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第 174 章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突然到阿皎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地步。
真的完全没有想到这时候死神会突然出现。
他已经开始脱离这个世界了，而脱离世界的过程，大约就是意识的脱离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马甲会消失, 毕竟这马甲本身就是祂给他捏出来的，并没有其他主人。
注意到药研惊骇的目光, 阿皎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 然而扭头只来得及看到身后对他张开双手的死神, 赶紧伸手拉住药研的本体，随后意识就陷入了混沌之中。
【啊啊啊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啊……】
耳边最后传来祂有些抓狂的声音。
这一次, 死神没有像带走波风水门一样将灵魂吞到肚子里，细细密密的白色长发将和他相比小了很多的人缠绕在其中。
与之相对的, 阿皎身上那些黑色的，让人心悸的锁链似乎也在争夺，扩大了很多, 将他整个人都缠绕了起来，一黑一白似乎在争夺着所有权一般。
“他同吾约定好了, 是吾的报酬。”
死神有些不满那些东西包裹住阿皎，但是对此却没有任何办法，小声抱怨了一句。
宇智波鼬正在死神的左前方，万花筒写轮眼不停地转动着，而在死神的右前方则是穿着一身黑底红云的晓袍, 同样睁着一双万花筒写轮眼的小号宇智波鼬。
后方则站着手中拿着苦无, 一脸凝重的波风水门。
如果此时阿皎是清醒的, 他一定会非常意外, 他知道, 宇智波鼬大约会跟在后面, 但是对于属于这个世界的十四岁宇智波鼬，以及本该带着小金毛已经离开的波风水门就没有猜到了。
在他原本的计算中，宇智波鼬大约会看着他走，所以阿皎只是对着马车伸出了手，并没有拉开车帘，抓住药研的手后他们就会脱离这个世界，马甲也会消失，等到宇智波鼬过来查看，他们已经走了。
他不会看到马甲消散的一幕。
然而死神的出现将这一切都打乱了。
两个宇智波鼬此时浑身都透着阴冷与焦虑，但一左一右都没准备放死神离开。
宇智波鼬刚才的攻击失效了，号称能够烧毁一切敌人的天照火焰根本无法触碰到他。
“……还给我！”
“这是吾应得的，是他自己同吾的交易。”
来自幽冥的眼睛仿佛两个能够将一切都吸进去的黑洞，死神盯着宇智波鼬幽幽地说，白发包裹的范围却更小了。
祂知道祂大约和以往一样，只能看着，但既然做了交易，那么祂此时过来邀请祂去做客，也是正常的吧？
并不会想要彻底留住他，但是想要将他带回去做客，这不过分吧？
第九次了。
死神想，也许还会有第十次，十一次，十二次……
谁知道呢。
对于祂来说，难得有这样靠近的机会啊。
“……什么交易？”
后面的波风水门听死神提到交易，心中顿时一紧。
他想到自己之前询问时，千手兄弟那有些奇怪的态度，以及阿皎对于死神的评价。
阿皎说，死神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存在。
但具体的，阿皎从来没有告诉波风水门他是怎么将他的灵魂从死神手中带回来的。
阿皎没有说，剩下的就只有千手兄弟知道了，不过他们同样没有明说。
但是此时死神提到了交易，让波风水门不得不多想。
死神并没有回答波风水门的问题，只是注视着一左一右两个宇智波鼬。
祂对其他人并不感兴趣，即使波风水门的灵魂曾经是祂的报酬，祂此时也不在意，况且波风水门这时候已经是活人了。
并非是亡者，那就更加和祂没有关系了。
比起波风水门，祂明显对于两个宇智波鼬有那么一点兴趣，低下头贴近两人，似乎因为口中还叼着短剑，祂声音含糊飘忽。
“原来，这就是兄长啊……”
看过了以后，祂就准备离开了。
祂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宇智波一族引以为傲的写轮眼并不能将死神怎么样，而这个存在本身也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还给我！”见死神要抽身离开，两个宇智波鼬顿时顾不得其他，下意识扑了上去。
然而就像天照火焰一样，他和扑空了。
“他同你做了什么交易，其他人也可以吧，我们这里有两个！”身体扑了个空，让宇智波鼬的理智稍微恢复了一些，立刻说。
十四岁的小号站在旁边，并没有反驳这句话。
他们完全不知道死神想要带走阿皎做什么，也不可能将弟弟交给这样危险的存在。
尸鬼封尽，是连九尾都可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封印的术，那么死神呢？
死神已经要离开了，听到这话，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对方此时的身份是阿皎的兄长，祂真的停了下来，似乎也愿意多说一些。
