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注定溺毙之人
诚如前言, 一看就是帮派组织的人物毫无报备预约，直接带人闯到东京警视厅门口来引起警员们围观震动的行为，形如挑衅。
即使领头人是一名相貌出色到让人恍惚, 下意识想在网上搜寻对方是不是某个出道偶像的少年，也难以扭转警员们心中深感被挑衅到的憋闷。
更别说这两手空空走进警视厅的领头人, 竟还在警视松本清长的引领下分神, 极其自然地使唤起了他们警视厅的警员。
“不好意思，这里有一份名单, 我来得路上时间紧张，没来得及准备, 能否麻烦你帮我打印一下？”
根据日本法律规定，以“结社自由”的名目注册大家心知肚明的“合法暴.力社团”需要提供组织主要社员的名单。
神优葵来得匆忙，还没顾得上印出相应的名单。只能在与松本清长正式对话前随手拦下一名警员帮忙打印。
好巧不巧，受到他拜托的人, 恰好是此前周目里提供了关键道具“警校合照”的路人学弟, 三条辉人。
没办法, 神优葵无奈想着，整个警视厅里他能认出来的人除了警视之外就只有松田阵平和这个路人学弟了。
他总不能让警视亲自帮他印名单, 或者到爆处物找松田阵平啊。
摆出强硬作风微微挑衅和直接作死之间的尺度还是要把握好的。
“呃……”
三条辉人先是被神优葵精致的外貌冲击了一下，下意识就要接过后者递来的手机。
回神后赶紧偷瞄自家警视脸色, 手也跟着僵硬在半空。
松本清长警视沉默地给了三条辉人一个眼神。
三条辉人：“……”这是什么意思……警视，我看不懂啊！
见对方迟迟不接, 神优葵不解歪头, “怎么了，不方便吗？”
如此和煦的语气, 柔缓的举止, 与带着小弟直冲警视厅的横冲直撞挑衅作风简直大相径庭！
兼之那份足以在演艺圈为所欲为的精致相貌, 三条辉人当场被蛊，意识不清地接下手机点头：“呃，可，可以。”
说完又心怀忐忑地去瞄松本清长，后者仍是沉默地递来一个眼神。
“……”
三条辉人绝望，就说他看不懂警视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但是接都接了……反正就是打印个东西，应该，大概，似乎，或许没事吧。
这么想着，三条辉人硬起头皮，紧紧握住神优葵的手机走向户籍科，准备把手机接在自己电脑上导出名单打印。
这时，松本清长大发慈悲地说道：“打印好直接送来我这里。”
三条辉人：“是！”
神优葵望向松本清长，仍是礼节到位的言辞举止：“不愧是松本警视，看来您应当已经清楚我的来意了。”
松本清长不置可否。
看神优葵的行事作风，对方是某个帮派中的人物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只不过他从没听说过神优葵的名字，搞不清楚这是对方的化用名还是真实的名字，也暂时判断不了神优葵的出身来历。
尽管如此，松本清长却没有丝毫放松轻视之意。
神优葵虽然突然冲到警视厅的行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接下来就立刻主动示弱，以委托打印名单的名义暗示来意，同时还交出通讯设备展示出不会乱来的诚意。
只要神优葵接下来安然无恙地走出警视厅，想必很快他今天的作为就会立刻流传开——看到他带人直冲而来的警员可不止一个两个。
利用警视厅来为自己的组织扬名，却又以行动表达了不会与警视厅为敌的谦恭。
松本清长相信，即便神优葵背后的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组织，有这样的人存在，迟早会成长为又一个让警察们头痛的庞然大物。
现在神优葵的目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得想办法搞清楚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历。
带着神优葵来到一处空着的会议室，松本清长沉声道：“合法结社的程序不需要到警视厅来。”
