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钢骨机械臂上的通讯投影, 架起了复仇者联盟与正义联盟间的通话。
虽然有超人简单转述过，奇异博士那边又重新给他们讲了一遍这场事件。
无视时间维度的时空虫被清除，那些错误的记忆也在渐渐淡去。
克拉克总觉得那些淡化的记忆让他遗漏掉了什么东西, 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神色恍恍惚惚的沙赞这时飘了过来, 然而目光一落在神奇女侠身上，他吓得直接躲到了蝙蝠侠身后——比利的记忆里，他死在了向亚马逊女王的挑战里。
……或许忘掉那些糟糕的记忆或许也不全是坏事。
沙赞跟戴安娜道了歉, 看了眼通讯画面里的奇异博士，又满脸困扰地悄悄跟关系好的钢骨说：“我总觉得有什么需要记住的事被我忘了……”
克拉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刚要询问，一道金色闪电从大都会穿梭而过，停在了他们面前。
“我回来对了时间吗？”头昏脑涨的巴里在众人面前站稳，“有人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吗！”
蝙蝠侠：“你接到我发给你的信息了是吗, 闪电侠。”
“噢，看来我没走错时间。”巴里喘了口气, 被时空乱流拍得还有些晕乎，他看了眼恢复正常的同伴们，“B, 的确是卢瑟, 放出了时空虫的就人是他！我找到了过去的你们，你们那时已经在解决那些生物……对了，这个不能忘了给你。”
哈尔看巴里递东西给蝙蝠侠，还以为那是什么关键的东西，却发现蝙蝠侠手里多出来的……是一颗糖果？
“这是什么？”布鲁斯沉着视线问。
“糖？你给我的, 好像可以提升运气值。不过我没用得上, 就给你带回来了。”不过事实上, 巴里没使用它是觉得蝙蝠侠更需要它, 尽管年轻的那个蝙蝠没说出来。
“你让我一定要提醒你，一定要找到……”
联盟间的通讯还没断开，托尼听到闪电侠说到一半没声音了：“……你们的人都习惯说话说一半吗？”
布鲁斯问：“找到谁？”
老实人巴里：“我不知道，我没听清后半段。”
他一开始以为是卢瑟，然而抓卢瑟这件事不用特意交代他们也会做。巴里不想让自己的话成为误导，就索性只说他听清的部分。
巴里：“不过当时你身边还有另一个不属于那个时空的人在，我看她对你来说很重要。”
他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他所说的人是奇异博士提到的时空旅者，连斯特兰奇都看向了闪电侠。
巴里又回忆了一下：“那女孩儿叫……”
复仇者大厦落地窗前的旺达突然喃喃道：“艾尔。”
离得比较近的史蒂夫看向两个孩子的方向：“你在说什么？”
旺达看着玻璃中自己的倒影，但此时反光玻璃上倒映出的却不是她的影子。
准确说，是年幼时的她自己。
“我记得她……”旺达的手缓缓贴在玻璃上。
‘皮特罗，我不想忘记她。’年幼的棕发女孩儿在战火的轰鸣中，手指贴在窗上，她望着纽约的方向，‘只有艾尔记得，这不公平……”
怎么会公平。
所有人都会遗忘掉她，这怎么会公平？
【九头蛇基地里的那些士兵没伤到我，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嗯？.52gGd.你问袖子上的破掉的痕迹是怎么回事？可能是逃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擦到墙壁了。】
……不，你才不是没有受伤，你只是恢复的速度快而已。
【抱歉，我也不清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或许我一直都在做没有意义的事。可是不管这个世界能不能被改变，你们不该经历那样的痛苦……】
……我从来没认为你做的事没有意义，你分明已经做得够多了。
【你手里的是面包吗？我昏迷后醒来一直没吃东西，我能拿这两颗糖果换那块面包吗？】
……这块面包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我们会在未来再次见面，到那时，我想和你们一起再去喝下午茶。】
……但是你那么狡猾，连伤口都不让我知道，未来的我该怎么才知道再见面时，要记得去拥抱你？
你在哪里？
你回到正确的时间了吗？
我想要记得她。
我一定要记得她。
我怎么能忘记你，我未来的朋友……
“爱尔！——”瞬间爆发的混沌魔法连接了不同时空的两人同一个愿望。
在所有人听到闪电侠带来的情报后，思考有没有认识一个叫做‘艾尔’的人时，他们的脑海仿佛被什么击中。
弥散于无形的红色混沌能量修改了既定的现实，同时带回了即将被抹去的、所有人遗忘的记忆。
“该死……”托尼按着太阳穴，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画面，那些像是不属于他，但又那样真实的过往，“我都忘掉了什么？”
