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恐怖视频
蓝海视频网站, 沉寂了二十多天的[恐怖老刘]账号上传了一个新视频。
这个拥有六百多万粉丝的、以拖更和真实恐怖出名的灵异视频账号，新视频一经发出，就被等待许久的粉丝直接顶上了蓝海视频热度榜。
【卧槽, 距离清明节还有半个多月呢，提前搞这么阴间的东西合适吗？】
【二十多天没更新没动态我还以为你要跑路了，没想到却是在憋大招】
【老刘你这是去哪个电影公司卧底…实习去了？这是你偷出来的电影预告片？】
【糊涂啊刘哥，你这样可是要进局子的！不如在被抓进去之前把你拷贝的电影U盘留给我吧，我会好好珍惜你的遗产的】
【《地府清明节联欢晚会节目信息惨遭泄露》】
【最后出现的那个人好好看啊，是哪个新出道的明星吗？（不是说老刘，是在老刘前面出现的那个帅哥）】
【有点眼熟……等等，这不是一个星期前被‘花花世界’大佬强捧的那个小白脸主播吗？大佬钞能力强无敌啊，这才一个星期，连电影预告片都出来了】
【@干翻花花世界, 大佬的钞能力甚至能在阴间使用，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
【@干翻花花世界, 大佬还需要腿部挂件吗？大学毕业，下雨天知道躲雨，不会随便在地上捡东西吃的那种】
这本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一天，林梓鑫开着跑车唱着歌, 准备逃课去飙车。
他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随便翻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 结果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蓝海视频平台账号突然受到了许多艾特消息。
虽说林梓鑫因为经常大手笔打赏长居蓝海直播平台粉丝值榜首，而经常受到各种调侃的艾特, 但今天艾特他的消息数量明显不太对。
看着那即使被清除一次也会瞬间重新跳动回99+的消息红点，林梓鑫的强迫症一下子被激了出来。不把这个消息红点弄下去, 他真的会很难受。
林梓鑫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无聊, 一直在拼命艾特他。
林梓鑫现在在的地方是一个飙车圣地, 再往前开就是盘山公路，周围全是没有人烟的荒郊野岭。过来这边玩的基本都是开跑车或改装车的富二代，完全不会有其他人路过。
因此林梓鑫直接熄火从车上走了下来，坐在自己跑车的引擎盖上点开了消息通知。
点进去后他才发现，大部分艾特消息都来自于一个恐怖视频，一个只有两分半时长的，发布于一天前的恐怖视频。
林梓鑫本就对恐怖视频或是灵异事物十分感兴趣。在谢璲帮忙解决了他家的祠堂问题，让他确认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之后，他对于那些未知存在的好奇心就更加强烈了。
因此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开了这个由恐怖老刘发布的视频。
视频开头的几秒是一片黑暗，紧接着如诉如泣的背景音乐响起。
随着短笛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占据了整个画面的黑色缓缓后退——最开始的这片黑暗竟是一个紧贴在摄像机镜头前方的全黑瞳仁。
一个双眼全黑没有眼白的女鬼以俯视的视角看着镜头，她双手撑在地上，长发像黑色幕布一样垂落，遮住了镜头的两边，那张苍白泛青的脸在画面上呈现出一个三角构图的大特写。
女鬼被缝合线缝出微笑的嘴角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全黑的双瞳中带着无限的深情，就像是抚摸爱人的脸庞般，将惨白的手按在画面一侧。
下一刹，血泪从她眼底溢出，滴在镜头之上。镜头就像掉进了血池中，瞬间被大片血水淹没，视频画面中只剩下了红色。
哀怨的笛声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沉闷的鼓声。
