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事件终结
谢璲和鹤飞鸿两人手腕上的灵异能量数值检测装置正在拼命发出高危警告, 很显然，这间办公室就是整栋大楼的异变核心。
这满屋子的血肉让人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鹤飞鸿一直站在门口, 完全不想进去。
“你们…终于……找到了这里…”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谢璲寻声望去, 只见在办公桌下方，一团好像是颈部的肌肉组织正在微微颤动。
应该是声带吧, 谢璲不太清楚人的发声构造……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辨认一团会说话的肌肉组织。
原来这就是长生啊。
谢璲有些感慨。
这算是自作自受了。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真没想到陶辛辰碎成这样居然还活着，而且还拥有自我意识。
怎么说呢, 不愧是无启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个邪|教还蛮有创造力的。
陶辛辰获得的‘长生’简直比无启村里的那些‘轩辕氏’还要猎奇。无启教到底在拿他做什么实验啊，简直就跟实验室的小白鼠一样。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无启教众, 在那位掌教的眼里好像都一样……这世界上的所有人对他来说都是用来实验‘长生’的耗材。
听到陶辛辰的声音，鹤飞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指了指满屋子的碎肉对谢璲说道：“这…这就是永晟大楼的异变核心？这家伙流了一地, 很难全部销毁吧？我们要怎么清理？先用小铲子把他铲起来吗？”
说完鹤飞鸿好像是把自己恶心到了, 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话说，他是原来就长这样子, 还是后期整容成这样的？我是第一次见到以这种状态存活的人，这生命力堪比蟑螂了。”
谢璲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把陶辛辰弄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总不可能是他自己吧？
……还真是陶辛辰自己做的。
最开始陶辛辰是抱着必死之心, 想要带着永晟大楼里所有普通人一起去死，所以才激活了那个咒文。
他万万没想到在诅咒启动之后, 自己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临死前身体被炸碎的痛觉还残留在陶辛辰的每一块血肉上。那种伤口被灼烧的感觉如被蚂蚁噬咬。无尽的痛楚在每一块皮肉边缘反复浮现, 然而已成碎片的陶辛辰却没法用手去抓挠……世间没什么酷刑比这更折磨人了。
然而最让陶辛辰感到痛苦的并不是这个。
永晟大楼楼内的所有怪物都是由他血肉诞生, 他变成碎片的身体是整栋大楼的能源核心, 因此那些怪物被杀死时所经历的痛楚, 都会如实传回陶辛辰这个母体身上。
陶辛辰虽然是造成这一切的源头，但他却无法控制这个活过来的血肉大厦。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建筑自己在各个楼层制定规则，看着它驱使血肉怪物袭击警察，看着它把自己的办公室藏起来……在这建筑的操作下，他连死亡都是奢望。
那个给陶辛辰咒文的邪修只是说这东西需要用他生命激活。咒文被激活后就会形成一个独立的灵异区域，将所有误入其中的普通人全部抹杀……但那人却没有说过使用后会变成现在这样。
在变成碎片躺在办公室里的这段时间，陶辛辰总能回忆起自己兑换寿命时，那位主持祭祀的道士对他说的话。
那人说，‘在寿命未尽之前，你会一直活着’。
陶辛辰当时以为这只是一句套话，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那道士说的‘你会一直活着’是什么意思。
上次他兑换了十年寿命，满打满算还剩九年……这九年中，难道他要一直持续不断地经历这些折磨吗？
经过这一个多小时的痛苦折磨，陶辛辰身上那点不甘心的傲气早就被消磨干净了。
他一直在拼命祈求快点来人处理永晟大楼，他希望有人能找到这间办公室，让他彻底死亡。
说实话，看到谢璲他们进入到办公室之后，陶辛辰的心情异常雀跃，他比被卷入灵异事件的无辜员工还迫切地希望谢璲他们快点解决这件事。
快给他一个痛快吧，求求了。
鹤飞鸿一脚踢飞了距离他最近的一块碎肉：“话说这家伙怎么不攻击咱们啊？好歹也是个异变核心，我还在想他攻击的时候会不会聚集在一起呢。”
谢璲轻叹了一口气：“别放松警惕，这家伙可以控制大楼里的所有鬼怪，换句话说，整栋大楼的所有鬼怪都是从他血肉中诞生。”
在近距离接触观察下，谢璲才终于弄明白了陶辛辰都做了什么。
不管是塑料模特身体里的肉糜也好，还是顶层的这些血肉怪物身上的肉块也好，都是陶辛辰身上的血肉。
——这些怪物都是从陶辛辰血肉中诞生。
世间寻常鬼物精怪的诞生要不就是由人类死后魂魄异化而成，要不就是从数量众多的强烈情绪中诞生，还有的是普通的天地之间能量聚集体。
但这栋大楼的众多怪物全是无根无源，是人工制造出来的产物，供其活动的能量来源只是一块小小的血肉。
永晟大楼中的鬼怪，灵异视频中的心念怪物——从这些情报来看，无启教现在已经掌握了可以凭空制造鬼怪的手段，甚至还可以将一栋位于现实中的大楼变成阴阳间隙的状态。
又是妄图长生，想跳出六道轮回，又是凭空制造鬼怪影响阴间生态……而且还利用天道法则逃脱制裁。难怪幽冥对无启教如临大敌，无启教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和地府对着干，如果任其壮大，地府轮回系统迟早会崩坏。
把整栋建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这等规模庞大的肉量，完全不是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就能提供的——看样子陶辛辰不仅获得了‘长生’，他的血肉还能无限增殖。
