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人：不要放弃希望啊！
“所以呢？我们家小樱身体灵魂匹不匹配跟你的所作所为有一丁点关系吗？”
八重神子双手环胸, 等着真人继续狡辩。
不，不对！这和他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真人不明白，八重神子和雷电影为什么没有愤怒、为什么没有质疑他话里的真假？甚至在认同了【身体灵魂不匹配】这一结论后还跟没事人一样在拷问自己？
一个荒谬但能合理解释的理由浮现在真人的脑海之中——
“你们早就知道了？！”
没错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八重神子这样一副轻松、完全不把这个消息当回事的态度。
真人不相信世上会有人, 在得知自己亲生女儿的□□里呆着一个陌生外人后还能坐得住。
更何况它刚刚可是亲身经历了一番雷电影对于家人的重视——就差那么一点，它就直接被那暴虐的雷电和恐怖的刀气撕成碎片。
“不, 还是要谢谢你的消息。要不是你提醒，我们也没有发现小樱身上的问题。”八重神子话锋一转，直接又把真人的猜测完全推翻。
还真是才知道的消息。
八重神子毫无波澜的回答让勉强稳定住情绪的真人差点口吐鲜血而亡——
这女人怎么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劲爆消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家属该有的反应吗？
真人忍不住再重复一遍：“不是，那个【雷电樱】根本不是原装货, 我说得够明白了吧？”
八重神子的反应让真人开始反思自己的遣词造句水平, 最后得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结论：
这家人脑回路和普通人不一样。
得出了结论也不妨碍真人对八重神子的冷静百思不得其解——咒灵诞生于人类之恶。它见过那些歇斯底里的、疯狂地要拥有自己血脉地亲生子女，它也见过那些无子嗣的强者陷入疯狂执念, 因而它相信越是强者，一定越是在意血脉和传承。
真人从不怀疑自己对人性的了解。
这是它第一次在【人性】方面输的彻彻底底。
如果他再不能想办法脱困很有可能会变成临死前的最后一次。
“不过你这小家伙还挺有心机，是想扰乱我们的心神然后再逃跑吗？”
八重神子对真人这过分惊讶的表现心里也有了数。
恐怕在这只咒灵眼里看来, 正常人都应该会被这种自家孩子的灵魂不是原装货弄得心神大乱。
但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 血缘什么的根本不叫事——散兵和小樱都是出自影之手的人偶，八重神子则是狐斋宫送给影的小狐狸。
算来算去，先不论血缘——
一家人里，一个神明一只妖怪两个人偶, 四个人里面三个种族, 纵观提瓦特也是独一份。
也正是如此，一家人之间的感情不需要依靠血缘那种纤细微弱的东西维系。
躯体会化为尘土, 人偶不会流血，维系家人的情感不会被时间斩断, 更不会因挑拨而断开。
在影最初的设计中, 二代人偶【雷电将军】是不需要灵魂的。
彼时的雷电影还执着于追求千秋万世不变的永恒。试做人偶散兵因为拥有纤细的情感无法满足雷电影的需求, 为了守护稻妻，更是为了能实现永恒的追求，她制作出来了【雷电将军】。
完全仿照雷电影相貌，吸取前一代教训制造出来的人偶。
却还是拥有了自己的灵智和情感。
【雷电将军】睁开眼，泪水便倏地流了下来。雷电影失望地发现，二代人偶依旧拥有过于纤细的感情，正当她思考后续处理时，【雷电将军】说：
——母亲大人，请不要抛弃小樱。
至今，八重神子也不得而知，在好友最为偏执执拗的时间，究竟是什么让她选择将所谓的无法守护稻妻的失败品留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和唯一亲人过于相似的外表，又或许是因为那一声母亲……
雷神默认了【雷电将军】的存在，以及雷电樱对雷电影的称呼。
原先，八重神子以为雷电樱的诞生不过是命运的又一次意外。但现在看来，或许影当年的确制造出了完美的、无情的人偶。
只不过，有一个天使般的灵魂降临到了这副毫无生机的空洞躯壳里，给人偶制造者已经麻木的心灵重新打上灯火。
“……不要想着给我制造麻烦，我不是那种庸俗愚昧的家伙——”八重神子稍稍俯下身，平视真人闪烁着恐惧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以，告诉我——”
“为什么会盯上小樱，我的小侄女？”