鼓声敲动的频率就像跳动的心脏，鼓声咚咚，愈来愈强烈，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血水中孕育，汹涌的血水在鼓声的节奏中缓缓凝成了具体的形状。
画面抖动，身着红色嫁衣的虚影一闪即逝，自己行走的绣花鞋由远及近走到镜头前站定，龙凤绣花图案固定在画面中间，缓缓淡出。
紧接着镜头瞬间拉远，一个由黑红两色构成的世界完全展现在众人眼前。
血红的世界，天地互为镜像，两座土楼一座矗立于地面，一座呈颠倒状悬挂在天际。
圆形屋檐的红色灯笼轻轻摇晃，从灯笼两侧垂下的红绸或是飘向天际，或是垂向地面。两座土楼中间的虚空中似乎有什么未知的力量在引导着这两座镜像土楼向对方靠近，试图让它们彻底融为一体。
不停舒展又卷起的红绸如同无数身披红袍的幽魂，它们随风而动，在颠倒的镜像土楼之间缓缓飘荡。
鼓声消失，清冷孤寂的琴音响起，琴音中夹杂着阵阵铃声，不知从何而来的黑雾瞬间瓦解了这两座红色土楼。
画面由红色重新变成了黑色。
只不过和开场的画面不同，这次的黑色中掺杂了黯淡的血光。
一张圆形方孔的白色纸钱从黑雾尽头飘出，撕破了黑暗。
大片的白色纸钱如落叶般洒下，幽绿的鬼火从雾气尽头涌出，两只头戴高帽的瘦高白色鬼影甩着白色水袖，挥舞着招魂幡，摇摇晃晃地从雾气中显现。
在这鬼影身后的，是两列抬着轿子同样身着白衣的鬼影，还有许多青面獠牙的鬼怪护在轿子两侧。
散发着诡异荧光的鬼火驱散了黑色雾气，伫立在街道两旁的纸扎建筑缓缓显露出来。
画面开始微微抖动，镜头毫无预兆地下移，背景音乐和视频声音忽然消失。
在这一片静默之中，一只黑色的兽爪突然从镜头后方绕了出来——有什么巨大的猛兽正趴在拍摄之人的身后。
急促的呼吸声突然响起。
下一瞬镜头画面剧烈翻滚，视角猛地转向身后。
身后不是怪物，而是一个年轻男人。
那男人面容俊美，皮肤惨白毫无血色，精致的五官就像是精心绘制在白宣纸上的水墨工笔画——他看起来像是活起来的纸人偶。
镜头再次颤抖了起来，扛着相机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往侧边移动。
镜头在持续推动，但画面的高度并没有发生改变。画面随着镜头的移动变成了狭长的横构图，上下两道黑边将视频画面挤成了狭长的一条，给人一种十分不舒服的压抑感。
随着镜头的摆动，站在男人对面的东西显露出身形——那赫然是一头巨大的如狼狗般的漆黑怪物。
它像人类一样用双脚站立，狰狞的大嘴咧开，对着男人露出一抹狡黠的狞笑。
与此同时，笛声箫声鼓声琴音一同响起，紧接着是压制所有乐器声音的唢呐声，满嘴獠牙的漆黑怪物一跃而起，以极快的速度扑向男人。
在那几乎占据了半个画面的巨大利爪特写之下，男人瘦弱得就像一根在风中摇曳的树苗，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之情。
他没有任何动作，漠然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可怕怪物，眼中无悲无喜，就像在看路边的杂草，或地上的石子。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像是可以吸纳所有光线的深渊，无论什么人或物都无法入他眼底。
就在背景唢呐声达到高|潮，就在巨大利爪即将拍碎男人的头颅，就在气氛已经被烘托到最紧张的时刻，画面突然一黑，视频戛然而止。
刘无庸那张沧桑颓废的脸突然出现在画面正中央，他瞪着死鱼眼，面无表情地棒读道：“欲知后事如何，还请关注蓝海直播平台主播@谢璲，3月15号晚九点鉴定热门灵异事物直播，欢迎你们到来，我们不见不散。”
林梓鑫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没忍住跟着弹幕一起骂了一句。
【太尼玛出戏了，万万没想到是个直播广告】
【啊啊啊怎么断在这里！老刘！你做个人吧！】
【男人，你的美貌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P.S.不是指老刘）（P.P.S老刘，你胡子该刮了）】
【就这？等了二十多天你就给我整了个广告？老刘，你是不是江郎才尽了啊？咱直播见！如果直播是个垃圾，我就直接取关拉黑一条龙】
