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事已至此
癫火之后的世界迅速变得一片死寂, 比起先前那种“勃勃生机”“万物蒸发”的持续几十年全球烧烤大会现场，如今也许才是末日该有的模样。
虽说收容了全交界地的癫火, 令原本遍布世界、四面八方的火海为之一空——但是交界地的安全问题并没有出现什么太重大的隐患。
因为菈妮的神力依旧笼罩着此地。
再加上原本那些为非作歹、试图重新搞事的旧日存在们如今都被米凯拉在癫火里一顿猛敲, 当场砸成了王冠的一部分，最终这堪称汇聚了诸多神力的神器冠冕被戴在了褪色者的头上，作为“新王”的身份标志。
因此祂们已经构不成威胁。
至于这【交界地王冠】的本身也非常神异——米凯拉发挥自己的工匠精神, 采用了先前给自己亲人制作“抑制猩红腐败的金针”的制作思路。
这回，他直接用诸多外神的力量构建出一个相互压制的神奇状态, 从而最终集合了所有力量来一起压制癫火！
如此以来, 癫火与诸神之力会在冠冕里形成一个相互对峙的平衡局面，从而令使用者既不受众多外神之力的影响, 也不会因为癫火的存在而继续发疯。
当然，米凯拉是不会忘记这些家伙全都是害人精的本质, 因此他对产品进行了改良设计。
王冠有别于早年的“金针”系列产品，采取的不再完全是“压制”的思路, 更多的是“消灭”的思路。
——只要冠冕存在一日，里面的两大超凡力量就会互相消磨，直至彼此都完全消散殆尽。
那个时候，神器王冠就会沦为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古董品了。
不过那一天大概得等上许多年才能到来吧……
关于那些【坠星弃子】也没能在废土交界地上造成太多破坏, 虽然他们来势汹汹, 但被四处出击的褪色者小分队们挨个击破。
想想吧，能在癫火横行的废土世界上组建一个小镇并且展开像模像样的生活——这群褪色者没有一个是好欺负的。所以到头来，这群能人异士抓着外星怪物大打出手, 四处激战, 互相摇人来支援。
最终, 这些蜻蜓一样的外星怪物连汇合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是【暗月之神】菈妮那边的主要战场, 她孤身一人对战同样亲自前来的【无上意志】。
外太空的战斗当然不是什么过家家的儿戏, 菈妮的四条手臂都断了三条，最后是灵魂提着自己破破烂烂的人偶身躯回来的。
对自己人偶身体修修补补的菈妮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击败了【无上意志】，交界地可以获得很长一段时间的发展期限了！
坏消息是：【无上意志】这次来的不是本体，仅仅是一个力量化身罢了。
只要一天没砍死这个想要奴役压榨所有人的老东家，交界地的命运就算不上获得真正的自由。
虽然目前来说，前来侵犯故土的敌人被暂时打退，但菈妮依旧十分忧心，因为就连她都察觉不到【无上意志】的本体到底在这个关键时刻去往了何方。
按道理来说，【无上意志】一直认为交界地是祂的领地，是它的收藏品。至于生活在上面的众多族群生灵，也不过是用来点缀收藏品、无关要紧的装饰罢了。
这位大神心情好的时候，就让众生活着，给自己的黄金树当养分；要是哪天心情不好，就来个灭世游戏玩玩，就像是老赌鬼把牌局洗了再重开一局那样稀疏平常。
如今这地盘却被一群“土著”“蚂蚁”给占据了，还表示要驱逐原本的世界主人……谁能忍受呢？
于情于理，祂都会到来，而这次的“力量化身”与众多的【坠星弃子】也完全证明了这位强大外神依旧视交界地为禁脔、根本没有放弃它的意思。
但诸天世界那么大，人家不回来找你麻烦，菈妮一时半会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无上意志】本体的注意力，以至于祂甚至无暇抽空前来。
不过已经没法等了。
因为在癫火灾难前沉睡的许多人类婴儿与盟友种族的后裔们身上的术法效力逐渐消退，眼看到了要苏醒的时候，再睡下去这些生灵就真的要永远睡死过去了。
所以近期菈妮必须唤醒他们，以此重建交界地的文明和新希望。
