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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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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帮矢部美津子呼叫了护士之后, 萩原研二和麻生三墓就离开了306病房。

试胆大会的地点在哪里、和她一起的社员都是谁、事发之后有没有表示什么,他们还有许多疑问。但是矢部美津子的心理状况并不适合继续回答他们的问题。

麻生三墓推着萩原研二往电梯间去,一直沉默地在思索着。

“楼梯上的灵光!”萩原研二突然说。

“……什么?”

“有一个词叫‘楼梯上的灵光’。是说一个人在事情告一段落后, 在楼梯上总会突然想起些什么,所以说‘楼梯上的灵光’啦。”

“唔, 所以现在是‘电梯里的灵光’吗?”

“没错没错。”

“萩原先生想到了什么?”

“那张脸。”萩原研二指了指自己的脸,“矢部小姐说那张脸被迷雾笼罩着,什么的。这种描述,应该指代的是模糊不清、朦胧之类的词, 可是她为什么那么确定那张脸就是她现在的脸呢?”

“我对认知偏差之类的精神类疾病了解不多,但如果要解释的话, 我认为矢部小姐并没有看清那张脸,只是看到了接受手术后不太熟悉的自己、再加上之前的经历已经令她变得敏感脆弱, 所以被吓到了,产生了联想。”

“那在她身体里的镜子小姐……”

麻生三墓摇了摇头,“不清楚。”

“也可能只是身体受伤之后产生了不适。毕竟是从楼梯上滚落,应该受到了不轻的伤。”

“嗯……”

“小麻生有别的想法吗?”

“借尸还魂什么的?”

“……竟然真的走到灵异片场去了吗?”

“出于严谨, 我认为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因为矢部小姐在说那些话时非常的坚定, 她是真的相信自己被镜子小姐附身了。”

“就算这样也要相信科学啦!科学!”

他们在谈论中回到了病房。

下班了的松田阵平已经在病房中等他们了。他坐在陪护床上啃着同事送给萩原研二的苹果,问:“你们两个去哪里了?”

萩原研二把矢部小姐和“镜子小姐”的事和他说了一遍, 问他:“小阵平是不是超感兴趣?”

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就是怪谈而已,一点新意也没有。”

虽然兴致缺缺地这么说着,但他还是打开了手机搜索起了关键词。

令他感兴趣的关键词是——建筑公司工人猝死事件。

“噢!小阵平找到了什么?露出了想要一探究竟的表情呢。”萩原研二凑过去看他的手机。

“啊。虽然是毫无新意的怪谈, 但既然有人因为这个怪谈而死亡, 那这就是杀人事件。”松田阵平的手指点了点手机, 然后看向麻生三墓, “那所学校,就在你之前租住的地方附近。”

萩原研二立刻回想了起来。“噢噢,是之前安室和绿川、咳嗯、练琴的附近……”

松田阵平拍了拍他的肩膀,“病患就好好地在床上躺着吧,我去那里看看。要一起吗,麻生?”

“怎么这样!我也要去啦,我也要去!”

松田阵平说他:“半身不遂的拖油瓶。”

萩原研二摆出可怜的表情:“呜呜,好过分。”

-

不管萩原研二怎么说,他还只能靠轮椅行动,注定没办法加入他们的“探险之旅”。

所以去废弃学校里找寻线索的就只有松田阵平和麻生三墓两个人。

关于这所废弃学校的怪谈,在灵异爱好者内部流传着非常多似是而非的传言。包括矢部美津子所说的那些“挖出血迹”、“看到鬼魂”、还有“猝死”的故事。很难说是不是有人在刻意编造传闻来掩盖自己的犯罪行为。

“为什么要在晚上来呢?”麻生三墓问。

松田阵平边打量着这所废弃学校边回答他:“矢部遇到那些事是在晚上,可能晚上才是那人的作案时间。”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月光明亮,废弃教学楼墙壁上的污渍都能勉强分辨得清。灰白色的水泥墙上面留着暗黄色的水渍,脱落油漆下的深色斑块像是一只只眼睛一般凝视着不速之客。学校的围栏已经被拆除了一半,印着校名的石碑也已经被搬走,只剩下间隔甚远的左右围栏,看起来似乎是正在邀请他们两个的光临。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你怕鬼?”松田阵平问。

