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生日快乐
12月22日,伏黑惠的生日。
一个完全不同于往年的生日。
往年这个时候，他大概还和津美纪守在神奈川那间狭窄却也温馨的小公寓里。
萩原姐弟和阵平哥会给他捎礼物，作为监护人的五条先生晚餐时会拎着蛋糕一起过来,三个人围绕着暖桌，电炉里是咕嘟嘟冒泡的关东煮，桌上堆着各种金灿灿的天妇罗，以及各自买的或者做的小吃，过一个简单却也温馨的生日。
可今年的惠却有了完全不同的体验。
打打闹闹的刀剑男士们,曾有过交集的高专咒术师们，刚好从海外训练中放假的立海大网球部,同校相熟的同学和前后辈们,甚至还有学校和日常认识的同龄人们,甚至还有跟鹤先生打得一片火热的十束先生和威兹曼先生。
明明只是不到一年的时间而已，他的世界却从冷冷清清的、自己唯独在乎的那几个人,变得一片拥挤。
好在这种感觉并不坏。
或许是觉得寿星此时的表情格外疏离，伏黑惠被虎杖悠仁扯了一把，粉发少年那金灿灿的瞳孔笑眯眯地看着他，手上灵活地把一片蘸了酱料的烤肉塞到他嘴里。
伏黑惠刚想发作,腮帮子却下意识嚼了嚼,眼底直接亮起来。
麻而不辣，不知是什么调成的姜泥有淡淡的姜味，却没有那种明显的颗粒感，调味也偏咸鲜——好吃！
粉发少年得意地wink,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好吃吧？嘻嘻,我特地找坂本先生研究的！”
至于获得新身份本该很忙碌的诸伏景光和明明最近在忙着训练的虎杖悠仁究竟什么时候留下的联系方式，又哪来时间沟通的——伏黑惠已经放弃去揣测虎杖同学的社交能力了。
趁着还在等人到齐的功夫，两人窝在厨房给他们开小灶的角落提前垫肚子,当然，伏黑哥本人被严令禁止接近一切厨具，他能动的只有嘴。
对此，海胆头少年小声嘟囔着抗议：“明明我平时也是会负责晚饭的！”
津美纪端着新鲜出炉的甜点从弟弟身后经过，相当天然地揭穿他：“啊啦，惠是指点外送吗？”
支棱不到十秒钟的海胆又气呼呼地瘪了下去。
由于最近在忙升学考的缘故，黑发少女看起来瘦了些，含着笑意的眼神却明亮极了。
立海大高中部的偏差值不低，津美纪平时的成绩名列前茅，想直升容易，想要优秀到能稳稳拿到奖学金却没那么简单。难得有时间烘焙当做放松，津美纪自告奋勇要加入负责西点的备餐名单。
曾经和弟弟相依为命的日子已经过去，那时他们同样经济宽裕且有监护人，但五条悟到底不是对小孩精细养护的作风，可对审神者亲人爱屋及乌的刀剑男士们不一样。
肉眼可见的，有了刀剑男士为后盾的姐弟俩生活节奏轻松许多，曾经缺失的、和父母长辈支撑下的那部分未成年本该拥有的经历，也在和刀剑男士们的陪伴中丰富起来。
就
连伏黑惠自己都觉得，本丸的大家很有溺爱孩子的天赋——当然，他本人对此毫无异议，只是偶然会生出些惶恐和不真实的情绪。
然后他就被路过的鹤丸国永投喂了一枚饭团。
鹤先生不会害他，所以黑发少年乖乖叼住白发太刀递到嘴边的饭团，才鼓着腮帮子问：“鹤先生，这是什么馅儿的？”
鹤丸国永鼓励道：“咩咕咪试试嘛！这可是我特地为了惠研究的！”
论起创新性，他鹤丸国永又怎么会被其他人比过呢？哈哈！
还在片鱼的堀川国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伏黑惠迟疑几秒，总觉得堀川的表情欲言又止，但他嘴里没有什么奇怪味道，厨房里也还有其他刀剑男士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白发太刀，最终还是选择了照顾一下鹤丸国永那颗永不停息的搞事之心，给他捧场。
可一直嚼到这枚饭团被里里外外细嚼慢咽地品尝个遍，伏黑惠都没能从中尝出什么“特别创新”的味道。
