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60
厚厚的□□涂在脸上, 红色的染料在嘴唇上勾开一个巨大的笑脸，从唇峰一直延伸到脸颊，眼睛上的红纹并不对称, 右边只有一竖长菱形的花样，但左边却在额角多了一个五芒星，纯白的头发被捋平到脑后，染在头发前半的绿色带上了几分视觉冲击，看上去很是招笑。
他踩在一个半人高的球体上用夸张的动作和表情耍着杂技，身前放着一个碗，里面零散的装着一些钱币。
世界名画，专员正在街头卖艺。
没有任何一次穿越是不需要打工的, 他现在只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像布鲁斯·韦恩那样的冤大头老板。
当然，在此之前, 他也必须要养活自己——还要给正在闹的“玩偶”买糖吃。
而这一切，都要从他被自己设置的定点穿越程序坑了之后开始说起。
专员连鬼舞辻无惨意识的毛都没有摸到，一睁眼就是蓝蓝的天空和清清的湖水, 还有仿佛耸入云端的树枝在眼前被风吹得摇晃。
意识还未完全回笼, 他尝试着回忆那种开门的声音，但却一无所获。
睁大眼睛，专员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大得诡异, 仿佛来到了巨人国一般。
他眨了眨豆豆眼, 再一次想起, 时空点点穿越之后的马甲通常不由他来决定, 通常是随机的。
契约的性质会提示他反派意识的身份, 契约在数秒之后完全覆盖上来, 两种不同的思维碰撞在一起。
紧接着, 他随着自己的视野, 分别看到了一个白发的少年和一个黄色的毛绒玩具。
这个“毛绒玩具”他曾经见过，就在契约列表上——可鲁贝洛斯*，他记得是叫这个名字的。
是了，不是世界变大了，而是他的这部分身体变小了。
同时，出现在可鲁贝洛斯眼中的白发少年身上也一样覆盖着契约。
开局两个马甲吗？
专员倒是也能想到原因，上个时空点他的精神原本就没有来得及融合在一起，两个契约马甲几乎同时死亡，时空定点发动的时候，拉扯着他两边的精神一起到达了这里，所以覆盖上来的就是两个马甲。
“亚连·沃克。”可鲁贝洛斯煽动着自己小小的翅膀，豆豆眼眨了眨，“但我们不是一个片场的吧，这里是你的反派，还是我的反派？”
被他叫做亚连·沃克的少年脸上带着红纹，左眼上印着一个五芒星，血红的左手上刻着一个绿色的水晶十字，契约同步的一瞬间，这个十字带来了略微的刺痛。记忆很快随之也完成了共振，他问，“所以，你有对应的可以称得上反派的敌人？”
可鲁贝洛斯想了想，库洛牌、月、库洛里多——虽然彼此有过一些分歧和争斗，但是却远远称不上是“敌人”这样沉重的称号。
“好像没有哦。”可鲁贝洛斯用短短的手臂挠了挠头，“那我就是意外了？”
因为上一个契约撕裂得太过惨烈，那种共感袭击了专员的精神，没有经历过那样痛苦感觉的他，在经受这样的强刺激之后，本能便会匹配一个不会耗费过多精力的契约马甲。
在这一次的案例里，这个马甲就是可鲁贝洛斯——或许是因为专员曾经刷到过这个马甲的简介，所以精神与他的匹配就会少一分同调的难度。
亚连感觉到头顶一重，可鲁贝洛斯坐在了他的头顶上，他眼睛向上瞟着，细长的小尾巴扫在他的睫毛上。
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亚连开口，“我可以叫你蒂姆甘比*吗？”
“当然不行！我可是伟大的魔法师库洛里多创造出来的守护者，象征着太阳的伟大神兽可鲁贝洛斯，什么蒂姆甘比，我可是很有名的，不许更改库洛里多给我的名字。”他说着一抱手，高高地昂起了头。
只是软绵绵的身体中发出这样的声音似乎没有太多的震慑力。
好在亚连在这方面的性格足够好。
亚连思索了一下，“……所以我叫你小可。”
“没错，叫我小可就好。”
和上次落地就遇到敌人的情况不同，亚连查看四周林立的山脉，左眼没有一点对敌人的反应——甚至周围都感受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气息。
这是落到了什么地方。
可鲁贝洛斯飞起，从更高的地方俯瞰整片地区。他的豆豆眼虽然小，但那也是魔法制造出来的眼睛，他的视力不仅一点不差而且还相当的好，很快就从察觉到了树林变得稀疏的方向。
那边应该是人类的集散地。
他兴高采烈地扑了下来，给亚连指明了方向。
“只要翻过两个山头，我们应该就能看到人类城镇了！”
两个山头？
亚连的视线穿过早春并不茂盛的树木之间，能够看到克鲁贝鲁斯指明方向的第一座山头，这少说也有一座黑之教团的高度*，距离也远得可怕。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上一个契约残留下来的感受延续着，只听“咕噜”一声，亚连的肚子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饿了。
可鲁贝洛斯飞在他的身旁，听到这个清晰的、仿佛在树林中还回荡的声音，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小声，正开口想要嘲笑两句，可话还没有出口，他的肚子就紧跟着发出了一声更加惊人的声音。