言下之意便是神优葵报备的社团一定有问题。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这位警视说话会不会太直白了点？
“按理来说是这样，不过我认为应该更有诚意一些。”神优葵施施然坐下，双腿自然交叠，“毕竟我们会社的成员都是普通的商人，最担心的就是生意能否顺利成交。嗯，另外一点就是我的私人原因了。”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松本清长眉头一挑，明知道对方在故意引导话题还不得不跟进去的感觉真是有够糟糕的。
“私人原因？”
“是的。”银发少年一扫脸上淡淡的神情，眉眼陡然柔和下来，先前冷漠的双眼中漾出几分怀念和感动交织的柔软光芒，“实不相瞒，我在警视厅里有一位神交已久的故人。”
松本清长这下不止眉头跳，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抽了一下。
Mafia明目张胆地跑来警视厅表达“诚意”就算了，还光明正大地在警视面前给某个警员、亦或是警官上眼药。
松本清长要是真信了，他就是个傻子。
但让人生气的是，他也不能完全不信。
神优葵说到这里，犹嫌刺激不够似的面露迟疑：“不知道松本警视方不方便让我以私人身份和他见一面？”
挑衅和作死的尺度把握好——指在作死边缘大鹏展翅。
他之所以一定要亲自来警视厅一次，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见松田阵平一面。
神优葵是这么想的，当他和红方的关系隐秘时，红方主动挖掘出来，相当于给他“染红”洗白。但如果这段关系是他身在黑方主动挖出来的，那不就是反向给红方的人物“染黑”嘛。
反正黑方的宗旨就是搞事。诸如警校组这样的红方优秀人才，能折几个折几个。
而且他也没做什么不合法的事，人还活着还好好在红方呢，红方不敢用可不是他的问题。
神优葵在心中微笑。
松本清长看着神优葵脸上不似作伪的真诚担忧，深怕自己要求冒昧的迟疑表情就眼皮子直跳。
演得跟真的一样。
年纪轻轻怎么这么能睁眼说瞎话。
“可以是可以，但现在是工作时间，他未必有空闲。”
其实松本清长也想放人出去，借机拖延时间查查神优葵的底。但不知为何，他的直觉告诉他最好别这么做。
“爆处物居然这么忙碌吗？”神优葵遗憾叹息，“那就不方便打扰他了。”
……还报出来具体部门了。
松本清长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无时无刻不在按捺自己直接把人扣下审查的冲动。
幸好这时打印名单的三条辉人带着神优葵的手机与名单过来了。
“警视，名单。”
三条辉人恭敬地双手奉上名单，然后转向神优葵，神色尴尬：“呃……那个，抱歉，我，我刚才不小心把您的手机摔坏了。”
他说着，拿出了一个机身支离破碎，只能被称之为“一堆零件”而非“手机”的玩意儿。
神优葵：“……”
短短几分钟，三条辉人是把这部手机送去X利亚参战了吗？
见神优葵不说话，只低着头凝视那堆零件，三条辉人越发欲哭无泪。
都说叫松田前辈不要拆了……现在可要怎么收场才好？
神优葵神色莫测地盯了手机残骸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是阵平哥吧？”
纵观整个警视厅，能干出这事儿的只有松田阵平了。
三条辉人：啊？他怎么知道？他认识松田前辈？
松本清长：什么？还真把名字报出来了？
门外的松田阵平听到这声“阵平哥”差点惊到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一点也不觉得惊喜，他觉得脊背发凉。
上次见面还死不承认认识他，这次就“阵平哥”，要说这其中没问题鬼都不信。
松田阵平前脚去刑事搜查科递交了调职申请，后脚就看到三条辉人一脸视死如归的捏着个手机冲进了户籍科。
心有所感的跟过去，发现果不其然那是神优葵的手机。
与降谷零一样，同样对神优葵那手黑客技术心有余悸的松田阵平当即就发挥了一下本职工作和爱好把手机拆了，只用手机之中的储存区对接电脑打印名单。
