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骑士与蝙蝠
黑泽阵得到了代号。
交给他的酒名现在正压在乌丸莲耶的桌面上，Gin，琴酒，杜松子酒。世界第一大类的烈酒，很符合他。
事实上他过于残酷的作风即使在组织内部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有很大一部分人（有些来自行动组，有些来自情报组）对他不满或者心怀恐惧。
黑泽阵对此毫不在乎。他在为组织工作之余不着痕迹地收集所有任务的情报，把它们整理成网，钉在韦恩庄园地下室的白板上。
黑泽阵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既能在组织的根系上刻下刀痕，又能令属于米花町的黑暗骑士归来的机会。
组织里的boss一向小心谨慎得恨不得过河时都把石桥敲烂。对于这种人来说，让左手不知道右手在干什么非常重要。
琴酒作为行动组的成员，他能接触到的任务十分有限，直到昨天，贝尔摩德在碰头的酒吧中偶然说出了某个挡了路的政敌议员即将被交给卡尔瓦多斯解决掉的消息。
琴酒也是十分优秀的狙击手。他知道最好的时机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换上了蝙蝠装的黑泽阵看了眼时间，他还有大概三个小时可以用来干掉负责狙击的卡尔瓦多斯，不容浪费。
“蝙蝠侠是不应该杀人的。”
蹲在桌子上的丘比看了看被装在提琴包里的狙击枪，跳到了琴酒的面前。
“穿着这身蝙蝠装的时候，你会惩戒很多人。但你从来不是神，总会犯下错误。”
似兔似狐的奇迹生物冷静地注视着他。殷红的兽瞳中并没有任何情绪的存在——本来两种生物之间也是不可能完全感同身受的。
“而不杀原则能给你反悔的机会。”
黑泽阵收枪的动作停下了。他侧过脸，直接提出了尖锐而关键的矛盾点：
“复仇骑士会杀人。”
如果托马斯·韦恩是创造了蝙蝠标志的那个人，那么不杀原则就不该存在。
“没错。”
丘比转过了头。外星生物终年不变的声线让它的话听起来格外冷酷。
“正因如此，他失去了惟一的挚爱。”
闪点世界中几乎把罪犯杀空的托马斯·韦恩为了让主世界的布鲁斯·韦恩远离那件披风，做出了许多偏激的举动。
——而这些举动最终也导致了他们彻底成为了敌人。
托马斯·韦恩继在离开犯罪巷后，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黑泽阵抿了抿唇。关于如何使用蝙蝠镖和钩爪枪的技巧在他脑海中闪动。
他放下了枪。转而把内部只有棉花的丘比塞进了空空如也的万能腰带里。
黑泽阵是个杀手。他习惯的是匕首、撬棍和手°枪。像什么安装□□不是他的风格，他可能只擅长找出并破坏掉它们。
所以，到目前为止，他的蝙蝠装备只有钩爪枪和蝙蝠镖。
而惟一能当做助手的只有敌友未知的魔法生物丘比。
……即使放眼整个蝙蝠家族，他也算得上比较惨的那个了。
不过他“解决某人”的经验显然比任何一个罗宾都多。
黑泽阵提着撬棍，刻意收敛了脚步，像阴影中一道不明显的黑暗一样，无声地绕到了已经准备开枪的卡尔瓦多斯的背后，并且没有让他发现。
——然后直接一撬棍把他打晕了。
丘比停下了摇动尾巴的动作。
它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穿着黑色蝙蝠装的男人，它亲手带出来的米花町版黑暗骑士——甚至连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这点都复刻了的——用撬棍打晕了某个人。
也不是说不行。丘比心平气和地想着。怎么可能不行呢？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但这个选择可真不蝙蝠。
反而有点像琴酒。如果提供一下APTX4869能不能复刻名场面？以孵化者身份下来玩的乐子神正在认真地考虑。
但黑泽阵显然没给它这个机会。他在被砸晕的卡尔瓦多斯背上狠狠踩了一脚，确保废掉了他的行动能力。或许会断几根肋骨，但他能活下来。卡尔瓦多斯真该感谢自己遇到的是这个版本的蝙蝠侠。
事情解决了。在组织这边，黑泽阵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责任全在卡尔瓦多斯身上，没人会联想到他。