他盯着一脸期待的白发青年，终于回过味来，控诉地看向鹤丸：“这次的也没有馅吗？！”
白发太刀鼓起腮帮子，瞪圆的眼看起来竟然有些委屈：“怎么可能呢？这可是我特地分了两锅煮的、越光大米馅的饭团！”
是和他交谈甚欢的灰原雄友情推荐给鹤丸、他接祓除任务时特地从越光那边带的，连他的新朋友威兹曼和十束也对此大加好评！
伏黑惠大脑放空一瞬，开始飞速思考纯米饭饭团和饭团外皮米饭馅料的有什么区别。
同样尝了一枚饭团的虎杖悠仁沉默几秒，相当有求知欲地举手发问：“那么那么，鹤丸老师，这个和您之前研究的‘特别大特别没味道的饭团’，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鹤丸国永理直气壮，他左手握拳高高举起，右手成掌展示着抓握的姿势，看上去恨不得现场演示一番饭团仙人的拿手绝活：“这可是两层品种不同的米啊！当然有很大区别！”
负责备餐寿司的主厨烛台切光忠冒着黑气幽幽出现在太刀身后，高高举起的饭铲反射出一道诡异的光：“所、以，这就是你霍霍掉半、锅、米、的、原因吗？鹤？”
被本丸大家长之一现场抓包的鹤丸国永眼珠子一转，脖颈一缩，脚尖轻点，立刻从重重包围圈中脱身，一路撒丫子狂奔。
被迫打乱备餐流程的烛台切光忠没好气地追了出去。
哪怕只是备餐时光，刀剑男士们也能将狭小的厨房变成漫才舞台，蹲在角落里的两位气氛组跟向日葵一样摆着头追逐热闹。
伏黑惠困惑：“浪费半锅米，但又额外煮了一锅，额外的煮那锅用过也还剩半锅……总量不是没变吗？”
虎杖悠仁面色严肃地研究：“大概是光忠先生觉得不同品类的大米会影响味道和口感？或者是觉得浪费？”
还在哼着小调打下手的蜂须贺虎彻扶了把滑到眼前的浅紫色发丝，把垂落的高马尾发尾又甩回身后。
他用菜刀帅气地挽了个刀花，满
意地获得两位少年亮晶晶的崇拜眼神，才哼笑着说：“怎么可能，只是因为鹤丸昨天cos成烛台切出门搞事还被正主发现，现在‘新仇旧怨’一起算账了而已。”
直到肚子填个三成饱，两人才慢悠悠起身，把餐点运送到作为场地的大广间——作为团建，今天伏黑宅人人都要干活，就连编外人员虎杖同学也不例外。
明明是和风建筑，大广间入口却不符合装修风格地挂着各式各样的造型气球，小短刀们要么自己吹要么用打气筒，欢快地玩了大半个下午，美其名曰“看看满象的调伏就知道，惠一定会喜欢的”！
相当有偶像包袱的青春期少年满不满意不知道，起码被作为原型参考的式神们很满意。
才认识幼年的审神者时伏黑惠才三岁，没过多久本丸就被迫和惠断了联系，刀剑男士们此前从没机会给伏黑惠过一个完整的生日。
今年是他们度过的第一个生日，一切都是比照他们曾经准备给年幼审神者预定的规模做的。
装饰指向的年龄跨度从幼崽期的三岁一直到如今青少年时期的十三岁，意图填补他们曾经错过的十年，连高高堆起的礼物山也是一样。
为圣诞节提前准备的圣诞树竖在角落里，上面密密麻麻挂着在神刀加持下刀剑男士们给审神者祈福亲手制作的御守，还有惠回赠给大家的御守，现在又挂上了一层层写满祝福的沉甸甸绘马，完全无所谓这到底是哪国的风俗。
伏黑宅内流转的咒力充裕，却不至于形成诅咒，经过脱胎于阴阳术的符咒净化，一进院落就有种空气清新的感觉，仿佛置身于山林间。
庭院里也换上了冬季的菊花景趣，沿着观景台和院墙铺满层层叠叠花型饱满的厚物菊，光看着都觉得绿化费在燃烧。
由于本丸内部由符咒搭建起的阵法，即使是看不到咒灵的非术师也能看到在庭院中游走的式神，包括毛色光滑的小狐狸和怎么想都不该出现在私人庭院里的大白老虎。
玉犬和被当成气氛组的脱兔们已经成了人来疯，正被时不时抱起来揉搓，顺便悄悄咬掉别人身上可能沾上的弱小诅咒当零嘴。
卧底们的礼物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堆在大广间门口，咒术师们单独坐了一桌，熊猫正拖着禅院真希和吉野顺平蹑手蹑脚地探险，爆处班两位警官和萩原千速坐在监护人代表那一桌。
