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爱尔柏塔有点头疼。
各种方面上的头疼。
突然从高空摔下来让她的脑袋发懵, 本就脆弱的身体零件都跟快要散架了一样。如果不是异种抱着她，估计站都站不稳。
而作为从四五层楼的高度直接跃下来的异种, 却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
玻璃碎裂的天窗口, 爱尔柏塔看到了一道黑影停留在那里正向下看。
虽然她这边的危机解除，但麻烦的事好像更多了……
异种当时跟在蝙蝠侠身后，蝙蝠侠不可能没注意到他突然没了人影, 也不知道他对卓尔半道突然离开跳下楼救了一个人类女孩儿会怎么想。
已经想过不要让马甲们跟本体扯上关系，却遇到了这种意外没法不动用异种救自己……
“你们还好吗！”钩索枪的绷紧的声音从上方划过, 一个黑黄斗篷的年轻身影悬在半空。
……好了，这下罗宾也看到了。
这就没法把自己放下就走了。
异种黑鳞冷硬的强壮手臂间，她轻到几乎没有重量。
“谢, 谢谢你……”爱尔柏塔脸色苍白, 她看着异种, 眼睛里透着少许迟疑地对这个陌生的好心人道：“谢谢你救了我，先生……”
但愿她的演技能达到及格线。
年轻的女孩儿像是没被他那张异于常人的面庞吓到，但是仿若仍对从楼上摔下来的事心有余悸一样，让这个道谢带着些距离感。
至于异种？
他那张冷淡面庞没什么变化。
卓尔当然对接受一个人类女孩儿的道谢没兴趣。
他就像抬抬胳膊随手救下了路边的小猫，出手的原因很难说出于好心还是漫不经心，仿佛刚才救人的不是他。
他也更不会在意猫咪对他怎么看。
只不过, 金色的竖瞳在这时向上看去, 二楼造成了这场事故的始作俑者还在那。
马克接触到异种那冷厉的目光, 顿时跌倒在地, 吓得魂不附体地爬着逃开了。
“砰！砰！砰！——”
突然间，一连串的枪响出现在异种身后。
爱尔柏塔的身体完全被面前挺拔的身形遮住，子弹射全部落在异种的后背, 只不过黑鳞坚实, 闷响过后是一阵弹壳叮叮落地的脆响。
晚宴上的混乱还没有结束。
“你们怎么能不打声招呼就搅乱别人的宴会？”稻草人对出现了他计划以外的变故很不满, 面罩下的眼睛阴鸷，他命令手下，“解决掉他！”
爱尔柏塔注意到二楼的玛利亚追着马克跑走了。
脆弱的壳子还在怀里，异种没法反击，她抗着子弹，想要躲到石柱后面，
但还没走出两步，本体突然呼吸一窒。
爱尔柏塔的眼前一白，一间仿佛没有温度的白色的病房出现在她的眼前。
同步看到的画面让异种的动作都慢了，她看到怀里的自己眼瞳涣散，眸光像是转瞬就将被海潮淹没。
宴会大厅里的恐惧气体浓郁，之前提姆给的手帕在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又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她的身体不小心吸入了那些致幻药物。
“冷静下来。”异种古哑的嗓音道。
但回忆共享在两人的眼前，让他声音都不像往常平静。
是幻觉，爱尔柏塔告诉自己，她努力想把那些幻象驱开，却又有种毒素已经不受控制地深深渗入了血液的错觉。
而在这时，冲他们开枪的几人被放倒，罗宾的身影落了下来。
他用一个呼吸面具覆盖了她的口鼻：“呼吸！”
“稻草人的毒素可以通过皮肤渗透，你没事吧？”罗宾随后又扬手向异种扔过来一个东西。
爱尔柏塔一接手发现是支解毒剂，又给抛了回去：“我没事，这些毒素算不上什么威胁。”
虽然她一直对异种的魔抗保持怀疑，但爱尔柏塔早就发现异种对毒素类的耐性不低。他的血液活性极高，进入身体里的毒液仿佛都能很快被体内消化一样。
“砰！砰！砰——”
又一梭子弹扫射来，打在他们不远的，大厅之中，异种最后的一句话仿佛激怒了稻草人。
那些混战中的宾客此时也看向了他们，仿佛一致将他们视为最危险的敌人一样。
罗宾的解毒剂起了效果，本体紧皱的眉头松开，让异种也感到压力一轻。
