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恶煞与祥瑞（一）
项家被灭门。
这个消息无疑是震撼性的。
在苏家众多修者离开后, 那群元婴期修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槐序姐弟二人讨要解药。
得到解药服用后，运功调息吸收，感受自己身体的状态, 确定真的解了毒, 这才对他们二人抱拳示意。
尚未离开时他们议论纷纷：“司如灭了项家？她的那个夫君不是项家的吗？”
“那算什么夫君？让项家的人亲自毁了他的灵根, 送到她的房中, 那根本就是奇耻大辱，两个人根本没有感情可言。”
“那以后是四大家族, 还是五大家族？司如会让司家顶替上去吗？”
“估计不会是五大家族了，而且，司如怕是命不久矣了。”
那群人议论完, 也不知是不是一种无形的默契，都会偷偷去看司如生的神态。
此刻的司如生也没有回过神来，他一直知道自己的母亲有着极大的野心, 却不知道她能强大到灭了项家。
随着司如灭了项家，司如生也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母亲做了这种事情，他这个祥瑞将何去何从？
他们最后朝着方仪等人抱拳：“谢了。”
方仪也承了他们这一礼，同时问道：“苏家控制的修者超百人，今日来的不到半数，他们的毒……”
少女冷哼了一声：“畏首畏尾, 怕招惹了苏家，那群人根本不敢来。现在没有了果实, 解药也只有这么多颗，他们之后如何……管他们呢？”
魁梧男人则是看向槐序姐弟：“他们二人需要小心了，毕竟他们的血很有玄妙。”
方仪点头：“嗯, 我们会保护好的。”
这群人并未多留, 与他们道谢后便纷纷离开。
混乱的场地也只留下三问阁众人。
槐序控制着许栩, 让她冷静下来。
扶光走过去，趁许栩不注意念出口诀，许栩很快晕死过去。
霜简走过来扶住许栩，被扶光安排道：“需要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送回门派修养一段时日。”
霜简也是担心许栩的，今日的战斗很多，加之之前许栩的状态就不佳，也不知许栩能不能承受得住。
槐序小心翼翼地将许栩带出来的炼丹炉以及其余的丹药收起来，开始忧虑起如何安排他的姐姐。
如果带去三问阁，是否会给三问阁带去麻烦。
司如生回过神来后，在旁边反而像个没事人似的，晃晃悠悠地纵身朝着一个方向跃了出去，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在其余人都已经调整得差不多准备启程之时，司如生才模样慵懒地回来，将一个人头丢给了槐序。
槐序害怕这些东西，看到那血淋漓的东西吓得乱叫，转过身去望天来缓自己的情绪。
意识到不对劲，才回头都看了一眼。
是春峰的人头。
“这回没有什么遗憾了吧？”司如生挑起嘴角问道，“回三问阁吧。”
槐序错愕了一瞬，没想到司如生这个只在意许栩的人，居然也会帮他报复回去。
他怔了怔后，低声道：“感谢。”
*
三问阁一行人并没有立即回他们的住处，而是先去了向阳山。
槐序姐姐的身体孱弱，并且在这些年里耗损了太多，需要修养几年才行。
而且，司如生喂给她的丹药也需要吸收一段时间，才能更好地吸收药效。
柔只双手环胸，看着这群不速之客：“还真当自己家了，说来就来？！”
席岱渊站在她的身旁，静静地看着这群人，并没有言语。
方仪将槐序的姐姐推出来，跟柔只介绍：“她可是有着梧桐血的女子，要知道，梧桐血在女子的身体里才更加珍贵，我们门派的弟子都不如她。这是给你们送药引子来了。”
姐姐没想到弟弟的师父，会直白地说她是药引子，不由得有些意外，却还是笑得温和：“你们好，我叫莺时。”
柔只原本在审视莺时，在这个时候和莺时对视，突兀的一怔。
这个女孩子明明浑身是伤，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了，怎么眼神还那么温柔，笑容如暖阳一般，被她注视都会觉得周围暖融融的。
这个莺时，温柔进了骨头里。
槐序很是紧张，有些担心姐姐，很想阻拦方仪，却又停顿住。
若是姐姐留在这里，恐怕真的会很安全，不告诉向阳山他姐姐的不同之处，向阳山也不会轻易收留。
可向阳山若真的收留了，一个劲地放姐姐的血，岂不是换个地方受罪？
柔只似乎有些迟疑，一时间没想起梧桐血是什么，毕竟他们很多年都没有离开过秘境了。
待她想到之后，当即震惊：“岂不是……苏家的那个药人？！”
方仪很快点头：“没错。”
