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婚姻届
霓虹一月末的天气, 时常喜怒不定。
明明上午还是明媚的艳阳天，可到了下午天空却变得阴沉了下来，温度也迅速降至零下。
夹杂着凛冽寒风的低温冷空气肆虐, 市中心街道上的行人缩着脖子，拉紧衣领急匆匆奔向各式公共场所内部。
距离市中心不远的高级公寓下，更是几乎不见任何行人的踪迹。
窗外天寒地冻，北风呼啸。而中原中也和五条悟所居住的那间公寓里, 却是一副状似温情脉脉的场景。
——餐厅桌面上, 摆放着让人食指大动的丰富‘早餐’, 一对小情侣互相对视, 火花四溅的进行眼神交流。
“咳咳咳咳。”
中原中也眼神不自然的避开五条悟，忍耐片刻到底是没憋住，小声道：“......你这家伙, 衣服能不能好好穿啊？！”
吵到她眼睛了！
“嗯？我衣服怎么了？”五条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嗯，没有穿反，也很干净, 哪里有问题嘛～”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顿了一下，中原中也指了指他过度宽松的上衣衣领, 因姿势问题滑落肩头而露出的一排小牙印，清清嗓子，声音带着点难为情的意味说道：“咳咳, 还是稍微、稍微遮一下吧。”
牙印, 她的。
嗯......数量有点多, 看起来咬的也有点重。
又红又肿。
“诶～为什么要遮起来？”五条悟闻言不仅没有拢好衣领, 反而扯得更开, “达咩达咩～！这可是中也酱留下的爱～的痕迹，我都特意没有用【反转术式】治疗呢。”
“......收敛一点。”
中原中也有些疑惑。
反转术式？
他什么时候领悟的？
不过，眼下这个格外暧昧的话题，中原中也实在是不想再聊下去了——总感觉能从五条悟嘴里听到不想听的东西。
于是，她便暂时放下这个疑问，相当果断的终止了话题。
而且，中原中也知道以五条悟的性格，他不想做的事情，说再多都没用，那就任由他去吧。
“啧，随便你。”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赶快吃饭吧，饿了。”
“好嘛。”
中原中也肚子早就饿了，空气里飘着的食物香味勾起了她的食欲，注意力转向餐桌，‘早餐’很丰盛。
不可否认，五条悟料理做的属实是不错。
但是——
“等等......”
中原中也望着放置了很多山药红枣熬制的糯米粥，食物升腾的热气掩饰不了她微妙的心情：“你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意思？”
山药、红枣、糯米，这些即使她不懂养生，也听说过其作用的食物。
这个笨蛋想暗示什么？！
五条悟笑嘻嘻的回复道：“怎么了，很贴心是不是？我特意研究过了，这些是专门给女生补气血用的哦～！”
“我、不、需、要！蠢货！”
“诶～！我熬了很久，中也酱居然不领情！这是为你好啦，昨天晚上你可是——唔。”
从五条悟开口，就预见他会说出混账话，中原中也毫不犹豫的用筷子夹起一枚甜点扔向五条悟，成功堵住了他那张破嘴。
她嚯得站起身，双手猛地拍击桌面，咬牙切齿道：“别再说了，闭嘴啊混蛋！”
“唔......很好吃。”五条悟很快咽下甜品，语调轻挑道，“总之，中也酱要好好补一补。”
“滚啊！我看——你这混蛋才需要补补身子啊喂！”
她好得很！
“啊咧？我？”
五条悟抬起眼，一脸的困惑，声线尾音上扬：“明明昨天先喊停的是中也酱啊，说实话，我都没还尽兴来着呢......”
话音落下，中原中也白皙的脸颊，一瞬间就如同粥上冒着的热气，‘腾’的一下迅速红了起来。
气得。
深吸一口气，中原中也慢慢抬眼望向五条悟，眸中想要刀人的杀意毫不掩饰，从齿缝中逼出音节道：“给我——死去吧！”
垃圾，就该滚进垃圾桶里。
.
