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
黑盾忽然松开手, 他手中的武器便立刻消失在了空气里，太宰治注意到了这一点，顿时浑身一僵, 他刚刚才想着中原中也那笨蛋会不会出事呢, 结果现在黑盾就告诉他事情结束了？
对, 他想起来了, 心灵世界里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是有相当大的时间差的，但是他也没想到居然这么点时间就结束了，这让他多少有点觉得自己先前的感慨有点像是在浪费自己的感情，特别还是浪费在那个小矮子身上！
太宰治的不爽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这时候他就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将话说出口了, 不然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 那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中原中也在那之后随即就睁开了眼睛,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众人此时都能看到，他的身上骤然出现了一些像是红色痕迹的东西,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受了伤一样。
“我没事我没事。”看到雪菜朝着自己走过来，他赶紧抬手劝阻道, “我真的没事, 这个是神明附身造成的赤妆线，并不是伤痕。”
雪菜仔细地看了看他, 随即确认似地点了点头，这才停下了脚步。
“神明附身？”织田作之助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笔记本和签字笔，开始写了起来, “中原君,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吗？”
“啊这, 不然我带你去一趟图书馆？”中原中也忍不住说道, 他会知道这些东西，也是他在图书馆的历史、神话和民俗分区里逛了好久才看到的。老实说他其实也很好奇，他们世界为什么还会有荒霸吐存在，他们世界的其他神明去哪里了？为什么他一点都感应不到？不过这些问题天使大人似乎并没有想要回答他的意思，只让他自己去寻找答案。也是因此，他才会找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专用名词和术语。
“嗯，我们约个时间吧。”织田作之助立刻打算跟对方约时间一起去图书馆。
“等一下，我也要去。”太宰治果断地说道。
“好的。”织田作之助对太宰治提出的合理要求向来不会拒绝，他现在其实已经成长了很多了，开始会拒绝对方的不合理要求了，要是换成以前，他对于对方的不合理要求也只会纵容，最多也就做到不阻止不干涉的程度。
“嘿嘿。”太宰治笑嘻嘻地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中原中也完全搞不明白对方到底在得意什么，他看到雪菜皱眉朝着那边的兰波走过去，想到先前兰波都干了什么，顿时也有些紧张地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雪菜抬手释放了一道雪女的妖术，虽然大部分情况下，雪女的妖术都是偏向攻击性很强的类型，比如吹雪，暴风雪之类的，但是她的能力却并非如此，天生性格就要比任何一位雪女同族都要来的善良的雪菜最擅长的却是和雪女天性所相违背的治疗能力。
这让雪菜一度在雪女的族群之中都被视为异类，也是她为什么会在失去母亲之后，果断跑出来寻找自己哥哥的理由之一。
此时的雪菜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哥哥，她的心结解开，对于治愈力量的掌控变得越发得心应手，可是当她利用自己的法术检查了一下兰波的身体之后，顿时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兰波先生并没有外伤，但是他现在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因为这个家伙想要救那个人一命。”中原中也看着兰波，过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说道，“所以我才说，他就是个笨蛋。”
他说完，将兰波打横抱了起来，一脚将魏尔伦踢下了沙发，将兰波放了上去让他平躺着，“接下来只能看他自己了，应该……会没事的吧？”
中也想到兰波以前就切分过自己的灵魂，此时再切一次，应该问题也不是很大吧？