如野兽一般地竖瞳好像能从真人脸上剜下一片肉来，真人咽下了不该存在的唾沫。它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女人也是个能够轻易弄死它的存在。真人不敢再试图避重就轻，而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八重神子的问题——
“实验并不是百分百成功的，试验品0号，那个成功接受改造的女人是唯一的、真正意义上成功的改造体。”
说起这个，真人就非常郁闷。
“但凡实验成功率能再高点、成功条件能再精准点，以我发动术式的速度，根本犯不着和普通人类合作……改造后只有极少数实验品不会死于排异反应，寥寥无几的成功作品中，还有根本没有任何力量的废物和除了呼吸什么都干不了的家伙们……”
或许真的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实验室里辛勤工作数日后，真人用来打发时间的钓鱼活动居然成为了目前为止的最佳实验成果。
想到这里真人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它当时到底是多有病，居然把唯一的成功案例就这么用来放生。
后来就算他们想回收也已经无济于事——其实就差那么一点点，在他们发现那条初启灵智的实验品利用水元素的力量包裹住自己一路逃到菜市场后，机智的律子伪装成一条普通的草鱼，又被想要改善伙食的八重神子一眼相中。
“我真的没有办法，夏油杰那混蛋曾经三令五申，就差把不能招惹雷电影这种话在我耳朵里磨起茧子——”
“所以？没实验品就盯上了小樱？”
八重神子非常怀疑眼前咒灵的智商——这家伙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能够觉得“伤害雷电樱雷电影就不会发怒”的？
真人也直呼冤枉：谁知道这一家人这么一视同仁，连灵魂不是原装的异类都能接纳的？
他本来还想着用这条消息给自己换条生路，没想到却被八重神子直接扒开了曾经盯上雷电樱的事实。
“我还是想狡辩一下……”真人弱弱解释，“我们只是有过想法，后来也没动手……不能算犯罪吧？”
“是什么让你们放弃这些痴心妄想的？”君子论迹不论心，但八重神子可不管这些，直接抛出一个只差真人点头确认的问题：
“是阿扎尔让你们别轻举妄动的吧？”
阿扎尔流放前担任大贤者，各个国家的神明特征必然是了然于胸。
真人却是大惊：“你们怎么……难道说你们也是……”
“再问就不礼貌了。”
八重神子敲了敲桌子，似是提醒僭越的咒灵，又有点像是感慨盘星教内部脆弱的合作关系：
“你们盘星教内部的联盟真是有点好笑，你们这些咒灵什么都不知道还闹着当急先锋，这下好了吧？搞半天人家根本没拿你们当自己人，连我们的真实身份都没告诉全。”
真人试图用例子找回场子，给咒灵和盘星教的合作狡辩一下……却悲哀地发现，八重神子似乎还说得没错……
它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撵过来干活，还不幸落入敌手就算了，就连花御和漏瑚都被背刺惨遭毒手。
而且，它也真的对盘星教内部实际实力和阿扎尔的底细一无所知——如果知道阿扎尔来自别的地方不算底细的话。
“不逗你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能让律子，那个被你改造变成鱼的女孩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吗？”
真人拥有关键术式无为转变，说不定有挽回的方法。
“……我倒也不是想扫你的兴。”真人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八重神子的表情，确定八重神子情绪稳定后才敢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既然知道了她的名字，也应该知道那女人已经死了三个月了吧？”
八重神子没有说话，她已经明白了真人的意思。
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一具新鲜的尸体变成森森白骨。
更别说碓冰律子还是被凶手活活勒死，要不是真人不敢刺激她，真人真的想抓住八重神子使劲晃——这种情况下，灵魂能保住已经是鸿福天降，如果还想换回身体的话那也太不知足了吧？！
“没有一点办法了？”
“我也很想有，但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啊！”
真人第一次享受到欲哭无泪的感觉。早知道会落得这般下场，它宁愿这场实验根本没有成功，自己也犯不着被这两个心狠手辣女人连番逼供!
