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啊，让我看看......”
迪尔不知从斗篷哪个角落掏出水晶球，让格洛瑞亚将掌心贴上去。她站在水晶球的另一边，斗篷下蠕动的触手捧着水晶球在半空中悬浮滚动着，倒映出她宽大帽檐下尖尖的下巴。
暗红的眸子在黑暗里睁开。
“黑暗凝视着你的光明，灰烬燃烧你的火焰，宇宙中心倒退着颠倒银河星辰，但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背叛，杀戮，贪婪，强制......”
“毁灭你，占有你，囚禁你，得到你......”
迪尔嘴里念着格洛瑞亚听不懂的话，每个词语充斥着负面情绪，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大阴谋。格洛瑞亚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好奇，答应迪尔来占卜。她不想参和任何复杂的事情，只想顺顺利利毕业回家，当条咸鱼快快乐乐长命百岁。
掌心刚想挪开，“啪”的一下又被某处伸出来的一只触手摁了回去。
暴躁的占卜小姐用触手“砰砰”锤着地板，似乎在不满格洛瑞亚打断她的占卜。
格洛瑞亚只好说：“迪尔，我手有点酸了......”
“......”
狂热的占卜小姐不理会她同桌的示弱，强硬地用触手将她的掌心摁在水晶球上，直到格洛瑞亚彻底翻脸不想配合的前一秒，主动松开了触手。
“哦，我可怜的小老鼠......”迪尔收起水晶球，触手也随之重新滑回斗篷之下。
她刚想说些什么，低头看到格洛瑞亚手腕一圈瘀红，娇嫩的皮肤被她的粗暴伤到，阴沉沉又缓慢的语气瞬间慌乱，“抱歉，哦我的珍珠小姐，真的抱歉，我刚才太投入了，占卜成功一次的概率太小，天啊我真的是罪大恶极......我去给你找些草药来涂抹吧！”
迪尔手忙脚乱，黑漆漆垂在地面的斗篷下无数只触手涌动起弧度，翻滚着触手就要往医务室的方向跑。
格洛瑞亚拽住她的帽檐，将她拉回原地。
在走廊上的阳光差点从帽檐边缘照射到迪尔身上的前一秒，格洛瑞亚迅速摁住帽檐挡下阳光，恰好和迪尔抬起的触手叠交在一起。
格洛瑞亚捏了捏手里软乎乎的触手，手感软弹可塑性很高，湿滑滑的却意外的不粘手。
“没事的，迪尔，只是看起来吓人，我一点都不痛。”
迪尔望着两人交叠的“手”，安静了好半天才挤出一个音节：“咕叽。”
格洛瑞亚：“？”
刚才谁发出那么可爱的叫声，像捏水球玩具的声音。
她又捏了捏迪尔的触手，意犹未尽地将它塞回对方的乌漆嘛黑大斗篷，并替迪尔仔细盖好皮肤不被太阳晒到。
要谈正事了。
玩物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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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尔，你刚才是叫我小老鼠了吗？”
“是的，我看到了你的梦。”
“但是今天条件有限，我没有道具进行解梦仪式，只能给你几个告诫。”
迪尔用触手调整了一下帽檐角度，露出一只红眼睛，“要警惕你亲近信赖的人，他会伤害你。”
“谁？”格洛瑞亚愣了一下。
她对迪尔的占卜水平充满信任，对方仅通过一个水晶球就能看到她前段时间的梦，一群巨大体积老鼠追着撕咬身为小老鼠的她，差点死在对方的利齿之下。
迪尔沉默片刻，幽冷的声音显得几分灰扑扑的沮丧，“我没看清。”
格洛瑞亚皱着眉暗暗思索，她真正信赖的人并不多，国王父亲和太子哥哥，现在多了一个好朋友翠。如果勉强再多塞一个人的话，和她一起守护养龙蛋秘密的埃尔斯塔，也能占据一个名额。
“水晶球还告诉我，你即将陷入污浊与混沌中心，名誉受损，众叛亲离。需要很大的代价才能重新站在光明之下。”
“而那个代价，是你的自由。”
迪尔嘀嘀咕咕着水晶球里看到的意象，锁链、宫殿、王冠与权杖，以及笼子里折翼的金雀。
好复杂，她现在的水平还解不开这个谜底。
“那我最后会死吗？”
格洛瑞亚从来不在意声誉问题，从小社恐不愿社交，长大后也在爸爸宠爱下拒绝参加淑女沙龙营造虚假美名，咸鱼小日子轻松快乐。
“如果我想要不受束缚的自由，也想要活着，我能够成功吗？”
迪尔又安静了一会儿，斟酌着说：“有一线生机。”
“那就没事啦，”格洛瑞亚乐观地拍了拍手，高兴地说，“没有什么比还没活够就死掉更惨的事情了，我很珍惜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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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瑞，你怎么站在这里？”
翠的班级提前下课，允许学生们自由地在校园闲逛，就看到格洛瑞亚和一位浑身笼罩在斗篷下的半巫女在聊天。
格洛瑞亚大咧咧对精灵挥挥手，一点也不隐瞒，“啊，我被老师赶出来罚站了。这是我的新同桌，迪尔小姐。这是翠，普达西诺的精灵先生。”
格洛瑞亚为自己的两个朋友彼此介绍身份。
两人视线对视一秒，迅速各自撇开眼。
精灵温和微笑着，唇畔弧度矜持：“您好，迪尔小姐。”
迪尔却没有搭理他。
傲慢的迪尔忒尼亚罗赫殿下才不喜欢精灵这种虚伪的物种，明明对她这样半黑暗的生物最为厌恶不适，表面还一副和谐友善。
但她不会干涉格洛瑞亚的交友，看着金发少女眼底发光璀璨的模样，迪尔包裹在黑漆漆的斗篷里，冷幽幽的声音如黑雾细丝，“小珍珠，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明天见。”
“明、明天？！”格洛瑞亚呆了呆，“今天下午还有一节课，你不上了吗？”
“格林兰德先生不会喜欢看到我出现在他的课堂，我也不想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格洛瑞亚：“......”
