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能回去
“骗、骗我的？！！！”
“嗯, 太宰昨天亲口对我说的。毕竟这个消息要......哎呀总之，他不会在这种时候耍小聪明。”
昨天咖啡厅三人谈完后，太宰治还和【中原中也】两个人单独交谈一会儿。而中原中也尊重他人隐私, 没有去做偷听这种行为。
“诶诶诶？！！！”
中原中也的情绪波动很强烈，踌躇了一下后迟疑道：“但是这种重要的事情, 太宰应该......不至于混账到这种地步吧？”
所以说, 太宰到底是对哪个‘中也’撒谎了？
【中原中原】冷哼一声, 毫不掩饰自己对太宰治的嫌恶：“别人的话就算了, 那个混蛋却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情，简直全是他那破恶作剧的味道！”
“哈——”他扭过头看向仍在发愣的中原中也，语气嘲弄, “我说, 别告诉我——相处这长时间，你对那家伙的了解程度还这么低。”
他当初可是仅仅认识几天，就意识到太宰治的恶劣了。
一条腹黑阴郁自杀狂魔的青花鱼！
“......切, 当然没有！”中原中也别过脸, 有些丢脸有些恼火, “别随便就看低人啊！”
只是对回去的憧憬太过强烈，以至于她失去了理性的判断力。
而且太宰治最开始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 她还不熟悉对方的为人, 再加上他说的话符合逻辑, 因此她并没有怀疑其真实性。
久而久之，‘无法回去’这一点，她是认了的。
所以乍然听到与之相反的说法，即便十分惊喜, 她还是会本能的质疑.......
【中原中也】说道：“啧啧, 真是太傻了, 居然被太宰骗的团团转......”
嘲笑的话语渐渐停了下来。
明明被骗的不是自己，他的心情却开始变得不爽了起来。
因为，【中原中也】倏地察觉了太宰治捉弄中原中也的原因——
岂可修！！！
他敢赌咒发誓，每次看见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上出现了黯然神伤的表情，太宰那混蛋绝对心情愉悦！
该死的，好气！
中原中也同一时间反应了过来，顾不上被骗的丢脸，火气猛地窜上天灵盖，握紧拳头：“我这就回去......宰了他！！！”
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混蛋太宰可以实现死亡的愿望了！
她行动力超强，说完就站起身杀气腾腾的往门口走去。
“咳咳！”【中原中也】看中原中也才待一会儿就要走，赶忙出言阻止，“等等......那个不着急啦，要揍太宰什么时候都可以。那个、那个，咳咳咳咳——”
他实在有些难为情去说出一些挽留的话，只能尴尬的咳嗽。
好在，即便不是同一个世界，成长经历也不大相同，两位‘中原中也’性格的本质仍旧是相似的。
中原中也自然明白对方未出说口的话是什么。
然后，她想了一下脚步顿住，若无其事的放下拳头，弹弹衣袖整理衣摆，又转过身坐在了沙发上：“......嗯，你说的也对。”
想揍太宰什么时候都可以。
接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再次相顾无言了起来。
“那个，我刚刚讲到哪里来着。”
这次是中原中也打破尴尬的氛围，生硬的挑起话题：“哦，想起来了。我从‘羊’离开后，就在神奈川的一所中学上学，后来——”
知道了回去的可能性，再谈起高专的往事，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女生独有的温柔。
“后来被一个白痴忽悠进了一所特殊的高专学校，认识了几个很有趣的同期。啧，他们全都是让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但是......却是可以让我放心把后背交给他们的——同伴。”
同伴吗？
【中原中也】轻敲桌面的手指停下，似乎感同身受到了她话里‘同伴’的重量，也明白了为什么她那么迫切的想回到他们身边。
“是这样啊。”他的面色也稍显和缓，“那后来呢？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中原中也顿了一下，然后语气状似平静的说道：“我以为他被杀死了，所以强行开启了‘污浊’。‘污浊’的副作用你也知道......只能由太宰解除异能力。”
情绪失控让悠美姐姐刻画的符文压制彻底失效，‘污浊’开启便无法停止，只能战死为止。
符文最后力量带她来到了这个世界，靠着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她才能活下来。
“所以说，这便是你这小鬼来到这里的原因。”
【中原中也】没有问她如果不能回去，会不会后悔开启‘污浊’的这种蠢话。因为，如果是他遇到这种事，他也会做这种决定。
——而事实上，之前遭遇的几次危机，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后悔？退缩？
这两个词语不存在任何一位‘中原中也’的字典里。
不论前方要面对什么，无所畏惧地奋勇向前才是他们的人生真理。
然后，长相十分肖似的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聊了双方‘羊’组织时期干的蠢事，以及这个世界‘羊’成员的去处，中原中也听到大家都过的很好，也放下了那一丝丝对于过往的遗憾。
听着【中原中也】反思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中原中也小表情有些得意的说道：“哈？有人告诉我，我当时做的已经很好了。”
她赢了。
年长的【中原中也】没计较，轻嗤一声说道：“啧，瞧你那蠢样。”
两个人都没有明言中原中也从‘羊’离开后去了哪，特殊性质的高专是什么，为什么他们还是高中生就要不断的战斗，以及什么情况下需要她开启‘污浊’......