“没有。”麻生三墓的脸上确实也没有类似于害怕的痕迹。

“啊,害怕了也没关系,反正我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的。”不习惯于说这种话的松田阵平将视线瞥来瞥去,好像说得非常随性,但麻生三墓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你要是害怕就叫我,想要牵着手也没关系。”

麻生三墓不解风情地拒绝了,“在恐怖故事里面,牵手的结局都是断手。如果松田先生被带走了的话,我的手可能也会被带走。或者说走着走着发现自己牵着东西只剩下一只手了,那样的冲击比松田先生不见了更可怕。”

松田阵平嘟囔:“到底是怕还是不怕啊。”

“是担心。”

不害怕的人会想这么多吗?松田阵平觉得麻生三墓是在坚定地认为自己不害怕,因为太过于坚定所以把自己也给骗了过去。

麻生三墓用手电筒照着地面,一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模样。

因为曾经施工过的缘故,学校旁边的地面并不平整,除了教学楼之外,包括办公楼和器材楼都已经被拆除,徒留两个镭钵一样的坑洞。地上铺着泥土和水泥块,只要踩过就会留下痕迹。松田阵平用手电筒打着光,蹲在门口的地上比划那些杂乱的脚印。“看起来这边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走动了。”他从地面一路观察到了旁边的围栏上,“灰尘很厚,栏杆上面的手印也很多,还刻了很多的字。”

最上方是一排用尖刀刻下的扭曲的字:这或许是你在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光,留下你的姓名吧!

下面果真留下了许多的姓名。有真名,也有类似于“柯南·道尔”或者“漆黑羽翼使者”之类的代号。因为数量过多,大部分都重叠在了一起,其中就有“矢部美津子”。松田阵平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回去可以查一下,和矢部美津子一起过来的是哪些人。”

他在给照片备注着的同时,突然注意到那一堆名字中间不同寻常的形状,似乎有一个正方形。

“嗯?”他向后挪了半步,将这一片刻了名字的区域全部纳入眼中。有意地忽视掉层层叠叠的姓名之后,那些像是无意义的划痕一般的笔画就连接成了三个笔画简单的片假名:二ゲロ——快跑。

“快跑。”与此同时响起麻生三墓的声音。

松田阵平一瞬间提起心来,转头向他看去。

麻生三墓用手电筒斜着照在旁边的地上,摆在地上的几根钢筋投下起伏的阴影,组成的是同样的三个片假名——快跑。

松田阵平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麻生三墓蹲在松田阵平旁边,手电筒微弱的光照亮了他面无表情的脸,他说:“刚才,我看到这三个片假名的同时,有东西过去了,就从这三个字的旁边,呼一下蹿到了那里去。”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学校内部、教学楼旁边的一块空地。那里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像是手电筒的光亮打扰到了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呜呜”的声音,且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尖利,完全不似人的喉咙能发出来的声音,有时候在左边,有时候在右边。

麻生三墓即使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但是松田阵平感觉他好像偷偷往自己身后躲了躲。

“你……”松田阵平把手电筒转了个方向,照亮了自己的脚下。汇聚起的手电筒的光让周边稍微亮堂了一些,“你是不是真的在害怕?”

麻生三墓看了他一眼,“松田先生,有的时候……”

“自身的感情会影响眼睛所看到的事物内蕴含的情感。”松田阵平替他讲完了后面的话,“行了知道了。”

他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风。“这里因为离海比较近,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挡风的建筑,所以风比较大。教学楼年岁比较久了,墙壁之间的空隙被风吹过的时候就会发出风摩擦的声音,就像刚才那样,虽然听起来有些诡异,但确实是风声。刚才可能是有什么东西被风吹到那边去了。”

“科学啊……”

“这个世界是科学的。”

“或许吧。”麻生三墓回答得模棱两可。

“名字里有个奇怪的坟墓的墓字,结果本人却相信着超自然吗?啊,所以说你的名字难道有什么含义?”

