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是私仇吧
禅院真希打量完伏黑惠,又将视线转向此前只远远见过几次的五条悟。
对十几分钟前的真希而言，五条悟还是只存在于御三家传说中的人物，只有御三家集会才偶尔能见到最强咒术师的背影。
即便是御三家聚会那种父亲母亲都肃容以对的场合,其他人评价中一贯任意妄为的五条悟也顶多意思意思出场露个面,转头就会失踪不见。
她申请入学高专的手续被禅院家那帮长老拦了很久,直到破天荒地被批下来，真希才被禅院直毘人告知，这次是那位五条家的六眼帮了自己。
禅院真希自认自己已经置身人生的最谷底，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这位咒术届最强在意的,至于叔父代为传达的那句“他很看好你”……
绿发少女眼镜后的狭长眼睛闪闪发亮：“多谢您这段时间的帮助。”
五条悟浑不在意地挥手：“这都是举手之劳啦，真希~”
在他看来，身处禅院家那个大泥潭仍然有心气抗争的禅院真希,是禅院家这一窝烂橘子和小橘子中罕有的、能让自己看得顺眼的存在。
想要以无术式的天与咒缚之身成为禅院家家主也好、想把禅院家搅个天翻地覆也好,在最强看来都是相当有趣的选择。
身具十影法的伏黑惠一直不愿参与到禅院家的家事之中，身为天与咒缚的禅院真希却渴望着从禅院家获得认可、获得话语权。
若是在十影助力下,万事以术式为先的禅院家有了一名无术式的天与咒缚当家主——那该是怎样有趣的场景？
光是想想,都让人激动起来了呢~
五条悟特地挑选的餐厅卡座靠近远离街道的窗边,可以直接看到百货大楼楼下那座被重重高耸建筑包围起来的破败烂尾楼——也就是今天的任务地点。
伏黑惠正撑着下巴，俯瞰从下方废弃楼宇中氤氲而出的黑色咒力。
任务地点距离他们所处的地方直线距离只有几十米，也难怪五条先生在接到任务的第一反应，就是又能尝到这家店的季节限定版可丽饼。
据“窗”反馈,不久前寄住在这栋废弃楼房的流浪汉曾高呼着见鬼了，稍后赶到的辅助监督只在现场发现一枚正在孕育过程中的一级咒胎。
在距离闹市区仅有一栋百货大楼之隔的新宿。
身为咒术界最强咒术师、御三家之首的五条家家主、高专东京校的一名在职教师，五条悟竟然会按部就班地全日本飞奔加班这种事多年来本就令人惊奇,现在居然还要来处理一枚并未成型的一级咒胎。
——这究竟是怎样一种敬业的精神？
禅院真希表示自己看不懂，只觉得大为震撼。
她自己没有术式，每每禅院家开始内部等级评定都是板上钉钉的最低等级。
四级。
此前一直效力于禅院家躯俱留队的真希还不曾独自对战过一级诅咒,尽管如此，她依旧知道，让身为咒术界最强的五条悟来对付一枚一级
咒胎是何等的资源浪费。
四人的卡座，伊地知洁高别无选择地坐在五条悟身边，只觉得从身边传来的压力大到爆棚。
辅助监督先生只是胡乱点了一道意面，就哭丧着脸，提前联系在周围巡逻的其他辅助监督。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种不妙的预感……！
菜单上并没有直接写明价格，吃完空虚且甜腻的一顿饭后，五条悟相当豪爽地签单付钱，禅院真希这才悄悄碰了碰就坐在自己旁边的伏黑惠。
她刚才好像瞥到了一串很不得了的数字。
“等等……那个账单，是多少钱来着？！”
“五条老师付账，不用担心，”已经习惯监护人豪放手笔的伏黑惠一脸淡定，五条悟衣柜里随便一件衣服都能抵他们几顿饭钱。
掌握着家族实权的五条家家主不缺几顿AA的餐费，和五条悟一起出行的时候，他也很少会让小辈后辈和长辈付账。
