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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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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情绪空前高涨, 吴玠次日一早就前来与赵寰道别。两人商议之后,马不停蹄赶往了仙人关。

虞祺也顾不得过年了,令小厮连夜替虞允文收拾行囊, 天一亮,就迫不及待将他赶回燕京。

张浚与赵开他们两人, 几乎一夜没歇息。马车来往奔波, 分别上门拜访了衙门的一些官吏, 以及世家大族。

临近新年, 衙门即将封笔。官员们也闲了下来,不见以前的忙碌,在相熟的铺子, 通过茶汤早点之后, 方不紧不慢陆续到来。

张浚与赵开只略微歇了一觉,洗漱之后早就到了。吩咐小厮将所有官员都召集了起来,直接宣布了巴蜀归顺赵寰的消息。

众人顿时哗然, 禁不住窃窃私语。

有聪明的人, 发现好些官员都如老僧入定般, 毫无反应。

议论声,渐渐小下来。

也有那不服的, 若在南边朝廷有关系的侯少尹, 一跳三丈高, 扯着嗓子叫嚣道:“张宣抚,你可是打算叛变了?在成都府,你虽然官职最大,却无法一手遮天!你得问问我们, 我们都是忠于朝廷, 一心为了大宋的忠臣!叛贼得诛九族掉脑袋, 你自己投靠北地,我们拦不住,可不能拉着我们陪你一起送死!”

张浚神色坦然,淡然道:“此话从何说起?何为忠,何为义,你终是未曾认识清楚。平时你的差使就应付了事,考评为下下等。这少尹,你不当也罢!”

立即有孔武有力的汉子上前,将侯少尹拖了下去。

若是换作以前,得上报朝廷,经过吏部丞相们的决定之后,方能将官员革职。

如今不比以前,南边朝廷混乱,北边统帅赵寰就在此,授意张浚全权处置,将那些迂腐,以及尸位素餐的全部清理出去。

她要的,是清朗的衙门。

等下赵寰就会到来,各家推出来的娘子们,已经紧张又期待地等着。

侯少尹跳着脚,大骂道:“好你个张浚,真真是大胆包天!官家啊,你错信了人,张浚狼子野心,与北地早有勾结啊!”

张浚眼都未眨,只当没听见,朗声到:“大家同仁一场,我不想做得太难看。反正快过年了,你们暂且回家中,就当是早些休沐。待到诸位想清楚之后,年后再回衙门当差就是。”

众官吏神色变换不停,愤恨,不甘一一闪过。张浚眼瞧着,吩咐捕快将几人半劝说,半拖拽了下去。

成都府衙一夕之间变了天,张浚与赵开大刀阔斧,将衙门清理个遍。

城内,风声鹤唳,暗流涌动。

赵寰在午后进到衙门里的时候,见到一切井井有条,颔首夸道:“辛苦两位了。娘子们都来了吗?”

张浚忙道:“来了来了,早已在值房等着呢。”

赵寰随着他们进屋,里面坐着的娘子们,嗖地站了起身,盈盈见礼。

望着眼前忐忑,又期盼的一张张面孔,赵寰脸上浮起了笑,颔首还礼,戏谑道:“诸位请坐吧,我不吃人,别害怕。”

听到赵寰打趣,众人勉强松了口气,等到她坐了,方一一落座。

张浚给赵寰介绍了众人,赵寰极为认真听着,与她们在分别打招呼。

张浚夫人任慧娘,吴玠夫人娘家内侄女杨蛮儿,赵开的女儿赵玉娘,虞祺同族的侄女虞卿。加上衙门提辖等官员的家人亲戚,共计十余人。

几人的家族中,绝不会只有这十余个娘子读过书。她们能走到前面,估计也是经过了一番思量与挣扎。

毕竟以前没有先例,各家自有自己的考量,先推了她们出来一探究竟。

能走出来就是好事,赵寰也没计较,起身道:“我们先去库房吧,等下给你们仔细讲解要做的事情。”

众人起身去了放置账本等文书的库房,在衙门负责钱粮户帖的官吏们,经过了上午的风波,心中惊疑不定,早早就侯着了。

赵寰站在台阶上,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她面色寻常,这一眼看来,好奇偷瞄的官吏们,陡觉着头皮一紧,慌忙垂下了眼帘。

与以前那样,赵寰没有咄寒暄,先清楚明白定了规矩,道:“有娘子们前来与你们在衙门□□事,诸位以前应当没遇到过此种情形。不要紧,以后你们就习惯了。”

娘子们端正肃立,闻言不由得激动又兴奋。

这才开始啊,她们还有以后呢!

