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中原中也还是第一次离开横滨, 他被天使投放到东京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份简单的行李——一个居民保险证（日本的身份证）、一张房产证、一个大概有20万日元的存折以及一份入学通知书。（ps：这些全部都是有马继希给中原中也买的新皮肤自带的。）
中原中也看着身后相对比较破旧的一户建老房子, 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一时间心绪复杂。他知道天使既然对他说让他去赎罪，自然会给他安排新的身份，可没想到, 这个新身份居然真的是一个学生。
中原中也还从来没正儿八经地学过什么, 他虽然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是语言还是懂的, 文字也认识一些, 后来跟着羊的人一起鬼混，认识的字也就越来越多了, 也学会了简单的算术和一些外国语言。
然后就也就没有然后了。
中原中也推开老房子的门，看到简单的房内装修，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过了许久，门口有人来敲门, 才将他从那种复杂的心情中唤回神来。
他连忙开门走了出去，就看到前来敲门的人居然是之前在镭钵街见过的那个讨厌鬼！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两个少年人同时指着对方惊叫了起来。
“你好, 我是刚搬到旁边的织田作之助, 今天上门拜访, 以后还请多指教。”唯独织田作之助依然像是状况外似的一副平静态度, 并且还拿着自己的伴手礼朝着中原中也递了过去。
“啊，谢谢，还请多指教。”中原中也下意识地接过礼物，然后朝着织田作之助回了个礼，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等一下？你们两个住在我隔壁？！”
“是的，我们是昨天刚刚搬过来的。”织田作之助说道，他们刚搬来东京就发生了荒神保卫战，顺便结识了一旁的中原中也。
“不，织田作，我们现在立刻就走，马上就走，不要再留在这个地方了。”他的身后，太宰治死命地拉着他的衣服就打算让他搬家。
“不要任性。”织田作之助无奈地看着他，“我的存款已经几乎全花完了，现在搬走的话，花出去的租金也不会退回来，而且这里距离学校也近。”
在日本，租房是一件有些麻烦的事情，除了押金租金这类非常必要的金钱之外，还有其他的诸如给房东的礼金，住在公寓里还要付公寓管理员管理费。
织田作之助为了避免最后一项费用，特地租了一栋一户建，这样的房子比较方便，就算藏一些不太合法的装备也不容易被人发现。而现在，住在自己隔壁的居然就是中原中也，另一边直接就是街道，根本没有邻居了，这样就更好了。
东京的房租可不便宜，这里的房屋已经是织田作之助再对比之下性价比次高的一个了，最高的那个早有人住了，哪里还轮得到他。
太宰治听到这话，顿时有些郁闷，他走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潇洒，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呢？以前的时候他也经常这样，可现在，在他和织田作之助一起来到东京，看着对方忙里忙外地租房、报学校，他才切实地意识到，无论他有多么讨厌金钱，正常的现实社会生活之中依然离不开它。他甚至有些可惜走之前将那件黑外套丢回给森鸥外了，不然说不定也能卖上不少钱。
“没办法，那就忍耐个一礼拜吧，一礼拜之后，我肯定能赚到足够让我们搬到远离这个小矮子的新家的钱的。”太宰治冷笑一声，发出如此暴论。
“谁是小矮子啊你这混蛋！”中原中也怒气勃发地吼道。
“不行哦，太宰你是不是忘了？你要跟我一起去学校上课的来着。”织田作之助伸手安抚了一下少年的脑袋，“而且东京不像是横滨，很多工作都不会收未成年的。”
织田作之助只字没提黑暗方面的工作，横滨毗邻东京，横滨闹成这样，东京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受影响？只不过东京的很多暗世界的业务都被转到了横滨，所以才显得东京特别岁月静好。
现在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从横滨离开来到东京，这个行为本身不算什么，但是这行为所代表的意义却非同凡响，这意味着他们要从黑暗的那个世界里脱离出来，成为光明世界里的一员，而成为光明世界的一员，就意味着必须要遵守光明世界的生存法则，也就是他们需要遵纪守法。
而在遵纪守法的情况下，太宰治想要在没有起始资金的情况下一礼拜就赚到那么多，难度非常高，高到几乎不可能的程度。
太宰治撇了撇嘴，真要遵纪守法之下赚到那么多他其实也是做得到的，无非不过是去跟以前不想接触的人接触而已，不过真的要比较的话，他居然觉得眼前这个小矮子居然还要更顺眼一点。呸，自己这是眼睛花了吧，居然会觉得这货能看起来顺眼。
中原中也听到关键词赶紧看向织田作之助，“那个，你也要去上学吗？”
“是的，我搬到东京来就是来上学的。”织田作之助点头，“不过‘也’的意思是，中原君你也要去上学吗？”