从辈分上看，禅院真希确实可以被视作五条悟的同辈，但刚刚离家出走还在被烂橘子针对的小姑娘在五条悟眼中依旧还是个尚未入学高专的未成年，确实是需要呵护的后辈没错。
不过，除开被监护人请客吃饭的部分以外，伏黑惠同样有着自己的坚持，他打包的部分当然要自己付钱。
——津美纪上次来时就很喜欢这家的树莓泡芙，本丸的大家也没尝过泡芙这种西式点心，给大家尝尝也好。
五条悟实际上完全不在意自己当个冤大头，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被监护人这种看起来很见外但也是小孩自己给自己安全感的做法。
“是给津美纪和鹤丸他们带的吗？”他眼前一亮，开始兴致勃勃地盘算，“对哦，既然惠那里可以囤吃的，那我也可以再多点一些……”
影子空间内的时间流动完全停滞，也完全不存在空气水分的干扰，不管放进去多久，拿出来都跟才刚刚放进去的一样新鲜，比市面上所有冰箱冷藏柜都好用。
特地在影子空间里划了一块食品区的伏黑惠幽幽道：“在我这里屯的十几份零食，五条先生还打算吃吗？”
喜久水庵的毛豆生奶油大福，逛街时顺手买的黄油土豆，已经放了好几个月的草莓开心果芭菲……这还没算上已被吃完的库存。
下午调伏满象时，第一次尝试从高空打开影子空间的伏黑惠手一抖，差点把武器区旁边的零食也顺手丢出去，给五条悟现场表演一次令人心惊肉跳的甜点雨。
可五条悟还是大惊失色：“什么，竟然只剩十几份了吗？！那就更应该补充一点新货了呀！”
离开餐厅时他们人手拎着十几枚包装精美的点心，伊地知一脸心累地带着两个小的往任务地点走，在途经的阴暗小巷中停下脚步。
真希眼睁睁看着大大小小的包装盒被看不见的黑暗阴影吞没，伏黑惠甚至没有蹲下身，他站在墙壁被投射的阴影前，让一枚枚精致的包装盒被昏暗的阴影吞没，仿佛在给看不见的便利店货架上货。
绿发少
女试探性地伸脚去踹那片黑漆漆的虚影，发现自己踢上的是一片扎扎实实的砖墙和水泥。
虽然在夜色中已经辨认不清，但她随意的几脚，似乎轻而易举地踢掉一层翘起的石膏皮和小石子，扑簌簌的灰尘气味淡淡地扩散开来，钻进她的鼻腔。
哪怕她已经戴上咒具眼镜，眼前的一幕也仿佛是朦胧光线中的幻觉。
可以操控自成一片空间的影子，可以辨别使用者和外人也可以储物。
天与咒缚·未进化版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冲击，她恍惚了几秒：“这是……十种影法术？”
难道十影法不是那种召唤出影子生成的式神的术吗？
禅院家对术式的推崇由来已久，从记事开始，真希就知道十影法有多么遭禅院家那些人的惦记。
现在看来，所有人都垂涎的十影法果然有它的独到之处。
可禅院真希没想到，她见到伏黑惠还不超过两个小时，自己就能见到十影法在实际生活中的妙用——妙到让那些老家伙的阴谋论都变得滑稽了起来。
“嗯……是的。”伏黑惠肯定了她的猜测。
黑发少年的话并不多，禅院真希却能根据他的专注神情判断出来，这家伙一定正在他的影子里极有闲情逸致地将那些点心盒排列到规规整整。
落后他们几分钟的五条悟慢悠悠走进他们所处的隐秘小巷，还大大咧咧地晃了晃手上提着的黑糖红豆栗子铜锣烧。
他手里还举着一份才咬过一口的，看起来对甜点之后的甜点加餐相当满意。
别说是还没和最强混熟的真希，就连已经习惯五条悟食谱的伊地知和惠都替他觉得齁得慌。
眼瞧着海胆头少年没脾气地把那两份散发着浓郁奶油香气的厚实铜锣烧也放进去，禅院真希继续艰难小声自言自语：“……这种糖分摄入量，真的不会蛀牙吗？”