一想到格林兰德老头子那张刻薄的脸，她也想翘课。刚想叫住迪尔潇洒离开的背影，翠上前一步走到格洛瑞亚面前，恰好挡住视线。
绿眸精灵温和地微笑着提醒，“萝瑞，该吃饭了，食堂在光明塔和战士塔的中间，再不去的话苏卡肯定会嫌弃我们磨蹭的。”
格洛瑞亚回过神，打消开学第一天就翘课的念头，“好的吧......”
翠笑意更深，鼓励夸奖道：“萝瑞真乖，一会儿吃饱饭，下午也要好好学习哦。”
“喂，翠不要把我当婴儿一样哄啊！”格洛瑞亚不满抗议，小声嘀咕着，“明明我们现在都是同年级学生，你这一副劝回失足少女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翠没有听清，笑盈盈侧过头：“你刚刚说什么，失足少女是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格洛瑞亚把头摇成拨浪鼓。
她还是不要带坏好学生了。
但是，翠真的好像严格管教女儿的妈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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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翠所料，来到食堂时苏卡已经风卷残云狂炫了五盘肉，他给两人占好位置，晶卡里面甚至还多出一大截积分。
积分是完成任务获得的，不能用货币兑换。
格洛瑞亚震惊：“大家同样是新开学一个早上，你为什么和我不一样？”
苏卡心情不错，话变多了些，“我在课间接了一个陪练对打任务，有个小少爷让我陪他练剑，虽然他水平很菜，但剑招很罕见，我收获不少。”
不愧是战斗狂啊......
格洛瑞亚瞬间肃然起敬，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翠却误解了格洛瑞亚的沉默，以为她也想早点做任务，便安慰道：“我们两个班级的进度应该是一样的，刚才早上导师说第一个月课程结束后，会有一个学分任务，要去学院外的森林里安抚春季躁动的小动物。你也很快可以开始赚取积分了，所以不要担心。”
格洛瑞亚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晶卡，在货币兑换值后一连串的零，是她亲爱的爸爸担心宝贝女儿在学校吃不好，提前给她充值的巨款。
她一点都不担心，谢谢。
她超有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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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你也来吃饭了呀！”
一个欢快活泼的少女声插到了三人中间，格洛瑞亚循声看过去。
少女穿着朴素的麻布裙，裙面布料普通，不像格洛瑞亚的缎面蓬蓬裙那样华丽精致，洗的发白的裙摆还有点线头抽丝。她扎着两根粗粗的麻花辫，火红的头发衬得她像一团热烈燃烧的火焰，装扮朴素也能轻易夺走所有人的视线。
翠微笑着打招呼：“安娜苏，你好。”
他给格洛瑞亚和苏卡介绍：“这是我的同桌，来自西塞尔哈哈罗特小镇的安娜苏小姐。”
苏卡抬眸看了一眼对方，视线着重落到安娜苏的四肢软绵绵的线条，确定没有任何战斗属性，不能和他打架比试之后，不感兴趣地低头继续埋头吃肉。
格洛瑞亚礼貌点了下头：“你好，我是格洛瑞亚。”
“金发公主，西塞尔的明珠！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比传说里的更漂亮！”安娜苏盯着格洛瑞亚的金发看了几眼，“不愧是光明神冕下的宠儿，你的头发和眼睛真的是纯金色！”
格洛瑞亚不太适应这样的热情，王城里的人不会这样直白的在公主面前评价她的头发和眼睛，尤其是旁边更多不是人族的同学，在听到安娜苏的话之后也顺着目光看过来。
格洛瑞亚不希望太多人关注她，在大庭广众场合下她不需要这些陌生的关注和打量，这会让她紧张胸闷。
格洛瑞亚还是维持着微笑：“只是一些浮夸的传言罢了，光明神普爱世人，并不偏袒任何个体。”
相比热情大方的安娜苏，格洛瑞亚开始怀念斗篷下阴沉沉的迪尔小姐了，两个都不喜欢被陌生人关注的社恐，才会成为最好的好朋友。
安娜苏显然是个忠诚的光明神信仰者，她听到关于光明神的话题，连吃饭都忘记了，立刻想拉着格洛瑞亚探讨诸多关于光明神冕下的辉煌功绩。
比起光明神，格洛瑞亚对吃饭更感兴趣。
她找了个借口飞快溜走，连翠在身后约她下午放学后一起去看宿舍，都没有回答。
看什么宿舍，她才不要和陌生人一起住校呢！
当初死活要带着埃尔斯塔一起来克拉维亚，格洛瑞亚就是做好了要走读住在外面的好算盘。
相信这个时间，可爱的大块头骑士已经站在学院门口，拿着找好的新房子钥匙等她啦！
她决定带块甜甜的糖去奖励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