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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 1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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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甲卫兵再偷偷地看了瑞文特一眼, 然后默默地收回视线。他只是感觉没那么敏锐,又不是傻,他“蹲点”了好几天才逮住一点小尾巴, 绝不可能做打草惊蛇的事情。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一如往常,他恢复了被石子砸中前的状态,兢兢业业,连避开银甲卫兵的视线也复制粘贴。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银甲卫兵:妈的,怎么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银甲卫兵深深吐了两口气, 正当他要恢复平静的时候, 什么东西轻轻地砸在了他的腿甲上。银甲卫兵眼神一凛,瞬间反手握住背后的长枪、下一秒就要将其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抽出来。但他到底没有抽出来, 他突然愣住了,觉得自己做的这一连套动作刚刚好像在哪见过。他的视线下意识下移,一颗小小的石子正静静落在一两步距离之外。他一怔,不动声色地望向刚刚被同样被一颗石子砸中腿甲的黑甲卫兵。

瑞文特持续的隐秘视线没有引起黑甲卫兵的注意,银甲卫兵轻轻的一瞥却得到了回应。

按在剑柄上的手转了个方向放松地垂在身侧,覆盖着黑色金属片的食指小幅度地摇了摇,然后向后勾了勾,指尖指向的正好是向这里靠近了几步的瑞文特。

一个意味不明的手势。或许这个手势在亲卫军中又什么特定的含义, 但亲卫军和护卫军从来没有共同训练的机会, 也很难彼此交流, 银甲卫兵当然不会知道它的深意。不过不知道也没关系,虽然所属军营与身份不同, 但毕竟他也是弗朗西斯的卫兵, 他可以猜。

银甲卫兵眯了眯眼睛:他猜, 这是要静观其变的意思。

银甲卫兵的手离开了剑柄, 不再向外界发送自己正处在警戒中的讯号, 他转了方向,视线在将要掠及另一边正在转向的黑甲卫兵时向下滑了一段距离。

好吧,静观其变。银甲卫兵想,这群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执着于把自己关在监狱中的外来者实在让整个弗朗西斯都有点摸不着头脑,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点突破口,他们当然要小心呵护,以期它继续成长、直到足够让他人从中窥见背后的真相。

两粒石子带来的交锋并未引起注意,瑞文特放下了钢制镐,拿起一旁藤编的框子捡拾地面上散落的水晶碎块。水晶的质地坚硬,在使用钢制镐进行挖掘时时常有不小的碎块溅开、然后滚落到四面八方,让外来者挖完一丛完整的水晶又去捡这从水晶的碎块、然后才挖掘下一丛水晶显然不太合算,最开始让这群外来者挖掘水晶的那位队长便允许他们分出一部分人专门捡拾碎块。外来者并没有选出固定的人选,而是让感到疲累或者受伤的同伴从事这样的工作,然后又在状况好转之后继续做挖掘坚硬水晶的“体力活”。

他们这个区域内瑞文特年纪最小,看着又纤细,向来是经常捡拾水晶的人。

瑞文特捡起一块切面非常光滑的水晶,手腕一动,切面上白色的光晕褪去,清晰地映出了他的眼睛。是真的很清晰,大陆上最常见的那种透明水晶只能映出浅浅的影子,但弗瑞兹地下岩洞中的水晶天然带有一点浅紫的底色,瑞文特甚至能从中看见垂落在眼皮上的发丝。

他突然想到了不久前那令他心神一震的一眼。

白袍人在他的眼前从天而降,风将原本严严实实的兜帽吹得鼓起来,帽檐如同水母裙边一样在风的海洋中晃动,他得以在那一刹那望见兜帽与围巾之后的脸。

银白的头发,洒落着金辉的紫色双眸,清冷锋利的眉骨。多么明显的外貌特征,和那本书中的描写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按着那些文字生长的一样。

瑞文特眨了眨眼,切面中的影子也跟着动了动,鬼使神差般的,他挪了挪这块水晶,让其中不再映出自己的眼睛,而是在阳光之下显出它本来的颜色。这一刻他发现,水晶的颜色简直和那一瞬间他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瞬间握紧了拳头,连尖锐的角刺破掌心也恍若味觉,他蹲下身,借着衣物的遮挡摊开了手心。此刻水晶的上面已经沾染了许多汇聚不到一起的血珠,瑞文特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面不改色地把它扔进了已经填满一半的藤筐里。

就算是为了给囚犯“找点事做”,弗朗西斯也绝不会让他们做毫无意义的事、去挖掘完全没有用的东西。

水晶是良好的魔导材料,非常容易储存和流失魔力,炼金术士会将处理好的水晶放置在魔力充沛的地方,等到其中充满魔力之后再用特殊的符文进行封存。这些注满魔力的水晶既可以制作成随时可以补充魔力的吊坠,又可以在被镌刻复杂的回路后短暂地充当元素宝石,甚至可以让剑士短暂用出类似于魔法的效果。与此同时一经使用这些水晶就会碎裂,但由于其的效用实在强大,注魔水晶的价格仍旧十分高昂。