丘比跳到了黑泽阵的肩膀上，准备跟他一起利用钩爪枪快速离开……假如他想要这么做的话。
黑泽阵遥遥对着道路另一边大厦的落地窗，那是卡尔瓦多斯本来打算狙击的位置。
反对黑衣组织所支持的政坛明星的议员正坐在那里，丝毫不知道死亡早已在这个极短的时间内擦肩而过。
——但他应该知道。
米花町的蝙蝠侠拿出钩爪枪，瞄准了对面建筑的装饰性石雕。他的影子飞速划过略带潮湿气息的夜空，在高层住宅剧烈的风中沉重地撞碎了玻璃，拎起了议员的领口。
“——有人想要你的命。”
经过变声器输出的声音低沉恐怖，健壮程度不输原版布鲁斯·韦恩的黑泽阵俯视着议员惊慌失措的神情。
没有什么比一个穿着全身凯夫拉制服的神秘人突然闯进房间更可怕的了。如果有，那就是穿着这身蝙蝠制服的人是个杀人如割草的资深狙击手。
议员感觉自己的胃在扭曲，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向上爬。他紧紧地抓着黑泽阵的手臂：
“……是谁？我的政敌还是□□？”
琴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松开了抓着议员领子的手，任由他就这么跌在了地上。
“没有人会永远救你。”
一道闪电从窗外劈下，骤雨鞭笞着整座臭名昭著的犯罪之都。米花町的犯罪率20年来一直非常之高，他很清楚。
议员打了个哆嗦，不对，即使是在米花町，犯罪率也曾经出现过低谷。
那是在十几年前，以恐惧震慑罪犯的复仇骑士活动的期间内。
年老的议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凯夫拉制服，低沉恐怖的声音，以及最重要的，那个标志——
“你是谁？”
在保全人员到来前，他看着陌生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失声问道。
把复仇骑士的标志改造后贴在胸前的义警转过头，应该是双眼的位置被白色遮住了，但这不影响它在昏暗的雨天灯光中显得更加冷酷。
“——我是蝙蝠侠。”
复仇骑士的继任者。
米花町的守夜人。
会割下蔓延在城市黑暗中的罪恶头颅的那个人。
穿着凯夫拉制服的男人仿佛一个突然出现的噩梦。只是一晃神，他就从议员的视野中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有散落一地的碎玻璃和随风飘动的窗帘还证明着蝙蝠侠不是议员压力太大而产生的幻想。
他身上有种浸过血的凶恶。和侦探不同，作为土生土长的米花町人，议员接触过很多优秀的侦探。
但是没人像他这样。只是眼神接触，就能令人心生恐惧。
……简直就像是已死的复仇骑士突然重回人间。
是的。作为政坛人士，他当然知道一些不会外传的内幕。比如几起狙击事件的罪魁祸首，以及哪里发现了复仇骑士的尸体。
不管是返回人间的幽魂还是模仿犯，又或者说他其实从未死过——关于他的消息都不能从自己这里传出来。
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议员尝试着压了一下新闻，所有的主流媒体都不会刊登关于蝙蝠侠的报道——但他拦不住当晚所有的嘴，以及兼职记者们什么都敢往外写的笔。
“——你一定会暴露。”
丘比咬着琴酒深色的披风，勉强在风雨中跟在他的身边。
不得不说让身高六英尺的青年男性利用一个小小的钩爪枪在高空穿行很考验建筑的质量和稳定性，但目前来看，在柯学的世界里，只要主要人物相信，他就一定能做到。
处在兔子和狐狸交界位置上的外星生物在雨水的冲刷上眯着眼睛。米花町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雨——或许有那么一个瞬间，这里因为蝙蝠的出现而与哥谭重合了。
“那个议员，他或许会记住你的脸。”
丘比慢慢地说道，它在警告他。
“组织里没有那么多有混血特质的空闲杀手。贝尔摩德会找到你的。然后，你会死得比任何一个任务目标还惨。”
组织不容忍背叛。
这点琴酒了解得比任何人更加清楚。
“——那就让她来。”
剧烈的风从他们身边刮过，黑泽阵瞄准了下一个建筑的顶部，旁边就是东京塔。和会穿着黑色凯夫拉制服出门救下某个人的魔法义警比起来，他的声音显得很冷酷。
在这个格外险恶的夜晚中，黑泽阵的背影十分像蝙蝠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