这位新的交界地真神决定用自己的“暗月”神力笼罩交界地，如同自己的父亲拉达冈（玛莉卡女王）曾经做的一样，用律法笼罩天幕，宣示着对这个世界的最大庇护。
虽说菈妮信奉的“群星律法”，核心思想是把所有不该存在的垃圾打包扔出家门。
不过眼前的新生交界地文明脆弱得跟个婴儿没啥区别，她作为卡密，必须留下来一段时间，确保他们走上文明的正轨后才能离去。
褪色者作为如今菈妮最重要的合作者之一，自然是责无旁贷的要担当起建设这新文明的重要责任。
对此，褪色者本人对此略感遗憾，因为本来按照她的预期……成为了“交界地之王”后，自己身上的禁忌知识问题得到解决，她本人就可以爽朗地拍拍屁股跑路，直接润回璃月去。
实在不行就培养个接班人强者，把神器王冠塞在人家脑门上，自己再火速退休离职，跑回提瓦特去养老，这辈子再也不出门去异世界了！
不过嘛，所谓人算不如天算，鬼知道【无上意志】这次居然没有用本体来夺回自己的“领地”。
这位前东家的存在让所有人都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因此褪色者也不敢跑，生怕对方等自己一走就杀个回马枪过来，到时候菈妮、米凯拉、梅琳娜这些亲朋好友和新生的脆弱文明绝对扛不住那位恐怖强者的卑鄙袭击。
大伙真的会集体领便当的！
所以在确认【无上意志】的本体所在位置之前，褪色者应该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提瓦特世界去。
正好她先把这边的废土世界建设一下，推推科技，养一养人口，搞点种田基建啥的，把当年在璃月搞过的那些事情再重复一遍就是了。
轻车熟路了属于是。
虽然很想念自己远在璃月的亲友们，但是如今登王的褪色者甚至连回信都不敢写，生怕垃圾天理会将自来自外界的知识和信件判定为“禁忌知识”，把灾祸传到摩拉克斯他们手上——那就完全违背褪色者的本意了。
反正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曾经送了摩拉克斯一个小礼物。那盒子里的礼物是她的人偶【娇小棱游】。
独家限量，仅此一份。
只要那个礼物还在摩拉克斯手里，他就能观测到褪色者如今大概依旧是平安无事，尚未陨落。
所以褪色者也只能借助这种方法来曲线救国、传达信息。
想起那些亲友，想起自己一时半会回不去的王者重任和诸多职责，身不由己的褪色者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顺手撸了一下又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条金褐色小龙脑袋。
“嗯……”小摩发出了熟悉的、意味不明的怪异回答。
但并没有反抗。
…………
……
交界地的重建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
菈妮的暗月神力笼罩的这片大地，但她本人并不愿意经常现身，更倾向于让新时代的人们自行做出选择，而不是征求神明的意见。
不同于玛莉卡女王对交界地的强大掌控力，菈妮恨不得让新文明今天学会自立自强，明天她就可以撂摊子跑路去宇宙！
因此人们只知道【暗月女神】保护着交界地，但是新王“塔尼斯特”被人们公认的是一个奇怪的王者。
虽然褪色者行事作风很奇怪，也没什么架子，爱说不合时宜的垃圾笑话以及吓唬臣民们。
不过新时代的子民们都很尊敬这些人……因为塔尼斯特和其他同族的褪色者们一起忙忙碌碌的建设起交界地的新文明。
在此后的五十年里，这将近三十位褪色者中，有十来位觉得仁至义尽、义务完成，便离开了此地。剩下二十几位能人志士则是留在交界地故乡，继续兢兢业业的工作。
不少褪色者亦或者将自己处于异世界的家眷亲友接过来，大家一起在此安居乐业。
他们修建起新的城镇，种植作物和庄稼，发展教育事业，推动魔法和科技的进步……很快，人们在昔日的卡利亚故国废土上新建起一座王城“艾麦伦”。
它名字的本意是【希望】，此即为“希望之城”。
先前罗德尔王城之所以坐落于相对中央的亚坛高原上，主要是为了方便王朝的统治和影响力。
可如今到处都是灰烬，已经改变了原本的湖泊、高原等地形，所以王城修建在世界偏西的地带也没什么所谓。
