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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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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无灯, 唯有星与月投下的微弱光影,随云流动,忽明忽暗。

黄花梨木拔步床上的人儿却睡得极不安稳, 额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微涩的嘴唇不自觉地轻颤。

直到一双手握住她的指尖,才渐渐让她不安的情绪稳定下来。

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发顶,正准备起身时, 却听见床上的人儿不自觉唤了一声:“别走。”

他动作一顿, 温热的指腹贴在她的唇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喃喃回应:“我在。”

*

聂晚昭自睡梦中悠悠转醒, 身侧的位置冰凉一片, 看样子昨晚沈黎安没有回来过。

窗外的天光已经泛起青色, 透过朱窗洒进床边拂去夜色的昏暗,她愣愣地擦去眼角无意识滑下的泪珠,黏湿的触感替她削减了太多不真实感。

她抬手揉揉眉心, 许久没做梦了,脑袋有些微微胀疼,梦里的场景转换, 不再是之前她穿着嫁衣抱着男人痛哭这样令人悲伤的梦, 但是却诡异到让她生出一丝后背发凉的恐惧感。

梦里的她不过十二岁,偷偷揣着一大袋好吃的去找之前帮过她的哥哥。

她站在宫墙外鬼鬼祟祟地左右环视, 趁着没人迅速钻进了茂盛的杂草堆, 扒开一层层枝叶, 便看见了一个不规则的狗洞, 她发育得慢, 身材比同龄人都要矮小, 小小一只,很顺利地就钻了进去。

爬完站定后,她先是拍拍身上的灰尘,随后瞄了眼前院有人把守的位置,见他们打着哈欠昏昏欲睡,便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靠近面前破败的房子。

慢慢推开一扇窗户,她双手撑在窗沿,奋力一跳,没成功,不死心,使出吃奶的力气才终于将腿卡在了窗户上,半坐在窗户上,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身子不受控地一偏,扑通一声掉在了草堆上。

“啧。”不远处,传来一声压抑的低笑。

显然是有人将她这丢人的落地姿势看了去,她诧异抬头,就对上那双隐在暗处似笑非笑的黑眸。

少年身姿颀长,背靠斑驳掉灰的红墙坐着,修长的手慵懒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手腕和脚腕都挂着沉重的铐锁。

他穿着一身褴褛脏污的麻布衣,几处单薄撕裂开的布条随着风摇摇晃晃,看起来格外狼狈穷酸。

可偏偏他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清洗的干净,精致的五官透着不合时宜的高贵,与周遭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更惹人在意的是这张动人心魄的脸上竟然挂了彩,眼周,嘴唇,面颊,甚至其余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尽数布满伤痕,可他像是察觉不到痛意一般,笑得肆意而又开怀。

他漫不经心的盯着她,“小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她小脸红扑扑,没想到他竟是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哥哥,略有些拘谨地抿抿唇,闻言拍了拍自己怀里的包袱,“来给你送点好吃的。”

说起她为什么会发现这个哥哥,还得从前几日说起。

她是惠德公主的伴读,可是惠德公主和她的关系却并不密切,只喜欢和同为伴读的静纯郡主相处,几天前,她们突然拉着她要在永春宫周围玩踢毽子,永春宫是关押了罪人的地方,平日里不会有人靠近这边,只是无论她如何劝,她们都硬是要来踢。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毽子飞进了宫墙,她们还偏偏不找守卫去捡,硬是要怂恿她去钻狗洞进去捡,捉弄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她看破后自然是拒绝,掉头就要去找守卫帮忙,可是却被人摁住脖子往洞口送,静纯郡主一句“我看你是不把公主的话放在眼里,真是放肆。”就要借此来罚她。

正当这时,那个毽子从墙内飞了出来,阴森恐怖的声音随之传来:“我也喜欢踢毽子,不如进来陪我玩?”

男人的声音太过干涩沙哑,就像是踩碎枯枝发出的声音一般含糊不清令听者难受。

微风阵阵,让人不自觉毛骨悚然。

惠德公主和静纯郡主到底是年纪小,立马被吓得掉头就跑。

她强忍着泪水跪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捂着脖子,被静纯郡主掐的地方疼痛难忍,她虽然也害怕一墙之隔的男人,却不想跟在那两个人身后一起逃跑。

她一点都不想当这个破伴读,讨厌死了,她好想回家。

委屈感涌上心头,她抱着膝盖痛哭流涕,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累得她挪动屁股准备靠在墙面上休息了一会儿,墙面那头却再一次传来男人的声音。

“小姑娘,天色晚了,你得回家了。”

不同于之前,少年的声线清润如风,徐徐飘进她的耳朵,莫名地抚慰了她受伤的心灵。

自那之后,她也悄悄来过几次,从那个狗洞处给他递些吃的用的,可是他都没有拿,只是温柔地叫她不要再来了。

这次也是一样。

他眉心动了动,有意避开她真诚天真的笑容,语气冰冷:“不用,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女孩好似没听懂他话里的驱逐,自顾自地揭开那个包袱,将里头丰富精致的糕点和零嘴摆在他的面前,眼巴巴地盯着他。

“你不用担心会被他们发现,我观察过了,他们除了给你送饭都不会进来的,这些东西等你吃完了我收拾干净带走就是了。”

少顷,她歪着头,好奇问:“你为什么受伤了?是受罚了吗?要我给你送点药吗?”

