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伏黑甚尔作为一个咒术师杀手, 他早就做好了有一天会死在别人手中的准备，对他来说这本来也不算什么，这一次他以为自己会死, 结果居然被关到了这个鬼地方。
主要旁边有两个莫名其妙的狱友让他很不爽。
这俩一看就不是人类。
那个乱七八糟还在说话的脑子不用说就知道不是人类, 长了嘴巴的脑子恶心死了, 而另一个长了夏油杰脸的“人”……
算了，反正和他没有关系, 大家都不是好东西, 谁也别嫌弃谁。
看到夏油杰的时候他就清楚夏油杰和阿皎肯定有关系, 不过却不会因此收手或者放水。
作为一个能把自己儿子卖给禅院家的烂人, 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夏油杰和儿子喜欢的哥哥有关而放水啊！
此时听两面宿傩的话, 也忍不住看向阿皎。
他似乎被算计了啊。
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困在这个地方是因为他攻击了阿皎——尽管真正的目标不是阿皎, 但却是差点伤害到他, 按照之前对他身上那个诅咒的了解, 被疯狂反扑也正常。
他可太清楚阿皎身上那个诅咒的难缠，以及对阿皎的独占欲了。
啧。
恶龙的宝藏, 宝藏不宝藏另说，恶龙是真的不好惹。
两面宿傩的情况和羂索还有伏黑甚尔都不同, 他可以通过阿皎的眼睛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所以他自然清楚，伏黑甚尔是被阿皎算计抓进来困住的。
说实话，他觉得阿皎真的是个矛盾的人。
只凭他身上那个古怪的诅咒就知道他控制过多少咒灵，又因此做过多少事情了，他这个诅咒之王都要后退一步, 至少他没背着那么多诅咒。
为了永生将自己变成咒灵, 并且暗中明显还在策划着什么事情, 这样一个人应该和他是同类, 可两面宿傩通过阿皎的眼睛看到的，在有些时候他觉得阿皎又意外地心软。
——你都干了那么多穷凶极恶的事情，背着那么多不甘和诅咒，那些诅咒还明显在憎恨着他，这样的人居然还会心软？
太矛盾了。
反正两面宿傩觉得自己真的看不懂阿皎了。
“算计什么？上次我不是说了吗，为了成为新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如今已经不是你的时代了，你该退位让贤了。”
两面宿傩：“……”
羂索在旁边直接笑了出来。
阿皎没管两个非人类，而是看向伏黑甚尔。
“愿赌服输，你想怎么样。”
“惠惠那边你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啊。”
阿皎：“……”
行吧，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找伏黑甚尔，这家伙长年累月将儿子丢给伏黑葵，指望什么呢？
算了算了，是他多管闲事了。
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看在伏黑惠的份上过来提醒一下，也不用说什么，关着吧。
“小子，你抓我们过来，可不是因为没有办法杀死我们吧？”
羂索自己会做什么他心里清楚，阿皎之前算计他将他关起来，他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还有点奇怪。
这不像是个没能力杀死他的人。
那他将他关起来而不是杀死就值得深思了，尤其现在还将伏黑甚尔抓了过来。
阿皎看了羂索一眼，随后移开目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为什么要回答羂索的疑惑？他配吗？
有那个时间不如回去睡觉！
再次被无视的羂索：“……”
他不明白，被关在这里的连他一共三个，怎么感觉阿皎对他最为厌恶呢？
可对阿皎来说，羂索确定他是夏油杰后，他的工具人作用就已经消失了，只要不让他怀疑就好，根本没必要和羂索多说什么。
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不仅世界有缺，人也挺奇妙的。
夏油杰想要毁灭所有普通人，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存在的世界，这样一来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诅咒诞生。
而夏油杰死后，占据了他身体的羂索，他的目的却是想要推进人类进化，让所有普通人都成为咒术师。
两人的最终目的有点微妙地相同，方法却完全相反。
【阿皎，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见阿皎准备离开，祂忍不住再次询问。
【我们不是说好了？而且你总要相信我，你不是说世界若是毁灭，你会很疼吗？】
知道祂在担心什么，阿皎却明白这其实是一个机会。
操作起来其实不难，他现在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一件，不过却需要五条悟帮忙。
虽然说这个马甲和抓起来的那三位都是桥梁，但至少在将他身上的那些爱意剥离下来之前，必须阿皎自己参与进去。
等剥离下来，再通过这两座桥梁慢慢融入这个小世界。
他之前推演过，成功率相当高。
而在剥离的过程中，阿皎自己也会被困住，只是相对那三个的十年之久，阿皎或许只要一两个月就好。
但他担心高层那边在这期间有动作，毕竟他现在身上让高层惦记的东西还真不少，所以他才需要五条悟帮他拦住。
怎么说服五条悟，就是个问题了。
天内理子在这边待了两天，随后就被五条悟给送走了，而夏油杰一直没出现。