而褪色者作为新文明的领袖，交界地如今唯一且公认的王者。不知为何，又被人们称为【白银之王】。
新上任的【白银之王】：？？？
她看来看去，也没看出自己身上有什么部分或者物件是银色的……
但是老百姓们不管塔尼斯特的抗议！
他们称这个是新的时代为“白银时代”，在那之前的黄金树时代则为“黄金时代”。
褪色者对于这些虚名并不在意，她真正在意的是与自己的亲朋好友们。
完成了“猎杀【癫火之王】”这个毕生使命的梅琳娜在新文明社会里待了没有十年，就主动告辞了。
她表示自己依旧会在交界地上游走，继续旅行，寻找着新的人生使命。
这位心灰意冷的女巫在离开之前也反复告诫褪色者一定要控制住癫火。
要是哪天褪色者不幸发疯了的话，她依旧会如同对待金那样对这位走上邪路的友人拔出武器，毫不留情。
褪色者并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答应了梅琳娜，要求她一定要监督自己。
没办法，如果褪色者拒绝的话，失去人生存在意义的梅琳娜恐怕都无法存活下去了。与其让朋友失魂落魄的到处自寻短见，还不如让这个旅行女巫到头来有点事情去做。
只是在梅琳娜离开艾麦伦王城之前，褪色者在道别宴会上问她：“梅琳娜，如果你实在找不到自己的人生使命……该怎么办？”
梅琳娜默然无语，她没想过。或者说，不敢想。
烧树的使命被毁掉，仇人死去，新的文明也诞生了……自己这个旧时代的遗老又能做什么？
“我给你一个劝诫吧，仅仅是朋友的身份。”
“请说，塔尼斯特。”
褪色者向她敬酒，面带笑容：“人生的意义，有时候就在于它的‘无意义’本身。”
所以该放下的时候，就放下吧，梅琳娜。
梅琳娜若有所思地离开了，也不知道她到底理解了那句话没有。
此后的很多年里，行走于交界地的褪色者偶尔还会遇见她，梅琳娜的容颜不会老去，实力也不会衰弱。
而最后一次遇见这位炸毛女巫时，她们还一起去格密尔火山里泡了个岩浆澡。
至于永远是个正太的半神米凯拉，在他利用自己的智慧和见识帮助褪色者建立起新的文明之后，数百年里，一直尽心尽力的辅佐着褪色者的执政和统治。
人们敬佩他的才能和为人，民间的粉丝团……啊，是支持者们送上了【大贤者】的头衔给他。
谦虚的谢过大家好意的米凯拉笑得十分魅惑，当场把粉丝们迷得五迷三道，回头纷纷争执“大贤者大人分明是对我露出笑容！”之类的话题。
米凯拉与褪色者搭档工作了三百年，相处十分融洽，几乎所有工作都顺利的展开。
直到某天，他突然向褪色者告辞，表示自己厌倦了当前的生活，决定要前往其它世界进行新的旅行了。
“菈妮姐姐会庇佑我的，”米凯拉说，“你也会祝福祝福我吗？塔尼斯特。”
“那不是当然的吗？米凯拉。”
虽然很不舍，但褪色者尊重每个朋友的选择，她蹲下身来与他拥抱：“谢了，姐妹。”
米凯拉：“……”
他留给褪色者的最后几句话是这样的。
“塔尼斯特，和你的旅行的那十年，我非常愉快。我不会忘记那段岁月的……等你以后卸任王位，我们再一起去旅行吧？”
褪色者愣了一下，旋即大笑：“一言为定！”
于是，这位曾经的半神向导就这样离开了褪色者的身边，前往下一趟旅行。
至于他要做什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地方……这依旧是谜团。
就好像托米凯拉这个人本身一样，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但褪色者唯一可以确信的的事情是——他永远不会伤害自己。
…………
……
转眼间，五百年光阴飞逝，昔日的非凡强者们要么死去，要么隐姓埋名。
梅琳娜隐居民间，米凯拉外出未归，留守在交界地的就只剩下神明菈妮与王者褪色者。
这两位强者齐心协力下，交界地的新生文明变得欣欣向荣、发展顺畅。
事实上，褪色者在两百年前米凯拉离去后，也终于心生退意，开始四处寻找自己的接班人。
最终，她将“交界地王位”传给了自己的一位徒弟，自己则是装死，从此隐居幕后，默默地观察着这个新生文明的运行和发展，不再随意出手。
虽然师父不靠谱，但徒弟确实是一位天降猛男。
他推动了诸多新的政治进展，促进魔法与科技的进步，改善民生实事，发展基础教育，开始与外界文明接触交流，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变革运动。
