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重铸灵魄
寒灵城、灵矿山脉
矿洞中，七夜如僧坐定、纹丝不动。
不时，眉宇间隐隐浮现出一抹失落的褶皱……
片刻后，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眸，缓缓睁开流露出无言的失望。
“又失败了……再来！”
浊声轻叹，七夜又鼓足干劲，不甘失败的自我激励道。
从开始尝试重铸灵魄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三天。
三天里，七夜一夜未合完全沉浸在灵界中，惨白无血色的脸颊仿佛述说着这些日子每时每刻的不懈努力。
三天时间里，消耗了近300块下品灵石，之前柳兵卫灵戒中的几百灵石已经被消耗过半。
而消耗了如此多的灵石与心力，七夜在重铸灵魄过程中逐渐有了一点起色。
重铸灵魄，需要先融合出：灵胚。
灵胚是精血、灵力、意识、天地法则等共同融合作用诞生的产物。
这些有形或无形的因素，并非只是简单粗暴的揉成一团，而是需要掌握其中微妙的平衡才能促其融合。
虽事先有大护法的指点，但一开始上手时七夜仍是显得十分笨拙。
胚体还未融合收缩到一半，稍有异动平衡就被打破，胚体完全溃散、前功尽弃……
连续尝试十几次，结果依然如此。
十几次失败后，七夜脸色开始出现失血性泛白、并伴随着神志恍惚。
不过，失败并没让他打退堂鼓，反而更加激起他不服输的决心，稍作休息将身上干粮狼吞虎咽，补足气血后，又再次发起狠的沉入灵界中……
两天后，七夜已经能够将胚体融合压缩到四分之三，变得如鸡蛋大小的地步。
只是，当心神控制力撤去时，压缩的胚体依然会膨胀开来并溃散掉。
而随着压缩体积的越来越小，膨胀爆发产生的力量也越来越大，这对于心神和灵界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原来，重铸灵魄是这么危险的事……”
逐渐摸清门道后，七夜深有体会道。
这其中所要面临的风险，恐怕稍有不慎，后果非死即残。
因为胚体中的灵力，在灵界内压缩到一定程度并爆炸开来时，瞬间产生的冲击威力甚至能将附近的灵星彻底摧毁。
若是压缩到极致时，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冲破整个灵界。
而灵界一旦被破坏，便无法再储存聚集灵力，也就形同凡人，对于灵修者而言，凡人与废人无异！
而这些，显然大护法之前并没有任何提及。现在七夜已经亲身尝试到了这其中的猫腻，但并不打算就此罢手。
一是不想让自己这三天的努力化为泡影、心血白流；
二也是想打破大护法一肚子坏水的企图；
三更是经过三天的失败，有了经验后需要以成功来驱散心中的阴影。
对于失败了许多次的人来说，太需要成功来解救自信！
需要成功来肯定自己！
这也是七夜明知其中厉害，仍坚定一往无前的动力所在！
‘呸！’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七夜长舒一口气，又继续拿起一块灵石开始重新吸收。
已经三天不眠不休，不仅身心疲惫不堪，体内经过这么多爆破，也是内伤不轻。
想到周围诸侯城大举进攻，可能随时赶来这边的灵矿山脉，他便感到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咬咬牙，抛开失落的杂念，又全神贯注的投入到重铸灵魄中……
灵界内，充沛的灵气与血液在心神的引领下，缓慢的相互融合。
这种融合的过程相当漫长、枯燥，像极了黑与白的交织，茵茵缭绕、丝丝入扣。
每一丝灵气与血液按照一定比例，在心神的作用下相互吞噬，形成丝丝泛着淡金色的不明液体。
待到全部的灵气与血液融合完毕，肆意飘散在灵界内，七夜又要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融合后的金色液体收集起来。
偌大的灵界内，逐渐汇集的金色液体犹如一团翻滚的岩浆，不断缓缓收缩，又慢慢放开，然后又收缩……
如此反反复复，缓解压缩过程中产生的气压不稳，这样一开一合间，融合后的金色液体体积便被聚拢压缩下来。
等到这些液体被压缩到一个鸡蛋大小后，每压缩一次，七夜便感到如履薄冰、呼吸骤停。
整个过程像是已经走过了漫长的九十步，只剩成功的最后十步，七夜心神紧绷，决定稳扎稳打，哪怕速度迟缓，也要确保每一步的成功！
“聚！”
全神贯注低喝一声，心神牵引虚空。
现在每一次的压缩都视如成功，每成功一步，稍微松懈一口气，然后又调整状态开始尝试再成功下一步。
就这样不急不躁、步步为营地进行着……
一转眼，又是两天时间过去，七夜终于将重铸灵魄所需的金色液体，压缩到红枣般大小。
但这也仅仅只是完成重铸灵魄过程中的‘聚胚’而已，接下来才是最为关键的‘凝胚’！
凝胚，是在重铸灵魄的过程中，最具过渡性的一步，灵魄能否成功形成，凝胚直接决定最后的成败。
同时，凝胚也是整个重铸过程中最危险的一道生死口。
前面漫长的‘聚胚’仅仅只是平缓的铺垫，而‘凝胚’就犹如悬崖峭壁的转折山脊。
若度过，那就离成功八九不离十。若失败，跌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无数年来，许多灵魄被毁的灵修皆因惧怕凝胚失败，导致身死道消而直接放弃重铸灵魄，哪怕他们深知拥有灵魄无论是对于功法的习练、灵气的吸收速度还是灵力释放的微妙掌握都有莫大好处。