即便【中原中也】对以上的种种，早有了自己的猜测，却能按捺下所有的好奇心，不去随意探究。
而中原中也不在乎这些事情，就算对【中原中也】说了也不影响她什么。
但是她知道他对于港口Mafia的忠诚，如果从她口中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情报，隐瞒不报违背了他的原则。
所以，两个人都刻意的避开深入讨论有关‘中原中也这几年的经历’的话题。
——这是独属于‘中原中也’的默契。
之后，【中原中也】带她坐上不许外人触碰的深红色的机车，兴致勃勃的邀请中原中也去机车展，途中还遇到了Mafia的火拼现场。
接着，他还带着指导意义的和她进行体术格斗比斗。
只是令【中原中也】没想到的是，虽然年龄比自己小了几岁，但是中原中也的体术技术竟然超乎他意料的强悍。
单纯的按格斗技术来说，她完全不落于他。
“欸～还不赖嘛。”
中原中也嘴比脑子快了一步，脱口而出道：“那当然了，我们是最强的！”
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她当场表演了一个表情瞬变术。
糟糕！
这特么不是白痴悟的台词嘛？！
可恶，会被嘲笑的吧？！
“......”
【中原中也】一头黑线，抽抽嘴角无语道：“......喂喂喂，这种羞耻的话，你这小鬼是怎么说出口啊喂！！！”
谁教的？！
时间过得很快，【中原中也】领着中原中也去吃了最符合他口味的餐厅、享受重力加持的机车行驶、因为考虑到她的年龄，半道夭折的红酒品鉴......
这一天，就像是哥哥带妹妹见识‘世面’一样。
最后，机车停靠在港口边，夕阳的昏黄颜色洒满水面，水面变成了暖洋洋的橘调，一如两个人的发色。
傍晚的风吹拂着两人的脸庞，代表着这愉快的一天也要结束了。
【中原中也】不知从哪摸出了两个纸袋，递给中原中也，却又别过脸不看她：“诺，送给你的。”
然后，他欲盖拟彰似的扭过头，拔高声音：“总之，你这身衣服丑死了，不要听没品位的青花鱼的话，黑色最适合我们！”
才不是什么黑漆漆的小矮人。
“嗤——”中原中也轻笑一声，也不揭穿他接过纸袋，“知道了。”
一个纸袋里装的是一套衣服，另一个纸袋里装着一个饰品盒，打开后她不意外的看见是一条Choker——来到这个世界，她再也没有带过任何项链或Choker。
嗯？
等等。
中原中也捏起那张银行卡，疑惑地看向对方问道：“咦？这个卡......你放错了吧？！”
她又不是存不住钱的太宰治。
“哦，这个啊。”【中原中也】压了压帽子，“混蛋太宰说既然都是中也......这段时间的生活费当然是【中也】出，他想让我汇款或者亲自给他来着。啧，谁想见那该死的青花鱼！所以——”
所以，他就给了一张不需要密码的银行卡，让她代为转交。
听完这荒谬的解释，中原中也的表情慢慢变了。
拳头硬了！硬了！
“呵——太！宰！治！”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中原中也紧紧捏着银行卡，极度凶狠的眼神让【中原中也】吓了一跳。
“哈？你这是什么表情？！”