他不是很确定地如此想着，看向兰波的神色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那这个人要怎么办啊？”在看到先前的时候中也那飞起一脚的时候，沢田纲吉就已经摆出了一副呐喊的表情来，此时再看到他这样平静的样子，顿时忍不住有些担心地问道。
“他会由我们带回去对其进行关押收容。”一旁的黑盾如此说道，他说归说，却也没有上前去扶一把魏尔伦的意思，“他的身体里现在已经充斥着恶魔的气息和病毒，如果放着不管，很快他也会因为恶魔气息的污染而痛苦地死去，即使不会对外界造成二次污染，他本人要遭受的痛苦也不会比先前你们在他心灵世界里看到的要轻。”
“哎？黑盾先生你知道我们在心灵世界里看到了什么吗？”山本武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有，eve13号还没有将相应内容传输给我，不过我在别的世界看到过很多，所以大概也能猜得出来。”黑盾很平静地说道，言语间自有一种见多识广带来的从容。
“哦，也，也是。”沢田纲吉有些不好意思地讷讷道，“不过，不能治疗他么？”
“缺乏性价比。”黑盾言语间十分冷漠，一点都不像是先前为了帮助其他人拯救世界的样子。
“缺，缺乏性价比？”沢田纲吉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
“沢田君，你该不会忘记了吧？忘记先前我在发说明给你们的时候，对这个人的真实过往的描述？”黑盾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平静地说道，“这个人在战争前期和战争期间的行为都算得上国家行为，甚至于他因为一时激动偷袭了兰波这种事情，我们全都不会去评判，但是他在那之后的行为可就和国家行为没有任何关系了。”
“脱离军队，叛离国家，在欧洲大陆以杀人为职业，甚至会因为一己之欲跑去刺杀英女王，失败之后则将其他英国皇家血缘相近者杀害在威斯敏斯大教堂，在欧洲大陆享有‘暗杀王’的名号，并在之后因为听闻了中也和荒霸吐的传闻重新踏上横滨之后，肆意滥杀无辜，造成各处破坏。”黑盾的语气很平静，“我无法想象也不能理解让天使大人彻底救治他的理由。让他能够安全地活下来，并且在之后为了赎罪而参与劳动，在我看来已经是最人道主义的处置方式了。”
“啊这。”沢田纲吉回想起来这些事情，顿时脸色也变得有些微妙，确实，这个人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少人，而且做过这么多糟糕的事情，要让天使没有缘由地去治疗他，确实有点那啥。
“他居然还刺杀过英女王吗？啧，果然还是有点痛。”一旁的兰波忽然坐了起来，有些好笑般地看着地上还没苏醒的魏尔伦，忍不住啧啧了几声，“我还以为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会被那位女爵追杀到底呢。”
黑盾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说道:“伊甸园里有针对灵魂方面的治疗药剂，回去之后你可以用你自己的工资去购买一些，接下来一段时间你需要好好修养，我会对天使大人说明的。”
“多谢提醒。”兰波感谢地朝着那边的黑盾说道。
“说起来，刚刚既然黑盾你说了是最人道主义的处理方式，那不人道主义的处理方式是什么啊？”太宰治有些好奇地问道。
“太宰君，你阅读过十字教的相关典籍吗？”黑盾侧头看向他问道。
“看到一点，不过真的只有一点。”太宰治用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姿势。
“那你应该知道，在十字教的相关教义里，存在‘审判天使’的相关概念，其中的上位天使沙利叶更是被认为是具备‘邪眼’能力的天使，一度被认为是同时具备天使和恶魔两重身份的存在。”黑盾轻笑出声，“虽然我所侍奉的天使大人并不是十字教意义上的‘天使’，而是更高位的存在，但是在天界，也是存在类似职业的。”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是似乎又什么都说了，一旁的太宰治立刻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黑盾的脸上始终都带着那样一副护目镜了，以及，为什么明明是天使的眷族，黑盾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却只有这样的程度。
你果然才是那个真正深藏不露的大佬啊。
兰波并没有像是太宰治那样过度的好奇心，他只是深吸了口气之后问道：“那魏尔伦会被送去伊甸园吗？”
“不会，那里是天使大人给你们准备的地方，他会被送到别的世界去。”黑盾解释了一句，“他醒了。”