眼见如此，心狠手辣的狐狸眯了眯眼。
真人现在不敢说假话……可恶，她绝不能让影的承诺成为无法兑现的谎言！
“我再问你，”八重神子忽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们是从哪里弄到案件受害人的尸体？”
“不知道。”
非常实诚，没有半点修饰。
真人也没有办法，他只负责干活，既不负责找材料，也不清楚盘星教暗地里的更多信息。
“说白了就是一免费打手——真是失败啊，真人君。”
八重神子惋惜地吐槽。
别误会，她可不是同情真人，她纯粹是为了废这么老半天劲结果得到的消息还不如自己调查来得快而叹气。
八重神子伸了个懒腰，看向已经在旁蓄势待发的好友，慢吞吞地说道：“看来你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一点价值了……”
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得的危险讯号，真人急中生智马上喊道：“冷静一点！想想我想的用处——还有那个人类啊！千万不要这么轻易放弃拯救那位可怜的人类啊！!”
“生死有命，就算是神明也无法更改既定的试实。神子，到时候就拜托你教会律子妖怪化形的方法吧。”
雷电影走上前，一手从卧室内拿出了低配居家版薙刀。
虽然惋惜于碓冰律子的遭遇，但真人说得没错……死了三个月的尸体，就算她们找到了能够转移灵魂的术式，也做不到能够让她回到自己已成白骨的身体。
“再继续坚持一下啊！就这么轻言放弃那位受害者吗？！”真人看着不断逼近的薙刀，不禁绝望地大喊，“说不定等会就想出办法了呢！”
“你不用再安慰我们了。木已成舟，只有时间能将她的身体回溯至正常的肉体状态……但执掌时间的那位，已经消失在无尽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了……”
忆及比尘世七执政、比魔神战争更加深远的历史，雷电影神色更加凝重。这些属于上一个纪元的故事已然不可追，时间的权能更是她作为雷神也无法触及之物。
她做不到回溯已成枯骨的身体，也不允许出现侵占他人之身体的恶行发生。
“你的存在已经毫无意义，你的恶行也须审判。不过既然是发生在此世，自然也要用此世的法典裁决。虽然我不精通于法律文书，但就在刚刚我特别为你钻研了一番此世的法律。”
雷电影自然而然翻开了从网上誊抄下来的法典，指着被重点标粗的句子：“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位咒灵，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真人：啊？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是哪个年代的法律啊！！”
真人抓狂地挠头，这世界上怎么会还有人比咒灵还不讲道理？！
雷电影看了眼序言：“公元前1776年的，只差了四千年不到，问题不大。”
雷电影不像真正的律师一样精通法典，但对于害人性命的咒灵，古往今来的惩罚手段应该都不会相差太大。
“墓志铭需要留点什么吗？”
雷电影拿着薙刀跃跃欲试：
“我觉得在墓碑上【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是哪个年代的法律】这种话有些朴素……你要不再想一句有点哲理和教育意义的？比如说劝诫咒灵不要作恶之类的？毕竟不管是人还是咒灵都只有一次的机会，还是珍惜一点为好。”
八重神子看着真人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表情，迫不得已把头扭到另一边，试图让自己的幸灾乐祸不那么明显。
“那个……有没有不死的选项？”真人弱弱地问，绞尽脑汁试图给自己找到被利用的价值：“按照现行的人类法律，污点证人和戴罪立功都能够减刑……吧？”
“不知道，我在法律方面不太专业。”
但在砍人方面绝对专业。
直觉告诉真人，雷电影说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影，要不还是问问律子的意见。”此时，八重神子的天籁之音让真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记得她原本是律师来着。”
真人当即进化成没有感情的点头机器。
雷电影也深以为然，术业有专攻，既然受害者本人就是律师，那不如把审判的机会交给受害者本人。
“也好，等小樱和国崩回来再和他们一起去。”
“小樱没问题……国崩的话，不知道他还回不回来……希望黑衣组织别老让他们加班。”八重神子叹了口气，“——至少也要能每天在晚饭时间按时回家吧？人类的宴会我太懂了，根本不可能吃得饱……还好有小樱，早知道贝尔摩德打算反水我还不如让国崩去情报组……”
原先贝尔摩德的态度暧｜昧不明，八重神子不想浪费大侄子这样的高科技人才。并且如果贝尔摩德故意使绊子，让散兵去她的情报组反而更难套到消息。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仅仅过了一天，前一天还游刃有余跟八重神子打着太极的贝尔摩德居然变成了叛徒，直接把八重神子给整不会了。
八重神子并不知道贝尔摩德态度究竟为何突然发生180°大转弯。
反正这也不重要。
“明天不去医院拿结果了吗？”续上先前聊天内容的影歪着头问。
“影，”八重神子颇有些怜悯地拍了拍神明大人的肩膀，摇了摇手机，“21世纪是互联网的时代，到时候直接联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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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前大贤者愿意打我电话，有话快说。我很忙。”
沉稳悠扬的声音宛如歌剧中的咏叹调，明明说着恭维的捧场话，话里话外却完全听不出半分尊敬的意思。此一时彼一时，就算受到莫大讽刺，阿扎尔也只能忍气吞声，假装没听到讽刺话一样：
“多托雷，我们麻烦大了。”
“你的研究陷入了瓶颈？”多托雷按下扬声器将试管重新放回试管架上后，才不紧不慢地回道，“早告诉你让我解剖那只咒灵和实验品——这下终于回心转意了？”
“实验的事用不着【博士】大人操心，”阿扎尔深耕教令院高层和研究领域多年，，自然也有自己的操守。但和前愚人众第二席比起来，他的自保能力几乎相当于0，所以才急不可耐地向前盟友求援：
“我们遇上大麻烦了——小吉祥草王绝对已经派出追兵来抓我们了！!”