半个小时后——
中原中也翘着腿双手环胸坐在沙发上，五条悟则跪坐在她身前的地板上，垂着头做出一副知错且认真忏悔的样子。
他宽松的衣衫因为被揍变得更加凌乱，被扯碎的衣领斜向了另一边的肩头，胸前的布料也垂搭松散。
坐在上方中原中也稍微低头，就可以看见五条悟凌乱的发顶，视线顺着下挪，清楚的瞧见他的脖子和另一侧肩膀同样有几枚绯红的印记。
沿着敞开的衣领延伸向下，是一片冷白的肌肤，宛如一块上好的白玉，偏偏上面有几道猫挠了似的长长红.痕，破坏了那份美感，再往下......
与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庞一样，五条悟这家伙的身材也极好。
从少年到成年，他的身形变得更加挺拔颀长，结实的肌肉线条流畅恰到好处，隐藏于腹部肌肉之中的是爆发性的力量......
回想起昨天感受到皮肤细腻光滑的触感，中原中也神思跑偏，手指微动。
唔，说起来......她是不是该剪剪指甲了？
“中～也～酱～好看吗？”
一道故意压低的声音，几乎是蹭在中原中也的耳尖上说道。
“嗯，还可——”中原中也下意识的答复，说到一半倏地的回过神，耳尖瞬间变红，“......喂！突然凑这么近干嘛啊笨蛋？！还有、还有让你好好反省，怎么起身了，走开啊！！！”
可恶！
差点就——
“这不怪我哟。”
五条悟半趴在中原中也的膝盖上，仰着白痴池面脸理直气壮的说道：“谁让中也酱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啊，干嘛又打我？！好过分。”
“......劝你老实闭嘴。”
中原中也一个头部爆栗，成功阻止了五条悟即将脱口的胡话。
“OK。”
五条悟识相的闭上了嘴，不再提刚刚中原中也的‘垂涎眼神’，省得她恼羞成怒，连忙转移话题递个台阶：“对了，中也酱......离开后的那段时间，都是在做什么？过得好吗？有乖乖想我吗？”
他不再对这个话题避而不提。
——因为，中原中也回来后补足了缺失的安全感。
空缺的时光，不再是五条悟的噩梦。
“过的还可以，也......有想你。”中原中也罕见的坦率承认了想念。
“果然，我就知道！”
“那段时间......”中原中也无视五条悟为此得意的表情，接着说道：“没做什么，在一个侦探社当打杂的。”
“诶？打杂的？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五条悟从地板上爬起来，坐在中原中也的旁边，又相当自然的蹭着她，伸出爪子搂住。
“唔......解释起来很麻烦。简单来说，那边的组织势力复杂，我的异能力不适合暴露出来，会打破已定好的格局，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加上她跟【中原中也】复杂的关系。
这也是当初太宰治一顿骚操作的原因。
“原来如此。”五条悟若有所思道。
“嗯哼。”中原中也顿了一下，没有阻止那不老实的爪子，“还有，我之所以没有很快回来，是因为悠美姐姐——就是你这蠢货作死挑衅的那位，我在等她......见到她的第二天，我就回来了。”
等了七八个月才等到。
“诶诶诶诶——”
五条悟半句不提自己年少轻狂时的挑衅行为，舔着脸不满的指责：“所以说，是报复吧？她绝对是故意的，拖了这么久才把你送回家！真是小心眼儿～！”
“嗤，你还真有脸说。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中原中也翻个白眼，虽然朝雾悠美确实爱记仇，但不至于这么恶劣。
其实，对于朝雾悠美晚归的原因，她心中有所猜测，只是当时碍于对方不想提，她便贴心的没问罢了。
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
“当初，因为......咳咳，我进入了暴走状态。”
