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129

正元十五年的冬天来得比较早, 九月底，京城就下了一场大雪，十月又相继下了四场大雪, 导致十月京城都被笼罩在冰霜风雪中。

京城如此, 西北的天气会更糟糕，大雪一场接一场, 整个冬日都处于冰天雪地中。

严寒的天气，让北地的百姓都不好过, 更北的拓拓儿人生存条件更为艰难。他们连过冬的牧草都还没备齐，冬天就来了，不少牛羊被冻死, 粮草又不够, 这时候很多拓拓儿人又将目光放到了南边的中原王朝。

中原王朝历来是他们这些生活在广袤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的粮仓, 缺粮了, 日子不好过了，中原王朝的实力下降，他们都会组织骑兵南下劫掠。若遇到无能的朝廷，他们甚至会将国土往南往东推进，侵占中原的国土, 将这些地方据为己有，更甚者会颠覆中原王朝。

双方说是世仇也不为过。

自刘子岳继位以来，拓拓儿人就南下骚扰劫掠过好几次, 西北百姓饱受其害。

正元前期因为朝廷国库空虚, 国力虚弱, 晋王又割据西南, 朝廷一大堆烂摊子亟待解决, 导致朝廷不敢轻易与拓拓儿开战, 只能以防守为主。

现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轻徭薄赋，朝廷的税收和人口稳定增长，国库也有了好几千万两银子的结余，粮仓里堆满了粮食，开战的时机已然成熟。

雷衡老将军再一次上书朝廷，要求带兵出战，打退拓拓儿人。

雷衡老将军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在平均年龄只有四五十岁甚至是更低的古代，他已经是一名垂暮之年的老人了。

但他不服老，驻守西北三十余年，雷衡将军只有一个心愿，打退拓拓儿人，还西北一个安宁，这是刻进他骨子里的信念，他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实现这个愿望。

为此，从正元四年开始，他已经上书六次恳请朝廷允许他出战了。

前五次，刘子岳都用种种理由给驳回了，并赏赐了一些财物安抚这位一心报国的将军。这一次，刘子岳再次打开了他的奏折，看着奏折中这位老将军铿锵有力的话语，誓死卫国的决心，刘子岳微微叹气。

古来征战几人回，自古以来，战争都是残酷的，都要牺牲无数人的性命，摧毁无数的家庭。

但和平有时候又只能用战争来实现。

对于拓拓儿人这样的游牧民族而言，只能将他们打怕了，打退到更远更北的地方，才能换来西北边境的和平。否则，他们还会持续南下骚扰大景，就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狼一样，待得大景国力衰退，他们就趁机扑上来狠狠咬下一块肉。

所以拓拓儿人不能不除，这一次只能以战止战。

刘子岳当即召来大臣们商议此事。

对于拓拓儿的骚扰劫掠，朝廷也是烦不胜烦，加上这些年国力恢复了不少，因此朝堂上主战的声音占了上风。

刘子岳留下郭富与柯建元：“国库还有多少银子？”

郭富马上答道：“应还有六千七百万两左右。”

够了，这么多的银子，够打这一仗了。

刘子岳开始下旨，任命了李洪深为钱粮官，户部调拨银子和军粮，工部加紧锻造一批精锐的武器和铠甲，陆续送往西北，又调了黄思严这样的老将，关泰、崔岩这样的年轻将领带兵奔赴西北，协助雷老将军。

同时，给雷老将军送了一封圣旨过去，任命他为西北大将军，统领朝廷调派过去的二十万大军，出击西北，打退拓拓儿人。

前期的准备工作持续了好几个月，直到过完年，春天到了，一切准备妥当，冰雪也融化了，朝廷大军正式向拓拓儿人发起了进攻。

这是最好的时节，因为经过一个严寒的冬天，拓拓儿人的兵马都饿瘦了，战斗力远不如膘肥体壮时的秋季，这时候是拓拓儿人战斗力最弱的时候。同时，春天冰雪融化，草长莺飞，也更利于朝廷的兵马北上。中原人生活的地区气候较之西北草原的游牧民族好不少，也没他们那么适应酷寒的气候。

这也是战争为何拖到春天才开打的最重要原因。

三月初八，雷衡将军不顾老迈的身体，亲自带兵出征，关泰、崔岩所率领的骑兵打头阵，打了拓拓儿人一个措手不及。

双方交战八天，拓拓儿人不敌，往草原深处后退了两百里。

但朝廷的军队并未罢休，稍作休整，补充体力与补给后，朝廷的骑兵再次往北推进。

这一仗从春天打到初夏，拓拓儿人撤退六百里，双方伤亡惨重。拓拓儿损失五万余青壮年，还有一万多匹战马，朝廷也损失了近六万人，战马八千余匹。

双方损失相当，但对拓拓儿人的打击更大。

因为拓拓儿人总人口也不过百万余人，还分为好几个部落，除掉老弱妇孺，青壮年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几十万，死亡五万多人，对他们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见势不妙，拓拓儿人立即派出了使臣，称想跟朝廷议和，愿意向朝廷拱手称臣，还献上了他们草原上的明珠，第一美人银雪公主和大笔的财物。

这种事在历史上屡见不鲜，打不过就送女人，送财宝。

有些中原王朝为了避免战火蔓延，又或是为了彰显中原王朝的气度，很多时候会接受议和。

但刘子岳不答应。这些游牧民族可不会讲什么信用，他们现在答应了，等来日实力恢复了又会南下偷袭中原，既然现在朝廷大军占了上风，又有财力物力支撑得起这场战场，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他一面假意授意鸿胪寺接待了拓拓儿人的使臣，商讨和谈一事，迷惑对方，一面悄悄派人给雷衡送了一封秘信，让其乘胜追击，直捣拓拓儿人的老巢，将他们打退打散，驱逐到更远的地方。

雷衡明白了刘子岳的意思，一边佯装停止了进攻，派人去向拓拓儿人索要银雪公主和进贡的财物，表明朝廷愿意和谈，但他们要先献上宝物，表示诚意，一边派了关泰率领精锐骑兵绕到拓拓儿人的后方，打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七月初六，朝廷大军，前后夹击，突袭拓拓儿人的营地，一举歼灭了七万余拓拓儿人，俘虏两万人，其中包括了一部分老弱妇孺。

经此一役，拓拓儿人元气大伤，再无力跟朝廷抗衡，为求生存，主动退往草原的更深处，距大景边境一千二百里外的沙漠和草原中生活，更有一部分人西迁，去往更遥远的地方。

西北边境总算太平下来。

雷衡将军旧疾复发，于当年十月，病死在了他奉献了一辈子的西北。

刘子岳追封其为定北侯，其棺椁回京安葬时，亲自前去悼念！

西北之患解决后，刘子岳在西北几州开了数个互市马场，取消了以前的半官方的交易，将西北的贸易全部交给了民间的商人和当地的百姓，鼓励商贾前往更西的地方经商。

中原的茶叶、瓷器、丝绸、食盐等物源源不断地运往西北，通过边境的互市流通到更西的地方。西方的地毯、宝石、皮毛等物源源不断地流入中原地区。

双方贸易达到了大景建朝以来的顶峰，更有高鼻梁，黄头发的异邦人由西边前来中原地区，带来了许多新奇的技术、物种和思想观念。

中西方交流进一步加深，每年也给朝廷贡献了数百万两的商税。

西北一批边境城市由此繁荣起来，成为大景舆图上的一颗颗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