“含义说不上,可以说是……来源,吧。”麻生三墓平缓到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怪异,“每次在介绍我的名字是みつはか(mi tsu ha ka)的时候,大家都会以为汉字是写作‘光衡’‘光诹’之类的,很少会有人想到是‘第三个坟墓’——因为是‘みつ’,所以不是三个坟墓,而是第三个。我的名字的意思是‘第三个坟墓’。松田先生不会觉得奇怪吗?一直没有问起来过。”

“你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些,我想猜测也毫无头绪。”

“在这里说起这些好像有点不太合适。”麻生三墓经过他的身边走向学校里面,“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和松田先生介绍吧。”

“以后?”松田阵平拉住了他的手臂,强迫他停了下来,“这个学校的事不着急,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三墓’的事。”

麻生三墓有分享欲的时刻并不多,现在就像是已经拧开了一点点的生锈的水龙头,如果把它关上,下次再想拧开或许会更加困难。

麻生三墓看出了松田阵平脸上的执着,问他:“为什么呢?”

“你这个人‘为什么’可真多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就是想知道。”

麻生三墓歪了歪头,“明明之前从来没有好奇过。松田先生的行为模式让我有些费解。”

“有好奇过,但是因为你一直没有要说的意图,所以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实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故事。”

“但是和你有关,所以我想知道。”松田阵平回答得斩钉截铁,“想多了解一些。你总是一副随时都会丢下我们跑走的样子,作为朋友,我和萩其实也很没安全感啊。”

麻生三墓从来没有将这个词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联系起来过,但是松田阵平说起这话时非常自然,带着极高的说服力。

“可是在没有人的废弃教学楼旁边说这些很奇怪。”

“说。”松田阵平不为所动。

“……”麻生三墓叹了口气。“其实告诉松田先生也没关系,关于‘麻生三墓’这个名字……”

-

“日本虽然经济一直在迅速地发展着,但其实还有许多避世的小村庄,保留着原始又落后的面貌。我出身的地方就是一个类似于横沟正史所描绘的‘八墓村’一样的村落,村民观念守旧,留存着许多从战争时代遗留下来的传统。因为粮食短缺而举行祭奠、想由此祈求上天垂怜,将遗传病当做来自恶魔的诅咒,将火灾当做神明的惩罚,将诞生下的双胞胎当做是馈赠,等等这些。”

“养的牛如果死去了一只就要杀死第二只、建立了一所小学就要建立第二所、学校里的一位老师离职就要赶走另一位……所有的一切都要以‘二’为单位,因为村中寺庙里的法师说,在这个村落中,‘二’这个数字是平衡,如果不小心翼翼地维持住这个平衡,将会有可怕的事发生,就像《八墓村》中的一样。或许是曾经发生过什么,大家对于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某一个下雨天,村里年岁最为久远两颗双生树被雷劈中。准确地说是其中一棵树被雷劈中。粗壮的树干上出现一条长长的裂缝,像是咧开的一张嘴一样,里面燃烧着猩红的火光。松田先生见过被雷劈中的树吗?”

风又一次吹了起来,但或许是风速的原因,这次传来的是“沙沙”的声音,可是学校旁边都是荒地,根本没有树木。

“树芯会燃烧,因为是在树干的中心,所以连雨水也浇不灭,直到树干支撑不住树的重量轰然倒地。在这样的预兆下,麻生家的夫人产下了麻生家期待已久的孩子。”

“二是平衡,三是因为有恶魔降临在了其中。麻生家生下的是罪恶的、被诅咒的三胞胎。接产的婆婆受到了惊吓,尖叫着跑了出去。她在路过双生树的旁边时,同样被雷劈中,成为了‘诅咒’中第一个死去的人。”

“因为接产婆婆边跑边喊着麻生家的三胞胎的事,所以想要隐瞒也来不及了。村里的人惶惶不安地让麻生家做出选择——将那个恶魔的附身物淹死,只有这样才能化解诅咒。”

“麻生家自然不会愿意,所以源源不断地有村民去世。在接产婆婆之后是一位在上小学的孩子。他的妈妈将他放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骑着车回家的路上,妈妈突然觉得背后湿漉漉的,转头一看,坐在后座上的孩子已经变成了没有头的尸体,被割断的脖子正汩汩喷出血液——是一位村民在运着作物回家时,放在拉车后端的锄头正巧将那孩子的头给砍落了下来,丝毫没有伤及孩子的妈妈。”

“再之后是村里一位将牛卖到城里去的牛贩子。明明是经验丰富的牛贩子,在杀牛时竟然割伤了自己的手腕,因为没有人发现,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自己的牛圈旁边。血浸湿了一大片的土地,而那些食草的牛却在啃食着他的尸体。”

“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每个人都是意外死亡,意外中却透露着诡异,诡异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幕后操纵着。”

