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仙门试炼（五）
许栩挪着小碎步跟在方仪身边, 小声询问方仪：“大师父，结界对我无用啊，但是三师父似乎不高兴, 我不敢说, 怎么办啊？”
方仪虽然是三问阁的主心骨，但是性格使然, 让她没什么架子，也能和弟子打成一片，有些话许栩都会跟她说。
方仪点了点头，单独将许栩叫走, 到了避开了三问阁其他人的位置, 这才道：“其实在此之前我们三个人就商量过，参加试炼之前, 你需要单独上一课。”
许栩一脸不解，却暗暗有些期待, 这是给她单独开的小课堂：“上什么课啊？”
“你要学会隐瞒, 第一, 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你身带厄运。”
许栩似懂非懂, 却还是很快点了点头, 表示自己知道了, 很是乖巧听话。
方仪又道：“你的攻击可以无视一切防御这一点，也需要隐瞒，你甚至可以伪装成你很擅长击碎别人的结界, 但是不能让他们发现所有防御对你无用。”
“啊？”许栩有些不解,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这个要怎么装？”
方仪对着虚空一点, 随后道：“攻击那一处。”
方仪在虚空丢下了一块泥土, 悬浮在半空中，许栩随便抬抬手，便用雷击将这泥土化为灰烬。
“你的功法是雷电，因为罕见，很少有人对你的功法了解。所以你可以在周围一圈布置下属于你自己的结界，要不易察觉。这个结界没有其他的作用，只需要确保你的攻击碰触到你自己的结界会，会产生攻击时的碰撞感即可。这个结界，要布置在其他人防护结界的外侧。”
方仪说完，就看到一个迷茫的许栩，眼睛睁得像野外放哨的猫头鹰。
她只能单手托着下巴，努力思考：“该怎么和你解释呢？就是你要自己布置，让大家不会发现你能破解他人防御，慢慢地过度，仿佛是你两次攻击后才攻破的。”
“啊……”许栩长长地回应了一声，依旧两眼呆滞。
她只能用最狠的方法：“如果你露馅了，你的师兄师姐都会死。”
“我知道了！我似乎理解了！”许栩这一瞬间，似乎变得聪明了很多，还蹲下身来用手指在土地上画图，“这个是别人的防御结界，我在这里留下我的标记，攻击的时候去打我的标记，两下子打掉我的标记，再去打敌人，对吗？”
“嗯，对。”
许栩猛地抬头，非常认真地追问：“大师父，还有其他的吗？我一定会努力做到的！”
“出去试炼，关于你之前在钟奚阁的事情，或者是钟家的事情，你要只字不提。你提起一件事情，可能就会死去一个师兄或者师姐。”
“我懂了，我不会说的！”
方仪很满意，继续交代：“没事跟在司如生或者扶光身边，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多一些，能帮你掩护。”
“好！”
“去吧，这次特训，你就要注意不要把你的攻击打出长吟天尊布下的结界外，不然……”
许栩赶紧对方仪发誓：“不会让他们死的！”
“好。”
许栩小跑着到了队伍边，从队伍里一直有一个心事重重的“绿植”，到又加入了一个心事重重的“大辫子”。
她看着长吟天尊布下结界，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石剑，最终下定决心。
长吟天尊刚刚布完结界，就感受到了一丝电流。
他的指尖被雷电之力击中了一下，虽无伤大雅，却还是严厉地训斥了许栩：“做得这么分明，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
许栩赶紧回答：“哦！我以后注意！”
其他人都有些不解，却碍于长吟天尊在，没人敢窃窃私语。
许栩一个人紧绷地站在队伍最尾端，认认真真地观察结界的范围，继续留下自己的标记。
六个人进入结界内，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做。
许栩是不知道该如何去控制自己的攻击，如果真的打起来，她的攻击范围极大，蔓延出去的雷电有时甚至会伤及无辜。
现在长吟天尊布下的结界范围还算是给了她空间，可她之前没尝试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
另外五人则是毫无配合经验，站在一起的时候甚至觉得战场有些拥挤，自己所谓的“队友”也有些碍眼。
几乎是同时，四个人看向了空空。
空空呼出一口气，湛蓝的眸子也出现了一丝波澜，只能挤出一个笑容来，道：“我想想办法。”
槐序有些想跑：“我斗法能力不行啊，我在外围加油助威，努力不添乱行吗？”
空空却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他：“自然不行。”