爱尔柏塔便不再给自己本体投入过多关注，她将身体放到了石柱后。
蝙蝠侠那边似乎一切顺利，通风口的毒气不再往里扩散。
而稻草人也因计划接连变故，把怒火对准了出来搅局的异种。
“稻草人埋放的炸弹装有他的恐惧气体，他想制造一场爆炸散播恐惧，我要想办法去解决那些炸弹，能帮点忙拖住他吗？”罗宾说。
“我想也没的选，这个家伙看着不是怎么大气的人，就因为我说了他一句坏话，他就盯上我了。”
异种话都没说完，一发毒弹模样的小型炸弹在他面前炸开，黑色毒雾弥漫在他周围，气味刺激的气体让他眯起了眼睛。
“你好像对自己的实力有些太过自信了？但每个人的心底都存在看不见的恐惧。让我看看，你心底在害怕什么？”
稻草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扬起了装有浓缩毒素的针头。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地一声，针头断裂了。
稻草人：“？？？”
爱尔柏塔：“……”
她也没想到稻草人会这么出手，子弹都没破开异种的防御，拿着针头敢往我鳞片上戳认真的吗？
稻草人立即想要后撤，但爱尔柏塔怎么可能会给他机会。
一个脆皮药剂师要跟一个狂战士打近战……
不是她欺负人，但是真的是他自己主动过来的。
……
石柱后的爱尔柏塔费力地睁开眼睛。
异种那边在进行激烈的战斗，而她再要操纵本体行走，这次压力就很大了。
说真的，在异种接住坠落她的时候，爱尔柏塔就很想直接闭上眼装作体力不支昏过去，让马甲来解决所有的事情。
但她到底没那么做。
玛利亚……
玛利亚追着马克离开了，她的威胁值是个麻烦……异种此时分不出功夫帮她去追玛利亚。
“系统，玛利亚是怎么回事？”爱尔柏塔问，“她被外来力量占据了身体？”
“不……那女孩儿的身体里存在另一个灵魂。”系统说，“那有些像是一个怨灵，但她们之间又有着微妙的联系，又像是共生的灵魂。”
想找玛利亚的行踪并不难。
马克逃走时留下不少血液，血流的方向最终指向的是一间更衣室。
爱尔柏塔推开微掩的门，最先看到的是昏迷在地上的玛利亚的母亲。
道具栏里，爱尔柏塔已经将日记本摆在了首位。
为防意外，她又问了一遍：“日记本能让现在的玛利亚陷入沉睡吗？”
系统说：“没问题，日记本的效果具有优先级，是会直接作用在目标身体上的。”
满地都是鲜血，血流里有着不少碎玻璃渣，那是一盆玻璃工艺的水晶花被打翻在了地。
发丝凌乱的女孩儿背对着门口，正注视着什么人。
马克倒在血泊里，他的另一条腿似乎也无法动了，但尚有一口力气在，目光惊惧地望着玛利亚。
而玛利亚看的却不是他。
衣服血迹斑斑的女孩儿手里握着一块玻璃碎片，上面沾了不少血。
顺着背对着门口的女孩儿看去，爱尔柏塔竟看到角落里捂着腹部跌坐在地上的布伦南，玛利亚的父亲。
血流从男人的手指间不断涌出，“孩子，不要这样……”
但女孩儿听了他的求饶却发出一声嗤笑，她转着手里的玻璃碎片，完全没在意碎片划破了她的手指。
“如果你再靠近，我想我可能会忍不住对你出手。”艾兰看向面前的其中一面镜子。
更衣室里分布着好几个穿衣镜，站在房间中央的女孩儿不用回头也看到了从后面向她靠近的爱尔柏塔，“我不想杀你，但是如果你再这样多管闲事，那就不一定了。”
爱尔柏塔在原地停下了脚步，不说还残留着毒素疲惫的身体不支持她跟她做搏斗，另一边卓尔的战斗没结束，她这边如果有太过激烈的举动，那边号说不定直接掉了。
“玛利亚在哪里？”她问。
艾兰扯唇勾起一个冷笑，她看了眼穿衣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她目光像是逃避一样地微微闪动了一下，但是跟她一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女孩儿转身看着爱尔柏塔：“不就在你眼前吗？”
“玛利亚不会让手上沾上鲜血，你呢？”爱尔柏塔说。
