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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第 1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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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夫人同意你把柯蒂斯挪到弗朗西斯来?”

“准确地来说, 我的外祖父也没有表示反对。”

城堡花园的小亭子内,二十二岁的克拉伦斯看着就算在炉子旁边也裹了一层绒毛斗篷的好友,半晌, 他揉了揉因为最近持续熬夜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把柯蒂斯挪到弗朗西斯来在他眼中无异于将生长在土壤里的植物移栽到冰原上。柯蒂斯再富有、拥有再多的商会,在弗朗西斯都很难重现再王都时的风光,因为二者的“土壤”是不一样的。克拉伦斯很难去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才能让柯蒂斯做出这样的决定,但这已经足够他确定弗朗西斯之外的大陆中汹涌着比从前更加可怖的暗潮。

伊莱的神色倒是很轻松, 他轻轻咳了两声, 笑着说:“不用太担忧,状况其实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好一点。”

迪伦前不久收到来自王都的消息, 柯蒂斯家主怀尔已经在友人的援助下毫发无伤地出狱,除了付出一大笔金币之外并没有受到什么刁难,为了表明自己状态良好,传来消息的人还带了一枚附着有怀尔魔力的炼金物品给菲瑞娅。

应当是父女之间的小秘密。

总的来说都在可控范围内,菲瑞娅已经开始在弗朗西斯做前期准备, 只要柯蒂斯再撑一段时间就能够把绝大部分产业转移到弗朗西斯来。虽然这样一来柯蒂斯会不可避免地遭遇重创, 但总比在王都被挤压到彻底破碎要更好一点。

伊莱把面前精致的盘子往克拉伦斯的方向推了推, 他在城堡的时候素来是懒得打理自己的头发的, 长的那部分梳顺披在身后, 任由额前脸侧的碎发在空气中微微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长一点的落到鼻梁和颧骨,看起来非常好亲近, 谁伸手都能触摸到似的。

“吃点东西放松一下吧,克拉伦斯, 你最近一直呆在科尔山, 又和矮人族长他们一起熬夜了?”伊莱忧愁地叹了口气, 真情实感地劝说道, “他们都好几十岁了,你才二十二岁,万一原本还能长高一点却因为休息不好停留在这个身高怎么办?”

就算停留在这个身高也比伊莱高半个手掌的克拉伦斯却没看伊莱,他望着盘子中央紫红色的诱人浆果,只觉得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

“你的老师这半年都没有到弗朗西斯来吧?”克拉伦斯深吸一口气,话在喉咙里滚了几圈,最终只吐出一句,“下次别把这种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季节里的东西拿出来了。”

只有木元素亲和的魔法师才能催生不属于当前季节的浆果丛,除了撒比亚哪里来的木元素亲和魔法师?

“我哪里有那么不小心?”

克拉伦斯眉毛一挑,拉长声音轻飘飘地“哦”了一声,尾音稍微有点上扬,这是在表达质疑。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朋友应该是一个水元素亲和魔法师。”

伊莱动作一顿,笑容倒是更深了一点,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盘子的边缘,指甲与瓷盘相击发出清脆声响,克拉伦斯听见伊莱说:“那在你的记忆之外呢?”

克拉伦斯注视着伊莱的眼睛,到底是捻了一颗浆果扔进嘴巴里,酸甜的汁液瞬间在口腔里炸开。毫无疑问,这盘浆果的品质非常好,和过往每一个夏季现场采摘、即时清洗的浆果没有任何不同。克拉伦斯皱着眉把这枚浆果咽下去,又捻起两颗,他在这边默不作声地吃浆果,那边伊莱端着杯热腾腾的枫糖水低着头不知道在翻看什么东西,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弗朗西斯两百年计划。

伊莱怕冷,小时候喜欢窝在铺着绒毯的椅子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现在长成四肢修长的样子,姿态也舒展起来,就算裹得这么严实也慵懒又从容。

克拉伦斯望着剩下的半盘浆果,又叹了一口气,特殊的蓝环眸子中划过一丝无奈,他难得嘟嘟囔囔道:“还是一个水元素亲和魔法师。”