难得遇上U17放假恰逢小学弟生日/学校也周末所以一个不落出现在这里的立海大网球部成员们喃喃：“所以说、传言里有一点是对的……”
大广间里数十位刀剑男士们三三两两地分散着，他们确实不用在舒适的自家地盘佩刀，大广间内的氛围也被渲染的温馨融暖，可那股属于刀剑的锋锐利意却依旧体现在他们举手投足间。
这样的人，在伏黑宅内舒畅自然地打闹着，还时不时蹦出“主公”、“大将”之类明显属于伏黑的称呼。
和他们有过几面之缘还聚餐过的十束多多良热情地拖来吠舞罗成员们，看上去明显生疏得多，听上去应该是什么
盘踞一方的地下势力团体，推杯换盏间说的还是“感谢伏黑君救了我们家三把手以后多多合作（罩着你）”之类令人虎躯一震的发言。
连平日里很听伏黑哥调遣的不良也来了十几个，连飞机头上都抹了厚厚一层发蜡。
大广间足有几百平，满满当当的人热闹地聚在一起，竟然完全不显空旷，室内正一点一点热燥起来。
——伏黑同学，果然深不可测啊！！！
身为白银之王的威兹曼格格不入地举着红酒杯，虽然里面是奶啤——在场的未成年很多，奶啤和菠萝啤是唯二有酒精度数的饮料，而且不对未成年们供应。
他含着笑意，遥遥向坐在人群最边缘的红发青年举起酒杯。
王权者之间是有共鸣的，周防尊能感应到，距离自己不过几米的地方，力量相当稳定的另一位王权者正在他视野中被一道莹莹的白光圈住。
陌生的脸，陌生的力量，那颜色却并不难猜。
他没忍住啧了一声。
“从天空走下的‘天空监察者’、‘初始之王’……”
这或许就是黄金之王前些天派非时院邀请自己去御柱塔喝茶的原因。
暌违地面半个世纪又回到地面的石板发现者、创造出针对德累斯顿石板的威兹曼理论的白银之王，怎么想都是个大麻烦。
而今天生日会的这位主角也不遑多让，否则阿道夫·K·威兹曼的首次公开露面就不会是这里。
有烟花在遥远的远方炸开，坐在廊边看烟花的伏黑哥被虎杖悠仁揽着肩推进室内。
粉发少年促狭地拿了几个很小的生日帽，锥形帽边缘围着一圈毛茸茸的白边，怎么看都不适合一米七的大男生，可粉发少年顶着事后被铁拳制裁的风险，偷偷用发卡把生日帽一个一个固定到海胆头翘起的尖刺上。
被用蛮力牢牢按住却无法反抗的伏黑哥：……你给我等着！
大广间内，挤挤攘攘席地而坐的人们高高举起杯盏，见寿星进来，他们不约而同举起杯子，玻璃杯碰撞着发出叮叮咣咣的清脆碰撞声，许多双亮闪闪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灯光短暂熄灭，一人高的多层蛋糕上，有明亮温暖的的烛光摇曳着。
“生日快乐——！”
黑发少年抿着唇，有些局促地看向烛火勾勒出的五颜六色脑袋。
他仿佛看到有无数名为“缘”的线，延伸，链结，交错，构筑起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仅仅是这一年间。
密密麻麻的。
很奇妙的。
胸口涌动着热流的。
他的眉眼一点点舒展开，嘴角也轻微勾起，那双微微弯起的深绿色眸子在光照下涌动着碧波。
“嗯——谢谢大家。”
待酒酣人散，热闹退去，大广间的卫生在本丸所有人合作下搞定，一切重归于沉寂。
伏黑惠仰躺在天守阁之上的屋顶上，看向头顶闪烁着无星无月的深邃天空，感觉自己几乎融入天与地糅合出的深沉暗影中，将被化作旋涡的影子深深吸入另一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伏黑哥仿佛已经睡着了，某道悄无声息出现的身影即将同样悄然离开，黑发少年才猛地睁眼。
“还不打算出现吗？”
他情绪平稳地吐出某个今晚所有人都避而不谈的名字。
“——伏黑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