赵寰略微停顿,突然加重了语气,台阶底下的所有人,身子下意识绷紧了。

“我先说几点要求:首先,不许言语,动作上骚扰娘子们。一经发现,立刻重罚。其次,你们是积年的钱粮官员,擅长衙门的各种文书,户帖以及理帐。娘子们初次接触,起初时会有些生疏,得劳烦你们指点一二。她们都读过书,很快就能上手。你们亦不要嫌烦,因着事务繁重,没她们帮忙,你们得十二时辰不歇息赶工。真要算起来,还是她们在帮你们。好了,我先说到这里,先进屋再说。”

众人听完,抬腿跟在了赵寰身后。表面上看起来恭顺,无人出声,暗自却不以为然。

不过是些管着后宅中馈,懂得些柴米油盐的娘子罢了!

衙门差事复杂,账目繁多,她们能学会才怪!

待到她们出了差错,酿成祸事,看赵寰如何下得了台!

管着库房的小吏成曹,他躬身立在门口,点头哈腰道:“赵统帅,在下将屋子里已通过风,只库房不常开,里面尘土重,你且慢着些。”

赵寰道了谢,抬腿进屋,果真一股尘土夹杂这霉味袭来。她呼吸微顿,扫向里面密密麻麻堆着的账本册子,苦笑着道:“还真是多啊,得抓紧些了。外面要亮堂些,张宣抚,你差人去抬几张长案几摆在门边,拿些未裁过的纸与笔墨纸砚过来。”

张浚称是,午后来到衙门的虞祺,也跟着一起去帮忙。

案几很快摆好,周男儿与许红杏上前,两人打开卷轴,将赵寰绘制的格式展现在众人面前。

赵寰指着纸,介绍道:“一共往前查十年,分州府,年份,田产,税收,人口,当年的灾害等。数目得准确,字迹清晰工整。”

张浚思索了下,不解问道:“赵统帅,这些每年衙门都有统总,为何还要重新做一份?”

赵寰坦白道:“我要最初的数目,且没有差错的数目。”

这就是要查老底了!

一般来说,田产买卖有契书,衙门也有相应的赋税收入。环环相扣,若是对不上,肯定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哪怕是衙门将账目做平了,拿着核对过原始数目的账本,再去下面核实。

丈量田亩,拿户帖去一户户比对,做得再天衣无缝的帐,都得露出马脚。

只是在以前,彼此都清楚中间的猫腻,官官相隐,大致差不离就行了。未曾有人会从头,一张张契书,户帖开始查。

赵寰见他们中间有人脸色变了,只淡淡道:“究竟缺口有多大,我总得心中有数。你们且记住,任何的建言,各种施政纲领,必须有详实准确的数目做支撑。否则,只凭着想当然,一起都是空谈!”

听到赵寰没有要算账追究之意,好些人微不可查松了口气,不免得更加谨慎了。

赵寰详细提出了要求:“大家分成三个队伍,一个队伍统计人口,一个队伍统计田产,一个队伍统计赋税。”

张浚夫人任慧娘儿年纪长些,见到娘子们都有些束手束脚,主动走上前帮忙:“玉娘子,你算学好,去账目那边。虞小娘子写得好,去户贴那边做登记......”

按照每个娘子的擅长,任慧娘很快做好了安排。赵寰眼瞧着,朝她赞许一笑。

任慧娘得了鼓励,那点不安一下消了。她朝张浚看了眼,得意地扬眉。

张浚无奈摇头,任慧娘对他归顺北地很是赞同。一听他提及此事,双眼一亮,直呼她要来衙门做事。

任慧娘脾气爽利,他不过些许迟疑,她就不高兴了,怒道:“你拦着我作甚?年关将至,尽是些筵席,你送我年礼,我回你年礼的事体。年年如此,累得人手指都提不起来,过年过节都要脱一层皮去!今年不同以往,赵统帅来了成都府,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我就端看谁家还能安生吃酒!”

“北地的府尹官员们,好些都是娘子,我真真是羡慕得紧。自小我也读书,四书五经无一不通,比你可不差。只我是女儿身,不允许我科举考试,不然,谁考得好,谁考得坏,还两说呢!账本?我管着中馈,府里的账目,都得经我的手眼,一根烛火都没出过差错!”

张浚被任慧娘喷得插不上嘴,只得随了她去。

户帖账本等被搬到了案几上,屋子里尘埃飞扬。兴许是开始时还有些不熟,都拘谨着,大家的速度很慢。

赵寰也不催,只在他们之间慢慢走动,细声细气指点一二。

赵开虞祺他们也上前帮忙,不时出声指点。

娘子们都在家中学过中馈,懂得管账,一通百通。户贴等都有制式,比起写诗的平仄,要简单明了数倍。经过指点,娘子们很快就熟练起来。

张浚等人在一旁端看着,从最初的疑虑,变成了惊诧。

其他的官员们亦如此,对赵寰让娘子们来做事不以为意,变成了忐忑不安。

他们所做的实际差使,并不那么高深,哪怕娘子们没考过科举,也能做得头头是道。

张浚突然想到赵寰曾随口说了句话:“若要讲做账,铺子里的账房师傅,他们完全能进衙门做事,哪怕是户部的差使都不在话下。只一道科举考试,将他们拦住了。”