方仪一脸爽朗的笑容，对莺时道：“你留在这里偶尔给他们点自己的血，也算是交房费了。他们这里有大片的药田，都是上好的药材，用你的血能炼制出不少丹药来，你们是双赢。”
说完，又对柔只道：“她身体不太好，刚被救出来不久，你们好好对待。”
柔只气得跳脚：“那岂不是给我们招惹了麻烦？”
方仪回答得理直气壮：“你们还怕这点麻烦？当年岱渊不也收了？”
柔只想了想，似乎真是如此，而且……梧桐血！
那可是梧桐血！
柔只双手环胸，下巴微扬，颇为高傲地道：“那行，我们可以暂时收留，但是你们不能总来探亲，惹人烦。”
方仪看向槐序，槐序赶紧点头：“我不会来打扰的，只求你们能庇护我的姐姐。”
槐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感谢，下意识就想磕头，这是他在苏家卑微多年留下的习惯。
方仪伸手拦下了：“你之后是三问阁的槐序，无需再跪，自此你会拥有尊严。”
槐序动作停顿，听话地重新站好。
莺时走过来揉了揉槐序的头：“看到他们对你的照顾，我就放心了，之后好好的，不必为我担心，知道吗？”
“嗯！”槐序连连点头。
莺时对方仪以及三问阁其他弟子施施然行了一礼：“之后舍弟就有劳各位照顾了。”
柔只见不得这种场面，赶紧摆手道：“赶紧进来吧。”
说完打量了莺时几眼，表情意味不明。
莺时与三问阁众人道别，跟着柔只与岱渊进入向阳山秘境。
她被安排在了一个小木屋里，屋里东西不多，却很干净整洁，是她前些年都不敢去想的环境。
她坐在蒲团上打坐调息，不久后，柔只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送来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没一会，柔只再次进入，刚巧碰到莺时睁眼，柔只便将那些药草往桌面一丢：“这么多草药，你都认识不全吧？哼！给你涨涨见识！”
说完丢下草药就跑。
莺时并未觉得被欺负了，而是起身走过去，先是看了看那套法衣。
崭新的，嫩粉色的绸缎，看着就透着温柔。
接着她看了那些草药，都是一些有助于伤口愈合，恢复气血的草药。
她看到这些，轻笑了一声，对门外道谢：“谢谢你。”
柔只突然在院子里吵吵嚷嚷：“谁需要你谢啊！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自……自己炼药！”
说完跑得更远了。
跑回院落，看到岱渊她还在抱怨：“那么瘦弱，脸白得跟雪似的，白白浪费了那张好看的脸，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你当她是药草？还需要你养。”
“哼……”柔只也不知在生什么气，没一会又跑了回去，“我看看她还活着没。”
*
项家地界。
司如扯着项白堕的头发，拖拽着他的身体走进项家的大门。
或许是因为地面布满鲜血的原因，又或者是司如本就带着彻骨的恨意，才会拖拽得这般顺利。
步入院中，司如终于松开了他，在看自己的战利品一般地看着遍地尸骸。
“你不是恨吗？”司如脸上有着张狂的笑意，朝着项白堕问，“恨他们毁了你的灵根，恨他们亲自灌酒将你送去我的房中，恨他们为了一个区区祥瑞，放弃了你这个天之骄子。”
问完这些，她摊开手给他展示：“现在他们死了，全都死了，死在你的前面，你看着会不会心中畅快？”
项白堕撑着身体，看着熟悉的院落，却是最让人崩溃的景象。
遍地尸体，鲜血满布，墙壁上喷溅着血液，地面上一滩一滩的血迹汇聚在一起，倒映出峻宇雕墙。
他曾经的确憎恨，这些人居然为了一场可笑的交易，舍弃了他，将他送给这个疯女人，成为她手中的玩物。
可真的看到自己的家族被灭门，还是这般惨相，他的心中还是很难平静。
“你真的疯了。”项白堕抬眼，憎恨地看向司如。
司如似乎很享受他的目光，反而大笑出声：“我爱你呀，你看，我帮你报仇了……尤其是你爹，我把他的尸体分成了一段一段的。”
他气得握拳，吼了出来：“你这个疯子，生出来的孩子也是畜生，你现在就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让我跟着项家一起覆灭！”
“不要，项家应该留后，留下像你这样的废物，证明这狗屁家族曾经存在过。”司如说完，不再理会他，朝着门外走出去。
项白堕大声咆哮：“你活不了多久了！你今日做出了这等事情，另外四家不会放过你。”
司如停住脚步，回过身来，取出匕首，干净利落地割掉了他的舌头。
项白堕挣脱开，狼狈地倒地，捂住嘴痛苦挣扎。
司如脸上被溅上了血迹，却遮不住那双无情冷漠的双眼：“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