“麻生家舍不得杀死自己的孩子,却因此而遭受着来自村民的巨大的压力。麻生家的当家人终于发了疯,在一个晚上,带着猎丨枪扫荡着村子,把所有能看见的成双结对的东西全都毁掉。他摔碎了家门口的看门兽、放火烧了相邻而建的小学校、用猎丨枪杀死了出来阻止他的村长夫妻、把隔壁家还躺在床上吃手指的双胞胎婴儿丢进了河里。他发狂一样地在村里席卷着腥风血雨,最后失足从桥上摔下,这才没有使得村落在当晚被覆灭。”

“失去了当家人的庇佑,村民闯入了麻生家,从麻生家夫人的手里抢走了她的三个孩子。”

“万一杀死的那个孩子不是被恶魔附身的怎么办?万一将三个都杀死又不满足平衡了怎么办?出于这些考量,小学校的一位老师提出建议——既然如此那就杀掉两个吧,既是平衡,又有三分之二的概率可以消灭掉恶魔。”

“在随意地做出了选择之后,他们将两个孩子也一起丢进了河里。那条河,当晚一定容纳了不少的尸骨。就像被和所淹没掉的那些人一样,‘诅咒’跟随着两个孩子一起销声匿迹,村子里面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地重新归于平静。”

麻生三墓看向松田阵平。

“我就是遗留下来的那个三分之一。为什么要叫‘三墓’呢?”他自问自答,“因为我啊,麻生三墓,我是行走的第三块墓碑。”

麻生三墓明明就站在松田阵平的面前,但松田阵平却觉得他的眼神是在遥遥地向他望来。穿过的是三分之二的墓地,穿过的是那条掩埋着一个村落的秘密的河流。

“麻生……”他想要知道麻生三墓在想什么,想和麻生三墓说什么。但对于松田阵平来说,做什么比说什么来得更有力、更直白。

他向麻生三墓靠近了一步,把麻生三墓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不是行走的墓碑,我能感受到你的心跳、你的体温、你的呼吸。你是麻生,真实存在的麻生。”他坚定地说。

麻生三墓也感受到了包裹着他的温度、来自另一个人的心跳。一个在左边,一个贴在右边,两个人的心跳声此起彼伏,好像将混杂着不明意味的血液都鼓动到了一起。

他支着松田阵平的肩膀将他推开了一些,仰着头看着松田阵平的眼睛,问:“松田先生听到了吗?”

“嗯,听到了。”

但是麻生三墓说:“我是说刚才教学楼里面传来的碰撞的声音。感觉像是石头和石头相击的声音。”

松田阵平第一次赞同了萩原研二的那句话。

麻生三墓简直就是不解风情的大直男。

-

因为破旧而四处漏光的教学楼内部,松田阵平在前面走着,麻生三墓跟在他身后。

明明说要听的人是松田阵平自己,但是听完之后他却好像更加不高兴了。

教学楼的两边是楼梯,离门口近一些的是左手边的楼梯,但是每层楼的卫生间都设立在右手边的楼梯旁边。松田阵平穿过一楼的走廊,走向右边楼梯。

教室里面的桌椅已经搬空,空荡荡的隔间里面堆积着的水泥块和一些垃圾,只有通过装在墙上的黑板才能辨认得出这里原来是一栋教学楼。窗户也已经拆除,风可以直接通过方形的大洞吹进走廊,不知哪里又发出“呜呜”的声音。

松田阵平和麻生三墓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不轻不重。“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松田阵平转过头来说了一句。

麻生三墓用手电筒扫了扫松田阵平的脚下,“还好,不是很远。”

然后松田阵平就又耷拉下嘴角开始不高兴了。

麻生三墓只好走到他旁边。“松田先生好奇怪。”

“奇怪的人是你才对。”

“抱歉,因为光线太暗了,不太能够及时地判断出松田先生的表情的含义。”

“我说,对于情绪这种东西,并不一定要凭借观察能力。”

“那么要凭借什么?”

“凭借‘心’啊。”

“松田先生到底是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

松田阵平正想回答问题,从楼梯的方向就突然传来了“啪嗒啪嗒”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楼梯上滚落了下来。

他利落地将手电筒转到了楼梯口,那里什么动静也没有,但是——

楼梯下的地面上,有一滩暗红色的痕迹。手电筒的灯光向上照去,从他们的角度可以看到,几乎每一格楼梯上都沾染着类似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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