中原中也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语速缓慢的说道：“啧啧，真是太傻了，居然被太宰骗的团团转。”
——这是他上午嘲笑她时说的话，现在被她还了回来。
“......什么意思，你到是给我说明白啊！”
中原中也死鱼眼的看着他：“混蛋太宰，他已经从悠美姐姐那里收到了报酬啊！！！”
“哦，就这啊。”【中原中也】皱了一下眉，倒是没有她反应那么剧烈，“啧，无所谓。”
这丫头的存在，他不知道就算了。
既然知道了，而混蛋太宰确实照顾了她那么久，那么银行卡给那条钱不知道花哪了的、穷哈哈的青花鱼也没什么。
说完，中原中也拉了一下黑色外套，长腿一跨便重新骑上了机车。
“要揍他还是宰了他，你自己决定，我走了。”
这里距离武装侦探社很近。
中原中也挑挑眉，没有说话，在对方机车的轰鸣声响起即将发动时，慢慢说道：“哦对了，衣服和choker谢了。不过，首饰我怕是不能带了——”
“哈？为什么？”调整车头的【中原中也】微微一愣。
然后，他便看见中原中也脸上挂上狡黠的笑容，缓缓说道：“因为我男朋友占有欲强，怕是不愿意，哈～”
说完后，她就一溜烟跑了。
只剩【中原中也】在风中凌乱，他慢慢瞪大双眼，大声喊道：“喂！给我说清楚，你才多大交什么男朋友？！等等......该死的，该不会是那条青花鱼吧？！！！”
他会吐的！！！
只是中原中也溜的太快，无人回应他这个问题。
.
中原中也回到侦探社的时候，社员们大多都不在里面。
事务所里只剩三个人——中岛敦认认真真的核对电脑资料，国木田独步被搭档太宰治干扰了进度，还在紧缩眉头处理各种文书。
而导致三人的加班的罪魁祸首，还恬不知耻悠闲的叠着纸飞机，像幼稚园孩子一样扔纸飞机......
在中原中也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她看见那纸飞机撞倒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混乱文件小山，连锁反应导致它们砸到了国木田独步的笔记本电脑。
笔记本电脑被迫合上了，也不知道那未保存的文件是否受到影响。
国木田独步双手怒拍桌面，火冒三丈的说道：“混蛋！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完美的工作计划完全被打乱，现在都没下班——”
“打扰一下。”
中原中也打断国木田独步的怨言，走到在装无辜的太宰治旁边，拎起他的后衣领。
接着，她转身面对另外两个人森森一笑，从齿缝中逼出一句话：“我找这个混蛋有点私事，不想将鲜血溅到地板上，所以先带他走了。”
太宰治被拖到地板上，伸出双手求救：“敦～国木田君～救救弱小的我，我不想被中也酱用不清爽的方式杀掉～！”
“啊。”国木田独步推推眼镜，神色冷静了下来，“那就拜托了！”
给他好好教训这个混蛋！
中岛敦目露同情，对上太宰治亮晶晶的眼睛，语气艰难的安慰道：“太宰先生，中也小姐的脾气还、还挺好的，有什么事情说开就好了。”
恕他救不了，谁知道太宰先生又干了什么啊？！
“达咩～”
......