刚才林梓鑫完全被视频内容吸引，直到视频结束，听到刘无庸那句话的时候，林梓鑫才猛然意识到，出现在画面最后的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就是帮他们家解决了祠堂问题的谢璲。
仅是一个多星期没见，就感觉谢璲变了很多……不管是相貌还是他身上的气势，总感觉他好像变得更不好惹了。
重新退回消息通知，看着那些艾特他的消息，林梓鑫茫然地挠了挠头发。
这次还真不是他委托恐怖老刘给谢璲造的势。实际上谢璲在完成他家的委托之后，两人就没再联系了，他们是纯纯的一次性商业合作伙伴。
林梓鑫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今天就是15号，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六点，距离谢璲开播还有三个小时。
心中想要飙车的欲望突然消失，林梓鑫决定还是回车里等着看谢璲直播。
恐怖老刘那个剪辑视频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后续，想要知道那个黑色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梓鑫无聊地刷着社交软件，开始在网上搜索和恐怖老刘相关的话题。
如果能在直播现场观看就好了，他现在对那些鬼怪真的很感兴趣，隔着屏幕看一点都不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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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林梓鑫停车位置不远处，远离主干道的一个被杂草遮盖的水沟旁，停着一辆有些破旧的面包车。
刘无庸和小吴挽着袖子从车上往下搬东西，开始布置他们今晚的直播现场。
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之后，小吴擦了擦头上的汗，直接坐在了旁边的草堆上，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纸开始默念了起来。
刘无庸见他这幅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吴，别背了，这个剧本就是给你一个参考，你本色出演就行。”
小吴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从草堆上站了起来，同手同脚地走了几步。
刘无庸无语扶额。总感觉要演砸的样子……让小吴扮演被鸦乌婆缠身的受害者是不是太勉强了点？这家伙太耿直了，一点演技都没有。
谢璲即将开始的直播就是有关于鸦乌婆的。干冰音响等气氛组道具刘无庸和小吴都准备好了，直播的摄影器材也全都准备完毕，就等着谢璲带鸦乌婆过来，然后开启直播。
这场直播的剧本就是谢璲从灵异论坛的怪谈传说讲起，说一下前因后果铺垫恐怖氛围，然后很‘凑巧’地遇到了被鸦乌婆缠身的受害者小吴。
之后就要看谢璲的反应能力了，在直播训狗的过程中，身为一个合格的主播，要有根据直播间弹幕发展剧情的能力。
总之，如果观众信的人多，那就要说鸦乌婆是假的；信的人少，就要说鸦乌婆是真的。
势必要用最叛逆的心跟直播间观众对着干，尽最大程度调动直播间观众的情绪，让他们获得宣泄情绪的‘放松’娱乐效果。
很简单的一场直播，甚至连剧本都没有几句话，唯一需要的就是小吴要表现出真实的害怕。
刘无庸拍了拍小吴肩膀，示意他坐下。现在时间还早，谢璲也没来，不如先说点什么转移一下小吴的注意力。
“小吴，前老板把你派到我手下的时候，我曾看过你的应聘简历。”
想起这件事，刘无庸就有些感慨。
他是被张达道那家伙强行抓壮丁，而小吴则是找工作的时候主动撞到了张达道这个邪修手里。小吴真的很倒霉，在其他公司工作犯错充其量就是扣钱，而在张达道手下工作失误，那扣的就是命了。
刘无庸顿了顿，继续安抚道：“我记得你的简历上好像写过你有在公开场合的舞台上表演音乐剧的演戏经验。放轻松，咱就演个直播剧本，这不比你演音乐剧要简单？对了，咱俩就聊聊你演过的音乐剧吧。音乐剧我只知道一个歌剧魅影，小吴你演过这个吗？”