“你知道什么！”艾兰笑得近乎冷酷：“如果有一个人，给你的全部都是憎恨跟绝望，如果有人这么对你……你还会这么冷静？”
“我不会。”爱尔柏塔坦然道，“我挺记仇的。”
她脚下一动，地上的马克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那就别管闲事！”艾兰手里的玻璃碎块还在往外冒血，她走向了她的父亲。
“你现在要对他动手？你的父亲？”
艾兰仿佛被戳中了痛楚，声嘶力竭的叫道：“他算是个什么父亲！就因为我不够完美，就因为我是个畸形的孩子，他就把我扔在了雪地里！我跟玛利亚一起出生，但他只留下了完美的那个，他放任我在雪夜里死去！——他不该为他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吗！”
……怪不得系统所说这是一对共生的灵魂。
这个失控的灵魂跟玛利亚是双生子。
爱尔柏塔沉默了很久，道：“那样就再也回不去了，不管是你，还是玛利亚。”
她突然抬起视线，望入镜中的女孩儿：“你在的对吧，玛利亚，这是你希望看到的事吗？”
“不！别叫她！”对身体的掌控权都仿佛都随着这句问话而松动，艾兰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她还没杀掉那个伤害她的人！
艾兰眼中溢出泪光：“她很痛苦，一直都是这样，但他却说一切都是她的错。你以为玛利亚灵魂有多么干净？她和我一样憎恨那些伤害我们的人！她和我一样对这个世界没有期待！”
镜中的女孩儿没有说话，但同样的，她的眼中泛出泪光。
“选择权都在你。”爱尔柏塔看着她，“但是告诉我，你是想要继续走下去，还是真的想要一切就在这里结束。”
玛利亚的脸颊终于滑下泪水：“你不该跟过来，为什么要跟来？”
“为了让你有的选择。”爱尔柏塔说，“为了找到你，为了带你回去。”
“闭嘴，闭嘴，你在说谎！！”艾兰尖叫着，举起了手中的玻璃血片向爱尔柏塔冲去。
但镜子里的玛利亚已不再沉默：“艾兰，把身体还给我！”
玻璃碎片滑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失控的灵魂重新被关入镜中。
爱尔柏塔被满脸泪水的棕发的女孩儿扑了满怀。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玛利亚哭着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懦弱……”
爱尔柏塔轻声对她说：“没有，你做了你的选择，已经很勇敢了……那些真正做错事的人才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最终没有用‘有趣的日记本’，她预设梦境是为了对付可能对她不利的人，因此日记里都是噩梦。
但现在精神疲惫的女孩儿需要一个好梦。
通风口被蝙蝠侠换成了带有催眠成分的解毒剂，大厅的混乱逐渐平息，一切快要结束，提姆突然发现爱尔柏塔不见了。
“你看到刚才那女孩儿了吗！”罗宾问道。
异种瞥了他一眼，说：“追着刚才楼上的女孩儿跑了。”
提姆赶到更衣室，血流之中，爱尔柏塔抱着玛利亚坐在地上。
“今晚太混乱了，”爱尔柏塔看了眼出现在房间里的罗宾，“不少人精神都受到了毒素的影响。”
提姆打量了一下这间更衣室，最后道：“嗯，好像是的，稻草人的恐惧气体影响了很多人。”
爱尔柏塔看到他给更衣室的两人止上血，随后在不远处坐了下，刚经历一场混战的知更鸟像是找到了一个短暂歇脚的地方。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异种的嗅觉中，解毒剂的气味跟她手心残留的手帕的药剂气味相近。
【收录角色：镜中人·幽灵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