伊莱没听清,抬起头来疑惑地“嗯”了一声。

“我说,”克拉伦斯向后一靠,“今天是弗朗西斯的丰收节。”

伊莱恍然,他合上手中的书站起身来,撩开亭子外面厚厚的帷幔,微微仰着头从城堡的高墙之上远眺远处的天空。

冬日的天空绝大部分时候都是阴沉沉的灰冷色调,云层很高,偶尔有飞鸟经过,看上去寂寥又遥远。然而此刻在伊莱眼中这样的景色又被赋予了另一中蓬勃又热烈的亮色,他仿佛看见了明亮巨大篝火,领民们围成一层又一层欢笑歌唱,偶尔有来到弗朗西斯的吟游诗人拨动琴弦,一片片火星伴随着孩童的笑闹声飞升向高空,仿佛融进漫天星河、又仿佛成为短暂存在的暖色星星。

弗朗西斯的丰收节是十几年前才出现的节日,一般选在秋日之后的冬季,看上去有点延后,一些外来的冒险者对此作出了似乎很合理的解释:弗朗西斯的冬季空闲,丰收节或许就是一种消遣。

听见这种言论的领民总是笑,并不附和、也不做出解释。

而克拉伦斯靠过来,手臂挨着伊莱的肩膀,感叹一般说:“你的生日要到了。”

……

伊莱生日当天弗朗西斯飘了一点雪。

雨和雪都是有属于自己的气味的,前者落下的一瞬间总是伴随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而后者整个过程都凛冽又清新,它们存在的每一个早晨都能让伊莱非常愉悦地清醒过来,今天是一个例外。

伊莱是被某个毛茸茸的东西唤醒的。

那东西一晃一晃,从脸颊扫到鼻尖、又轻轻抬起来、再次扫过没来得及埋进被子里的脖颈,实在是痒得很,伊莱皱着眉头在睡梦中挣扎了一会儿,偏了偏头想要躲过这烦人的东西,却没想到无论怎么转那东西都亦步亦趋地跟着。伊莱终于再也没办法安心呆在黑沉的梦境里了,他的睫毛颤了颤,还带着点生理性水雾的眸子轻轻睁开。

一张毛绒绒的脸占据他大半视野。

伊莱眯着眼睛轻轻打了个哈欠,他从被子里把手挣脱出来,轻轻摸摸格瑞的背、顺便撸了一把晃来晃去的毛茸茸尾巴。

“格瑞……”他声音带着点还没完全清醒的沙哑,“早上好。”

格瑞热情地把小爪子搭在伊莱的脸颊上,回报以一个非常热情的亲亲。

这个时候轻快的生日快乐歌在伊莱脑海中响起,电子礼花在只有伊莱能看见的面板上绽放,系统冷淡的机械音接踵而至。

[第二十一次祝宿主生日快乐。]

伊莱二十一岁收到的第一个礼物是格瑞消失三天后带回来的一条亮晶晶的细链子,这条链子被格瑞很有仪式感地放在窗台上一堆颜色各异但都很漂亮的花中。等到伊莱拿起了那条链子,格瑞很勤俭持家地把这些花一朵一朵塞回肚子前面的小兜兜里,还记得要把落下来的花瓣扔出去。

它做完这一切,敲门后走进房间中的米娜已经开始研究怎么把那条链子编在伊莱的头发上。

米娜回到领主城堡的第二天就迅速进入了阔别五年的角色,属于暗杀者的凶气被很好地隐藏起来,她又变回那个沉默寡言的高冷女仆,一言一行都和五年前没有什么差别。唯一的不同大约就是她离开时伊莱的头发还很短、现在变得这样长,一下子就激发了她心中很多创作欲望。

伊莱是不介意米娜对自己的头发“动手动脚”的,每次米娜谨慎地分出一两缕头发来时伊莱都随口问问米娜这五年的经历,于是虽然他们并没有正式的交谈,伊莱还是得知了许许多多的信息。

比如米娜的第一站是奥斯都的王城,她前脚和马修见了一面、说了说伊莱的近况,后脚就发现奥斯都王城的教廷圣殿有异动,一路追查到海上,本来准备继续隐藏下去,结果某一天船上上来一只一言不合干掉所有人的半精灵。