他颤了颤指尖,不知道多久没听见有人关心自己,嘴角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不答反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关押在这里吗?”

“不知道。”她摇摇头,懵懂地看着他,问:“这很重要吗?”

男人一噎,只当她是年纪小尚不懂事,目光晦暗不明,语气也冷下来:“与我扯上关系,没有好处的,小姑娘,你下次就不要来了,也不要贸然翻进来……”

“好好好,那你快吃吧,吃饱了我就走。”她打断他絮叨的话,更是刻意忽视他眼里的冷漠和阴鸷,只是不厌其烦地叫他吃东西。

第二日,她又看准时机抱着两三样吃食过来,还一脸愧疚地朝他道歉没拿到创伤药。

第三日,亦是。

第四日和第五日,她没来。

第六日,她向他解释是她父母进宫,接她回去住了两日。

……

梦里的场景虚幻缥缈,过程走马观灯,聂晚昭只知道他们这样断断续续的见面维持了好几年。

直到梦里的女孩要成亲了……

昔日的狗洞不知什么时候被修好了,两人只能隔着一堵冰冷的红墙对话。

“我要成亲了。”

“嗯。”

“我是说……我要成亲了。”

他沉默许久,“恭喜。”

女孩似乎难以接受,语气也激动了几分:“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两个字?”

“我嘴笨,说不出什么祝福的好话,旁的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

“谁要你的祝福了?”女孩气急败坏,却也没有再往下说下去。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说什么,我要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她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他沉闷的声音:“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她停步,却没有转头,“快年底吧,我也不清楚。”确切来说,是她根本就不在意,嫁的人是谁于她而言并不重要,反正也不可能是他……

“我知道了。”

他的话太过冷淡,她不想再听,落下一句“再见”便抬步离开。

脚步声远离,男人额头抵在墙面,布满疤痕的手掌贴在墙面,愣愣开口:“再见。”

梦里的记忆在这儿就戛然而止,聂晚昭并不知道他们后面还有没有再见面,结合她之前做的梦,隐隐猜到结局并不好。

就算只是一场虚幻的梦,也让她心生膈应。

聂晚昭烦躁极了,一把掀开被褥,大步走到放置茶水的桌子前,替自己倒了杯凉水,几杯下肚,她才算逐渐冷静下来。

梦里的那个女孩与她的脸一模一样,甚至就连跟惠德公主做伴读这件事都能对的上,可是她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永春宫这处地方,也根本就没有和男人相遇的桥段,更遑论之后发生的事。

而且,在梦里,男人的脸明明真真切切浮现在她面前,她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当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就跟之前做过的有关那男人的梦一样,独独模糊了他的脸和与他有关的细节。

去年便被梦里的男人折腾得大病了一场,如今时隔那么久,她为什么又做了与他相关的梦?这次又是什么?难不成又要病一场?

她虽然热爱看话本,奇异怪闻的本子也看,可是她潜意识里是不太相信前世今生一说的,而且除了那个男人,梦里出现的事务她都能记得很清楚,静纯郡主,惠德公主,甚至连那所宫殿她都还能记住名字。

难不成是失忆?

思及此,她自己都觉得好笑,若是她之前订过亲,父亲母亲不可能不跟她说,而且之前三年间一直在荆州生活,更不可能出现她最开始梦到的那一幕。

越想越糊涂,越想越觉得荒谬,她抬头望向窗外,忍不住发问:“你到底是谁啊?”

“谁?”

沈黎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吓得聂晚昭差点没握住杯子,当着自己的丈夫面前想别的男人,她不由心虚,猛地抬头朝他看去。

男人将擦身子的巾帕搭在肩头,精瘦的胸膛裸|露,浑身上下只穿了条白色的亵裤,手臂的肌肉紧实优美,块状的腹肌曲线沟壑分明,血管爆筋直直没入裤腰,叫嚣着一个男人的野性难驯。

聂晚昭噎住话,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色,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嗯?”他迈步朝她走来。

晚霞似的红晕,升到她的脖子和脸上去,心慌意乱地避开他的视线,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那个,没……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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