一直到三天后，阿皎早上醒来，才看到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的夏油杰。
五条悟不在。
“早上好。”
听到身后的动静，夏油杰也没有回头，平静地打招呼，尽管现在看上去似乎已经恢复了，可阿皎却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
阿皎控制着轮椅在阳台另一边停下来，刚好保持着让诅咒不会攻击的距离，“早上好。”
又是一阵沉默。
这个季节清晨的阳光很亮，也不热，但是再过一段时间太阳升得高了就不行了，因此想要晒一晒太阳就只能选择清晨或者傍晚。
阿皎精神不太好，就像家入硝子之前检查的那样，他的情况明显不如之前，又因为世界的特殊性，祂没办法帮他补一补马甲。
“喂，我从硝子那里知道，在你那边理子妹妹出事了？”
“嗯，被伏黑甚尔一枪杀死。”
夏油杰又是沉默。
如果不是阿皎突然出现阻止，天内理子当时就中枪死亡了，那个角度子弹会打入大脑，根本不可能存活。
“你是什么感觉？”
“什么？”
“眼睁睁看着理子妹妹死在眼前，笑着死在眼前，你是什么感觉？”
阿皎想了想，想到了自己的曾经。
同样作为祭品的同伴死在眼前，当时是什么感觉？很无力也很绝望，偏偏他还不能倒下，还得继续走下去。
当然，和天内理子被伏黑甚尔当着夏油杰的面杀死不同，他的同伴……是他亲手杀的。
所以他才特别感谢那个叫小酒的器灵，给了他一个挽回的机会。
“很无力吧。”
“我查到了盘星教，伏黑甚尔是被盘星教找上门的高价买他杀理子妹妹。”
夏油杰开始怀疑自己了。
“盘星教那群人的理念我不做评价，但是你。”阿皎看向夏油杰，那张与夏油杰一样的面孔带着类似于长辈的温和，“你是不是感觉自己被你所保护的人背叛了？明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普通人，为了保护面对咒灵没有自保之力的弱者，可你如今却看到了他们的丑陋面孔。”
“你感受到自己没有想的那么强大，曾经保护的人也不一定值得你保护，可是……夏油杰，你是谁？”
阿皎弯起眼睛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让夏油杰难受，“你是父母的儿子，是一个学生，是虽然有些特殊力量，但依旧普通的十六岁未成年。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是强者？”
“一颗子弹你可以接住，一颗核弹呢？你看，那就是你轻视的普通人所做出来的东西。”
“我没有轻视他们。”夏油杰反驳道。
他在轻视普通人吗？没有。
“真的没有吗？你说，强者应该保护弱者，咒术师应该保护普通人，你把自己放在了强者的位置，这个世界占了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当作需要保护的弱者，这还不是轻视吗？”阿皎直接点出关键，“你凭什么觉得，你一个十六岁的未成年是强者，你可以拯救普通人？”
阿皎今天的话有点多，但这些话是他之前看了夏油杰经历的时候就想说的。
说实话，某些时候他不太能理解夏油杰。
包括他杀死父母。
可以说，杀死父母，他就永远无法回头了，即使后来清楚自己的计划不可能会成功，他也不可能再回头了。
“如果你因为盘星教那些人而觉得普通人不值得保护，那我只能说……你要不还是去学校多读点书吧。咒术师中既然分咒术师和诅咒师，咒术师就像你和悟，诅咒师则相反，甚至咒术界高层也有很多烂橘子，那么……普通人中有好人有坏人，不也一样？”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而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将咒术师和普通人区分开，明明都是人类，只是咒术师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其他还有什么区别？夏油杰，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罢了。”
“承认这点吧。”
说了那么多话，阿皎都觉得累得慌。
事实上这真的是个非常简单的话题，甚至根本不用去思考阿皎看着夏油杰，真的怀疑高专的教育了。
不过，想到咒灵球的味道，以及进入高专后夏油杰的经历，阿皎觉得这学校是不是应该搞个心理咨询啊？
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学生，而因为咒术师人手不足，他们即使在学校期间也要接一些任务。
但凡有诅咒，有咒灵出没的地方，必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诅咒可是从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啊，整天面对那些事情，一个一个又都只有十几岁，还没有正确的，坚定的三观，不出问题才怪。
是个人都知道，孩子的生长需要一个健康的环境，可咒术师却一直生活在充斥着负面情绪的环境中，夏油杰绝对不是个例。
小小年纪就见多了人间险恶，如何才能坚定地相信世间美好，才能继续积极向上？
几天前的星浆体事件，夏油杰才被震碎了观念，如今被阿皎一通输出，脸上的表情都出现了空白，整个人都怔住了。
正在这时，阿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扭头就看到穿着松松垮垮的短袖衬衫，戴着墨镜，手中还拎着甜品袋子的五条悟。
五条悟换了鞋走过来，看夏油杰的样子顿时一脸微妙，“杰怎么了？终于傻了吗？”
阿皎：“……”
人家在思考人生呢，五条悟你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