“纠正一下措辞——是你，不是我们。”
多托雷耸耸肩，窃取神之心的小偷是阿扎尔，又不是他。
“别忘了，你曾经可是亲自抢过小吉祥草王的神之心，嫌疑比我大得多！”
眼见多托雷毫不在意甚至想要直接挂断电话走人，阿扎尔急了，他大半夜专程打电话来求援，可不是让这家伙来看自己笑话的！
多托雷依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流放居然会伤到学者的脑子么……这可真是个绝妙的研究方向。”
“多、托、雷！”
“别急啊，不正如你所说，我的嫌疑要大得多么？为什么嫌疑要小得多的你这么恐惧？”说罢，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听筒另一边多托雷的话继续刺激着阿扎尔的神经：“原来是因为犯人就是你啊，阿扎尔。”
“我是来让你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制造问题的。”阿扎尔觉得继续让多托雷说下去，自己的血压说不定会先一步爆炸，“现在的问题是，须弥的人肯定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
“灭口、逃跑、重头再来——这一套流程你不是相当熟练么？难不成，你想让我给你处理掉追兵？”
“你……”
“别开玩笑了阿扎尔。”多托雷平静地看向窗外。闭上眼他都知道阿扎尔一定被流放生活摧残得不成人形。
多托雷完全不想插手落魄前合作伙伴的破事。先前取神之心也是按冰之女皇的旨意办事，小吉祥草王都不追究，阿扎尔还拿这事堵他心情。
“我凭什么帮你？你现在手上的项目我倒有点兴趣。不过对我来说，等到时候你被须弥的大风纪官五花大绑后再找盘星教接手才是最佳选择。认清现实吧，阿扎尔。被流放、不是大贤者的你根本没有和我做交易的资格。”
“……你当真不想要小吉祥草王的神之心？”
“所以我才说你伤到脑子了。”
多托雷难得叹了口气，自从离开提瓦特之后，前愚人众第二执行官第一次感到了精神上的疲惫。
他就不应该和傻子沟通。
“再见。”
挂断的忙音碎了阿扎尔的最后一丝希望。
“多、托、雷!”
放下电话的多托雷神清气爽。
阿扎尔的消息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随着天理对提瓦特封锁的完全放开，跨越空间的条件将会越来越宽松。
这已经肉眼可见的现实。
空间的超越已经实现、甚至成为神明们认可的方式后，是不是意味着——
下一个将为人们所广泛利用的力量，就是时间？
多托雷的嘴角微微勾起，他将视线投向这几天收到的一大堆信件堆，从里边翻出了一封印有繁复花纹和家徽的信封。多托雷端详着波维诺家族的邀请函，心中也有了全新的计划。
另一边的阿扎尔可就不怎么好受了。
晚宴在黑衣组织那被一群粗鄙的文盲嘲讽，多托雷还对他的求援视而不见！
阿扎尔的前几十年何曾受过如此之大的屈辱？
一切都是从自己和愚人众开始合作开始的。身为罪魁祸首，多托雷居然还好意思嘲讽他？
要不是他，自己就不会被流放，甚至如今还被教令院的人追杀……
不能放过多托雷……他要将这些以为能踩在自己头上的渣滓们一个一个送上黑衣组织的实验台！