注魔水晶带来的利润可观,炼金术士们当然会追求更加纯净、魔导性更好的水晶。一枚品质高的水晶可以在顶级商会中卖出比肩普通注魔水晶的价格,而非常凑巧,弗瑞兹地下岩洞中的水晶恰好就是肉眼看一点杂质都没有、魔力一注就入、一入就出的、最好的那一种。

从前商队不愿意进入“贫瘠”的弗朗西斯,于是从前弗朗西斯根本没有与外界贸易的途径,现在弗朗西斯拥有了商业部、拥有了糖球、玻璃等新奇物品拓宽的市场,现在捡起来贩卖水晶的生意非常合理——至少弗瑞兹临时监狱的外来者觉得非常合理,并没有想到这项体力劳动的初衷只是为了不白白养着他们、让他们拥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不那么美好,但还算有点用处的误会。

瑞文特望着藤筐中染血的水晶,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表面上的血珠就已经渗透进入了水晶内部。原本剔透的水晶内部缓慢出现了一缕黑色的絮状物,它缓缓蔓延,就像雪地里生长的一颗枯树。

瑞文特眼底浮现出一丝喜色,成功了!他弯下腰迅速地捡起了水晶碎块、状似不经意地将血液抹在上面,然后又用干净的碎块覆盖在这几枚染血水晶的上方。

从前的经历减弱了这群外来者对神明大人的敬仰,恶魔之子每次出现时洒下的引诱之语更是动摇了他们的心神。瑞文特放下了最后一个碎块,他注视着满满一筐水晶,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生出怀疑的信仰是美酒中的毒药,从前他只以为毒药是可以被滤除的杂质,但现在他决不可能让这些美酒进入曾经给他带来过光明的神明的杯中。

瑞文特抬起还在渗血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了脖子上的十字架刺青之上。

你曾经将我带出统治混乱的泥沼,现在我终于能报答您了。

瑞文特的喉咙滚了滚,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迥异于他瑟缩形象的疯狂,脸上甚至生出了一点病态的红色来,他望着在阳光下翻出些许金芒的水晶,就像望着另一个遥不可及又令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我亲爱的,神明大人。

默默观察的银甲卫兵在这幅姿态前浑身一震,难以自制地望了一眼界限另一端,恰巧撞上黑甲卫兵望过来的视线。他们打破了要伪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并且静观其变的许诺,视线实打实相接。

银甲卫兵现在不需要思考黑甲卫兵是什么想法了,因为他们的想法绝对是一样的。

对着一筐水晶碎块露出这样的表情,怎么感觉这个人他脑子有点问题啊喂!

银甲卫兵的警戒程度再次往上拔了几个等级,他现在几乎有点焦躁了,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少年信教者有问题告诉自己的队友。但这点异常的火苗来得实在不容易,连走几步路都害怕给吹灭了,更别说展现出任何不同寻常的姿态——他们平时除了换班都不怎么会走动的。迫于无奈,银甲卫兵只能把焦躁压在心底,一直压抑到太阳到达最头顶的时候,一直压抑到瑞文特走向界限。

来了,两名卫兵精神一震,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向瑞文特。他们目光灼灼,谁被看了都要不自在起来,瑞文特也僵硬了手脚,差点被吓在原地。

两名卫兵才不管自己有没有吓到瑞文特,不约而同地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在心中得出结论:体型偏瘦,脸部线条柔和,眼神总是很躲闪,看上去非常瑟缩又没有什么攻击性,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但这绝不包括亲眼看见了瑞文特面对那框水晶时的表情的两名卫兵,相反,在瑞文特此时堪称精妙的伪装之前,他们不约而同地提高了警惕。

正面的强攻永远不会比暗地的冷箭更加难防,他们都曾经参加过北边境线的战役,非常清楚这一点。

瑞文特停在了离两名卫兵有一点距离的地方,似乎是为了一碗水端平,他恰巧站在了一个离两名卫兵差不多远的地方,他的声音有点颤抖,但还是尽力做到了清晰:“放水晶碎块的藤筐满了,两位大人。”

银甲卫兵抬头望了一眼,确实满了,他又向梯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今天负责搬运水晶的那部分外来者莫名其妙地还没有回来。要是在往常,他大约会让瑞文特把这些藤筐搬到梯子旁,方便上面的人用绳子把藤筐吊上去,然而今天……

黑甲卫兵的声音响起:“那就把它倒出来,堆在一起。”

银甲卫兵一愣。

瑞文特也一愣,他略带这些急切地说:“可是……”

拔剑出鞘的声音打断了瑞文特未尽的话语,黑甲卫兵冷声说道:“没有被选去运送的囚犯不允许踏出区域一步,你现在说可是,是想要我帮你搬过去,还是妄图违反弗瑞兹临时监狱的规则。”

银甲卫兵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他面罩之下的唇角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弗瑞兹临时监狱没有这一条规则,但这所监狱建立得比较仓促,许多后来制定的规则都没有告知安安分分、不跨越雷池一步的外来者。这个亲卫军卫兵感知能力是差了一点,但脑子还不坏。

黑甲卫兵要是知道银甲卫兵这样想,大约亲卫军与护卫军本就紧张微妙的关系会再次雪上加霜。

瑞文特确实不知道弗瑞兹临时监狱还有这条规矩,但他也知道这所监狱有许多规则是并没有向外来者公布的。他咬了咬牙,面上不动声色,瑟缩地带着藤筐回到了区域中央。

在伊莱跳下洞壁的那天将瑞文特护在身后的青年外来者走上前去问道:“他们让你把这些东西带回来?”