魏尔伦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心神还停留在先前看到兰波消失的那一瞬间，他勉强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人，正是他先前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也不管因为睡姿和刚刚被踢下沙发给自己造成的疼痛，更无视了自己灵魂上依然存在的些许痛觉，就朝着对方扑了过去。
“你给我适可而止。”中原中也直接伸手抵住了这家伙的飞扑，“你以为你是小孩子吗？”
“兰波，兰波……你还活着？你还活着！！！”魏尔伦却惊喜交加地看着对方连连说道。
“行了，同样的话说一遍就可以了，还有，刚刚我们是在你的心灵世界里。”中原中也没好气地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们的登出其实是死了吧？那你这家伙还真够迟钝的，真实和虚幻都分不清楚吗？”
“我确实分不清，我的弟弟。”魏尔伦认真地对他说道，“我不会做梦，除了视觉听觉和嗅觉比较灵敏外，其他的感觉都很迟钝，所以，如果真的有什么人在我的面前制造出了足够欺骗我视觉的幻术，我确实会无法分辨。”
但是他分不分得清其实根本无所谓，毕竟魏尔伦本身就是类似天灾一样的存在，只要他的攻击能够造成大范围的伤害，就算有人对他使用幻术又如何，反正再怎么样都是徒劳。
这话反而说的中原中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毕竟在以前的时候他也是一样的，后来跟了天使才被天使大人修复了感觉——顺便一提，这个修复不是无偿的，酬劳从他打工发的金币里扣过了。
如果说魏尔伦表示自己不太能分得清幻觉还是别的什么，那以前的他也一样分辨不出来。
兰波看着魏尔伦，长叹一口气，这才说道：“好吧，魏尔伦，现在你也见到我人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魏尔伦虽然觉得自己有些被冷淡对待了，却也没有生气或者表露出要生气的样子，他只是很认真地对中原中也说道：“中也，你能让一下吗？我有话想要对兰波说。”
中原中也挠了挠头，他看了眼那边的兰波，在得到兰波肯定的点头之后，便走过去拽着太宰治就往外走，“走了走了，他们大概有什么不想被我们听到的话要谈，我们先出去吧。”
织田作之助也十分从善如流地一道走了出去。
“喂，可恶的小矮子，不要扯我衣服！”
“混蛋！你说谁是小矮子！我还在成长期！”
外头的人闹闹哄哄地离开了，沢田纲吉和山本武对视了一眼，纷纷表示他们也该返回他们的世界了，山本武这才注意到，似乎从刚才开始他们就没有看到赤尸藏人，再仔细一看，立刻就确认了赤尸藏人早就没留下来。
发现沢田纲吉和山本武离开，雪菜也微微鞠躬表示她也要走了，家里还有人在等着她回去，于是也跟着消失了。
房间里人走的差不多了，就连小机器人都返回伊甸园了，黑盾却对着他们连点了点头说道：“我只给你们二十分钟，之后我就会将这个人收容起来。”
“好的，到时候，就要麻烦你了。”兰波苦涩地笑了笑说道。
“收容？什么意思？不，更重要的是，兰波，之前是你救了我吧？”魏尔伦虽然愣了一下，此时却更想对兰波倾诉衷肠。
黑盾离开房间的时候还在感慨，这个世界的人类，或者说人造人的感情回路还真是奇怪，明明在构造上和人类应该是没什么区别的，可是在思考回路和情感回路方面都显得很奇怪。
不过这和他这个天使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他所侍奉的这位天使大人在某些方面也很固执，但是在另一些方面，也是一位有着灵活道德底线的存在。
黑盾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一点跑偏，随即他摇了摇头，走到了那边的织田作之助身边，背靠着墙壁默默不说话。
一时间场上除了两个还在闹腾的年轻人之外，倒是显得十分安静。
过了不到一刻钟，兰波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开了门，他的样子让那后面的太宰治恶作剧般地倒吸一口凉气，让兰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灵魂受损，所以才走不动的。”
“我知道，我就是想倒吸一口凉气，好给世界的温室化增添一点贡献而已。”太宰治摊手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滚。”兰波直白地说道。
“原来如此，倒吸一口凉气可以给世界的温室化效应做贡献。”织田作之助拿出手里的本子又打算记录下来。
“不是不是，怎么看都是这家伙在口胡，胡说八道吧！”一旁的中原中也连忙阻止他，防止他真的在自己的小说里写进去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不，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我就是觉得这应该是个很有意思的比喻。”织田作之助解释道。