想到这里，谢璲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这还仅仅是一栋大楼。
如果无启教里有更多的‘陶辛辰’呢？
无启教的存在已经不仅仅是会让普通人丧命那么简单了，拥有可以凭空制造鬼怪能力的他们简直就是拿着一个毒|气|弹操控器走在人群密集区，就是一个会移动的灾难催化剂。
他们随时都能在一个繁华的城市中，制造出像永晟大楼这样的可怕灵异事件。
必须要尽快将无启教处理掉……要知道无启教在不远的将来就策划了一场十万人的聚集活动。二十天后就是文玥的演唱会，谢璲不敢想象十万人同时卷进灵异事件中会是一场多么可怕的灾难。
先把永晟大楼的这件事处理好，然后再回警局和警方继续说无启教的事情。
本来谢璲还顾及着官方会不会也有无启教的人潜伏，因此在警方没有主动询问的情况下他也就没有提无启教的事。
他从无启村回来已经三天了，昭萍市警方却一直在豫章市开会，从没有主动联系过谢璲。虽然从他们快速地和他签下合约能看出警方对无启教的事情很急，但他们三天没有跟他联系看起来又不像是特别急切，谢璲有些搞不懂那些人到底想干嘛。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已经没必要继续观望了，他和榕城警方之间配合默契的合作应该已经能说明一切了吧？
实在是弄不明白那些官场考量。
谢璲往办公室内走了几步，碎了一地的陶辛辰依旧没有任何攻击的动作，只是任由谢璲检查办公室。
有鹤飞鸿这个玄门正派在，谢璲也不方便做一些过激的举动。
他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陶辛辰贴在椅背上的那张脸，伸手准备将它从椅背上撕了下来。
谢璲指尖还残留着刚才他割伤手腕时蹭上的血液，血液接触到那半张脸的面皮上，就像是烧红的烙铁沾上了水，瞬间冒出了滋滋的烟雾。
与此同时，在极致的剧痛之下，陶辛辰无法抑制地痛呼出声。
看到陶辛辰这反应，谢璲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你还有痛觉？”
谢璲也没指望陶辛辰会回答，只是表情有些怪异地环视了一圈这满屋子的碎肉残渣……无启教可真是狠啊，不愧是邪|教，这折磨人的手段可比他狠多了。
这就可以解释陶辛辰为什么没有操控那些怪物攻击他和鹤飞鸿，以这家伙现在这状态，他估计巴不得早死早脱离苦海呢。
看着谢璲和那半张脸的互动，鹤飞鸿也反应了过来。
他随手从地板上揭下来一块血肉，大摇大摆地走到那半张脸面前，笑眯眯地把血肉凑近谢璲的手指。
鹤飞鸿龇着牙，露出一副凶恶的模样，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就是传播灵异视频的罪魁祸首吧？告诉我灵异视频的最初载体在哪儿，要不然……哼哼，这屋子里的血肉可是有的是，你也不想感受自己血肉被一点点消磨干净的滋味吧？”
没有任何演的成分，完全本色出演，活脱脱一副大恶人的形象。
有一说一，鹤飞鸿这位玄学顾问真的很尽职。谢璲只是在警局提了一次传播灵异视频的幕后黑手可能是陶辛辰，鹤飞鸿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陶辛辰如果真有骨气，当初就不会选择让这些普通人给他陪葬，而是会直接冲回无启教大本营拉着那些邪修去死。
在鹤飞鸿的威胁下，陶辛辰痛痛快快地把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个干净，完全不需要鹤飞鸿多问。
鹤飞鸿根据陶辛辰的信息，从他的办公桌抽屉中拿出来一个贴着符咒的U盘……这就是那灵异视频的最初载体。只要将这个毁坏，那因灵异视频出现的心念怪物就会彻底消失。
而谢璲则从他口中问出了几个无启教的据点，以及和他交易的邪修所在的位置。
陶辛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还说出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在灵异复苏之初，那个提出急速扩大玄门弟子数量政策的激进派官员，竟然也是无启教的人。
现今邪修数量如此庞大，那个盲目扩张玄门弟子数量的政策可是‘功不可没’。正是因为玄门收徒只求量不考虑心性，叛逃山门的邪修数量才会如此之多。
陶辛辰加入无启教的时间比较早，知道不少无启教秘辛，光是他知道的加入无启教的官员就有很多。
越是位高权重者，就越是想要长久地将所有权力富贵都掌握在手中。听陶辛辰说有官员加入无启教成为长生教徒，谢璲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鹤飞鸿在正事上特别谨慎，他生怕自己漏听，直接开了跟警方那边的通讯，拜托一楼的警方将陶辛辰说的这些都记录下来。
说到最后，陶辛辰的语气越来越急切：“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只求你…给我个痛快。”
谢璲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陶辛辰是使用咒文后变成的这个样子，因此想要结束永晟大楼的异变，不用将陶辛辰的每块肉都销毁，只需要销毁他与诅咒之间的联系就好。
有陶辛辰的指引，想要斩断这个诅咒并不难。鹤飞鸿和谢璲开始在这间办公室内忙碌了起来。
感受着自己与永晟大厦的联系一点点被斩断，陶辛辰终于感到解脱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就在这时，谢璲的声音再次响起，随他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股极具压迫感的恐怖气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准备先听哪个？”
陶辛辰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他吃力地睁开眼。
只见谢璲身边，浓重的黑色雾气凭空出现，在那黑雾之中，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缓缓凝实。
“好消息是你的肉|体折磨即将消失，坏消息是你的魂魄可能还要在地狱的油锅里滚个几百年。”
“黑白无常亲自来拘你，这可是常人都没有的规格，好好享受地府的审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