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我喜欢你们。”
这几个音节像是有回音一般散在空气中。
屏幕里的五个人像是抽空了灵魂一样表情凝滞, 他们的眼神总是清澈明亮的，此时却恍惚到瞳孔地震，紧接着脸上肉眼可见的漫上了红晕。
呼吸, 要怎么呼吸来着？！
心脏, 心脏跳得要炸了啊！
屏幕里的灰蓝发青年仍然是耀眼到令人移不开视线的模样，令人窒息的美丽, 被注视就能升起喜悦的眼神，没有铺垫就坦然且一本正经的说出肉麻话语……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在怪异的几息沉默后, 助理都忍不住想来看看是不是网络卡顿了。“他们怎么没反应了……啊, 明白了, 毕竟那是——”
“哦，哦呼……”
“六神告白，是真的，不对, 应该说……”
松田阵平第一个忍不住, 捂上蒸腾的脸在镜头里消失了，“信, 你看上去不像是演的啊！”
“哎？谁说我是演的。”照桥信见他们僵硬了这么长时间还有点儿微妙的挫败，心美听到他这话的时候完全没反应就算了, 这些人怎么连话都不接, 不会显得很尴尬吗？“就算是工作我也是真心的啊, 那些关于恋爱的剧本当然不作数，毕竟我不认识他们, 但我对粉丝说的祝福和对自己心情的反馈可是认真的。”
“太可怕了，你竟然是个直球系。”萩原研二嗓音颤抖, “虽然以前也发现过你其实在人际交往方面微妙的有些另类……难道你其实是冷淡和热络的两个极端吗？”
想想被照桥信放在心上的伊达航, 曾经的他们还因为这份区别对待不可避免的产生些落差, 那现在呢？
对方什么时候接受他们的？
完美的六神通再加上抛开冷淡的真诚，根本无法令人招架！
诸伏景光目光飘忽的移开了视线，扶住桌子躲避着六神深情注视，他身边的降谷零总算找回了声音，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低声自语般，“为什么总感觉哪里输了……”
本来他们其实是抱着玩闹的心态来这场签售会的.52GGd.，也根本没想着能打破对方的防线——“不会轻易说出口的我喜欢你”。这是照桥信亲自下的标准，他们却好像轻而易举的达到了。
虽然性质不同，但情感的重量和载体是一样的。
这样不是又被死死拿捏了吗，虽然本来就没多少抗性——
深受触动的伊达航热泪盈眶，“信！我太感动了，你以前从来没和我说过这种话，果然工作时候的你状态超级好！”他提高音量，“我也最喜欢你了！”
他的回应惊醒了其他四人。
有航对告白作出了回答，照桥信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你不会感到害羞……”松田阵平回到了屏幕里，表情有些咬牙切齿的愤愤，却不是出于恶意，“突然说这种话，简直是在等着别人吐出同等价值的真心一样。”
照桥信沉思了片刻，“你们不是想看不一样的我吗，我没有理解错吧。”
你理解的太好了。
瞬移回来的超能力者基本上听到了最劲爆的时候，并真心实意的觉得照桥信可怕起来。
能处理好这么多感情的家伙，真是另类的强者（无情咏叹调）。
而且这种场面真不多见，人们的交往中很少有直白的交付真心的时候，不管谁在告白时都会产生漫长的纠结和准备期，而被告白者就像一下子被逼到了选择交叉口，要为这段关系作一个总结和更正——嗯，用恋人这样的比喻不太恰当，其实本质而言就是猝不及防被剖开了习惯于隐藏的内心，不管是羞耻还是胡闹都要正视另一个人的感情。
这段感情的主动方竟然是照桥信——这么一个所有人都觉得迟钝又冷情的家伙。
这不是更加不可思议且热血澎湃了吗？
那天照桥信听到了年轻人们或装不在意，或笑意盎然，或诚挚温和，或略微结巴的“喜爱”。
连“神”都有些动容。
这是两个世界的交会，是本不会存在的奇迹。
齐木楠雄在这一刻，为将来感到几分烦闷。
世界分离的话要怎么办，不管怎么样它们都不能融合吧，或许这个人人都还是金棕黑发的正常世界可以勉强纳入，毕竟两方的历史进程没有什么不同，被改变的无非是认知和体质，但异能力者的世界可是一定要剥离的。
不到万不得已，超能力者也不想采取暴力流血的手段。
两个世界分离，彼此的存在应该也会变得越来越模糊，就像融合一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再悄无声息的淡忘。
等某天，某人回想起日本曾有个国民级明星时，那个被推崇的对象或许早就被另一个人取代或不存在了。