这次，是真的带有回音的那一种。
“真的能从这么小的身体里，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啊。”亚连惊奇道。
“闭嘴，我的本体可是很威武的！”可鲁贝洛斯挺起胸膛来挽尊。
亚连看着可鲁贝洛斯背后那扑闪扑闪的小翅膀，他用手比了比，突然问道：“所以小可，你的本体也是这样的翅膀吗？”
“哼——我本体的翅膀可比你人都要高，威武极了。”可鲁贝洛斯伸出玩偶小手拍着亚连的额头，“不要小瞧我啊！”
这和小瞧有什么关系吗？
完全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契约的脑回路有时候未必能够对得上，亚连·沃克眼睛一眯，“所以，伟大的、强大的可鲁贝洛斯大人——你可以带我飞过去吗？”
“哈——？！你当本神兽是什么，你的坐骑吗！”可鲁贝洛斯有些炸毛，把头撇向一边小声说道，“想要使唤我，至少要给我上供足够的和果子、可丽饼、大福、蛋糕……”
一连串的名称，把原本就饥饿的两人说得更加难受。
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亚连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颗糖果，“我现在只有这个。”
可鲁贝洛斯的肚子还在咕咕叫，他们必然是要一起的，他看了看那颗晶莹剔透的粉色糖果，带着几分傲娇从亚连的手上拿了过来，“好吧，这个糖是定金，但是我刚才说的那些，等到了城镇全部都要补偿给我！”
“没问题。”亚连比了个大拇指，答应得非常果断。
会不会做先不说，有没有钱买也不说，总是先到了有人的地方再考虑其他。
给自己画饼的事，怎么能说是骗呢？
小可的两只玩偶小手拉住了亚连的后领，用力地将这个体重足有一百一的少年提了起来。
这可比小樱重了不少！
至于为什么不用本体……
可鲁贝洛斯表示，他看上去像是有足够魔力能够化为本体的样子吗？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便有了大街上卖艺打工的亚连。哪怕不提对可鲁贝洛斯的承诺，再不搞一点吃的，他也真的要饿死街头了。
连卖艺的手脚都在发软。
突然，他的视线一转，眼前出现了一个看上去有几分熟悉的少年——不对，不能用“少年”来形容，那是个孩子。
一个看上去小小的，有些畏缩的男孩子。
而且还是一个带着熟悉脸庞的孩子。
“艾德里安？”专员的声音通过亚连的嘴传了出来。
这个声音非常小，比起“呼唤”，这个音量更应该说是自语。
但是，对自己的名字非常敏感的艾德里安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样，停下脚步扭过了头来。
他是不认识亚连沃克的。
随着艾德里安的停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另外一个男孩——这个或许应该被称为少年了，也跟着停了下来。
奇怪的人，明明阳光明媚，但是跟艾德里安站在一起的少年蓝色的眼眸中却仿佛印不出一点光，只有幽深——空洞得可怕。
这种仿佛不拥有自我意识的模样，让亚连瞬间起了怀疑，但是那只能够分辨恶魔的左眼没有任何反应，反倒和所有人视野一样的右眼对变化看得更加清楚。
那个少年紧紧地盯着亚连，额前的一撮白毛被一阵风吹了起来。
他在看到亚连的一瞬间，呼吸便突然急促了起来，胸口的起伏变得毫无规律，心脏胡乱地跳动着，瞳孔骤缩，有低鸣的声音从压的嗓子深处传出。
亚连本能的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这种本能仿佛被刻入了他的DNA中——当然，不要误会，这不是什么正经特训训练出来的感知能力，而是经年累月替某位师父*还各种债务中被债主追债训练出来的本能。
这种感觉至今从未出错过。
亚连寒毛直竖。
果然下一秒，那个少年便扑了上来。
好快！
亚连从脚下的球上翻开，冷光一闪，那少年的手上不知从哪里多出了一把刀，刀刃极其锋利，一时不查竟然在亚连的脸侧留下了一道血痕。
刀锋划过空气的压力瞬间也击破了那个原本被亚连踩在脚下的圆球。
啊——那个球可是亚连租的！
“砰”的一声，是气球爆炸的声音吗？
不，是小钱钱飞走的声音。
周围原本还围着的人在这个少年抽刀出手之后，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顿时如鸟兽散，低着头的他们不敢看这场战斗一眼。
习以为常？
不，只是习以为常的话可不会这样。
这是害怕和恐惧。
他还记得蝙蝠侠教的那些东西呢。
亚连身上并没有带武器，连这身小丑的衣服都是自己临时做的，甚至饿得手脚发软，可眼前的少年每一次攻击都是朝着要害而来，对身为陌生人的他下手简直是毫不留情。
亚连已经意识到了，对方想要杀死他。
这一点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