“那怎么会呢？”白发青年一脸理直气壮，听起来相当为自己开发出的术式小技巧骄傲，“我的无下限可是能够完全隔绝糖分侵蚀的！同理，吃甜食太多导致发胖这种事情也绝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啦~”
禅院真希神色复杂地攥紧自己的背包肩带，不再说什么话了。
不管是十影还是六眼无下限-——让那帮高层既垂涎又忌惮的、咒术界传说中的术式，竟然就被这两个家伙用来干这种事？！
五条悟三口两口解决掉奶香馥郁的铜锣烧，他站在黑洞洞的建筑前大大伸了个懒腰，才轻飘飘地说：“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
听出他话外之音的伊地知洁高瞬间大惊：“等等、五条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天可怜见的，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辅助监督而已，只因为是小五条悟两届的直系学弟又被五条悟建议弃咒术师从辅助监督，所以才被安排了更多和五条悟搭班的任务。
可是——五条先生这话说的——他该不会是想——
“就是这样啊，伊地知～”最强一脸无辜地摊手，他的话音相
当轻快，轻快得仿佛是不久前在餐厅里点菜。
“就当是入学前的能力检测吧，毕竟你们进入高专的方式都会是走禅院家那边的‘家系入学’。”
他转而向同样听出了什么的两个小孩儿拍拍手：“和那些招募进高专的孩子们不同，你们的入学流程不会出什么问题——问题在于你们的实力。”
伏黑惠和禅院真希面面相觑。
海胆头少年幽幽举手：“虽然但是……五条老师，我是下下届的。”
伏黑惠对突然被安排加试科目已经见怪不怪，但他能否怀疑自家监护人已经忘了自己是哪一级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是要检测你最近修行情况的，就当是实战演练嘛！”白发青年敷衍地挥了挥手，“再说了，惠你现在的大致评级也将近准二级了吧？”
“至于真希，真希的体术可比你强太多啦～”
能以十二三岁的年纪在禅院家躯俱留队闯出一片能让自己略微喘息的空间，这绝不仅仅是天与咒缚这类特殊体质的原因，禅院真希同样为此付出过旁人难以想象的汗水。
五条悟担心的是伏黑惠术式体术的实际运用，以及禅院真希的团队协作能力。
说到底，伏黑惠现在最缺乏的还是实战经验，他哪天得带这些雏鸟们做做特训才行。
伏黑惠悄悄看向同样抿紧嘴唇的真希，在来的路上，海胆头少年多少听了一些五条先生和伊地知先生沟通的、可以透露给自己的情报。
出身自“非术师者非人”的禅院家却没有术式，禅院真希会离开禅院家的原因是什么，无非就那几种可能，光是想想曾经的伏黑甚尔都能猜到一二。
而五条悟会着重介绍禅院真希，则是因为小姑娘身上那股蓬勃向上的韧劲儿，还有……只有亲历者才能感受到的、属于天与咒缚的无尽潜力。
五条悟神情微妙地摩挲下巴：“总之就是这样啦！虽然你们不是同一届的，但后面还有很多相处时间嘛，完全可以多多切磋。”
在已经熟悉监护人微表情的伏黑惠看来，这神色完全代表了五条悟不怀好意的内心波动。
再说了……在这种语境下，正常的用词应该不是“切磋”而是“合作”吧？
接下来，五条悟的语调带了几分完全不加掩饰的欢快与期待：“而且啊……我也很想看到‘六眼暴打天与咒缚’、‘天与咒缚暴打十影’之类的有趣场景呢！”
隐约听说过他当年和伏黑甚尔恩怨的禅院真希&伏黑惠：……
这是私仇吧？这绝对是私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