一场单方面的‘欺凌’殴打结束，中原中也神清气爽了，郁气消散了。
“好了，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敢耍小聪明——哼！”
她扬起拳头比划了几下。
“中也酱好粗鲁哦，女孩子还是应该、好吧我说——”
面对中原中也逼至眼前的拳头，太宰果断放弃废话文学，清清嗓子说道：“人在面对众多道路的分叉口时，会有很多种选择，不同的选择造就不同的未来，这就是平行世界产生的由来。虽然只是一个理论，但是你的存在证明了这一点。”
“然后呢？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些。”
“唔......朝雾小姐的身份，还是由她亲自告诉你吧。”太宰治耸耸肩，继续阐述，“至于——你当初问我能不能回去，好好回想一下，我可没有说过否定答案哦～”
中原中也拧着眉回想那天的对话，发现事实......的确如他所言。
——他当时的原话是：“能力越过于超规格，限制越大。”
“哈？那你句话不就是——”太宰治真的没有说过她不能回去，是她自行理解的，“切！”
可恶，玩文字游戏的混蛋！
“时间到了，中也酱该做选择了。”太宰治微微一笑，“毕竟，一个世界不能存在两个‘我’呢。”
“这句话......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如果中也酱想回去也可以，想生活在这个世界也不是不可以哦～”他的眼神带着某种恶意的怂恿，“只需要......杀了小蛞蝓！再在这个世界建立属于自己的羁绊，世界意识就会承认你的存在。”
“喂喂喂！开什么玩笑啊混蛋？！”
中原中也错愕的望着没觉着自己说出了什么惊人言论的太宰治。
先不提她是想要回去的，想回到有同伴存在的那个世界。
就算她回不去只能消失，也不会为了能够生活在这个世界，而做出杀掉另一个自己这种事情！
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久久不说话，摊手笑嘻嘻道：“嘛，开个玩笑啦～！”
“喂！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中原中也松了口气，冷静下来后发现了对方的漏洞：“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还有第二种选择？”
“嗯？”
中原中也认真分析道：“这段时间，我和侦探社的大家虽然关系还不错，但是还谈不上羁绊的程度，这是你这家伙引导的。巧遇港口Mafia的首领，顺其自然带我去见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今天又借口让我和他相处，这都是在你的计划中吧。”
黑户是借口。
——让她与外界的联系不深、又编造凄惨身世让侦探社的人同情、兼职事务员与调查员之间缺少一起战斗的经历，感情上会有区别、异能力还被对方瞒了下来......
以上所有的一切，造成她可以跟武装侦探社的大家关系不错，却又没那么深厚，现在处于感情或进或退一步皆可的程度。
距离让世界意识承认也只差几步。
看似是真心想让她留下，可偏偏又让她和【中原中也】见面......
矛盾。
整个计划充满了矛盾。
太宰治双手捧脸惊叹：“欸？中也酱比小蛞蝓聪明多了呢～！所以，还是杀掉他，你留下来吧。怎么样？”
“少来了！”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睨着他说道，“而且，你明明没有想过让他死，装什么装。”
矛盾的点就是——太宰治根本不想让她选择第二种。
那个让【中原中也】死亡的选项！
还真是奇怪的两个人，敌对而又绝对信任对方，讨厌对方的存在而又不想让对方死亡。
太宰治不承认：“才不是哦～！”
随后，他又说道：“真的不留下来吗？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你要是留下来我也有办法不让小蛞蝓死。大家都很喜欢你，不考虑一下？”
中原中也遥望着海面，摇摇头：“侦探社的大家都很好，但是......那个世界有我的家。”
她从出生后就找寻的归属感和同伴。
“这样啊，那你的身世还在困扰你吗？不对，中也大好人应该想办法了，哈～”
“那种事情不重要了。”看到照片前她就放下了，“无论是人还是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认为自己的出生是个错误呢？！”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鸢色的眼睛里迷雾重重。
他的心思外人永远捉摸不透。
“果然是中原中也式的想法呢。”
他讨厌这一点。
“什么？”太宰治的呢喃声很小，中原中也并没有听到。
“没什么～”太宰治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对了，你应该发现了吧。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你确定你的恋人还在等你吗？如果回去发现他忘了你，可别哭哦～！”
“哈——”
中原中也双臂环胸，自信道：“那个笨蛋的话，一定会。”
一定会等她。
“那如果他真的忘了呢？会怨恨吗？”
“不会。”中原中也转过头，认真的对太宰治说道，“等待和被等待的人谁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