……嗯？怎么回事，怎么像是追连续剧be了一样。
超能力者头疼的瞬移回空助的实验室，科技感满满的房间里，若有所觉的金发青年转头看向他，“怎么了？这么一脸烦躁的样子。”
齐木空助，超能力者的哥哥，不可估量的天才，伟大的科学家。
弟弟觉得棘手的事情他总能想出办法，不管是创造抑制器时空穿梭机还是整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活。
[推算奇点还要多久。]
“啊，那个啊，目前为止已经是最高效率了，但机器运行的速度总有极限，这和创造时空机虽然相似，但奇怪的异能力掺和在其中，就算是我也觉得麻烦。保守估计，融合的下一个高潮是一个月后，到时候不存在的记忆会越来越多，两个世界的人彼此发生黏连，混乱和冲突就会空前爆发。”金发青年的身前是密密麻麻的屏幕和滚动的代码，看得人头皮发麻。
[……什么时候能推算出融合的奇点。]
“不确定，说是推算，更像是用排除法找到，可能是下一刻，可能是下个月。庆幸宇宙中的奇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吧。”齐木空助捏了捏眉心，“不过难得看你心情这么糟糕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
“你在不满吗，楠雄？”
[……]
“这已经是最安全的方式了。”齐木空助目光冷淡的说道，“我们都在把伤害最小化。”
***
照桥信下班后独自出了房门，对上了中原中也欲言又止的视线。
“辛苦了中也。”照桥信今天仍然被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重力使保护着，“我请你吃饭。”
赭发少年转身跟上他，“那个人的身份查清了，连同他那个组织还剩下的几个不能被忽视的同伙，《48》已经没了，不过……仍然在用职位谋私的家伙肯定还苟延残喘着。”
照桥信边走边戴上口罩，“知道了，谢谢。”
中原中也迟疑了一下，“你的印象里，还有谁会想取你的性命吗？”
“我把关系圈都给警方坦白了，自小到大的同学都上了调查册，再多也……”照桥信啧了一声，“为什么这么问，你们发现了新的线索？”
“……”
中原中也在想观景台里制止他行动的那通电话。
那天他想找青花鱼问清楚，对方却用一种不可思议且隐隐悚然的语气说道，“哈？你在说什么啊中也，我才想问，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及时出现救下他。如果不是因为运气好，他现在已经摔得粉身碎骨了。这么疏忽对待首领的任务可不行。”
“暴露异能力和六神通，这两者有可比性吗？”
黑发少年的嗓音如同惊雷贯耳，让中原中也的心脏猛烈一缩。
说出这句话的太宰，也出乎他意料。
“我当时以为……你已经安排了计划。”中原中也说，“再加上那个卷头发的小子说通抓住了东西，我就没有追上去。”赭发少年有些焦躁的攥紧了手机，“打电话那人的声色和语气和你分毫不差，但是用词……”
用词可以说是，破绽百出？
他只是抓住了中也的弱点，明明下出的指令如此荒谬，但中原中也会相信太宰治，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们被监视了，中也。”电话那头的太宰治眸底沉郁，“被那个人完全掌控了。”
中原中也很快反应了过来，那个人是谁。
——送出暗杀函的幕后者。
拥有日本最高技术都解锁不了的黑客技能，能一直注视着照桥信的行踪，甚至连他周围人的身份和特点都摸清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对方的身份有三种可能。”太宰治的语气听不出明显的情绪，“一，就是现在大家一致认同的，犯人是个智慧过人且拥有顶尖科技的人，没准还有异能或异能力者相助；二，跟在六神身边的，最亲近的人，可能就藏在警视厅；三，六神的同伙——也就是说这场暗杀，只是一出自导自演的戏码。”
在中原中也呼吸急促时，太宰治话音一转，虽然也不会多轻松就是了，“不过第三点可以排除了，因为六神是个疯子。”
“喂，不要骂他啊。”
“不是辱骂，说不定能称为赞扬哦。”太宰治看着屏幕上的照片，悬吊在半空中的灰蓝发青年紧紧拥住了少女，绽放出了令人震撼的求生本能，“因为珍贵的爱情是很难得的。”
“哈？”
中原中也愣了愣，
“哈？？！”
“你在说什么啊！”
“笨蛋中也，天天跟在他身边就意识不到吗，你喜欢的家伙早就心有所属了。”
