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72
月光如薄纱般洒落在深蓝色的床单上。
路尧微微仰着头, 鼻尖滑落下了一滴汗。
林远芝从他的喉结一路吻了上去。他含着他的唇，像是品尝这世间最美味的点心，辗转反侧, 百般研磨。
路尧的手隔着衬衣抚摸着他的肩背, 他感受着林远芝背上肩胛骨的起伏，忍不住抱住他的腰，在他肩上轻轻咬了一口。
林远芝并没有感觉到痛，反而觉得胸口像被软乎乎的小猫爪子挠了一下。
他亲了亲路尧鼻梁一侧的小痣，低头看着他, “怎么不咬重点？”
“还没完呢，你等着。”
路尧磨了磨牙, 又转战他的脖颈。
夜凉如水, 这样静谧的晚上，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耳鬓厮磨, 是最幸福的事。
到了后半夜, 两人才沉沉睡去。
路尧整个人缩进林远芝的怀抱里, 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在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中, 做了一个香甜的美梦。
两人睡到了日上三竿，路尧一睁眼, 就看到了歪在地毯上的毛绒熊，那对褐色的眼珠子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似乎在怨念主人怎么忍心把他赶下床去。
路尧心底浮出一丝内疚，正犹豫要不要把毛绒熊放到飘窗上去, 余光忽然瞥见熊肚子上的一点浅色痕迹, 顿时脸颊一红。
要死了, 怎么会弄到熊身上去？
路尧实在不愿面对地上的大熊, 逃避似的翻了个身，又钻进了林远芝怀里。
林远芝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动了动，眼睛都没睁开，习惯性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早。”
路尧心不在焉地说了声早。
林远芝见他情绪不对，睁开眼，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巴。
“怎么了这是？”
“你自己看地上。”
路尧脸上带着一丝窘迫，“谁让你昨晚那么过分的，毛绒熊都被弄脏了。”
林远芝往地上瞥了一眼，也看到了熊身上的痕迹。
他嘴角勾了勾，轻捏了下路尧的脸。
“不能只怪我一个人吧，你不是也有责任吗？”
“那你怎么不早点把熊拿到一边去，后面我还枕在他肚子上……”
想到昨晚的某些场面，路尧一张俊脸烧得不行。
林远芝眼底都是笑，“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
只是这道歉实在不怎么诚心。
路尧身上黏糊糊的，现在只想起来洗澡。他把林远芝的手臂拿开，决定今天都要跟这个家伙保持距离。
只是刚要下地去浴室，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响动。
路尧眉头微皱，随便从地上捡了件衬衣和长裤套上，拉开卧室门。
David背着包，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国女生。两人边说话边从玄关处走了进来。
看到站在二楼的路尧， David眼睛一亮。
“哥，你回来了？”
“嗯，这位是？”路尧看了眼他身旁的女孩。
“这是我们国际留学生中心的助教，叫艾米。我们下午想在家里办一个派对，请国际学生们过来玩，哥，你要不要参加？”
“什么派对？”
林远芝不时何时下了床，他没找到自己的衬衣，只好随便套了条长裤，走到路尧身后。
“林先生，你也来了！”
David兴奋地朝他摆了摆手。
他身后的女孩看到楼上两个大帅哥以这样亲密的姿势靠在一起，其中那个清冷的帅哥还没穿上衣，顿时窘迫得不行。
察觉到女孩脸上的羞涩，路尧侧过脸，上下打量了下林远芝。
“不穿衣服跑出来干嘛？专门出来秀腹肌是吧？”
林远芝下巴搁在他肩上，伸手捏了捏他的腰，懒洋洋道：“你把我的衣服穿了，我穿什么？”
路尧低头一看，还真是。
他冷哼了声，“衣柜里还有别的衣服呢，你这纯粹是找借口。”
他又看向楼下，“ David，派对我就不参加了，你们自己玩吧，别把家里的东西弄乱了就行。”
叮嘱完David，路尧把林远芝推进了卧室，找了件衣服给他套上。
“我还以为这小子周末不会回来呢。没想到他还挺恋家。”
路尧有些郁闷，他今天本来想跟林远芝好好的在家里温存一下，被David这么一搅和，他们的甜蜜时光算是彻底泡汤了。
林远芝笑了笑，漆黑的眸子专注的看着他。
“尧尧，要不……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路尧一怔，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搬去绿亭水榭吗？可你的父母……”
“我没有跟他们住一起，我一个人在那边住。”
林远芝摸了摸他的脸，神情认真，“住在那边，我们不会被任何人打扰，可以完全拥有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
路尧有些心动了，可要是立刻答应下来，会不会显得他太迫不及待？
他眼珠子转了转，装模作样的犹豫了几秒，这才勉为其难道：“也行吧，主要是待会儿他们要办派对，肯定有很多人过来，那些学生聚在一起最吵了。那我现在就把东西收拾一下？”
林远芝微笑的看着他。
“可以，你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行，其他的我那儿都有。”
路尧点点头，先把地上的毛绒熊拎起来，他本来想把熊塞到阳台的洗衣机里，却发现怎么都塞不进去，最后无奈放弃，找了块防尘布，把毛绒熊包了起来。
“待会儿你把它送到干洗店去，听到没有？”
林远芝语调带着笑，轻恩了声。
路尧快速冲了个澡，出来后又开始收拾衣服，之前那部纪录片还有后期剪辑没完成，一些必备的资料他也得带上。
他把桌下的抽屉拉开，把几个文件袋都掏出来，打算清点一下里面的资料。