半精灵就是艾萨克。

艾萨克认出了米娜,二者维持着一种奇怪的合作关系,此后所有试图登上船只的十字骑士或者主教都被米娜杀死,而艾萨克似乎一直拿着詹妮弗脖子上挂过的坠子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米娜除了最后得到了一块龙的腿骨碎片之外什么也不知道,看起来非常吃亏,按照她的个性来说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与艾萨克合作,奈何她打不过艾萨克。

这一段经历听在伊莱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幅模样:艾萨克拿着精灵之心,找到了一片巨龙埋骨之地,而这个地点并不在大众认知中的龙岛,反倒是在大陆另一端的海域上。

从这个角度来看米娜一下子就不吃亏了,她打不过艾萨克,那么她后来能解决的十字骑士艾萨克也能解决,然而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艾萨克依旧带着并不是很清楚情况的她找到了巨龙埋骨地,甚至没有隐藏过那枚精灵之心。

伊莱并不认为艾萨克是在发散好心,他更倾向于认定艾萨克在通过米娜向他传递信息。

这个消息也的的确确传递到了伊莱这里。

后来米娜和艾萨克分道扬镳,米娜一路追查到游星王都,最后带回来确切的发生黑暗风暴的地点、柯蒂斯家族的权柄、以及王都教廷圣殿中央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个预言是假的、是过去某任红衣主教做出的错误记载,”米娜这样说,“神明降下的预言中根本没有恶魔之子。”

这和薇尔曾经说过的话对上了。

骤然得知自己被“洗清冤屈”的伊莱并没有激动或者愤怒,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都不曾因为这个虚名动摇过,就算没有恶魔之子的名声教廷对他下的黑手也从未断绝。按薇尔的说法,只有信教者和最底层的信徒才认定那个虚假的预言是真相,然而认定他是个奇迹的薇尔也曾经想要把他带走、也想要杀死他。

当时伊莱问:“那么神明的预言是什么呢?”

米娜略微冷下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神明从未降下过预言。”

教廷是神明在人世间的代行者,唯有教廷能够聆听到神明的旨意,为了表达自己对神明的拥戴,所有的旨意都被记录在圣殿深处一本名为启示录的书中。米娜冒着极大的风险进入圣殿中央、再遍体鳞伤地拖着最后一口气跑出来,看到的只有启示录扉页对神明的赞颂之语。

教廷真的是神明的代行者吗?神明真的存在吗?圣水原液是什么?被剥夺的天赋只是被用去作为净化圣水原液的物质吗?

许许多多由此产生的疑问只能被压抑在心底,毕竟现实是教廷千百年来深受人类的爱戴信赖,而这样一个掌握全大陆信仰的机构对伊莱、对整个弗朗西斯都怀有深切又内敛的恶意。

哦,好像从前几年开始就不再内敛了。

思绪回笼,伊莱眨眨眼睛,终于发现米娜把他耳朵以上的头发束在脑后,此刻正从束起来的头发中分出一缕、把那根亮晶晶的链子编进这缕头发里。

“米娜,”伊莱平视着前方问道,“你好像很喜欢编头发。”

然而这样喜欢编头发的米娜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最末端只齐平下巴、从来没有超过脖颈中央过。

“在成为天赋者之前我就很喜欢编头发,一开始我还编的不好,不过我的母亲和姐姐都很愿意把她们的头发让给我练手。”

米娜很难得地说起了自己的过往,伊莱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出来她的语气带着点似有似无的温柔。

“后来我成为暗杀者、加入了一个冒险者小队,在里面认识了我的……我的好朋友,她是一名重剑士,头发很长、能够垂到小腿,像海藻一样。”米娜从桌子上拿起来一个小小的、中央坠着水滴型紫水晶的圆环,“那个时候我已经能够把头发编的很好了,她看了眼馋,非要我给她编头发、她再给我编头发,当时我的头发还能够垂到腰部,比小少爷还要长一点。”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米娜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没有说当时还是长发的自己为什么变成了短发,没有说头发像海藻一样的好朋友现在身处何方,没有说为什么当时她明明在冒险者小队里、在来到弗朗西斯之前却变成了尸山血海中厮杀的金牌刺客。