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忆起了以前在读书时,有同窗擅长算学,喜欢观星,预测天气。

可惜,读四书五经时,靠着死记硬背尚能对付过去。只策论文章写得一塌糊涂,结果名落孙山。

眼下的科举,是否真替国家选取了栋梁之材,张浚在心底,已经产生了微微的动摇。

赵寰待到大家都慢慢布上了正轨,对张浚三人道:“将庙宇道观的度牒,赋税拿出来,我们统计一下。”

三人一下惊了,互相看着彼此,皆面露惊骇与担忧。

照着大宋的律令,并非人人都能随便剃度出家,必须要有朝廷的度牒。每张度牒,需要向衙门上交近两百贯钱。

出家人犯了事,哪怕是杀了人,皆免除律法处置。寺庙的田产,也不用上交赋税。

在大宋立国之初,度牒发放还比较严格,后来就渐渐松了。

衙门官员有好处可拿,大宋寺庙的出家人愈发多。度牒贵,有好些人将头发一剃,便充作了出家人。

寺庙靠着田产,香火银,势力越来越大。收留江洋大盗,藏污纳垢比比皆是。

赵寰现在没空理这件事,微笑道:“我先看看,还是那句话,总得心中有数。”

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前去拿了寺庙的度牒与账目来。赵寰飞快翻了一下,笑道:“还真是有意思,在以前太平丰年时,衙门发放的度牒还要多一些。近几年,却越来越少了。如何想,都不应该啊!”

赵开叹了口气,老实道:“不敢瞒赵统帅,度牒虽少,寺庙里的出家人,却愈发增多。我今年去了城东的安城寺烧香,每次都见着寺里多了好些陌生的面孔。一来,好些百姓日子过不下去,赋税太重,干脆将田产捐给了寺庙,做了出家人。二来,度牒钱太贵,拿不出钱财的,便去庙里做了苦力,求得一口饭吃。还有好些,他们度牒是真,只没入衙门的账。”

赵寰唔了声,道:“不仅仅是成都府,全大宋差不多地方,皆是此种情形。北地只有燕京的寺庙清理了一部分,其他地方,我还没能腾出手来解决。不过,这件事不能拖了。”

虞祺想了想,语重心长道:“寺庙里不乏亡命之徒,好些身上都背着人命。比起拖家带口的百姓,他们没了顾忌,又人数众多,一旦反了,只怕被南边借机做文章。赵统帅,此事甚是重大,得三思再三思啊!”

烦心事真是一件接一件,赵寰揉了揉眉心,苦笑道:“我倒不怕南边会趁机挑事。赵构穷得很,寺庙比他住的地方都气派,以他的小心眼,哪能容得下去。”

几人一听也是,拧眉沉思起来。

赵寰道:“寺庙中不乏诚心向佛,一心为善之人。他们见到佛门净地被玷污,肯定会阻拦。挡了他人的道,他们哪还有活路。可信众并非如此想,他们没了期盼,日子过得苦,总得有些寄托,盼着来世能出人头地。还有好些世家大族,牵连甚深,得了不少好处。那些人会怂恿信众闹事,这才是最令人头疼的地方。”

绝大部份香客都是无辜百姓,包括赵开他们在内,都会去庙里烧香拜佛。请庙里和尚做道场,办法事。

赵寰手指点着案几,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我打算让寒寂出面处置。”

张浚愣了下,道:“在下听过寒寂的大名,他出面的话,只怕难以服众。”

赵寰微笑道:“寒寂虽说出自先辽萧氏,又领兵打过仗,算不得真正的和尚。但他出家多年,对庙里的那些弯弯绕绕,远比你我熟悉。由他来处理,可能比你我都要省事些。不过,这件事得放一放,我回到燕京之后,再与寒寂商议过再做决定。”

她抬头四望,天色不早,屋内已昏暗下来,道:“今日先到这里吧,到处都是纸张,不好点灯。你们也要注意些,仔细防着走水。”

张浚忙说是,扬声道:“天黑了看不清楚,别出了差错。大家收拾归整一下,先行回去吧,待明日再来。”

众人纷纷应了,收拾好笔墨纸砚,账本册子,陆陆续续往屋外走去。

赵寰等到众人离开,踱步在周围查看了一翻,仔细叮嘱了成曹,与张浚几人吩咐了几句,方上马车离开。

夜里约莫寅时初,正是万籁俱寂时。周男儿急急进了屋,焦急地道:“二十一娘,张宣抚来了,说是库房起了火!”

真起火了啊,手脚还真是快!

赵寰笑了下,一下坐起身,抓起衣衫往身上套,问道:“都烧完了?人呢,抓到没有?”

周男儿答道:“张宣抚说,库房几乎烧得一干二净。放火之人有人接应,他们都跑了,赵使司已带人去追了。”

赵寰下了床,去随意洗了把脸,吩咐道:“牵马来,去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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