林远芝看到手忙脚乱的样子，也走过去帮他收拾。
他把那一堆厚厚的a四纸都排列整齐，正要递给路尧，却发现下面有张泛黄的纸露出的一截写着英文，似乎是什么医疗机构的名字。
林远芝心中一动，把那张a四纸抽了出来。最上面心理诊所的抬头让他微微一愣，他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张诊疗报告。
上面用中英双语写着诊断结果。
中度抑郁，伴解离和焦虑症状。
“你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路尧疑惑的看着他。等视线落在纸面上时，他脸色微变，下意识就想把那张报告单抢过来。
“都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了，你别看。”
林远芝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张报告单，看着下面的日期。
应该是路尧去美国后没多久。
他想起五年前，他们分手前最后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路尧整夜的做噩梦睡不着，白天也无精打采，一天天的消瘦下去，对他更是有种近乎病态的依赖。
他那个时候只觉得路尧是接受不了家里的变故，受到的打击太大才会那么消沉，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可他没想到，原来路尧那个时候就得了抑郁症。
明明一切都有端倪的，为什么他没能早点发现呢？
那个时候路尧跟他分手的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不想成为累赘拖累他，所以宁愿一个人远走异国他乡？
“你现在……还在做心理咨询吗？”
林远芝轻声问他。
“开头那两年去的比较频繁，后面次数就少了。上一次去还是半年前，我的咨询师说我的状态恢复的很好，以后可能都不需要再做心理咨询了。”
林远芝垂下眼，脸上露出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尧尧，对不起，五年前我……”
他那个时候如果再细心一点，看出路尧的心理状态不对，早点带他去看心理医生，而不是天真的以为自己的陪伴就能让他好转，那他们这五年，是不是就不会错过了？
路尧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他低下头，握住林远芝攥着报告单的那只手。
“不用内疚，也不要总觉得什么事情都是你的责任。你那个时候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撑下去。”
鼻腔传来一阵酸楚，林远芝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张开手臂抱住路尧。
路尧笑了笑，“大白天的就这么煽情，待会儿你走出去，David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林远芝勉强笑了笑。
他放开路尧，深黑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他。
“以后再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路尧点了点头，他捧住林远芝的脸，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别绷着脸了，笑一个好不好？”
林远芝扯了扯嘴角。
路尧又亲了他一口。
林远芝眼睛微微瞪圆，脸上有了明显的笑意。
再这么亲下去，估计这点东西要收到明天。路尧果断转身，去储物室里找纸箱。
他收拾了一些衣服装在行李箱里，加上手机电脑和两个常用的单反，再带上两个装满资料的纸箱，就差不多齐了。
David看到他拉着行李箱出来就猜到他要出去住，有些不舍的进来帮他搬箱子。
林远芝帮他拎着两个沉重的单反包，另一只手臂上还抱着一个硕大的毛绒熊。
David见状，有些不解。
“尧，你这么舍不得这个熊吗？还要带过去睡呀？”
他甚至开始怀疑路尧是不是有什么恋物癖了。
此刻的路尧万分庆幸他买的防尘袋是半透明的，David应该看不清楚毛绒熊身上的痕迹。
他敷衍的嗯了声，迅速转移话题。
“你自己一个人住要多小心，有问题随时问我，用厨房的时候也要格外注意。”
“知道了，我都已经成年了，又不是小孩子。”
David站在院子里，满脸不舍地看着路尧跟林远芝一起上了车。
路尧本来心情还挺不错的，看着David这眼巴巴的样子，心间也莫名多了一丝伤感。
林远芝开车驶出庭院，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 David跟你的感情挺好的。”
路尧轻嗯了声，“其实我们俩一开始挺不对付的，后来有一次，我被几个种族歧视的白人欺负，是他报了警替我解围。我就觉得这小孩还不错。”
林远芝也很庆幸，路尧在国外并不是孤独一人，至少有个 David这样的弟弟陪着他。
四十分钟后，他们到了绿亭水榭。
到了大门的岗亭口，林远芝先跟物业经理打了招呼，让他把路尧的车牌号录入系统，以后进出更方便。
黑色的奔驰驶入庭院。
这儿比起半山别墅要幽静许多，绿植环绕，白色围栏搭建的花圃里遍植蔷薇，空气中隐隐飘散着月桂的香气。
路尧是第一次来林远芝家，开门的时候他已经预想了一些场景，只不过进去后，看到里面空旷的客厅时，还是被惊了一下。
里面的装修是极为简洁的北欧风格，除了沙发茶几，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墙上挂着一副冷色调的壁画，是一条铺满大雪的黑色公路。
路尧看着那幅画，似乎也体会到了林远芝住在这里的寂寥感。
林远芝把他的行李箱放到一边，问：“想喝点什么吗？水还是咖啡？”
路尧刚要回答，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