至于徒弟本人并未称王，美其名曰“没人可以取代【白银之王】”……毕竟在当今民主制的国家里，怎么会有皇帝这个职务？
所以褪色者猫在暗处观察了很多年，确认徒弟和他的民主制度能够维持下去后，方才放下心来。
另一边，菈妮也很支持她的半退隐状态，两个好姐妹经常聚在一起喝下午茶，交流人偶制造技术和各种奇奇怪怪的话题。
“你生前的真身一定很漂亮吧，菈妮？”
“……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
“玛莲妮娅可是个红发美人。你作为姐姐，肯定不会逊色于她就是了。”
“都是皮囊罢了。”菈妮说，“用惯了人偶的身体，倒也不习惯变回去血肉之躯。”
不过菈妮再也没有问过褪色者“要不要跟我结婚”，也许她觉得如今这种状态也不错。而褪色者也完全遗忘了这件事，没有再提起。
褪色者跟菈妮说，自己顶多在交界地再待个两百年——反正前后出门不会超过千年——就要回去了！
菈妮也表示没问题，你到时候要走的话我欢送你滚蛋，只是【无上意志】这个隐患始终存在，你我最好不要大意。
然而这样的FLAG立下没几天，菈妮就告诉了褪色者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我们找到【无上意志】的本体了。”
“哦哦！然后呢？”
“祂似乎发现了你出来的那个世界，如今正在急速赶往那边。”菈妮告诉她。
褪色者：“……”
褪色者：“…………”
【无上意志】啊啊啊啊啊啊！我要跟你拼命了啊！！！！
褪色者急得脑袋上都要飚出癫火来，要不是有冠冕压着……然而菈妮却阻止了她慌里慌张的情绪。
“交界地离你原本所在的世界太远了。用正常回去的速度的话，也许你还能赶得上给那个世界的生灵收尸。”
褪色者强忍怒火：“所以？”
“塔尼斯特，你可以考虑使用一种特殊的传送门才会及时赶到。”菈妮依旧用那种千百年都没什么波动起伏的冷静语气说道。
褪色者一听说有解决办法，当即重新冷静下来，勉强按捺住焦虑心情：“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传送门会检测使用者身上的世界痕迹……但我们都没有提瓦特世界的痕迹。只有你有。”菈妮沉声说，“也就是说，如果要用传送门赶路，只有你一人能提前比【无上意志】更快一步赶到提瓦特的世界外围。”
褪色者呆呆地看着她，菈妮那湛蓝的独目也平静地注视着这位搭档五百年的王者。
“我要去。”褪色者忽然说，“哪怕……只有我一个人面对祂。”
“那就来吧。”
菈妮对她的决定似乎早有预料。
【无上意志】的恐怖是整个交界地的强者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打得过的存在，更何况还是本体……但是褪色者已经不愿意再耽搁任何一秒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们来到了如今交界地魔法大学那被封锁起来的图书馆，也就是曾经的“大书库”。
在那里，菈妮向她揭示了一面特殊的传送门。
“等等。”褪色者忽然蹲下神，用手摸着地面上一道只有褪色者之间才能看见的留言，“之前有谁来过这里吗？”
菈妮看不见那道留言，但她回忆了一下后疑惑地说道：“金。在他还没完全堕落之前……他曾给我送了一封信，让我早做准备。”
褪色者愣神。
【癫火之王】最后的善良以及对后辈的劝告吗……
那道留言是这样写的。
【前有强敌。你不是对手。】
已经死去五百年的金像是看见了如今的今天，又有后来者要为了某个使命而奔赴必死的战场。
他之所以能够理解这种心情，是因为当时的他已经决心做好成为“后来者向上攀登的台阶”的心理准备了。
但什么样的情况下必须使用这扇几乎是一去不回的传送门呢……必然是极为危险或者特别紧急的前提下。
“稍等一下，菈妮。”
褪色者从口袋里摸出【褪色者老指】这一特殊道具，在那道留言下方，留下了属于自己的文字。
她在地上写出了只有褪色者们能彼此看得见的留言。
【但是……】
【献上沉静意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