“我们不能踏出界限,”瑞文特垂着头,他的头发是那种毛绒绒的暖金色,看上去就像温顺无害的小动物,“他们要我们把碎块堆在一起。”

青年外来者皱了皱眉,心里觉得这两个卫兵有点不懂变通,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目前是个阶下囚,并没有不满的权利。他环视一周,最终指着边缘一丛巨大瑰丽的水晶说道:“堆在那里可以吗?我帮你拿过去。”

瑞文特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点笑来。

“谢谢你,莱昂哥哥。”

名为莱昂的青年外来者叹了口气,揉了一把瑞文特的脑袋。瑞文特还没有成年,和他死去的妹妹差不多一个年纪,在他心里还是个需要呵护的小孩,谁知道现在却跟随着他们跨越这么长的距离艰难地来到了这里,不仅要经受认知被颠覆、信仰被质疑的苦痛,做的还是需要干体力活的囚犯。

世事弄人。

莱昂自己也深陷泥沼,实在做不了更多,只能温和地嘱托瑞文特:“你受伤了,休息一会儿吧。”

瑞文特一愣,含笑把伤了的手背在背后。

莱昂接过了瑞文特手中的藤筐,他一背过身去瑞文特的表情就变得莫名,瑞文特看了一眼那丛巨大的水晶,又看了两名依旧兢兢业业守在自己岗位上的卫兵,轻轻地啧了一声。

真麻烦,他握紧拳头,用指腹触碰凹凸不平的手心,疼痛的刺激让他清醒了一点,但他的手指依旧慢慢扯开了掌中刚刚愈合的伤口。

真是太麻烦了。

“瑞文特。”

声音从背后传来,惊得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的瑞文特差点把心脏吐出来,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狠意,但那狠意实在稍纵即逝,他眨眼间就换上那副瑟缩纯良的表情,转过头看是谁在唤自己的名字。再看见对方的脸的那一刹那,他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怎么偏偏是这个人?

高挑的外来者杵着锄头,眼睛微眯,他把瑞文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略带怀疑地问道:“你刚刚去找那两个卫兵做什么?”

瑞文特不愿与他多说,短促地回答道:“藤筐满了。”

说完他就想走,却不料被一把拽住了手腕。

“藤筐满了?”高挑外来者微微拔高声音重复道,他偏着头看着瑞文特有些躲闪的眼睛,确信道,“藤筐确实满了,不过你在说谎。”

瑞文特简直想调动体内的魔力杀死这个聒噪的外来者了,可是他不能,至少不能在这里。他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没什么好气地说道:“你不信就信,放开我,现在我要继续去挖水晶了。”

高挑外来者却好像没听见瑞文的话一样,他不仅没有放手,甚至还强行把瑞文特拉近了一点,有些玩味地说:“你叫萍水相逢的莱昂哥哥,却对把你带出那个地方的人这么不耐烦?怎么,是我知道你的真面目,所以在我面前伪装没有用是吗?”

是是是,谁会在知道自己真面目的人面前伪装?

瑞文特实在很想走了,但高挑外来者并不如他所愿,瑞文特手腕使劲,想要挣脱出去,却突然听见高挑外来者说了一句:“我看见你把血涂抹到水晶上了。”

他猛地抬头,眼中的狠意如果能化为实质,高挑外来者大约已经死去活来八百次。但大约高挑外来者是个不怕死的,他不仅没有生出退缩之意,甚至还轻快地吹了个口哨:“看来我猜对了,像你你这种身份的人,就算是血液也应当有些其它的用处吧?”

“是什么用处呢?我猜猜……”

高挑外来者故意拉长了声音,他观察着瑞文特的细微表情变化,玩笑着说道:“该不会是——”

“嘭!”

巨大的响声淹没了高挑外来者接下来的话,瑞文特的耳朵一瞬间除了嗡鸣什么也听不见了,紫色晶尘如同风暴一般一瞬间席卷了他们,瑞文特被气流掀翻在地,他的视野倒转,晴空下的晶尘闪闪发亮,如同白日星河。

真美。

瑞文特重重地摔到了坚硬的岩石地面上,疼痛让他不能立刻爬起来,于是他把脸埋在臂弯里,过了许久,直到耳畔传来远远的脚步声、直到飞舞的晶尘如同细小雪花一样落在地面上,他的脊背仍然在微微地颤动。

外人以为他在忍受疼痛,他在哭泣,谁不想不到臂弯之下是一张扭曲的笑脸,瑞文特握紧拳头,指甲再次嵌入掌心中,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大约会畅快地大笑出声。

伴随着他的血液生出的星河,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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