小吴憨憨一笑：“没，我只演过一场音乐剧……在幼儿园六一儿童节表演的时候，我曾经扮演过一颗大树。”
刘无庸沉默了。
先不说幼儿园这个距离小吴过于遥远的年龄段，就说这扮演大树的经历——这是当背景板的经验而不是演戏经验吧？现在的小年轻为了扩充简历，真的是什么都敢往里写啊。
有了刘无庸开的这个话头，小吴脸上的紧张情绪消退了不少。
他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道：“说起来，幼儿园的时候应该是我最让家里人骄傲的时候了。我现在挺后悔以前没有好好读书，初中就跟大哥出来混社会，结果混着混着就被大哥当成了替罪羊，帮他做了三年的牢。混到现在，如今也二十多岁了，还是一事无成。”
刘无庸拍了拍小吴厚实的肩膀：“现在慢慢努力也来得及，你还很年轻，咱跟着谢老板干有前途。”
小吴用力点了点头。
虽说刘无庸意外戳破了他过度美化的简历，但经过刚才的聊天，小吴明显放松了不少。
趁着谢璲还没来的这段时间，小吴拿出了手机，又开始刷老刘发布的视频，努力为视频贡献流量。
“刘哥不愧是百万剪辑。这素材一剪，BGM一配，连我这个跟你走了一遭阴阳间隙的人都不敢认视频里的地方就是阴阳间隙，太艺术了，简直跟特效电影一样。”小吴边刷视频边说道。“对了，视频开头的缝合线女鬼和那个嫁衣女鬼我没见过，是老板帮你新捉的鬼吗？”
刘无庸淡淡地说道：“都是前老板养的鬼。这些年我积攒下来的鬼怪素材有很多，只不过以前懒得用罢了。”
在视频进度走到最后，看到鸦乌婆扑向谢璲的时候，刘无庸没忍住笑了起来：“结尾这里多剪一秒就会露馅，因为下一个镜头就是老板抬腿把狗踹飞出去的画面。为了凸显鸦乌婆的可怕，我可是找了不少角度才勉强拍成功的。”
小吴想想那只有十岁小孩高度的鬣狗怪物，默默点了点头。能把这玩意儿拍的那么威猛，刘哥也是挺牛逼的。
就在刘无庸和小吴讨论视频的时候，谢璲刚巧就在这时抵达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他的气息有些不稳，缓了缓才对二人说道：“不好意思来晚了，这里太过偏僻，出租车怕我是劫道的劫匪，停那边的路口就不愿意再开，我只好自己跑了过来。”
他们三人是租了一辆面包车的，但在临出发之际，谢璲突然有事要处理，没能和刘无庸两人一起过来。
而之所以选择这么偏僻的地点直播，就是怕鸦乌婆误伤到普通人。
虽然鸦乌婆在面对谢璲的时候看上去很弱鸡，但它却也是个实打实的怪谈鬼怪，杀普通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见自己老板过来，刘无庸连忙拉着小吴站起身，然后从旁边的草垛上拿起一个笔记本电脑。
果然，接下来谢璲就问道：“现在视频的热度怎么样了？”
刘无庸娴熟地调出各个平台的数据折线图，调转笔记本电脑屏幕展现给谢璲看：“经过一天的发酵，视频已经破圈到上社交平台的热搜了。”
“我的活粉很多，而且为了刺激他们多留弹幕，我还在视频最后整了一个活儿。虽然结尾大多数都在骂我，可视频热度上来了。”剪视频有很多方法，刘无庸选择了评论弹幕最多的那个。
“现在这个视频在蓝海平台恐怖灵异视频分类热搜第一，全站热搜第十五。社交平台热搜第八。大多数热度都是由冲进社交软件的灵异论坛网友制造的，毕竟鸦乌婆是先从他们那边传出来的。论坛网友的战斗力很强，他们全论坛出动跟一些质疑鸦乌婆存在的人吵架，直接把我们的视频撕上了热搜。”
看着电脑上那些还在持续攀升的热度，谢璲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的直播有多火爆了。
如果没有热门灵异事物可以直播，那就自己造一个灵异事物上热搜，然后再直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上可持续性发展。
“接下来就需要等了，等到九点开播。”
不知怎的，虽然曾经独自直播过两次，但这次开直播之前谢璲还是有些莫名的紧张感。
可能是需要在刘无庸和小吴这两个活人面前对着镜头表演的缘故？总感觉有点尴尬。
谢璲轻轻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有助手的情况下直播，希望一切顺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