有没有防住神优葵神出鬼没的信息入侵不知道，手机是拆的拼都拼不回去了是真的。
既不想在神优葵面前露面，又不太放心三条辉人，松田阵平才会跟着过来。
谁想到刚站到门口就听到神优葵这声吓人的“阵平哥”。
[阵平哥……这个语气真的……有谁懂我吗！！]
[笑死我了，你给人家手机拆了倒是再好好装回去啊！]
[一些刻板印象，松田阵平：能拆但装不回去。]
[就没有人关注一下景光猫猫吗？他下车了没？]
[看不懂……有没有能解释一下神优葵操作的？他把黑衣组织拖到明面上，是对红方有利没错，但是他现在是黑方的身份，直接说和阵平是故交不对吧，红方不会怀疑阵平有问题吗？]
[二刷特辑的忍不住了，小小剧透一下，神优葵的操作其实对红方无利……最好暂时把这个时候的葵葵子和本篇里的分开看。]
果然……神优葵现在多少是有问题的。
看完弹幕的松田阵平犹豫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
松本清长：“进来。”
他趁着刚才的小插曲看完了那份神优葵提交的名单，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
然而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望着推门而入的青年，神优葵满眼惊喜：“竟然真的是阵平哥？没想到只是随口一说，居然……”
松田阵平：“……”
这到底是什么恶魔级别的问题儿童啊？
“啊……是我。”松田阵平到底是认下了这句“阵平哥”，“抱歉，其实你的手机是我摔坏的。”
即使有着出色的洞察力，甚至脱离了弹幕的信息滤镜早早察觉到神优葵的不对劲。
但上一周目亲身经历的记忆不会作伪，松田阵平对神优葵仍抱有潜意识里的信任。
松本清长眼神古怪：“……”
原来那个神交已久的故交是你小子！
不对，原来真有这么一个人！
神优葵还想着要见到松田阵平不容易，没想到对方会主动跑过来，心中腹诽真是虚假滤镜害死人，面上却演技精湛地柔和一笑：
“没关系，还以为阵平哥会很忙，能见面真是太好了。可惜手机摔坏了，不然就可以和阵平哥交换一下现在的联系方式了。”
[好乖好乖，葵葵子的语气好乖！]
[呜呜他现在也只是个刚十八岁的崽崽而已啊]
松田阵平怀疑这弹幕和降谷零看神优葵时加载的是同款滤镜。
他作为当事人，虽然神优葵的语气确实很乖，但他也是真的被叫得头皮发麻，总觉得神优葵这个恶魔级别的问题儿童酝酿着想搞事。
松田阵平想着上次见面时那眉目冷淡，言语疏离的神优葵，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脸清浅笑意的神优葵，一下没忍住道：
“你正常点。”
两人的互动不多，不过那份状若无人的熟稔是全被警视松本清长看在眼里了。
连三条辉人都挺惊讶的看了松田阵平好几眼。
神优葵目的达成，心情自然愉快，不再故意刺激松田阵平，甚至主动开溜。
“既然名单已经报备在警视厅，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他提供的那份名单严格来说经不起警视厅细查，尤其是经不起松本清长这个级别的警察高层的细查。
趁现在对方还没看出端倪，见好就收赶紧走人继续下一步才是。
松田阵平没想到神优葵走得和来时一样令人猝不及防，他还担心警视厅门口的景光会被哪个路过的同期看到暴露身份，正在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哄走神优葵呢。
神优葵站起身，向松本清长打了个招呼，随后毫不掩饰地对松田阵平道：“阵平哥，有机会再见。”
“等等。”
松本清长忽然开口，“你注册的会社名字是什么？”
银发绿瞳的少年顿住脚步，仿佛电影中的慢镜头那样缓缓回身，清浅的笑意潮汐般退却，正如他踏进警视厅前一般神情淡淡，眼神冷漠，瞬间令人感到难以言喻的危险：
“卡拉斯。”
卡拉斯，karas。
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