛奶就得死是吧？！”
什么地狱笑话！
艾利欧格，你个臭傻逼，就用“是否长期喝本地牛奶”这点来区分子民和外来人的标准啊？
本体也笑不出来：“……可能是吧。但璃月也没逼着所有人都去挖矿啊。”
这笑话真是太冷了，所以褪色者们彼此沉默了几秒。
最终，那魔神本体说：“现在，我要进入对方的神国里去，把事情搞清楚。艾利欧格不断吸取梦境神国里诞生发酵的种种情绪，实力不断攀升，拖得越久越麻烦……”
南风一惊：“那很危险！”
本体：“没关系！摩拉克斯拖住了对方明面上的部队，就是为了给我去破坏仪轨争取时间。无论是出于拯救这些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死亡的民众，还是要打断艾利欧格的野心，我都必须亲自进入对方的神国一探究竟。”
本体：“以你身为凡人的实力，才进去勉强看了一眼就七窍流血……这神国的精神反噬对你来说太强了，3号。”
南风没有反驳，因为本体说的都是正确的，她在云芳的梦境外围只是看了一眼，就差点被神国的自动防御机制给爆了头！
她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本体。我能协助你什么？”
本体：“你可以组织活人，在城中收集那些昏睡者的身体，然后在地上画出我的神纹……回头我万一破开了神国，就能从缺口里把你们全部吹走了。”
3号分身略感无语：“……只是吹走啊。”
本体：“我可以把人全都吹出马尼城的范围！不然你还指望啥救人手段呢？”
南风对此很无奈，毕竟本体也是她自己，自己还不了解自己这破德行吗？
“行吧。”她说，“但是……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我可以在城里帮到你的？”
这一回，轮到本体无奈的沉默了片刻。
“你会死的，3号。我让你去收集抢救那些百姓，就是不想让你去做危险的事情。”
“没关系。”南风说出了与先前本体一样的答案，“我从来都不怕死亡。现在，你和摩拉克斯都冒着生死的危险在做事情，我已经没有心思继续摸鱼了！”
褪色者本体叹了口气。
“那好，你听着。如果你在救人之余，还有空闲力气，能试着帮助我做成一件非常危险、但绝对能动摇艾利欧格这个神国同化进度的事情……”
她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通，相信对方应该是听懂了。
【3号分.身（南风）：明白了。我会根据时局来采取行动的。毕竟——我就是你。】
【本体：没错，祝我们都能好运。你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