中原中也不愿回想得知五条悟‘死讯’的心情，垂下眼抿了抿唇说道：“我体内的‘荒霸吐’完全开启后便无法停止，一直到我身体彻底崩坏，死亡为止。在这个世界，唯一能压制自毁的、我脖子上的符文破碎了，所以只能回到那个世界——”
“因为，那里有一个异能力名为【人间失格】，可以强制解除释放中的异能，也能停下失控状态的‘荒霸吐’。”
所以，没有了符文压制的她，当时必须回到主世界，借由太宰治的异能才能存活。
五条悟揽住中原中也腰部的手臂逐渐用力，脑袋靠在她的肩头，声音闷闷的：“啧，有点不爽。”
“......怎么了？”又闹什么脾气！
“束缚中也酱力量的钥匙，在别人手上。”他非常不高兴，“这种支配感......想一想就好火大啊～！”
忽然，五条悟想到一种可能性。
他坐直了身体，缓缓睁大了眼睛说道：“如果以后中也酱再失控，那不就......不对不对，我绝对、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失去——发生一次就够了。
“嗤，笨——蛋——”
中原中也弹了五条悟一个脑瓜崩，笑着说道：“当然不会了，离开之前悠美姐姐已经把‘荒霸吐’的钥匙给我了，我可以自由使用‘污浊’。”
朝雾悠美拿当初那一套主机和代码序列的关系类比，言简意赅的解释说：总之，我改写了代码，中也是绝对自由的。
其中的原理，中原中也不懂。
她只知道以后再开启‘污浊’，自己也不会出现身体崩坏的情况了。
五条悟摸摸下巴，心胸宽广道：“嘛，看在她做了一件好事儿的份上，那我就大方的原谅她的小心眼儿吧～！”
“......”
中原中也无言以对。
搞不懂——悟这家伙跟悠美姐姐......为什么互相会看不顺眼？！
“对了。”中原中也非常在意高专众人的现状，被五条悟缠着一直没空出时间去提起，“话说，三年多的时间，你们已经从高专毕业了吧？杰和硝子还在高专活动？还有悟，现在在做什么？”
悟的话，应该是回家继承五条家家主之位吧？
那杰和硝子呢？
还有咒术高层，也该好好处理了。
“嗯，我们都毕业了。”五条悟语气随意的说道，“硝子嘛，当然是在高专当专属医师啦。至于杰，他没有在高专，而是在外面发展事业，哈～整天打扮的像个和尚，活脱脱一副传销头子的模样，超搞笑～！”
中原中也有些意外：“诶？发生了什么？”
不在高专？
“哎呀，这个不重要啦，过几天和他们见面你就知道了。不过，等他们看见中也酱......会吓一跳吧？哈——”
想象到这个画面，五条悟就有点迫不及待。
谁让他们死活不信中也酱真的没死，还总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幼稚！”
中原中也回来后就想跟高专的众人联系来着，但是被五条悟拦下来。
——他口口声声说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中原中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恶劣的混蛋想干什么，但最后......她口嫌体正直的‘勉强’答应了他先隐瞒此事。
这时，五条悟亲昵的蹭了蹭中原中也的脸颊，声音黏黏糊糊道：“中也酱，我们去区役所提交婚姻届吧～！”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神转折的要求，让中原中也当场眼神呆滞。
她身体微不可查的僵滞了一下，眼神飘忽，吞咽了下嗓子，然后故作镇定的说道：“嗯，好。”
“好耶！”
五条悟欢呼一声，腻歪的抱着中原中也，拖长音调：“撒，那我们等会儿就去吧，现在三点，时间还来得及。”
接着，他又嘚嘚瑟瑟说道：“忘了说，我留在高专任职了哦～中也酱之后回高专读书，就变成我的学生了呢。所以，到时候不能再随便揍我了，记得要对五条老师尊敬一点。来，先叫一声五条老师听听～！”
“......”