不止一次的，托尼想过如果他没能走出那个被绑架的山洞该怎么办，创后应激最为严重的那段时间，他总是会梦到一个个无力挽回的灾难。而现在——哈！答案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被导向错误的时空里的，他的经历原比现在的倒霉……好吧，残忍。他的双腿在那些恐怖分子的轻视笑声中被虐毁，为了恢复行走的能力，他研究起了绝境病毒。他可以行走了，但一切更糟了。
让现在的托尼看那个自己，那感觉就像看一个危险系数极高的必须解决的坏蛋。
但不管是不是受时空影响走向的错误，那的确是他最终变成的模样。
现实给了他一重又一重打击，失望多了就会让人不再抱有期待。
为什么要对这个世界怀有期待？
这个世界已经烂掉了，该怎么办呢？
……那就多添一把火吧。
托尼在末日的海浪里一边与九头蛇周旋，一边搭建着属于自己的乐园，又随时轻轻推倒第一张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将九头蛇和这个世界推向地狱深渊。
但就在他等玩够的那一刻时，有一个女孩儿突然闯入了他的游乐场。
托尼以为她想利用他对付九头蛇，这孩子却对他说，有他的未来更值得期待。
哈，有他的未来？
艾尔。
爱尔柏塔。
他认识这个孩子。
怎么能……那时的他为了不再被这个小骗子耍，为了记下她做过很多尝试。
但是他怎么到最后还是忘了她……
布鲁斯一遍又一遍地审视那些多出来的记忆。
他看着那个踏入混乱时空的女孩儿如何说服年轻的他，又如何用尽力气将这个世界推回正轨的。
视觉可能会欺骗大脑，记忆也会。就算有奇异博士的证实，他也无法相信这段突如其来的记忆的真实。
但理智还在让他去想办法确认这段记忆的真实性，意识深处钻出的一道声音却快要压过他的冷静。
它在一遍遍重复。
——找到艾尔。
别让她迷路，别让她走失在最后的时空乱流里。
爱尔柏塔·埃顿。
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这个名字布鲁斯见到过很多次。
他记得那是个惯于将真正想法藏起，只露出客气和礼貌的茶色眼睛的孩子。
她在哪？她在……
布鲁斯与刚从痛苦的回忆中抽离出来的超人目光对上。
大都会。
几个小时前，他们刚在莱克斯晚宴上见到她。
就在沉默而混乱的气氛几乎要实质化时，一道紊乱的金色数据流出现在复仇者的通讯屏幕上。
钢骨一惊，但占据了通讯的金色数据不是敌人。
“sir……我……我需要您的帮助……”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托尼是意外的：“J？是你吗！”
他最初创造的、最为骄傲的智能生命，也是陪伴了他最久的智能管家。
但J在一场智械战争中被破坏了数据，他再也没找到过他。
“是的，sir……我回来了，爱尔小姐把我带回了这个世界……我……我现在在……不，或许我不该来找您……”
金色的电流像是数据混乱一般，机械音不时冒出几声错乱的混音。
“嘿，你可以慢点讲，发生什么事了？”
“抱歉，我的程序里出现了很多混乱的数据……”J还不知道他曾因在过去与年幼的旺达交流过，也受到了混沌魔法填补上的经历。
“……我不该这么做，这样或许不是她想要的……不，但是……先生……帮帮她……”
金色的数据流消失，J接入进来一个画面。
画面很黑，房间里没有开灯，跳动的心电仪器让人能一眼分辨出这是间病房。
而下一秒，他们看清了跌坐在地上的女孩儿。
她似乎从病床上摔了下了下去，同样滚落在地上的还有一只呼吸器。
黑发遮住了她的侧脸，那具脆弱的身体在颤抖，连站起来对她来说似乎都是件困难的事。
跌出巢穴的翅膀都无力展翅的幼鸟，任谁路过都会想帮一把手。
但女孩儿对面的玻璃窗边，靠墙站着的高挑男人仿佛无视了她的那份无助和痛苦。
没人能看清黑暗里男人的神色，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没有抬手帮忙的打算。
“这是怎么回事？……J，她现在在哪！？”托尼太阳穴的青筋几乎在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声音都快变调。
画面只看得到女孩儿一个身影，但没人会认错这个脆弱的身影是谁。
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艾尔，他们熟悉的那个孩子，为什么会虚弱成这样！？
——是那个人做得吗？病房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J紊乱的程序里还没能说出大都会这间医院的名字。
暖气的风拨开了病房窗帘，跃入屋内的月光让所有人看清了男人那张脸。
“那是……塞洛斯？”史蒂夫认出了那是谁。
男人血红色的眼瞳低垂，孤高的异生物仿佛不与人类共情，眼中更没有怜悯，他像是在看一个挣扎无助的弱小生物，淡淡地注视着地上的女孩儿。
不，不不……一定不会是他们以为的那样。
女孩儿虚弱的体征、崩溃的精神，让他们突然意识到为什么J向他们传递来近乎求助般的信号。
……她该不会是想？
此时的系统不敢出声，尽管它很想劝宿主冷静。
系统怕的就是强行召回角色会对宿主精神产生影响，它没想到的是这个影响比它预计的还要可怕。