往事不可追,昨日也是咫尺天涯。

米娜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后退一步,看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小少爷长发很好看。”

伊莱反手摸摸自己半扎起来的马尾,马尾的根部环绕着一个硬硬的东西,似乎用了前不久他从[普通物品卡·只能起到装饰作用的饰品]开出来的东西,他记得那是个荆棘形状的金属制品、尖端之间点缀着紫色的水晶,看上去和监察者之冠原本的样子很像,于是他便留了下来,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送给身边的人。

他偏头去看米娜,很真诚地夸奖:“米娜编得也很好看。”

米娜总是冷冰冰的脸上露出怔愣的神色,不一会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神色柔和下去,她望着伊莱的眼睛,唇角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往事不可追,昨日也是咫尺天涯,然而细微处也有美好风光,来日终究灿烂盛大。

……

米娜给伊莱弄出的“造型”得到了领主城堡众人统一的夸赞——虽然自从米娜回到领主城堡每一次给伊莱梳的头发都能得到夸赞就是了。

从亲卫军营赶回来的奥林甚至拿着某根小辫子尾部坠的圆环试图搞清楚这个圆环是怎么乖乖地坠在那里的,结果这个时候伊莱恰巧往前一走,奥林始料未及,比辫子绷得更紧的是伊莱转过头来时怒气冲冲的脸。

弗朗西斯二十六岁的大少爷和二十一岁的小少爷在小少爷生日这天大打出手,重剑划出的圆弧在白昼中依旧有着明亮的光辉,一刻也不停歇的冰刺一个接一个地撞在墙面、地面、石柱上,整个花园一片狼藉,晚餐时间过后,忍了大半天的领主大人勒令比自己还高的大儿子和只比自己矮一点点的小儿子肩并肩地去主建筑旁边某堵矮墙面壁思过。

是的,就是伊莱小时候干坏事经常面壁思过的地方,这里甚至还有遮挡风雪的棚子,从这堵矮墙紧邻的主建筑向上看,先是菲瑞娅和迪伦的房间,再是迪伦的书房。

伊莱和奥林站在一起,奥林臭着一张脸,明明两年前他已经成为继承人了,现在这副样子与三年前也没有任何区别。他压低声音难以置信道:“你居然直接往我的脑袋上扔冰刺?!”

伊莱抱着手臂不甘示弱,他先是冷哼一声,再有力地反问道:“谁先扯我头发的?”

“那是个意外,我没想到当时你会朝前走。”

伊莱充耳不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都二十六岁了,普通人在你这个年纪都成婚了,你居然扯弟弟的头发?”

奥林一哽,声音微微拔高一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咳咳!”

高处传来迪伦刻意的咳嗽声,两兄弟即将升腾的怒火一瞬间被浇灭,伊莱露出温软的笑容,奥林扯了扯唇角。前者说:“对不起,奥林,下次我绝对好好说话、再也不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后者说:“对不起,伊莱,我再也不会不经过同意就扯你的头发了。”

真的是好相互理解的两兄弟,虽然相互理解的内容一看浮于表面,但未必没有藏在细微处的真心。

两兄弟终于开始安安静静地面壁思过了,忽然,远处传来了浑厚的龙吟,伊莱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头,远处的天边飞来一只银白色的魔兽,现在看着只是小小的一点,但依旧不难窥见其本身巨大的身躯。

那是总是在外放养的瑞兹。

伊莱他转过头看表情依旧不太好的奥林,对方轻轻啧了一声。

“看我做什么?你想让那么大的龙落在领主城堡里吗?”在伊莱亮晶晶的眼神前,奥林不怎么自在地别过头,“自己出去,我不可能送你的。”

伊莱的脸上骤然绽放出了笑容,他有点坏心思地抱了一把奥林,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轻快地跑走了。青石板路上的积雪被扫过,现在已经变得很薄,留下一层浅浅的脚印。

直到伊莱走出领主城堡,瑞兹从高处小心地降落到雪地里,能够及时发现奥林和伊莱小声吵嘴的迪伦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瑞兹。”伊莱用自己的脸贴着巨龙冰冷的鳞甲,睫毛尖端在风雪中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霜,他眨眨眼睛,这层冰霜蹭在眼睑上凉凉的,然而伊莱的神色又是非常轻快的。

年仅二十一岁的老父亲亲昵地蹭蹭自己展开翅膀比得上半栋高楼的巨龙崽,放软声音、哄小孩子一般问道:“你去哪里啦?”