灵界虚空，流光莹莹的金色胚体，像一个溜圆滚滚的金丹。
但七夜深知，这‘金丹’内部平衡着十分可怕的能量，像是一个装满水的气球，只需要外力轻轻一扎，绝对爆裂一片。
久久思索、踟蹰不定，不敢轻易下手。但，事已至今，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七夜花去整整五天的时间，不断微微施加以力、反复摸索，检验金色胚体的临界受力值，终于在十几次失败后找到了一丝微妙的平衡点。
而在这十几次失败中，或许是因为混元炼境与灵界所形成的双重壁垒效果，竟然生生抵御住了十几次‘胚体灵爆’的威力冲击，不至于灵界崩溃、炸死自己。
否则若是普通灵修者，一次灵爆就足以摧毁弹指即破的灵界壁膜，吞噬自我。
不过，虽然抵挡住了‘胚体灵爆’固然可喜，但灵界内的三个‘星团’却遭了殃，被灵爆威力冲击得星光黯淡、颗粒稀疏，粗略一数至少损失七八千颗星子。
费尽如此心血后，七夜嘴角终于露出苍白无力的微笑。
醒过神来，打量一番自己的身体状况：
全身血液已经消耗殆尽过半，体内各处脏器被震得隐隐作痛、暗伤裂口无数，再加上十天的全神贯注花去太多心力。
此刻七夜感到头脑浑浑噩噩、天旋地转，耳畔嗡嗡作响、音鸣不绝，整个人还伴随着忽冷忽涨之感，恍若离世前的混沌，简直难受至极。
“看来，是该休息一会儿了……”
随手取出一瓶疗伤药，吞下几粒，便如释重负地躺在石台上，不知不觉熟睡过去。
等待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正午。
休息一晚，感觉状态已恢复得七七八八后，他便振作身来，刻不容缓的准备最后一步：凝形。
静静凝视，灵界内如枣核般大小的金色光球，平静悬浮幽空中、若明若暗。
微微吞咽，七夜慎重地向光球中注入念力，当念力刚刚触碰到光球微凉壁膜时，一个激灵，全身犹如一道寒冷电流通过一般，整个人瞬间感到一阵冰凉湿润的错觉，像是被瀑布激流浇了个透心凉。
打起十二分精神，七夜缓缓操纵念力，推动光球内的液体朝着五个方向延展。
在前面十几次的失败中，他总结出这个过程的关键是：一定要慢！要稳！
因为液体壁膜太薄，哪怕以乌龟的速度向外延展壁膜都承受不住，只能以蜗牛的速度向外慢慢‘生长’；
其次五个方向的用力一定要均衡，若一个方向用力不稳，平衡被打破壁膜也会瞬间奔溃，产生‘灵爆’。
五个不同方向，要求同样的速度，同样的作用力，这‘一心五用’实在是个巨大的考验！这也是许多人不敢轻易尝试的原因....
慢慢的……一天过去，圆滚滚的金色球体逐渐流淌出一个小人的躯体雏形。
然后又一天，不断丰富灵魄雏形的细枝末节：如分化出手指、面容口鼻、以及躯干比例等。
七夜这样慢条斯理的不断充实人物轮廓中，等到第二天清晨，经过一天的完善与丰富，灵魄已初具人形。
这是一个外形与七夜外表极为相似，只是缩小版的灵魄形态。
当七夜将整个凝形过程小心翼翼完成后，最终的收尾之事让他忐忑不安。
那就是当念力撤去之后，灵魄是否会瞬间崩溃问题？
如今灵魄已不再是稳定的压缩胚胎状态，而是经过念力塑造成为了人的外形结构，在这之中自己的念力一直作用在灵魄躯干当中以保持其内部能量结构稳定，但当最终完成人物化形后撤去作用力时，灵魄是否真的能顺利成型而不溃散爆裂呢？
七夜不禁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如同是精美绝伦的宫殿在搭建完毕之后，当最终要撤去承重支柱时，想到那富丽堂皇的殿宇可能瞬间坍塌变成断壁残垣，一种深深的不安、令人心惊胆寒。
沉默良久，七夜终于内心一狠：既然终归失败，又何必如执着不放！
转念即罢，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将灵魄内全部念力统统抽回。
在收回的那一霎那，灵魄体壁膜像似肥皂泡般，‘忽闪忽闪’地弹嫩几下便逐渐稳定下来。
看着那仿佛即将爆裂的波动，七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而预想中的瞬间奔溃并没有出现，灵魄体逐渐趋于稳定。见如此情景，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放下……
呼~~成功了！一种巨大的欣喜汹涌而来...
然而，七夜还没有高兴多久，就发现灵魄体有些不对劲，定型后的人物模样开始慢慢变得有些扭曲，随着这种扭曲的加剧，人物许多细节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融化一般。
七夜一旁焦急地注视着灵魄体的变化，在不清楚异变原因之前，不敢中途冒然插手阻止。
没过多久，这种如融化一般的扭曲变形便停止下来。
此刻，灵魄体虽依旧保持着人体外形，但人脸面容、手指根数等细节都已经完全化掉、粘连不清，像是水做的人，无法清晰分辨。
“这是怎么回事？”
七夜眼神凝重注视着十分模糊的灵魄，心中不断揣测着其成败归因。
“呵呵呵，没想到，还真让你小子重铸出来了……”
在七夜愁眉不展间，一声冷冷的阴笑出来。灵界下方混天轮内，大护法终于忍耐不住的发出声道。
在此之前，大护法一直冷眼旁观，颇有一种看好戏的姿态，然而到了后来臆想中的场景并没出现，反倒是七夜做成了，心中便有些怅然失落，因为眼前这具灵魄的成功凝铸意味着自己某些计谋彻底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