六个人的斗法开始。
一——片——混——乱——
许栩要注意自己的攻击范围，还要制造攻击到结界的假象，打得乱七八糟。
五个人不知道如何配合，扶光和霜简一直在努力往前冲，槐序努力往后退，司如生不舍得对许栩动手，空空甚至指挥不过来。
“一群混账东西！”长吟天尊怒喝了一声，带着高阶修者的威压，震得几个人都停顿下来。
他从自己的储物法器中调出戒尺来，第一个便是朝着许栩惩戒过去：“你在做什么？！后山的猴子吗？还是在给他们几个表演节目？大可不必，司如生表演喷火比你表演放电更有趣。”
戒尺的法器会抽击在修者的神识上，这种痛苦不会蔓延到身体上，但是对精神的折磨无疑是恐怖的。
许栩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一晃倒在了地面上，睁开眼睛半晌都找不到焦距。
她依稀看到有人要来扶她，那人也被长吟天尊惩戒了。
“司如生，你真觉得这场比试是在玩耍吗？为何不出手？你觉得你伤害得了她？莫要高看了你自己，不用你其他的手段，你的实力在单灵根里只算是一般。”
司如生的神识一颤，被攻击到单膝跪地，好在没有倒在地面上。
他此刻注意的不是长吟天尊知道他名讳的能力，也不是长吟天尊否定了他的斗法能力，而是在想，刚才许栩就是被这样攻击到的？
真的很痛。
第三个被攻击的是霜简：“莽撞！冲动！不听指挥！这般好战你就去鄢烈山杀凶兽去，留在这里做什么？害群之马！”
第四个是槐序：“你有身法，有阵法，可以见缝插针协助，也可以在斗法中便帮其他人疗伤，一味的想逃避，你以后也会连你想救的人都救不了，最终抱憾终身。”
第五个是扶光：“自作聪明，你在观察什么？这么有心机，你在一场斗法里能谋划出三界的未来吗？”
最后是空空：“既然做出了判断，就告诉他们，犹豫什么？优柔寡断！”
六个人齐齐挨了戒尺，有倒地不起的，有片刻失神的，各个狼狈不堪。
方仪看得一阵于心不忍，正要开口，自己也挨了一戒尺：“你也是，总这么护着他们，他们如何成长？”
方仪修为高于他们，被惩戒后只是身体一晃，最终也跟着蔫了。
她终于知道玄清子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了。
长吟天尊沉着声音吩咐道：“原地打坐调息半个时辰，之后继续。”
吩咐完，又传音给后山学堂：“玄清子，在这期间将你研究出来的阵法传授给他们。”
没一会，玄清子便提着一个板子来了这边，对着一群神识尚未完全恢复的弟子，便开始传授阵法。
方仪记得，他们离开的时候，这个阵法玄清子只有一个雏形。
玄清子还说，他恐怕需要研究一段时日，怕是他们去试炼前几日，才能将阵法完全定型。
现在，他们刚刚出去几日，玄清子的阵法已经研究出来了。
可见在这段时日，三问阁的弟子在受罚，玄清子也在受苦，就连两条蛇都被长吟天尊训练得对人有礼貌了。
*
一个月后。
方仪带着自家弟子上了浮云阁的法器。
三问阁依旧没有像样的飞行法器，正好浮云阁也要去参加试炼，他们可以蹭个飞行法器。
飞行法器上，所有人都很沉默。
浮云阁的弟子时不时朝着三问阁这边看过来，连之前嘲讽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
在三问阁弟子回来时，他们还意气风发的，都是一群天之骄子，本身都很优秀，能让人嘲讽的只有他们不搭配的组合，还有三界共处的奇葩理论。
此刻，他们一行人聚在一起居然显得格外和谐。
六名弟子，像被吸血虫吸光了血气似的，各个眼神呆滞，身体虚浮。
扶光一向是君子模样，此刻竟然也疲惫地依靠着围栏，头顶的发冠稍微歪了歪也没有力气去整理。
许栩和霜简依偎在一起，不服天不服地的剑修，此刻像个乖顺的深闺少女。
原本就娇小的那个女孩子，此刻竟然也消瘦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几日没吃到肉的关系。
空空的手持挂在瓷白的手腕上，摇摇欲坠，也不知他那疲惫的样子，撑起帷帽会不会增加他的疲惫。
让仙门修者嫌恶的两个魔修，一个仰着头，嘴巴微张，像是在打瞌睡，没一会居然在梦里哽咽起来，声音沙哑地求饶。
另一个稍微好些，如果不是在飞行法器晃动的时候突然倒在了其他人身上，怕是也不会漏出破绽来。
浮云阁的飞行法器降落在试炼之地，不少人都在期待，见他们出来还在询问：“三问阁没和你们一起来吗？我们真好奇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带队的寻卿天尊长叹一口气，道：“把他们抬出来吧……”
期待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