瑞兹当然不会说话,它想在原地转一圈,却因为错估自己体型而一不小心撞了伊莱一下。伊莱后退几步想要稳住身形,又没想到一脚踩空,失重感袭来,伊莱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脑袋,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递到大脑。

好一套充满阴差阳错的组合拳。

嘭地一声,弗朗西斯的小少爷在二十岁最后一天一整个摔进仆人从城堡内部清运到城堡外的巨大雪堆里。

瑞兹瞪大了眼睛,它为难地观察了一会儿连片衣角都看不见的雪堆,见伊莱迟迟没有从里面爬起来,又有些焦急地用鼻子去拱。这一拱,就把雪堆里面还有点懵的伊莱拱翻了一个圈。

瑞兹僵硬:不敢动,现在是真的不敢动了。

伊莱带着满身雪躺在地上,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尖端沾染的冰晶轻快地落到眼睑,很快就被体温化成了水,乍一看就像稀薄的泪痕。他很少在这样一个雪夜从这样的角度仰望天空,雪花在暗沉的底色映衬下旋转飞舞,无穷无尽、仿佛一场宏大而漫长的乏味史诗。

瑞兹自觉闯了祸,不敢再用头把伊莱拱起来,它想用爪子,又想到昨天晚上才用爪子抓穿了一只巨型魔兽的喉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它难过极了,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响声,干脆后退一步,和伊莱一起躺在雪地里。这对瑞兹来说是非常奇妙的体验,冰冷柔软的触感经由坚硬的鳞甲传递至皮肉,让龙联想到某个很偶然的春天、它在山巅上看见的一朵小蒲公英。

瑞兹雀跃地沿着与伊莱相反的方向滚了好几圈、又小心翼翼地滚回来,它的体型太大了,于是很难注意到被自己动作激起的雪尘还是笼罩了在他看来非常柔弱的伊莱。

晶尘落下的时候像一场闪闪发亮的钻石雨。

伊莱突然不是很想爬起来了,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升腾的白雾袅袅,从浓到能够遮挡大半视线到稀薄得像天空很高时的一缕云,世界这一刻好像只剩下了他和瑞兹,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似乎响起了靴子踩在雪地里的咯吱咯吱声。

是谁呢?伊莱有些迟钝地想,是斯科皮吗?是奥林吗?还是来找自己的其它仆人呢?

他犯了懒,望着暗色的天空没有动。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直到在极进的地方顿住,他终于舍得转一转头去看,下一秒,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黑发绿眼的半精灵披着风雪而来,他垂着眼,纷纷扬扬雪的让他的神色有点晦暗不清,这样的天气下依旧明亮得吓人的月亮慷慨地漂浮在他的身后,仿佛一个无关紧要的注解。

长长的寂静之后,伊莱的唇角勾起一个轻飘飘的笑,他眨眨眼睛,银白长发铺散在雪地上,一时间竟然不太分得清二者的区别。

“我以为你死了。”

然而艾萨克并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反应,他蹲下身,覆盖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手悬在伊莱的面部上方,下一秒,一个蓝紫色的什么小东西自他手中飞快向伊莱靠近。伊莱下意识地闭眼,奇妙的柔嫩触感一闪而逝,就像一个落在眼皮上的短暂亲吻。后知后觉睁开眼的伊莱偏过头去看,一朵盛开得非常好的鸢尾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它本不该属于的雪地里。

这时亮亮的坠子从视野的最边缘落下、摇摇晃晃地悬在那朵鸢尾的上空,低沉微哑的声音从很近的高处坠落,每一个音节蕴藏的情感都很难分辨,甚至像是隔着遥远到永远不可能触碰的距离。

伊莱听见他说:“生日快乐,弗朗西斯的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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