“行吧行吧，是我多事。”中原中也叹气着说道。
“本来就是中也你在多事。”太宰治对着中原中也做了个鬼脸，看的中也越发恼火，只想撸起袖子来给他脑袋上种一个包。
黑盾没理会后面那两个活宝，大步走进屋子里，就看到魏尔伦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他走上前去，“你已经没有别的什么想做了的吗？”
“没了，而且就算我想做，应该也做不到什么吧？”魏尔伦苦涩地笑了笑说道，刚刚那一刻钟里，兰波十分迅速地将先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都说明了一遍，如果他本人不是那个故事里的当事人的话，他估计是不会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扯淡的事情的，但是架不住他自己就是那个差点被弄死的倒霉蛋，所以他即使不肯相信又如何，事实摆在面前，就算他想要掩耳盗铃都不行。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他身体里都是恶魔的毒素，要是放着不管，他变成先前心灵世界里的那个造型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从这个角度来看，反而是被天使那一边的人抓起来更划算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跟他们道个别之后就跟我走吧，天使大人允许别人对你探监。”黑盾平静地说道。
“好。”魏尔伦也干脆地站起身来，他先朝着兰波走了过去，从身上将一个皮夹递给对方，“这里面有几张卡，放的是我这些年的全部积蓄，几张卡的秘密全部的都是XXXXXX，你现在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兰波了，应该也没有办法过以前那么优渥的生活了，这些钱全部给你，希望能帮你改善一下生活，以及，嗯，帮我照顾一下弟弟。”
“都说了我不是你弟弟。”中原中也有些无奈地嘀咕了一句。
兰波收钱也收得很利索，“好，多谢了。”他现在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侦探，日子过得虽然算不上拮据，但是确实没有以前那么享受。有这样一笔天降横财自然是一件好事情。
魏尔伦本来还想对他说点什么，但是想到自己先前已经将自己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部对兰波说了，此时他挠了挠头之后，转身看向一旁的中原中也，“我的弟弟，将来我无法陪伴在你的身边，同时我想你也已经不需要我的指引了。”
他想起来在梦境之中感受到的对方身上清澈又庞大的力量，那是和自己的污浊完全不同的力量很显然，对方已经获得了超出自己想象的力量，那么他能做的，就只有祝福对方了。
他说着，将自己的长白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对方身上，“我觉得这样的话，你应该是不会需要帽子那样的东西来作为抑制的，我能送你的就只有这个了。”
他说着，又笑了笑，“我虽然在横滨确实杀了不少人，但是有几个我倒是觉得我没有杀错，弟弟哟，先前的时候，横滨这边还有人在试图重复你的诞生的实验，这一次他们用的克隆体有很严重的缺陷，我可怜他就将他杀死了，那个研究所也已经被我拆成了粉碎，里面的研究人员一个都没能逃出去。”
听到魏尔伦的话，兰波他们都是眼神一凛，魏尔伦继续说道：“我说这话并不是想要得到你的感谢或者别的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他说完，就朝着黑盾走了过去，黑盾带着他走向了这处安全屋的房门，当他们一前一后踏出房门之后，外面却空无一人。
“啪。”兰波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他往后一摊，“我不行了，中也，我本来还在做的侦探工作也交给你了，就是简单的跟踪出轨并且拍照而已，这样的事情我相信你做得到。”
“喂喂！”在听到对方说“我不行了”的时候，中原中也本来十分担忧地想要上前一探究竟，此时听到他说的这话顿时有些气急，但是最后他还是长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了，不就是出轨调查吗？我来做就我来做，现在我们先送你回去。”
他说着，顿了顿，“至于这里的事情，之后我会来探寻的。”
“不，我的意思是，你别管了。”兰波忽然开口，不等他反驳便说道，“那应该是残存的最后一个实验室了，没有什么后续了。”
过了半晌，中原中也才像是松口般地说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