它以为爱尔柏塔的混乱来自时空乱流，但不是只有时空穿梭的伤害那么简单，看到不死者的死亡记录数据，它整个统都要炸了！
159次死亡……是个人都要疯了吧？……
系统完全不敢想宿主在时空里经历了些什么。
爱尔柏塔手指握得发白，混乱的意识里突然灌入脑海的记忆，让她几乎迷失了自己。
不死者受到的伤害并非真地回到了她的身上，但残存于神经的痛苦跟死亡的阴影，太疼了……为什么，不死者可以忍受，吸血鬼可以忍受，这具脆弱的躯体偏偏就连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了！
她想好了，她其实早就可以这么做，她有力量丢弃这具脆弱的身体，那就改变吧。
她受够这具身体了。
但吸血鬼注视着痛苦的她，有冷静思考余地的类人生物，淡漠的嗓音否定了她的这份自以为坚定的选择：“你还没像你说得那样想好。”
“我想好了！”爱尔柏塔咬紧牙反驳，几个字都要用尽她的力气，“我早就想好了！……只要一点毒液就够了，我受够了这么脆弱的身体！用不着谁来教我怎么做！”
托尼的纳米装甲被激活，金红色装甲瞬间覆盖了他全身：“J，她到底在哪里！”
除了超人被抢走那时她愤恨过自己的无力，托尼还没见过她爆发过这样强烈的情绪，然而这个从不会轻易受人影响的女孩儿，此刻却像被那份冷淡的否定激怒了一般。
“冷静，斯塔克！他没有答应她！”通讯对面的蝙蝠侠喊道。
但布鲁斯来得及喊斯塔克，却没拦得住身边两个强大到接近半神的队友。
推动器拉满正要飞出大厦的托尼被史蒂夫拉住了肩膀。
“托尼，冷静点！你听到了，塞洛斯没答应她。”史蒂夫说。
托尼抓开队长的手：“放手，cap！说得好像你多了解那个吸血鬼！”
史蒂夫跟塞洛斯在马德里坡遇到过，吸血鬼帮助他们解决九头蛇时甚至替他挡过一枪，一场并肩的战斗不足以让他了解吸血鬼吗……或许。
但是……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托尼：“但是你应该了解艾尔。”
托尼一怔，蓄力的机械臂僵在了那里。
皮特罗有能力带妹妹一分钟内赶去爱尔的病房，可听到队长这么说，他看着握紧他手的旺达，又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如果不是那家熟悉的医院就在大都会中，超人的速度足以达到音爆。
可接近医院后他反而冷静下来了，他停留在医院的上方，同时拦住了打算冲下去的戴安娜。
“B，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在过去的时空见到的女孩儿虽然是血肉之躯，但那时的她要比现在的她要健康上很多。
她没有多么强力的超能力，但至少众人都知道，她拥有快速恢复的能力以及不死之躯。
可此时病房心电仪器的生命指标低于正常人很多，她甚至需要呼吸机。
不……如果现在的女孩儿才是她正常的体质呢？
他在宴会上跟女孩儿有过近距离接触，那时的她身体并没那么好。
“让开，超人。”戴安娜冷冷地对挡在面前的克拉克说，“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如果没有女孩儿走到那时纽约战场上的她面前，她犯的错误将继续延续下去。
戴安娜对塞洛斯的第一印象不错，但即便他像个温雅的绅士，也没人能保证吸血鬼能坚定地拒绝人类的血液。
更何况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女孩儿就是卓尔和卡捷他们身后的那个人。
女孩儿能命令这些异生物一定有她的办法，比如时空里的火恶魔提到过的契约，如果她要以契约压制吸血鬼，那人还会拒绝吗？
“给她点时间。”克拉克说，“爱尔……她一直知道该怎么做。”
克拉克记得雪山上遇到的那个女孩儿，一直都记得，他偶尔会再次听听阿拉斯加雪山上的声音，但是她没有再出现过。
他那时正困惑于他该走什么样的道路，又该拿他的这份能力做什么。他们那次相遇虽然很短，但她让他看到了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无限的可能，未知的旅途也不会总是糟糕的。
他们分开之后，克拉克找到了他要做的事，他成为了超人，地球的守护者。再后来，他遇到了很多朋友。
被改变的时空里，他没有这样的幸运。他在还没完全掌控自己力量之时因想救人暴露了自己的能力，被当时的政府注意。
他见到了人类恶意的那一面，掉入了更加迷惘的深渊中。
他不知道是否有一天他会同样回以人类恶意，可比对仇恨更先钻进他世界里的，是走进腐蚀他生命的毒雾里，将他拉出噩梦的那个女孩儿。
他再一次在迷路的时候遇到了她。
“她这会儿只是有些……”克拉克闭上眼，呼吸都不敢放重，“痛苦。”
‘以我的生命为代价……’
那时的他听不懂，现在却清楚地意识到她都付出了什么。
她那么能忍耐，该有多疼才让她喊出声。
他想到了女孩儿手里使用过的金色宝石。抵达时空、改变错误的时间线又让她交换了什么代价？
……承受这份痛苦的为什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