“虽然他是一个骗子，但是吾并不会将他如何，只是想要请他做客而已。”难得的，死神对着宇智波鼬解释了一句。
而这份少见的关注，明显和阿皎有关，也因为他们现在话题的中心是阿皎。
否则，祂大约不会搭理这些人。
千万年来，祂见过太多东西了，人类实在太过渺小，一生也太过短暂，对祂来说，他们完全没有关注的必要。
人类真的太过渺小了，漫长的时间长河，偶尔会出现一些耀眼的人，也不过如天上的星空一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流星划过天空，下一刻又消失不见。
能够让祂记住的实在太少。
死神和宇智波鼬解释了一下后，那张僵硬的脸不知为何带着一丝无奈与妥协，“况且，即使吾想要将他留下来，吾也无法做到。”
你以为祂不想将人留下来吗？
祂想啊，祂关注到这个普通的人类灵魂很久了，大约从他来到这个宇宙开始。
他是亡者。
而且是背着那样的负面情绪，但却并没有被世界厌恶，反而被喜爱着的亡者。
这份特殊让死神侧目。
然而，祂是无法留住他的。
“那些东西，会将他带去该去的地方，吾无法留住他。”
那些东西，指的是缠绕在阿皎身上的诅咒。
祂以为，带走阿皎的是那些诅咒，并没有察觉到世界意识的存在。
再重复了一遍，本该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有明显的遗憾。
是啊。
真遗憾。
宇智波鼬心中一颤。
他想到弟弟那边的世界。
该去的地方，是哪里？
“虽然他是个骗子，不过吾并不会同他计较。”死神移开目光，看向沉睡在他长发之下的灵魂，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人类总是这般神奇。”
明明那么渺小，却能够做到神明都做不到的事情。
那么渺小……
波风水门眉头锁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死神这样的存在不会说谎，也不屑于欺骗他们，所以祂说的应该是真的。
在这之前，波风水门从来不知道，死神原来也会说话，并且态度可以称得上是温和，至于原因……
恐怕和佐助君有关吧？
从前自然是因为不屑于同他们交流。
“那到底是什么？”
“吾亦不清楚，但那东西却在他身上抽取着什么，也许等到未来某一天，会彻底抽干净。”
死神并不知道那是诅咒，但却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能够感觉那东西在阿皎身上抽取着什么。
具体是什么，即使是祂也无法得知。
那毕竟是另一个宇宙的存在。
宇智波鼬浑身一震。
抽取着什么？抽取着，仙人之眼的查克拉，还是六道仙人血脉之中的东西？还是……一个人最本源的东西？
他知道，宇智波们死亡转世之后，会洗去所有灵魂印记，与前世再不相干，所有的一切只在当下，只同当下有关。
但死神说得并没有错。
那些诅咒在随着时间过去慢慢消融，它们的消失，带走的是阿皎同原本世界的一切牵连，也是来自阿皎灵魂深处的东西。
等到将来那一天，阿皎与那边的所有牵连，就彻底断开了。
再不相干。
喉咙干涩得难受，宇智波鼬想要说什么，想要继续询问，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痛苦得想要抓着脖子喊出来。
十四岁的鼬注意到他的异常，拳头也握紧了。
他目前的情报不多，但他却同样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至今依旧记得上一次和阿皎分开时，阿皎说的那句话。
他说，宇智波佐助的前半生在报仇，后半生在赎罪，但更多的，他暂时并不知道。
他同另一个世界的，长大了以后的自己，并没有什么话说，两人都寡言得很。
这件事，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他被抽走的，是什么？”
“吾不知道，只是每一次死亡，都会抽取一些，大约是最本质的东西吧。”
每一次，死亡。
“什么叫每一次死亡？”
鼬愣了一下，隐藏在衣领下的脸瞬间就变了。
他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慢慢接受另一个世界的弟弟已经死亡的事实，但是什么叫作每一次死亡？
“他曾八次从吾眼前经过，吾并不想看到第九次，然而还是出现了第九次。”
死神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兴趣，身影慢慢变淡，似乎要从这个世界脱离了，而被他的头发包裹住的阿皎自然也在变淡。
“真是个任性的灵魂不是吗？”
轻笑了一声，死神彻底失去了踪迹。
十四岁的鼬下意识伸手，然而最终却什么都没有碰到，更加没有碰到沉睡在其中的，比自己还要大的弟弟！
宇智波鼬跪了下来，双手撑着地面，红色的液体从眼睛之中滴落，但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捂住他的眼睛，担忧地询问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