“什么我喜欢的家……不对，什么跟什么啊，通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完全看不出来啊！”
话筒传来一声叹息，“演技差到能被你看出来的话，他的职业生涯也可以画上句号了吧。”
“等等，说清楚青花鱼，如果不是真的那不就是造谣吗？”
“六神可是认真到要和她结婚的。”
“结婚？他才二十来岁吧！”
“你的重点完全偏了啊……”明明刚刚还在问对六神通虎视眈眈的人。
“不要把话说一半啊！”
……
想到那通被恶劣挂断的电话，中原中也喉中一哽。
可恶，好想问通那是不是真的！！
后来青花鱼好像说什么要请外援，去找什么厉害的侦探来破一破这案子，让对方揪出那个躲得比老鼠都深的人——但是他心思飞了，听得乱七八糟的。
“你想问什么？”照桥信还是察觉到了中也的异常，“我应该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高档餐厅里，无人会影响的安静包间内，中原中也硬着头皮问，“……通，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啊？你听了我的签售会吗？”
“那个…倒是也听到了。”
“签售会上的很多都是捧场做戏，不用当真。”
“……”中原中也看青年的神色一切如常，以为这个话题就过了。
谁知道照桥信双眼发亮，像是忍不住分享自己的喜悦一般，“不过喜欢的对象虽然没有，但是深爱到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有哦！”
怎，怎么感觉警惕性一下子降低了，说到结婚对象时还用了一种自豪的语气？！
中原中也大为震惊，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使人降智吗？！
“通，答应我，以后不论谁问都不要说这种话。”他沉重的拍上照桥信的肩，“很危险。”
不管是对照桥信，还是对那位女性，又或者是整个社会！
“哦，哦哦，抱歉，刚刚有些得意忘形了。”照桥信推了推墨镜，自我反思。
随后他说，“你的脸色忽然变得好差，像是告白被拒了。”告白这个词今天出现的频率好高。
中原中也：“……没什么，我会习惯的。”
过了一会儿，他艰难的说，“房间里也要戴墨镜吗？”
“嗯，因为会有狗仔抓拍，我们的房间有窗户。”
中原中也一怔，随即想要起身，“我去拉上窗帘。”
“不用。”青年淡淡的向窗边一瞥，“拉上窗帘反而更会被做文章，这个角度照不到你，我这一阵子风头太盛了，所有人都在讨论我跳楼的事件，民众的情绪太过高昂紧张……有几条娱乐向的八卦新闻也挺好的。”
他说着，眼睑落下的弧度泛着稀薄的冷意，体态是刻进骨髓的优雅矜贵。
中原中也收回视线，低笑了一声，“是不是又会诞生什么六神名场面？”
“唔……说不准。”
等签售会的风波过去，照桥信那为期两周又被迫延了几天的警校体验劵也要到期了。
临走的那天，照桥信和往常一样到了教室，空气里却弥漫着犹如实质的压抑气息，像是黑色瘴气入侵了一样。
照桥信的走进只是让他身周一米仍然被圣光普照。
“大家……今天好像都无精打采的。”
前排的几个青年有气无力道，“六神要离开了，警校生活要变得枯燥乏味了。”
“以前没有六神的时候还好，现在已经想象到以后的难熬了。”
“我的房间里还贴了六神的海报，以后只能每天睹物思人了吗？”
“不过，该说还好吗…因为我们……”
照桥信今早的时候也收到了经纪人传来的电影剧本，编剧们没有因为六神通的遭遇而停下进度，时间终于走向了分别的这一天。
虽然才半个多月，但人果然是适应性极强的生物，照桥信都快习惯这里的集体生活了，他工作后身边就冷清了不少，很意外的能热闹起来。
不光照桥信在适应，这些年轻人的抗性好像也提高了不少，照桥信今天听到的哦呼声少了许多，但关系反而更亲近了。
“房间里贴海报……内务不会不合格吗？”
“检查的教官一看是六神通，立刻就装没看见了。”
没有参与话题的照桥信迎来了自己的小团体。
“接下来要做什么，信？”诸伏景光往他桌上放了一杯照桥信亲自爆料配方的养颜茶，“来学习的工作要告一段落了吧。”
“拍电影。”照桥信说，“大概是闭关的形式。”
“……那就好久不见了啊。”青年的语气稍显失落。
“怎么了？”
另几人凑了过来，
“——我们要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