中原中也因婚姻届而起伏的情绪一眨眼就消散了。
呵，五条老师？尊敬？
她面无表情的望着还在雀跃的五条悟，微微启唇：“等等，刚刚没听清，你上上句说了什么来着？”
“嗯？”五条悟眨眨迷茫的双眼，语速缓慢道：“现在三点时间来得及，我们等会儿就去领婚姻届？”
好像是这句话。
“再上一句。”
“我想想，啊，好像......是‘中也酱，我们去区役所提交婚姻届吧’？”
“我改变主意了。”中原中也勾唇冷笑，“呵呵，拒绝！”
“......诶诶诶诶！！！”
五条悟傻眼了，瞪圆了眼睛，用谴责‘渣女’的眼神望向中原中也，难以置信道：“为什么？！你刚刚明明都答应我了！而且你都睡了我那么多次，舒服完了居然不想负起责任吗？！”
“喂！这种话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你要不要脸啊！！！”
中原中也被五条悟的口无遮拦惊到，恼羞成怒的捞起沙发抱枕砸向他。
“这是事实啊！你昨天不是口中喊着——唔唔唔。”
“住嘴住嘴！”
啊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家伙！
中原中也凶神恶煞的用抱枕捂住五条悟的脑袋，结结实实的蒙住那副欠扁的嘴脸。
“师生恋让你很得意是吗？五～条～老～师～！”
失德的家伙，居然会去当老师？
她为这笨蛋未来的学生点蜡。
等等......
哦，忘记了，她好像就是他未来的学生之一。
哈——真！可！笑！
一个小时左右——
场景重现，五条悟再次老实的跪坐在地板上，浑身散发出一种知错但委屈兮兮的气息。
中原中也深知他‘知道错了但是下次还敢’的狗脾气，即便知道揍一顿也没用，但是她还是干了。
——暴力无用，但解气！
起码，她揍了一顿后，郁气消散了。
过了一会儿，中原中也自然是察觉到五条悟偶尔拿眼神偷偷瞄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四点了，应该来不及了，明天吧。”
霓虹的婚姻届，需要准备信息材料以及二名成年见证人盖章签字。而且她的个人印章以及户籍誊本也不知道现在在何处，需要去找去补办。
做完以上操作再去区役所，时间肯定是超过五点了，工作人员应该下班了。
所以说，他就不能少惹她生气嘛？！
谁知，五条悟听到这个决定没有闹，也没有失落。
“来得及哦～！”他一溜烟的爬起了起来，在中原中也疑惑的眼神下，跑进书房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我早就准备好了，我和中也酱的个人印章都盖好了，就差签字了！”
“......哈？”
中原中也接过文件袋，迟疑的打开细细查看。
果然——
文件袋里有二个人的户籍誊本，以及需要提交给区役所的婚姻届。
二份婚姻届的个人印章都盖好了，甚至连二名见证人的个人信息和印章都盖好了......
“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怎么不知道？！
“就中也酱白天睡觉的时候呀～！”见证人是一个电话喊来的二名辅助监督，五条悟得意的说道，“我可是最强，这种事情自然是早就妥帖准备好了。”
他白天兴奋的睡不着，任性给辅助监督喊来，无视他们震惊的眼神，请求（威胁）他们保密加赶紧写字......
半晌后——
“啧......真拿你没办法。”
.
于是，区役所在下班前送走了最后一对新婚夫妇，还别说这对小夫妻的颜值格外的高呢。
那对新鲜出炉的小夫妻还在窃窃私语——
“你刚刚拍照干什么？不是已经申请婚姻届纪念书了嘛？”
霓虹没有结婚证这种东西，提交给区役所的婚姻届在上交后就被收走存档了。不过可以交一笔费用，申请一份类似奖状的纪念书，大概一周左右制作完成。
“嘿嘿，发给杰和硝子用的啦。”
“哈？他们会吓一跳吧？”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还没有得知她活着的消息，猛然看见悟发给他们的婚姻届，估计会懵圈吧？！
“啊哈，已经吓一跳了，杰问我做这种荒谬的事情是不是疯了哈哈哈哈！”白发的男生弯下腰凑近赭色头发的女生，示意她看信息，“噗～硝子问我需不需要做开颅手术。”
“你还真是恶劣啊笨蛋。”
“话说，中也酱你应该改称呼了吧？”
“......什么称呼？”预感不好。
“你应该喊我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