“啊，恩。”中原中也一下子就从炸毛的状态里恢复了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我是说……天使大人给我安排了个新身份，让我去学校读书，让我去学习如何做一个人。”
他说着，语气就不免有些低沉下来，除了学习做人之外，他还要学习如何赎罪。
织田作之助听到他的话，很是平静地说道：“没关系，大家其实都是一样的。有的人觉得有血有肉，有人类的外表，会说话，有思考能力的就算是人，也有的人觉得身而为人，必须要有高尚的灵魂那才算是人。但是我觉得，如何定义身而为人的标准，每个人都不一样，所以每个人其实也都在学习该如何成为一个人。”
太宰治白了他一眼，织田作之助的话其实是一种诡辩，他说的是人在如何学习成为自己理想中的人，而中原中也这家伙，根本就是想要如何学习做一个正常人。
不过很显然，中原中也被织田作之助的话很好地安抚了。他抬头看着织田作之助，认真地说道：“谢谢，我会努力的。”
“不过小矮子。”太宰治看着对方穿着完全换了一套衣服，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中学生似的，他撇了撇嘴，“我说，你在去学校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学力。你，小学毕业生该掌握的知识你确定你掌握了么？”
“你！”中原中也气得额头爆出青筋，“不劳你费心！”
他说完，怒气冲冲地带着织田作之助的伴手礼走了回去。虽然火大，可中原中也明白太宰治说的事情是事实，他从来没有接受过正统教育，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入学通知书，再过不到两个礼拜他就要转学进东京这边的一所私立国中读年级，他觉得最起码自己得在这两周里将基本知识补充一下。
“说起来，我们等春天了也要开学了，太宰你没问题吗？”织田作之助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才不会有问题。”太宰治拉着织田作之助回去，“走走走，倒是织田作你，想要跟上进度还有点难度吧，我来帮你补习吧。”
中原中也的新家虽然看起来很简陋，可该有的东西全部都有，二楼的卧室隔壁就是一个小书房，书房里甚至还摆放着各种教材和教辅书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国中生该有的房间。
中原中也认真地抽出课本翻看了起来，他想要让自己能在上学之后跟得上同学的进度。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中原中也意识到自己再次回到了伊甸园，他看向那边同样惊讶的另一个人，虽然是第一次看到正脸，但是中原中也记得自己似乎远远地看到过对方朝着荒神发射出璀璨的子弹。
“中原君？”代号苏格兰的诸伏景光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发出灵魂疑问，“你这是……”
“中原中也也是伊甸的永久雇员，不过现在这个时间，你应该在休息才对，怎么会进入伊甸园的？”黑盾走过来解释了一句，随即疑惑地问道。
中原中也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来，“天使大人给我安排了学生的新身份，我……”他随即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从来没上过学，所以……”
“我知道了，你有空的时候直接来伊甸吧，我帮你补课。”诸伏景光笑着说道，“而且这里相比起你的世界而言，有价值的书会更多，到时候你可以多看看，绝对会你有用的。”
不是诸伏景光故意诽谤，而是一个连夏目漱石的作品都会被认为卖不出去的世界，诸伏景光觉得他们那里绝对算得上是个文学荒漠。
中原中也本来就聪明，到国中为止的课程也不算麻烦，苏格兰又很擅长教书，据他自己说是读书时期当过家教赚钱，就这么突击补习了两个礼拜之后，他的补习颇有成效，在苏格兰的考试上考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成绩。
不过即便如此，中原中也也还是略有些忐忑地进入校园。学校这个地方他还是第一次以学生的身份进入，以前的时候他都只能远远地看着，并且听着身边的人对学校生活充满了嫉妒的恶意揣测。
羊的人天使大人全部都安排好了，他们的新生活会和自己一样，无论他们是否愿意都会进入学校强制参与学习，直到他们高中毕业进入社会。中原中也很多时候也会回想起自己以前的那些友人，比如白濑他们，但是在和苏格兰接触之后，在进入正常的学校以后，他才逐渐明白过来朋友和“朋友”之间也是不一样的。他会期待以后和他们的有缘再相会，却不会再怀念以前那种浑浑噩噩的日子。
一个月的学习，让他明白了很多以前懵懵懂懂的事情，也让他明白了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道理，无论他的出生是否带着原罪，无论他以后是否要付出一生的时间来替自己赎罪，他都应该感谢那个让他诞生在世界上的人，没有那个人，就根本不会有他。
所以在确认了兰堂就是那个让他真正诞生于世的人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向对方表达了感谢。
这一回，反而是兰堂觉得诧异地往后退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